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经济带城市群中心度及经济联系测度分析

朱坚真，杨 蕊，崔曦文

（广东海洋大学海洋 经济与管理研究中心，广东 湛江 524088）

改革开放政策实施以来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始终走在全国前列，沿海地区经济的崛起一方面源于优越的地理位置，另一方面也离不开政府的相关政策引导和市场的力量，[1]珠三角和长三角地区的沿海城市已逐渐成为人才与科技聚集之地。但并非所有沿海地区经济都较为发达，法国经济学家佩鲁的增长极理论指出区域内的经济呈现发展不均衡，主导产业为推动型的创新型企业推动其他产业和部门的发展，区域经济以不同速度和强度增长，由此形成的这个增长极就是一个区域的中心城市。区域经济发展存在分散和不均衡的现象不仅反映在陆域经济，海域经济和产业发展同样呈现不均衡现象。我国的空间格局复杂多样，如何在国内外形势错综多变的条件下统筹各区域尤其沿海地区经济发展是我国稳步建成经济强国、海洋强国的关键因素。[2]沿海区域应依托临海地理优势和丰富的海洋空间资源，不断强化海洋强市建设的顶层设计，将海洋经济的发展摆在区域经济发展战略的核心位置，凸显产业优势，强化政府引导和市场参与，打造自身成为高水平、硬实力的沿海城市。

为了更直观地反映沿海经济带城市发展状况以及沿海地区中心城市与周边区域经济联系强度，本文通过建立中心职能指数公式，根据计算数值大小确定沿海经济带城市群的中心城市，再通过修正的经济引力模型，测度中心城市与城市群内其他城市的经济联系强度，根据各城市群的经济联系强度进行分析并给予沿海经济带城市群适当的发展建议。

一、沿海经济带城市发展现状

1984年我国开放了第一批沿海城市，上海和广州也位列其中。2018年上海、广州以GDP分别突破3万亿、2万亿元的势头在我国城市发展中名列前茅。在对外联系程度上我国沿海城市也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而具有极大的优势，且发展潜力巨大。现阶段我国沿海经济带城市群的主要问题是发展方向和经济发展程度存在差异，如在环渤海地区，辽宁沿海城市大连、丹东等市的经济结构比较单一，辐射带动作用比较有限；长三角、珠三角地区充分利用自身沿海优势，目前已形成集传统工业和现代化产业综合化程度较高的沿海城市群，拥有成熟的沿海产业经济；海峡西岸城市群与台湾贸易往来较密切，但工业化程度低，沿海经济综合发展仍存在局限。

二、模型的构建及研究

为了对沿海经济带城市群各城市内部进行层次等级的划分以及城市之间经济联系的测量，本文主要采用中心职能指数和万有引力模型测度沿海经济带城市群内各城市的中心职能强度以及区域内中心城市与其余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强度。

（一）模型构建

1. 城市中心职能指数模型构建

城市中心职能指数是衡量一个城市在该区域内的重要程度以及反映城市的功能地位。德国学者克里斯泰勒最早提出了“城市中心度”这一概念。20世纪开始，我国学者陈田、[3]宁越敏、[4]周一星、[5]赵群毅[6]等对城市中心性的测度，先后提出了不同的方法。本文通过节点分析模型对沿海经济带城市群进行经济职能指数的计算，根据城市经济职能指数对城市等级进行划分，选取各城市年末常住人口（Pi），城市城镇化率（Ui）、从业人口（Li）、GDP（Gi）、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Si）、固定资产投资（Fi）6个指标，前3个指标用来衡量城市的人口资源情况，后3个指标主要用来度量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7]城市的中心职能指数计算公式为：

从公式（1）可知 Xi表示的是第i个城市的各项指标的原始数据，Kpi表示的是第i个城市的人口指数，Kui表示的第i个城市的城镇化率指数，Kli代表从业人口指数，KGi、KSi、KFi以此类推，KEi表示城市的中心职能强度指数。

