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研究王东梅教授治疗原发性痛经中药配伍规律

高 欢，王东梅

（1.山东中医药大学，2.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妇科，山东 济南 250000）

原发性痛经是指伴随月经发生周期性下腹疼痛而无生殖器官器质性病变的疾病，占痛经的90%以上［1，2］。据报道，全球约45%～90%的女性患有不同程度的痛经［3］，严重者可伴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甚者发生晕厥，是常见的妇科急症之一。目前西医学对原发性痛经的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明确，但大多数学者认为原发性痛经的发生与子宫因素、前列腺素、缩宫素、雌孕激素、体质因素等有关［4］，西医学治疗原发性痛经的一线药物为布洛芬等非甾体类抗炎药，主要作用为即时止痛，缺乏远期疗效，且长期应用可能增加不良反应，尤其是消化系统和中枢系统不良反应的发生率［5，6］。中医认为痛经的病位在胞宫，其病机主要分为“不通则痛”以及“不荣则痛”，其证又有“虚”“实”之分，最常见属寒凝血瘀、气滞血瘀、虚实夹杂［7］，中医药治疗原发性痛经的方式主要有调周治疗、辨证论治、专方验方等，具有效果好、副作用小、复发率低等优点［8］。王东梅教授在从事中医妇科30 余年的临床实践中，对原发性痛经的治疗积累了丰富的经验［9，10］。运用数据挖掘技术对导师治疗原发性痛经经验进行发掘，既对名老中医学术传承具有重要意义，又对临床防治该病提供有益借鉴。

1 资料与方法

1.1 纳入标准

参照第九版《妇产科学》［2］及《中医妇科学》［11］：（1）妇女经期或经行前后小腹疼痛，或痛引腰骶，甚者剧痛晕厥，妇科检查无阳性表现者；（2）年龄14～35 岁；（3）服用中药治疗；（4）临床资料记录完整的首诊处方。

1.2 排除标准

（1）不符合纳入标准者；（2）排除发生在经期或经期加重的内外科引起腹痛症状的疾病；（3）排除妊娠疾病，如异位妊娠、胎动不安及堕胎等。

1.3 病例来源

2018 年10 月～2019 年10 月就诊于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王东梅教授门诊的原发性痛经患者。

1.4 数据处理和分析

1.4.1 数据规范化 医案处方中出现的药物名称及性味参考《中药学》［12］进行规范化处理，如云苓统一为茯苓、山萸肉统一为山茱萸、煅瓦楞统一为瓦楞子等。

1.4.2 数据库建立 运用Excel 2015 建立临床方剂数据库，其中包括编号、姓名、处方药物3 个列变量，数据库采用二值量化处理。

1.4.3 统计学处理 采用Excel 2015、IBM SPSS Statistics 24.0 及SPSS clementine 12.0 统计软件，对药物频数、性味、归经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对频数≥10 次的67 种核心药物进行系统聚类分析及关联规则分析。

2 结果

2018 年10 月～2019 年10 月 期 间，共 纳 入106 例原发性痛经患者，搜集处方106 首，用药114 种，累计用药频次1 876 次。

2.1 药物频数频率

频次最多者为白芍，共89 次，频率为4.74%（频率=单味药用药频数/总体用药频次×100%），频次最少者为太子参等16 种，仅用1 次，频率为0.94% 。频率最高的20 种药物见表1。

表1 药物频数及频率表Tab 1 Times and frequency of drugs used

2.2 药物药性药味及归经

共获药性有效数据115 个，其中药性频数最多的为温性药物，共35 次，药性频率为30.43%；共获药味有效数据177 个，其中药味频数最多的为甘味药物，共58 次，频率为32.77%。见表2。归经以肝经为主。见表3。

表2 药物药性药味频数及频率表Tab 2 The frequency of the properties and flavors of drugs used

表3 药物归经频数及频率表Tab 3 The frequency of channel tropism of drugs

2.3 核心药物的聚类分析

IBM SPSS Statistics 24.0 中选择“分析-分类-系统聚类”，选取67 种核心中药进行聚类分析，区间选择“皮尔逊相关性”，聚类方法选择“组间联接”，绘制树状图。见图1。

图1 核心药物聚类分析树状图Fig 1 Dendrogram of core drug cluster analysis

2.4 核心药物的关联规则分析

采用SPSS clementine 12.0 软件的Apriori 关联规则算法，设置支持度≥50.00%，置信度≥80.00%。见表4。

表4 核心药物的关联规则分析Tab 4 Analysis of association rules of core drugs

3 讨论

3.1 组方药物性味归经分析

原发性痛经辨证虽有寒、热、虚、实之分，而王东梅教授认为临床上最常见为寒凝血瘀型痛经，患者常因症势急重就诊。女性平素伤风受寒或喜食生冷，致寒邪侵袭下焦，客于冲任，邪与血相搏结，阻于胞宫，“不通则痛”［13］。故临床治疗时多以散寒祛瘀、通调气血为主，选用辛温、甘温药物：辛温通散，行气行血，助全身气血运行通畅；甘温补虚，缓急止痛，且以辛甘化阳之功以促进体内阴寒瘀血的消散而止痛。

