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和 陈诗晴
近十年间,农村地区的贫困治理取得了很大的成效,中国贫困人口减少了近7000万,人民生活水平达到了历史上最高标准,城镇化率也显著提高,而这些成就的取得主要得益于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精准扶贫思想。2013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湖南考察时,提出了“精准扶贫”的问题。随后党中央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精准扶贫工作,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2015年11月2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中为“确保到2020年我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又提出了一系列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的计划和解决方案。至此,这项重大的民生建设让贫困地区逐渐摆脱困扰我国几千年的贫困问题,促进了农村地区的发展,推动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完成。在此过程中,与这项政策同步进行的,是对农村、农业、农民面貌变化的艺术化书写。此类书写在描绘农村特色、延续当代文学写作传统的同时,还在某些方面表现出了新的特质,作家笔下的新农村和农村新人形象,也为文学提供了新的范式,从而进一步拓展了当代文学的创作体系。本文主要讨论脱贫攻坚题材中短篇小说的艺术新质。
德国著名社会学家斐迪南·滕尼斯在血缘共同体、地缘共同体的基础上,提出了精神共同体的概念。“精神共同体意味着人们朝着一致的方向、在相同的意义上纯粹地相互影响、彼此协调。”脱贫小说首先书写的主旨就是构建乡村精神共同体,城乡之间、干群之间以及村民之间有着紧密相连、荣辱与共的命运。
1990年代以来,乡村底层写作主要书写乡村现实的破败,出路希望的渺茫,在艺术策略上采取碎片化、荒原化的叙事。这种叙事策略不仅与1980年代的乡村叙事区别开来,也具有社会学的传播效应。但是,新世纪以来,随着乡村干群关系的改善、乡村组织日益健全,农民的生活逐渐改善,这种叙事走进了死胡同,难以为继。特别是近些年来,精准扶贫体系不断完善,扶贫开发工作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与此同时,在政策的运行中,部分地区出现了一些与理论不符的问题,在对这些问题进行探讨的过程中,作家的创作灵感也随之而来,开始积极书写当下乡村命运共同体的建设。
沈洋的中篇小说《易地记》讲述了在扶贫工作者赵姑妈的带领下,累马寨的居民进行易地搬迁的故事。他们原本住在山区,常年行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吃的是粗粮,穿的是单衣,一辈子不离黄土,过着自认为安逸的生活。扶贫工作者赵姑妈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小村庄的平静,他们开始竭力反对搬迁政策,宁愿继续贫困也不愿离开故土,赵姑妈的种种善意行为在他们看来都是别有用心,眼看着扶贫工作久久不能取得进展时,祖拱嘴的所作所为使这些居民终于同意离开累马寨,他们开始搬进城区,但随之而来的生活却并未让人满意,他们不讲卫生、不会坐电梯、出门后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最难解决的当数贫困户李有光家,这位残疾的父亲带着几个儿女,连生活都成了很大的问题,这些困难无一不让赵姑妈感到头疼。向本贵的中篇小说《上坡好个秋》真实地记录了一个脱贫攻坚的时代,和在这个时代里脱贫攻坚的那些人和事。张兴祥受到上级的指派来到上坡村,正当他鼓足干劲准备开展扶贫工作时,村里的一个贫困户刘生原找上门来了,经多方了解后他才明白,刘生原贫困的原因并非自然社会条件,而是自身的懒惰,这就让张兴祥犯了难,如何让一个懒汉脱贫呢?在上坡村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兴祥又认识了与刘生原相关的赵成启和邹桂花两户贫困人家,经村支书王成旺介绍,这两户人家有着复杂的矛盾纠纷,没那么容易和解,这时张兴祥不由得相信了刚来时村支书说的那句话:上坡村的事情很难办!陈应松的短篇小说《小半袋米》的主人公李细鸹在政府的扶贫工作中得到了半袋发霉的小米,他一心想去扶贫工作处换掉这些米,却不成想跑了三趟都没能换掉,一气之下他拆了政府院墙的砖,搬回家准备垫猪圈和菜地。这一情节的描绘真实地展现了农村扶贫工作中干部的懒政怠政,基层干部是扶贫中的关键一环,他们是连接政府和群众的纽带,因此他们的办事作风就显得尤为重要。
造成许多地区长久贫困的原因有时并非是经济基础薄弱,而是当地的优势资源没有得到充分开发利用,因此扶贫道路上最为重要的就是依托自然地理条件发展相关产业,产业扶贫不仅能为劳动力提供工作机会,还能推动当地的基础设施建设,切实有效地让居民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同样对作家而言,书写产业扶贫也是展示脱贫攻坚成果最为直接有效的方式。
杨遥的中篇小说《父亲和我的时代》记录了新时代条件下农村地区依托各大媒体平台发展产业经济的故事。“我”的父亲本是一个兢兢业业的祖传裱匠,母亲去世后他的生活不如以往充实了,“我”多次想把父亲接到城里来养老他却不肯,这使得“我”也很懊恼。突然有一天父亲接触了微商,他试着在微信、抖音等平台售卖小米、鸡蛋等农产品,起初“我”是不支持的,后来发现随着生意的做大,父亲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不再像以往那样颓废,而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脸上的笑容也回来了,这不由得让“我”感叹网络时代和产业经济的发展给农村和农民带来的诸多便利。
马平的小说《高腔》主要叙写了花田沟村米香兰一家人的脱贫故事。米香兰早年是一位川剧演员,因母亲去世、父亲残疾而放弃了演出事业,他的丈夫柴云宽本是一位英俊的小生,但却不爱劳动,因此家庭的重担压在了米香兰一人的肩上。扶贫干部丁从杰、滕娜等人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希望,他们对民俗瑰宝薅草锣鼓的发掘,不仅让米香兰重新登台,还使柴云宽的才华有了用武之地。在外务工人员也纷纷回村,共同为推进生态文明发展之路贡献力量,花田沟的面貌自此焕然一新!