2. 经济联系引力模型运用

经济联系主要是指地区与地区之间、地区内部城市城镇之间各种产品的交换行为以及贸易往来活动的总和。经济联系强度不仅与区域经济要素有关，而且与文化、政治等因素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8]经济联系量是可以用来衡量城市间互相经济引力大小，也可称为“空间经济作用量”。将引力模型原理用来测算两区域之间的经济联系量，该引力模型源于物理学中的万有引力模型，最初的万有引力模型为：

物理学中的万有引力公式，m1和m2是两物体质量，G为万有引力常量，m1、m2分别是物体1和物体2的质量，r表示两个物体之间的距离。20世纪30年代，国外学者Reilly对区域间经济联系进行研究，在物理学的引力模型基础上建立了相关模型。[9]20世纪60年代Smith研究了夏威夷部分区域的经济联系强度和经济联系方向。20世纪 90年代以来，我国学者如李国平等、[10]周一星等、[11]孟德友等、[12]郑国等[13]在对区域经济联系的定量研究中，也开始将物理学中的万有引力公式扩展应用到测量区域内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强度，引力模型由此被改进运用在测量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强度上。城市间的引力模型公式为：

在公式（4）中，Fij为绝对联系强度，Kij代表引力系数，本文用城市的经济占比来表示，Pi，Pj表示i城市和j城市的 GDP，Si、Sj表示i、j两城市的建成区面积，Vi、Vj表示i、j城市的人口（由于部分城市农业人口较多，本文用非农人口代替），Dij表示两城市之间的最短距离。

3. 沿海经济带城市群选取

根据各地区制定的发展规划，我国各经济圈的沿海城市群主要包括长三角、环渤海、珠三角、海峡西岸和环北部湾城市群，由于环渤海经济区主要包括京津冀、山东半岛和辽宁半岛经济圈，部分城市距离沿海较远，本文选取了北京、天津两座中心城市以及河北的秦皇岛、唐山和沧州 3座沿海城市，辽宁的大连、丹东、营口、盘锦、葫芦岛和锦州6座沿海城市，山东的烟台、青岛、威海、日照、东营、潍坊和滨州7座沿海城市作为观察对象。

（二）数据指标的选取与分析

1. 城市中心职能指数

本文根据上海市 2019年国民经济发展统计公报，北京、天津、广东，广西、浙江、江苏、福建、海南、河北、辽宁、山东九省两市的2019年统计年鉴中76个县市（表1）的GDP、城镇化率、年末常住人口、固定资产投资和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六类数据，测算出沿海经济带城市群城市的中心职能，利用自然断点分类法将城市分为五个等级，具体指标值如表2所示，利用ArcGIS软件对不同等级城市进行渐变色标记。

表1 沿海经济带城市群及包含的城市

表2 沿海经济带城市群城市中心职能指数及等级

在长三角地区，上海的经济等级和城市规模最高，为长三角地区唯一的一级城市，其中心职能指数值为3.78。二级城市共有6个，依次为苏州、杭州、南京、宁波、无锡和南通，中心职能指数值分别为2.21、2.00、1.92、1.58、1.49和1.43。苏州与杭州两城市的综合实力较强，但是与上海仍在存在较大差距。2018年上海的生产总值为32 679.87亿元，固定资产投资为7 623.42亿元，在经济、城市规模上遥遥领先于其他城市。

在环渤海城市群中，北京、天津均被划分在一级城市行列，其中心职能指数值分别为3.89和2.59。二级城市为青岛、潍坊、烟台和唐山，前3个均为山东的城市，河北只有唐山为二级城市，四市中心职能指数值分别为 1.98、1.42、1.42和1.40。北京与上海的中心职能指数值差距较大，环渤海城市群的城市除了北京、天津和青岛发展比较迅速，其他城市发展相对较落后。2018年北京和天津的生产总值为33 105.97亿元和18 809.6亿元，青岛、潍坊、烟台和唐山的生产总值分别为12 001.52 亿元，6 156.78亿元、7 832.58亿元和6 955亿元。

