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世林 范毅强 李 侠|上海交通大学 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院,上海 200240
学科的发展与社会发展状况及国家政策密切相关,这也是我国高等教育发展受特殊国情影响的具体表现。从新中国成立至“文化大革命”结束,计划经济时代我国高等教育建设的重心基本上都在理工农医科,人文社会科学如政治学、法学、社会学等直至改革开放之初才逐步恢复和发展。如今经过三四十年的发展,政治学、法学、社会学等学科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一个侧面的证据是2021年政治学、法学、社会学、经济学与计量经济学等学科的QS全球大学学科排名前百名中有多所中国高校。不论是从院系、专业设置还是从人才、师资培养上看,目前我国传统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都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局面。这其实与这些学科在我国发展的历史密切相关。民国时期,较为成熟、已成体系的现代政治学、法学和社会学等学科已经有在当时的中国高等学校中设置专业和培养人才的经验。新中国成立之后很多这方面的人才转向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这些学科发展的基础。改革开放之后,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整个社会对于人文社会科学的需求日益增长,在这种时代背景下,政治学等学科逐步恢复和发展。目前我国传统人文社会科学虽然与世界一流水平的差距正在不断缩小,但与世界顶尖水平还有较大的差距。
相对于传统的理工农医科和人文社会科学,科学史学科则起步更晚。虽说封建时代和民国时期我国也有一些研究者从事科学史方面的研究,但大都属于个人行为和业余爱好,还远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学科发展与学科建设。20世纪50年代“自然科学史研究室”的成立标志着我国在科学史学科建制化上迈出了第一步,但是直至1999年3月上海交通大学成立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系[1]23,我国科学史学科在高等教育领域立足的序幕才真正拉开。科学史学科在中国高校的建制化过程,如果以1999年上海交通大学建系为起点,那么北京大学2019年建立科学技术与医学史系可以视为学科建制化完成的标志[2]。学科建制化对于中国科学史学科的发展来说是件大事,这是中国科学史学科逐步走向成熟和一流的基础。相对于理工农医等学科,从院系调整时期算起我国科学史的建制化发展晚了大约50年;相对于人文社会科学,从改革开放开始算起我国科学史的建制化发展晚了大约20年。但是如果真正理解科学史在国外建制化的发展同样晚于社会学等学科几十年(科学史成为一门现代化、专业化的学科,是20世纪初的事情[1]2),再了解民国时期我国高等院校基本上没有设置科学史专业,也就从总体上了解了为何科学史学科在我国的建制化历史较短。
学科建制化的实现伴随着学科专业化的推进,而学科专业化一般是一个学科被其他学科当做“科学”和“有用”的前提。当前我国科学史学科的发展如火如荼,科学史的一些分支学科如天文学史、数学史、医学史、科技考古、中国科技史等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并获得了国际同行的广泛认可,如1991年江晓原出版的专著《天学真原》以及国家“九五”重大科研项目“夏商周断代工程”引起了海内外的广泛关注等。在反映学科建设水平的一些关键领域如学科设置、人才培养、学会活动、专业刊物、学科规范和前沿研究方面,我国科学史学科都已有一定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科学史学科的建制化已经基本完成。在科学史的某些分支学科,一些高校和研究机构正在进行开创性的研究,学科分支和研究方向不断拓宽,专业化正在向纵深推进,可以说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从学科建设这个意义上讲,我国科学史学科目前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
