日出像一声蓬勃的心跳（组诗）

石玉坤

[落霞]

我要带你到夜里去，橘黄

焰红，炫紫，这绚烂的花瓣

我夹带进一本书里收藏

我会在每个子夜展读

触摸那金色的暗香

“短暂的事物让我们爱得深些”

低处的灌木，背阴的野草，一只

在藤叶上跋涉的蚂蚁

有那么一会儿变得明亮，只有善者

才懂得这种喜悦

我要给你更深的黑夜

给万物透彻的照耀，光

其实在打开一扇门

长夜过后，日出像一声蓬勃的心跳

那时候我仍然唤你——霞

[镜]

给人最深的离别，有光

也有不可探知的深邃

有时陷进去的是脸，一个失语者

被困在那里

像有大深渊在拖拽着他

高悬、低置，都是明镜

方正、椭圆，各照人生

悲欣交集啊，当我们被照临

被陷入，青丝和白发

互为对应，彼此亏欠

又彼此辜负

若凝滞于此，当学解脱之法

有人以天空为镜

载云、载月，有人以湖水为镜

用涟漪记录风行

“万物都是自己的镜子，它

只映照回头的人”

[漆]

之前，有反复打磨的硌疼

脸面给良木

也给冷铁

悲或喜可以用颜色来说

黑棺材，红婚床

绿怜春山，白洗沉冤

还可以调色作成画

淡抹浓妆

全凭对一把刷子的拿捏

“光鲜留给爱面子的人

我只想做一个沉默的父亲

用爱包裹你

直至在衰老中剥落”

[春分日在徽园]

假山隐于后庭，像在

苦等一个人，曲廊过煦风

池旁老柳枝又新绿

古今事一口老井都见过

井沿有井绳深勒的疼，临镜人

紧紧拥裏住春衫的薄凉

鹧鸪声深，绣花针乱

一株莲花并蒂

绣在手帕的深处，各抱苦芯

转角，看见你推窗的脸

半旧半明

刚巧均分了这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