在珠三角城市群中，广州、深圳均为一级城市，在城市中心职能指数值上差距较小，分别为2.90和2.74。二级城市为佛山和东莞，中心职能指数值分别1.52和1.41，差距也较小，两个城市均为制造业极为发达的城市。广州、深圳、佛山和东莞四个城市的生产总值分别为 22 859.35亿元、24 221.98亿元、9 935.88和8 278.59亿元。深圳与广州的总体指标差距较小，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上却有一定差距，广州为9 256.19亿元，而深圳仅为6 168.87亿元。

在海峡西岸城市群中，最高等级的城市为福州和泉州，且均为二级城市，中心职能指数值分别为1.70和1.55。紧随其后的二级城市有漳州、厦门、汕头、揭阳、莆田、龙岩和三明。2018年福州和泉州的生产总值分别为7 856.81亿元和8 467.98亿元，而厦门仅仅为4 791.41亿元，福州和泉州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分别为4 666.46亿元和3 407.89亿元，而厦门仅为1 542.42亿元。厦门在制造业的发展上较为受限，主要依靠旅游业发展，而泉州和福州的港口业发展比较迅速。

在环北部湾城市群中，南宁属于三级城市，中心职能指数值为1.24，湛江、茂名和玉林属于四级城市，中心职能指数值分别为0.84、0.75和0.67。湛江和茂名均属于粤西城市，在北部湾城市中排名为第二和第三。2018年南宁、湛江和茂名的生产总值分别为4 026.91亿元、3 008.39亿元和3 092.18亿元。海口作为海南的省会其生产总值仅为1 510.51亿元，由此可见，海南省整体的经济发展水平较落后。

由表2可知，在所有城市群中，一级城市有5个，分别为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和天津。中心职能指数值最高的是北京，数值为3.89。整体发展水平较为落后的是北部湾城市群，仅有南宁为三级城市，其余城市都在三级以下，主要原因是北部湾地区经济基础薄弱，虽然临近广东，但该区域不具备承接产业转移的条件，航道优势并不突出，外贸经济与不成熟的外向型经济无法带领区域经济迅速发展。

2. 城市经济联系强度

根据2019年沿海城市群各省、自治区和直辖市的统计年鉴，选取GDP、非农人口和建成区面积3个指标，查找中心职能等级为一级的城市到城市群内其他城市的最短距离，代入公式（3），计算经济联系强度值（见表3），观察各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紧密程度，利用自然间断点分级法对城市间经济联系紧密程度进行分级，经济联系越紧密，则级别越高，在经济联系图中的连线也越粗（见图1～5）。

表3 中心城市与周边城市经济联系强度值

图1 海峡西岸城市群城市经济联系强度

图2 北部湾城市群城市经济联系强度

图3 环渤海城市群城市经济联系强度

图4 长三角城市群城市经济联系强度

图5 珠三角城市群城市经济联系强度

长三角地区以上海为经济中心，包括浙江和江苏沿海部分城市，与上海联系强度最高的前三座城市为苏州、南通和无锡，联系强度值分别为4.97、2.02和2.02。从距离来看，上海到苏州的距离在长三角城市群最近，公路最短里程仅为92.1公里，距离嘉兴为96.3公里，但是由于嘉兴的GDP与人口都较少，总的经济联系只有1.66。南通的GDP在长三角城市群并不占优势，且南通距离上海 114.4公里，但两座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强度值排名第二为2.02。上海与长三角城市群城市的整体联系度较高，一方面符合长三角一体化的发展目标，同时“协调”也是长三角地区规划方案的长期发展模式。

环渤海地区以北京为中心，跨河北，山东与辽宁三省，北京与天津的联系强度值为10.63，在北京与所有城市的联系强度中居最高。其次与北京的联系强度值较大的城市为唐山和沧州，联系强度值分别为1.98和0.53，北京与丹东市的联系强度最小，主要原因是距离较远，经济辐射能力有限，且两市之间的公路里程最短距离为 800.4公里。北京与环渤海地区城市群的平均联系强度为0.86，总体的经济联系强度居于各城市群中上，主要原因是北京作为首都在北部地区经济十分发达，而周边的二级城市青岛、潍坊和烟台因与北京的距离较远从而拉低了经济联系强度，因此总体经济联系状况不够理想。天津与唐山的联系强度最高，其次为沧州，联系强度分别为1.95和1.15，天津与环渤海城市群其余各城市的平均联系强度为0.28。