这里新人并非是指相对于既往文学而出现的新人形象,而是指“集中体现着时代精神和时代前进方向,对‘使命’更为自觉,依历史要求而行动的先觉者和实践的改造者。”这些新人在思想上、行为习惯上都有着不同以往的特点。精准扶贫战略的实施离不开广大农民和干部的参与,在此过程中他们精神上发生的变化乃至蜕变使他们成为新时代农村新人。这里的新人既包括农民、也包括扶贫干部。脱贫攻坚小说塑造了一批有血有肉的农村新人文学形象。
新时代的农民是扶贫战略中最直接的受益者,在《易地记》《上坡好个秋》中,他们是受到物质援助后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的人物。
《易地记》中李有光是一个在家养病的残疾人,搬迁前他们一家住在累马寨一幢破烂的土房子里,因家庭贫困他成天自怨自艾不务正业,好不容易搬进城里的楼房,他仍然不思进取,三天两头喝酒,喝醉了就大闹会场,因此成为了赵姑妈最感头疼的人物。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突然发生了改变,这源于某一天把醉酒的李有光送回家的赵姑妈和肖洁,她们把他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亲自下厨做的饭菜更是让李有光感动,看着自己正在读书的一双儿女,李有光终于接受了赵姑妈提供的扶贫岗位,成为调解员的他每天准时走进社区处理各种问题,不久便成了赵姑妈最得力的助手。
《上坡好个秋》塑造了一个因懒致贫的人物——刘生原。他年轻力壮,本可以靠自己的劳动致富,但却好吃懒做,扶贫物资来了跑得比谁都快,得不到援助就去上访。像刘生原这样的无赖许多贫困地区都有,但他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他在城里打工拿不到工钱,回来镇上打工并谈恋爱,却因拿不出彩礼而娶不上老婆,眼见着彩礼数目不断增长,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这样一个人让历届的扶贫干部都倍感头疼,但张兴祥却尝试着用心帮助他脱贫,他把毛衣送给刘生原,在晚上来到他家同他交流,最终为他在城里找了份工作。得到工作后的刘生原又意外有了老婆,生活上的改变让他思想上发生了变化,以往那个好吃懒做的他从物质到精神都焕然一新。
新时代的干部是脱贫攻坚的总指挥和领路人。《易地记》成功地塑造了脱贫攻坚战中的典型人物赵姑妈。她心地善良,年轻时收养女儿肖洁;她扶危济困,帮助整个累马寨易地搬迁;她敢于担当,在每个岗位上都能认真办事;她忘我奉献,用热心感动了众多贫困户。她是脱贫攻坚战中党的基层干部,是时代的新人。正是这样一位典型人物与生动故事的融合,才让《易地记》成为当之无愧的经典。
张兴祥是《上坡好个秋》里的扶贫干部,他满怀着扶贫的热情来到上坡村,了解村中的人口、土地、贫困户等情况,虽说发现了一些棘手的难题,但他还是下定决心一一攻克:带领困难户种植大棚蔬菜、科学喂养家畜、解决刘生原的工作问题。张兴祥是一个求真务实的干部,他真正地放下了身段,到农民群众中去,给脱贫提出了许多有益的建议,由此逐渐获得了自我和大家的认可,这种干部典型便是精准扶贫书写的价值所在。
一代有一代之文学,一代有一代的农村新人,如果说孙少安、孙少平代表了1980年代朝气蓬勃的时代精神,象征了一种积极乐观的时代情绪,那么赵姑妈、张兴祥等则属于新时代的农村新人,他们具有新时代鲜明的印记,召唤着人们对乡村未来的美好想象。
2014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全面系统地阐述了文艺与人民的关系,强调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为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赋予新的时代内涵。这就要求作家在创作时要立足于现实,真实地描写农村和农民,避免碎片化和悬浮虚幻的乡村书写。