Sartan当初建立科学史学科时,就曾明确指出科学史是沟通科学与人文之间的桥梁;在科学与人文壁垒更为分明的当代,科学史的这一使命就显得更加重要了[1]4。很多理工农医等学科的研究者对于人文社会科学了解不多,甚至认为人文社会科学对他们的学术研究没有多大的帮助。这种认识较为普遍,但是对于科学史学科而言,他们的态度则大不一样。不管是理工农医等学科,还是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者一般都认为科学史具有重要的作用。前者通常认为科学史的“史”对其学科具有“指导意义”,后者则通常认为科学史学科的“科学”和“技术”更加“高大上”“科学”。无论对于学科功能的认知存在多大差异,大多数研究者认为科学史学科对于他们从事的学科具有重要的作用。正如江晓原教授指出的那样,科学史具有四类功能:帮助人们理解科学本身和认识应如何应用科学方面的功能;作为其他相关人文学科之基础的功能;科学史的教育功能,特别是其在一般普及性教育方面的功能;作为科学决策之基础的功能[1]3。
既然科学史学科如此重要,那么其他学科到底有多少研究成果关注科学史呢?很多学者都曾经探讨过科学史的使命、责任和作用,相关学术成果主要集中在科学史、科学哲学、科普研究、科学教育等领域。除了从理论的角度思考科学史的使命和作用之外,很多研究者尤其是国外研究者已经在探讨科学史对公民素养、科学教育的具体作用和影响了,这方面的研究国内还较少涉及。早在1989年,Brush就曾探讨过科学教育的重要性以及科学史与科学教育的关系[3]。有学者还提出,考虑到科学技术的历史和本质的重要性,应将科学技术的历史和本质纳入社会科学课程[4]。这个想法现在看来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
Abd-El-Khalick在1999年评估了三门科学史课程对大学生和职前科学教师的科学本质观念的影响。他发现在研究开始时,几乎所有参与者对科学本质观念几个方面的看法都不充分;研究结束时,参与者的观点变化很小,而且变化有限。作者认为学习者倾向于用现有的图式解释和理解新的经历,然而他们需要或期待从一个新的概念框架中查看和解释“历史资料”,这些概念框架有时与他们自己的观点截然不同[5]。另一项研究则发现在班级中适当地介绍科学史和科学社会学的内容可以显著改善科学和科学教学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6]。导致科学史在科学教学中不被重视的原因有三个:一是师资方面的原因。高中理科老师在科学史上缺乏适当的准备。二是教材方面的原因。高中理科教科书和其他教学材料大多忽略了科学史。三是缺乏适当的教学标准。确定课程内容标准的学校主管部门通常不了解科学史在科学教育(或对此的历史教育)中的价值,没有设定适当的学习目标[7]。国内曾有一些研究探究了在生物学教学中引入科学史的良好效果和重要作用[8-12],但是总体来看这样的行动研究还很少,且成熟的实证研究也不多。
Rutherford提出要在美国科学教育中加强科学史的学习,指出,在美国,科学家和教育工作者认为除学习一些重要的科学事实、概念和原理外,所有学生还应学习“科学如何运作”。他提到,过去有关美国学校K-12科学课程内容的三个主要国家报告——《全民科学》(美国科学促进会,1989年),《科学素养基准》(美国科学促进会,1993年)和《国家科学教育标准》(国家科学院出版社,1995年)——都强调了学习科学性质和历史的重要性[7]。我国也有很多学者呼吁要发挥科学史的多重功能,如于峰就提出要发挥科学史在科技馆科普展教中的作用[13],但是这样的呼声还是较少的。目前国内科学史学科的地位和作用方面的研究大多仍停留在“呼吁”和“号召”的阶段,实际情况到底如何,有说服力的、成熟的研究并不是很多。