在海峡西岸地区，以福州、泉州为中心一级城市，福州与莆田市的经济联系强度最高，经济联系强度值为0.28，其次为宁德市0.21和泉州的0.17。泉州与厦门的经济联系最紧密，联系强度值为0.72。海峡西岸的平均联系强度值为0.09，远低于其他沿海城市群，一方面是区域整体经济强度不高，另一方面是由于地区之间的距离整体较远，泉州与衢州的距离为610公里，与丽水的距离为 518.5公里，距离中心城市越远的地区经济联系强度值越弱，经济辐射便无法到达。

在北部湾城市群，南宁作为北部湾城市群中心城市，与其联系强度达到5级的城市为钦州市，其距离为108.5公里，联系强度值为13.21，南宁与北部湾各县市的平均联系强度值为0.03。北部湾城市群主要包括海南广西以及粤西地带沿海城市，除了南宁作为广西的省会发展程度较好，其余城市的发展都比较落后，南宁由于与海南各县的距离较远，与东方市和昌江县的距离均大于500公里，经济联系程度均小于0.1。

在珠三角城市群，广州、深圳作为区域双中心的一级城市，与周边城市群的联系强度都比较大，广州与佛山距离仅为24.6公里，经济联系程度也最大，联系强度值为40.46，其次是最短距离为59.5公里的东莞，联系强度值为12.57，与广州联系强度最小的是珠海，联系强度值为0.75。深圳与东莞的联系程度最大，联系强度值为8.98，其次是惠州，深圳与肇庆的距离最远，经济联系强度也最弱，联系强度值为0.24，整个区域的平均联系强度为5.3。

在经济联系程度方面，珠三角地区中心城市与周边城市总体联系强度最大，平均经济联系强度值最高，一方面归因于珠三角城市群的经济普遍发达和整体发展水平较高，而经济联系强度与GDP等经济发展指标呈正比。另一方面，珠三角城市群各城市之间距离都比较短，且交通可达性整体较高，各城市之间的经济往来较多，贸易频繁。其次是长三角地区，上海与江苏南部地区的城市联系程度较高，与周边城市的总体联系强度值较均匀。北部湾城市群经济联系程度最弱，整体经济发展程度有限，一方面归于北部湾城市群整体处于我国边境地区，地理位置较为偏远，邻国越南总体经济基础薄弱，经济联系和贸易往来比较有限，另一方面，北部湾城市群的定位更侧重于天然和生态。

三、结论与建议

区域间经济联系存在随距离递减规律,本文对于区域间经济联系度采用的指标主要是建成区面积、人口和GDP，区域间经济联系随距离的增加而降低，即使两区域的GDP与人口数据较大，但是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是决定二者之间经济联系大小的关键指标因素。目前区域之间的经济联系强度测算主要是通过引力模型，所测算的值具有绝对意义但是较片面且范围有限，对于沿海经济带经济联系强度的测算还可以根据城市间的交通便利度、贸易往来程度和港口交易频繁度进行观察，但是这些都只具相对意义，无法得到准确的值来反映经济联系程度的强弱，因此引力模型的测算仍然具有意义。

由于北部湾城市，广东省内的粤东和粤西以及环渤海地区城市的经济仍然处于欠发达状态，要实现其发展，在城市自身发力的基础也需要借助外部力量，一方面区域中心城市应该充分发挥自身作为增长极的带动作用，与区域内发展缓慢但临近的城市建立紧密合作与联系，进行优势互补，必要时提供支持与援助。另一方面，政府应该提高沿海经济带城市的交通便利度，如在临近沿海城市间修建相应的交通设施以更有效的展开沿海经济带跨区域合作研究，实现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与资源设施共享共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