作家在创作时只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成为群众生活的参与者、书写者、创造者,才能写出反映时代和人民心声的好作品,这也是当下精准扶贫书写所要遵循的一个重要原则。
沈洋长期工作生活在脱贫攻坚战第一线,凡事亲历亲为,为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生活素材。这样坚实的生活基础和强烈的责任使命意识,是沈洋能够创作出一系列反映脱贫攻坚战的优秀作品的关键。《易地记》中累马寨所在地区就是云南邵通,小说借累马寨的易地搬迁来反映邵通扶贫的真实状况,对赵姑妈、李有光等事迹的书写,不仅丰富了人物的形象,还在一定程度上真实表现了贫困地区的生活。
陈应松说:“小说应该用充满寓言意味的语言来表现具有强烈现场感的、真实的生活,要使小说充满着力量。小说一定要强烈,对现代麻痹的读者要造成强烈的刺激。一定要复杂,不能单薄,要丰厚、丰富、丰满、丰沉,所谓‘四丰’。要真实,令人感动,还要让人疼痛!”。为了展现贫困群众真实的生活,他曾去神农架任职,考察当地农户的生活状况,在那里他看到了处于物质贫困下的农民是如何艰难地谋生。这种独特的生活体验为他的创作带来了灵感,诸多描写神农架底层人民的小说由此产生。《小半袋米》正是以贫困山区为背景创作的小说之一,作者从农民李细鸹的处境出发,既写到了贫困户的苦难,同时也揭露了基层干部的办事态度,让更多的人了解到了偏远地区的失衡性发展。另一部作品《马嘶岭血案》对贫困群众的表现更加真实,小说中的九财叔“家徒四壁,三个女娃挤一床棉被,那棉被破渔网似的……”,上有老下有小的艰难生活使他未老先衰,尤其在与知识分子对比时,他的日子显得更加悲惨。
人民性是是新时代文学现代性的核心内容,它既是这一现代化进程的动机,也是这一现代化进程的结果,是新时代乡村小说在文学语言、思想逻辑、情感结构以及理想目标的统一性的表现。脱贫攻坚小说以人民性的追求和坚守而具有了鲜明的时代风格。
在地性正是地方文化、地方性知识如何应对全球化的一种反向传输的理念。精准扶贫是我国现代化、全球化进程的重要内容。作家赋予这一伟大战略以文化的内涵,彰显了鲜明的地方特色。
以脱贫攻坚为题材的作品都有着浓郁的地方特色,有的包含对当地风景的描写,有的涉及对民风民情的描绘。作家笔下的农民和干部也都是具有浓厚乡土气息的人物,他们共同构成了作品的文化底蕴。《易地记》中通过描写苹果树衬托素有“鱼米之乡”美誉的鹤镇所处地区的美丽景色:“那些树,胳膊般粗,枝叶向四方扩散,像在做伸展运动,高原汉子的骨骼般遒劲有力。粉白的花,争相微笑,展现着乌蒙高原的妩媚”,从而与累马寨山区的荒凉形成对比;同样,《小半袋米》中对乡政府前风景的描写也烘托了这个山区的偏僻和荒凉:“广阔的高山草甸,摇晃着高高地开着白花的飞蓬、紫色的醉鱼曹禺花和青蒿”;在《唱大戏》中,对山区的描写是以广告语的形式出现的:“二龙山景色多美丽,苍松翠柏根连根,悬崖峻岭是绝壁。万丈瀑布如丝帘,莺歌燕舞如画里……”这样富有优势的自然资源正是赖四用来建设生态产业的资本;《穿越》中故事发生的地方“姊妹山”更是独具特色,先看它是如何形成:“魏巍武陵山自北向南一路逶迤,奔到这里突然打住。它桀骜不驯的头颅被大自然啊的鬼斧神工凿开,一劈两半”,再看它的山体:“灵秀有型,亭亭玉立”,这样的环境无疑给故事的展开蒙上了美丽的色彩。
除对地区风景的描绘外,对各种民俗资源的描写也拓宽了脱贫书写的美学领域。《抬花轿》的主人公齐大嘴是个闻名四方的“喇叭匠”,他吹得一手唢呐曲,更是借唢呐一举化解了方石两家的世代恩怨;《高腔》中的扶贫干部丁从杰和滕娜慧眼独具,发现了村里隐藏的人文艺术资源——川剧高腔,并借此成功引导了米香兰一家脱贫;在《父亲和我的时代》中,“我”的父亲有着全村最好的裱家手艺,他刷过的地方,“没有一滴糨糊和立德粉滴下”,“我”和父亲与时代的关系是全篇的主调,作者也是借此来书写新时代传统手艺的出路;《唱大戏》描写了头脑灵活的赖四通过唱大戏的方式吸引新县长,从而推动脱贫攻坚的拆迁工作的故事,他唱戏“从来不看唱本,根据剧情梗概随编随唱”,作者将唱戏这种传统的民间资源与现实生活融合在一起,众多说唱技巧的运用共同营造了县长与民同乐的和谐氛围。