为了更好地揭示科学史学科在当代中国学术版图中的地位和前景,笔者开展了一项实证研究,在通过问卷调查形成“关于科学技术史学科的认知情况”调研数据的基础上,通过描述性统计分析、交叉分析、负二项回归等方法探究我国学术研究者对科学史的认知差异,揭示学术研究者对科学史的认知情况,从侧面了解科学史在当代中国学术版图中的地位和前景。问卷为自主设计,问卷的内容主要包含人口学变量(性别、学位、学科和专业、学校、跨学科学习经历、职称)、学术成果发表情况(正式出版的学术成果数量、SCI论文发表数量、SSCI论文发表数量、CSSCI论文发表数量、国家级课题数量、省部级课题数量)、科学史学习情况(选修和旁听过的科学技术史学科课程的数量、阅读过的科学技术史学科教材和著作的数量、引用过的科学技术史学科学术成果的数量、与科学技术史学科的研究者包括教师、学生等合作发表学术成果的次数)、对科学史及其分支学科(科学史、技术史、农业史、医学史、科技考古与文化遗产保护、科学技术与社会等)的了解情况、科学史学科对自身学术研究帮助程度的认知、受访者的数学知识水平自评分数、受访者的物理学知识水平自评分数等。
本次调研通过问卷星平台设计问卷,通过微信平台发放电子问卷。问卷总计有561人次访问,共得到108份有效问卷(有效问卷为问卷星平台自动筛选),问卷发放时间为2020年9月。在108名受访者中,共有男性67人,女性41人,分别占比62.04%和37.96%。受访者主要分布在985高校(含中科院、社科院、军工院校等研究机构)、211高校,占比合计为80%左右,普通本专科高校受访者和国外境外高校受访者较少。受访者的学科分布较为均匀,其中人文学科、社会科学、理学、工学、医学分别占比30.56%、23.15%、25.92%、19.44%、0.93%,对受访者的科学史学习情况、了解程度和科研产出情况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表1)。研究发现:受访者选修和旁听科学史课程数平均为2.794门,阅读科学史教材和著作数平均为7.570本,引用科学史学术成果次数平均为4.488次,与科学史研究者合作次数平均为0.593次;受访者正式出版学术成果数量平均为4.722项,SCI论文篇数平均为0.343,SSCI论文篇数为0.111,CSSCI论文篇数平均为1.406,国家级课题项目数平均为0.139,省部级课题项目数平均为0.723。
表1 受访者学术成果发表情况、科学史的学习情况和对科学史及其分支学科的了解程度与认知情况
不同学科受访者对于科学史不同分支学科的了解程度有着较大的差异,具体如表2所示。理学、人文学科、社会科学、工学和医学受访者对科学史的了解程度依次降低。理学包含传统的自然科学如数学、物理学、天文学、科学技术史等,而人文学科包含文学、史学、哲学、科学哲学等,理学和人文学科作为与科学史历史渊源最为深厚的学科,其受访者对科学史的了解程度自然也是最深的;而社会科学、工学和医学的受访者对科学史的了解程度则相对较低。
表2 不同学科受访者对于科学史及其分支学科的了解程度
将受访者按照是否有科学史的学习经历进行划分,研究不同学科对于科学史及其不同分支学科的了解程度(如表3所示),发现:有科学史学科学习经历的研究者对科学史会更了解,显著高于没有科学史学科学习经历的各学科学术研究者;而在没有科学史学习经历的研究者中,对科学史了解程度由深到浅分别是人文学科、理学、社会科学、医学和工学的研究者。这从侧面反映了人文学科和理学学科在日常的教学和研究中可能更加重视科学史的学习,而社会科学、医学、工学对于科学史的关注程度则相对较低,可能需要加强科学史方面的学习和培训,这与Bybee等人1991年对美国的研究结论基本是一致的。
表3 科学史学习经历对不同学科受访者对于科学史分支学科了解程度的影响
那么,学习科学史对学术研究有什么用呢?本研究针对这个问题采用了两种方法进行分析:一种是用负二项回归的方法分析科学史重要性评价、科学史学习情况和科学史了解程度对科研产出的影响;另一种是采用主观问题的方法进行质性数据的收集和分析。将受访者对科学技术史及其分支学科的了解程度相加合并为科学史了解程度;将受访者关于科学史对自身学术研究的帮助程度自评定义为科学史重要性评价;将受访者选修和旁听科学史课程数、阅读科学史教材和著作数、引用科学史学术成果次数、与科学史研究者合作次数合并为科学史学习情况(四部分在科学史学习情况中占比分别为10%、10%、40%、40%)。
