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在全社会引起强烈反响。教育如何回归本位?教育焦虑从何而来?在我看来,教育从来就不仅仅是教育自身的问题,而是关乎国家政权、经济社会发展全局的系统工程。
新中国成立之初,需要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因此采取了集中稀缺教育資源重点办好若干学校的一种教育制度。1953年5月,中共中央政治局的一次会议针对小学整顿提出了“整顿巩固、重点发展、提高质量、稳步前进”的方针,这被业界追溯为中国“重点学校制度”的缘起。改革开放之后,教育部更是进一步明确提出,要“把约700所首批重点中学办成全国、全省、全地区第一流的、高质量的、有特色的、有良好学风的学校”。“重点中学”的主要功能是“为上一级学校输送尖子生”,开展“拔尖教育”。198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颁布后,国家禁止再举办“重点学校”和“变相的重点学校”,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变相重点学校”始终存在。特定历史背景下的“重点学校”和“拔尖教育”是有着历史科学性的,但也在无形中制造了教育焦虑。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我国经济建设取得了长足发展,人民群众对优质教育的渴望不断升温。部分“改革红利”的获得者们尤其渴望优质的基础教育资源,当地有限的“重点中学”无法满足社会需求,“公参民”的办学模式应运而生。公办学校以品牌输出的方式参与举办民办学校,由民营资本投资,地方政府扶持,逐步形成了“地方政府+房地产开发商+公办学校品牌+民办学校”的办学模式。客观上说,这一办学模式既缓解了地方政府办学的资金压力,也满足了人们对优质教育资源的需求。但其背后隐藏的“择校热”“天价学区房”的问题,进一步加剧了教育不均衡,释放出高强度的教育焦虑。
教育焦虑背后,还有我国职业教育的发展滞后,职业教育的系统工程没有健全等原因。目前,我国正逐步构建起纵向贯通、横向融通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在纵向贯通上,巩固中等职业教育的基础地位,强化高等职业教育的主体地位,稳步推进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在横向融通上,加强职业教育、继续教育、普通教育的有机衔接、协调发展。2019年以来,教育部批准了33所学校开展职教本科试点,实施长学制培养高技能人才,打破了职业教育止步于专科层次的“天花板”。职业教育的理想蓝图无限美好,可现实中的就业歧视、学历瓶颈、社会保障与福利滞后,不得不令人焦虑。
面对基础教育资源不均衡、中考分流的残酷现实,想到日趋激烈的就业竞争,家长们的教育焦虑就无法停止。这种焦虑的背后是一种期待,也是一种无奈。与此同时,校外培训机构在资本的裹挟下,不断大肆宣传、疯狂扩张、营造竞争氛围,催生了教育资本化。一时间,资本加持教育培训,教育商业化、功利化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进一步制造了教育焦虑。
教育焦虑是一种“社会病”,没有灵丹妙药,需要系统医治,更需要时间。只有理性分析教育焦虑的根源,实施标本兼治的策略,我们才能真正让教育回归本位。
责任编辑/曹小飞
谢先军
华中师范大学基础教育创新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兼秘书长,华中师范大学校友基础教育家协会秘书长,中华文化促进会儿童专委会副秘书长,长期关注基础教育,专注研究青少年“爱的教育”,提出并倡导“用爱唤醒生命”的教育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