脱贫书写都是深入群众的创作,因此叙述语言也是具有乡土特色的。我们可以看到《易地记》中祖拱嘴回村后,作者对柳干巴妻子的描写:“整得婆娘倒神秘兮兮的,胃口被吊得老高老高,睁着双眼垂涎欲滴地盯着柳干巴看”,这里“婆娘”“老高老高”等词语的运用就带有鲜明的乡村气息;《高腔》的语言也是如此:“那又高又亮的哨音,好像走了很远的路,拐一个弯儿,再拐一个弯儿,最后翻过了山顶”,这里通过对丁从杰口哨的动作化书写,表现了脱贫成功后他的愉悦心情,“拐一个弯儿”这种通俗的词汇使得作者的叙述更加贴近生活;再看《上坡好个秋》中对张兴祥的叙述:“这个狗东西,拿着我的毛线衣哄骗谁去了啊,明天见了我,看你怎么说”,在这里便用乡土化的词汇简单直白地写出了他无奈的心理特征。由于作家对现实生活的深入,因此在描写各种人、事、景的时候,都能准确地抓住所写事物的特征,进行形象化的描绘。我们可以看到《抬花轿》中对齐大嘴的外貌描写:“颈粗肚圆”“两腮下垂,双眼外凸”,这些词汇的运用便将一位年近花甲的喇叭匠刻画得栩栩如生;类似的人物描写在《父亲和我的时代》中也能找到:“父亲在施肥,他穿着脏兮兮的蓝色中山装,头上脸上都是土,不多的头发被风扬起,上面沾着碎草屑”,这样一位辛勤劳作的朴实父亲形象便跃然纸上了;《码头》中对船夫老麻描写同样精彩:“老麻骂了一句,他吐掉嘴上的烟屁股,哗啦一声将铁链拴到铁桩上,望也不望对岸一眼就扬长而去”,这里使用了“骂”“吐”“拴”“望”等一连串的动词,生动地写出了老麻生气后的状态。
书写精准扶贫的故事,不可避免的是对各类人物的处理,其中衡量作家艺术水平的标准之一便是人物语言的个性化特征是否突出。《易地记》通过对不同对象使用不同的语词,塑造了一个个生动的人物,其中姚珍珍的形象尤为突出,在众人讨论是否打扫卫生时,她说:“她赵姑妈是好人?还不就是哄我们搬迁。”这番犀利的语言便将一位反对扶贫搬迁的群众形象刻画了出来;在《小半袋米》中,基层干部和群众的语言也是截然不同的,当胡主任和王局长让陶主任给李细鸹换米时,陶主任说:“你们这是不负责任的酒话,现在讲纪律讲规矩,你敢?”听到这话后李细鸹说“来来,我借花献佛,给各位领导敬一杯”,这段情节中的语言描写便简洁明了地塑造了两个身份地位不同的人物。
总的来说,以脱贫攻坚为题材的文学创作具有一定的时代特色,对众多基层干部、贫困群众的描绘真实地反映了政策驱动下农村地区的状况,文学作品中反映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同样具有不可偏废的价值。它们不仅表现了新时代的乡村共同体,书写了一系列脱贫过程中的新人形象,更重要的是能够以人民为中心来构建故事情节,表现不同地域的特色,这便为当代文学拓展了一条新的路径。
但同时我们也应当注意到,有些书写并未真正地深入群众,对乡村的描绘也仅限于作者自己头脑中的刻板印象,这就使得大众对书写的真实性存疑,因此脱贫攻坚的文学创作仍有进一步探索的空间。
注释:
[1]陈国和:《立足大地,适应时代的精准扶贫书写》,《湖北日报》,2019年12月22日。
[2]【德】斐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纯粹社会学的基本概念》,张巍卓译,商务印书馆2020年版,第87页。
[3]沈洋:《易地记》,作家出版社2020年版,第4页。
[4]周新民:《灵魂的守望与救赎——陈应松访谈录》,《小说评论》,2007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