痛经的疼痛部位为小腹正中或两侧，此为足厥阴肝经循行之处；且因原发性痛经多发病于育龄期女性，平素压力较大，易致肝气郁滞、气滞血瘀而发为痛经。故临床常选用入肝经药物：若患者经行时肝气犯胃，痛甚欲呕，可加香附、陈皮理气宽中，生姜、吴茱萸以降逆止呕；如若患者伴有经前乳胀痛，可加小茴香、柴胡、川楝子等理气止痛［14］。

3.2 常用药物分析

纳入处方中频次＞50 的药物共有9 味，为王东梅教授临床常用治疗原发性痛经药物，分别为白芍、香附、赤芍、当归、川芎、甘草、肉桂、延胡索、蒲黄。临床选用药物时，除考虑其基本功效，还参考其药理作用。比如白芍养血柔肝止痛，赤芍凉血散瘀止痛，吴丽等［15］研究表明芍药所含芍药苷、芍药内酯苷是缓解子宫痉挛导致的腹痛的主要物质，因其可减少子宫组织PGF2α含量，故临床对于腹痛较甚者，常加大白芍用量；香附疏肝调经、理气止痛，《本草纲目》言其“乃气病之总司，女科之主帅也”，现代药理研究发现香附有抑制平滑肌收缩、阻止痛觉信号传导和雌激素样作用［16］；当归补血活血、川芎行气祛瘀，二者还具有良好的镇痛并缓解血管痉挛的作用［17，18］；蒲黄止血化瘀，《本草纲目》言其“凉血活血，止心腹诸痛”，现代研究亦发现蒲黄的水和醇提取液有非常显著的镇痛作用［18］。

3.3 药组药对分析

根据核心药物聚类分析及关联规则分析结果，结合临床跟师所学，本文列举王师常用4 对药对。香附、延胡索相配，为王东梅教授临床治疗原发性痛经最常用药对。香附味辛微苦甘，性平；延胡索味辛苦，性温。二药共用，一走气分，一走血分，气血并治，行气止痛作用倍增。当归、白芍配伍，出自《金匮要略》当归芍药散。白芍酸收性和，守而不走；当归辛香性开，走而不守。二药相配，为血虚型痛经基本药对，补血而不滞血，活血而不耗血。川楝子、延胡索：二药配伍，为《活法机要》中金铃子散。川楝子寒降，延胡索温通，寒温并行，一降一通，共奏疏肝理气、行气止痛之功，适于治疗气滞血瘀痛经。乌药、陈皮：乌药味辛性温，善舒畅气机，散寒止痛；陈皮辛香温通，能行能降，具有理气调中，燥湿健脾之效。二药参合，专理中土气机升降，常于辨证方中加用治疗痛经伴胃脘不适等。

根据聚类分析结果，并结合专业知识，得到王东梅教授临床常用治疗原发性痛经药物组合组，第1 组：当归、川芎、赤芍、香附、肉桂、白芍、陈皮、干姜、没药、延胡索、小茴香、甘草、蒲黄，本药组由少腹逐瘀汤加减而成，旨在温经逐瘀，散寒止痛，为王师临床常用方剂；第2 组：盐续断、菟丝子、桑寄生、阿胶、生山药、炙黄芪、炒白术，本方由寿胎丸加减化裁而来，全方具有补益脾肾、益气固冲功效，用于治疗肾虚型痛经，同时对于有生育需求的女性具有补肾育胎之效；第3 组：桑葚、鹿角胶、熟地、炒山药、麦冬、葛根、山茱萸、川牛膝、紫石英、枸杞子、丹参，使用本药组时多与四物汤相合，共奏养精滋血之功，用于治疗精血亏虚型痛经；第4 组：女贞子、墨旱莲、生地、黄柏、栀子、丹皮、牡蛎、党参，本方由二至丸加清热凉血药物组成，补益肝肾、滋阴清热，用于治疗肝肾阴虚型痛经；第5 组：连翘、皂角刺、白蒺藜、蒲公英、薏苡仁、蝉蜕，祛风除湿、清热解毒，为王师治疗湿热型痛经伴有痤疮常用药组；第6 组：桃仁、红花、三棱、莪术、山甲、路路通，常用于治疗痛经血瘀较甚，以破血祛瘀、通络止痛。

综上所述，王东梅教授在临床治疗原发性痛经中，多选用甘温、辛温药物，以温经散寒、活血化瘀；常用药物选用时除考虑其功效外，亦参考其现代药理作用；临床用药集中，善用经典药对，如香附-延胡索等；除此之外，治疗痛经时常以少腹逐瘀汤为基础方加减化裁，体现其治疗原发性痛经“温通为主，和调气血”的学术思想；且对于有生育需求患者，除活血止痛外，亦加入调经助孕药物，既对于改善原发性痛经有重要作用，又可满足其生育愿望。通过对王东梅教授治疗原发性痛经中药配伍规律进行数据挖掘，分析其用药经验，对指导中医临床防治该病具有宝贵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