在控制学科、学校、职称、性别的基础上,通过负二项回归分析不同学科学术研究者关于科学史的重要性评价、科学史学习情况和科学史了解程度对其科研产出的影响,结果如表4所示。由模型(1)和模型(2)可知:不管是否有科学史学科的学习经历,越认同科学史学科的重要性对其正式出版学术成果数量越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是,相对于没有职称的学术研究者而言,讲师/助理研究员和教授/研究员有着更多的学术产出。研究还表明女性研究者相对于男性研究者在正式出版学术成果数量方面要少一些。由模型(3)可知,科学史重要性的评价、科学史学习情况和科学史了解程度对发表SCI论文没有明显影响。这也印证了这样一个现象:不少科学家在没有科学史学习基础的情况下仍然取得了一定的科学成就。由模型(4)可知,科学史重要性的评价、科学史学习情况和科学史了解程度对发表没有明显影响,但是研究发现社会科学研究者发表的CSSCI论文比人文学科研究者更多,有职称的学术研究者发表的CSSCI论文比无职称的学术研究者更多。由模型(5)可知,职称对于课题申请(国家级和省部级)数量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表4 科学史认知情况对科研产出的影响研究
2.括号中为标准误。
定量研究证明了不管是否有科学史学习经历,认同科学史学科的重要性对其正式出版学术成果数量都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笔者又通过相关性分析进一步验证了科学史重要性的评价、科学史学习情况和科学史了解程度与科研产出之间的相关关系,结果表明科学史学习情况和科学史了解程度与科研产出之间没有明显的相关关系。科学史学习情况和科学史了解程度对学术研究者的科研产出没有显著的影响,这一发现与Abd-El-Khalick在1999年评估的三门科学史课程对大学生和职前科学教师的科学本质观念的影响的研究有些类似[5],或许科学史学习情况(选修和旁听科学史课程、阅读科学史教材和著作、引用科学史学术成果、与科学史研究者合作)短期来看确实对学术产出没有显著的影响,但是对其长期影响还需要作进一步的研究。质性研究部分的数据也能够从侧面反映学术研究者对于科学史的认知情况。在71名没有科学史学习经历的学术研究者中,有11人不认为科学史对于自身从事学术研究能起促进作用或者不知道有什么关系,表述如“不清楚”“没关系”等;有14人表示科学史和自身从事的学术研究有关系,主要观点为:科学史是自身所从事学术研究的“基础”或者“理论基础”;“拓展视野和思路”“有一定启发性”;“有一定支撑作用”;“提供历史维度的思考和史实材料”;“相互促进”“相辅相成,相互联系”。可见,没有科学史学习经历的学术研究者很多都对科学史学科不甚了解,只有约20%的没有科学史学习经历的学术研究者认为科学史学科与自身从事的学术研究有关系。
实证研究并没有证明多学一点科学史的课程或者知识就能够帮助学术研究者发表更多的学术成果,但是重视科学史会对学术成果产出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当然,这里的实证研究还存在几个问题:科学史对一个人的学术研究的影响不只是体现在学术成果发表方面(还有如隐而不显的对本领域问题的理解、思考与反思等),本研究只是作了学术成果发表方面的探索;本研究中所指的科学史学习情况(选修和旁听科学史课程、阅读科学史教材和著作、引用科学史学术成果、与科学史研究者合作)只能大概代表一个学术研究者投入到科学史方面的精力,并不能说明学术研究者对科学史的真正掌握程度,投入并不总会有产出、投入到底会在何时有产出效应以及个体的智慧与创造力的激活需要什么条件,这些进一步的细节仍待深入挖掘与研究。或许我们可以从职称高低(时间的累积结果)与科研产出方面的差异分布情况推测,科学史学习情况就算要在学术产出中发挥作用,那也可能是长期内化的结果。
科学史学科目前在我国学术版图中已占有一席之地。科技发展需要人文的滋养[14],在当下国内崇仰科学、技术更新换代速度加快的时代背景下,作为能够在科学与人文之间发挥桥梁作用的学科,科学史未来一定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理解科学的本质也将有助于学生领悟科学精神,因为科学精神正是在探索科学真理的过程中形成,在对科学本质认识不断深化的过程中孕育起来的[15]。因此,可借助当下的通识教育、新文科等发起科学人文教育,让更多的人认识到科学史学科的魅力。
当然,继续生产能够影响国内外不同学科的科学史研究成果,才是科学史学科发展的真正出路。要影响到国内外以及不同学科,就需要科学史研究者具有丰富的想象力、开阔的学科视野、多样的研究方法以及高质量的学术成果。以中国传统医学为例,中医在西方的传播有几百年的历史,现在国外仍然有很多地方有中医疗法。但是实事求是地说,我们自身对中国传统医学的发展及其在域外的传播和影响的研究仍然非常有限。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在于中国传统医学的研究叙事非常单一。客观来看,国人已有的中国传统医学研究,其领域主要存在于中国传统医学的方剂和疗效、中国传统医学的历史和传播、中国传统医学的问题和发展等方面。除医学领域的科学研究之外,人文社会科学中关于中国传统医学的研究叙事非常单一。也就是说,对中国传统医学的研究从内外史的角度来看还基本局限于内史研究,从研究路向来看还基本局限于实证主义编年史的研究。这一类的研究使得我们对中国传统医学的研究更为深入,但是也导致了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在中国传统医学的研究叙事上较为单调、乏味,甚至还缺少一点感情。单调、乏味主要是指我们的研究基本停留在基本的文献史料论证层面,还缺少思想史、社会史、文化史等方面的研究。缺少一点感情主要是指我们的中国传统医学研究还停留在分析文献和资料的阶段,很多研究者对中国传统医学不了解,甚至也没有接触过中国传统医学,可能有的还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缺乏感情和兴趣,何以能够生产出有趣的研究呢?所以,生产有趣的研究,叙事更加符合国内外读者的认知习惯,这样才能进一步扩大中国传统医学的影响力。
中国传统医学在域外得到很多推广,但是中国传统医学研究影响力仍然非常有限。除了前文所述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点非常值得说明:我们的中国传统医学研究太缺少有力的论证了。有很多批评者会批评中国传统医学的疗效,批评中国传统医学的科学性,同样也有很多人在批评中国传统医学研究中关于疗效的研究,质疑中国传统医学研究的科学性。虽然说对生物学、生物化学等学科来说在药物进入人体后发生的变化方面仍然有很大的研究空间,但是我们中国传统医学的研究者应该直面疗效这个问题,而不能仅满足于从文献记载中找科学根据。也就是说,我们最好在当下找到证据,不要回避问题,这当然是我们研究中国传统医学以及中国传统医学史的研究者肩负的责任和使命。对于一些对中国传统医学研究的科学性的批判和质疑主要是研究方法问题,很多批评主要针对的是我们的中国传统医学研究方法的论证力度不够,研究方法单一。这样的批评还是很有道理的。从研究方法来看,目前对于中国传统医学史的研究主要是理论研究、经验介绍和史料考证,历史研究、比较研究尤其是实证研究(如定量研究、质性研究和混合研究)非常稀少。以中国知网为例,能找到的相关实证研究论文仅有几篇。如果我们仅有演绎推理而缺少归纳推理,那么我们的研究就缺少经验和常识,同时我们也就很难产生有影响力的研究成果。比如随便问几个问题,有多少比例的人对中国传统医学感兴趣?有多少人对中国传统医学真正了解?其实对于这样的一些问题,我们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用科学的方法研究和发展中国传统医学,以理服人,才能更好地推动中国传统医学的传承。科学史方面的其他研究,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