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根胜:曾在青藏铁路奋战的报告文学名家

2021-10-02 08:50甘建华
时代报告 2021年8期
关键词:铁道兵青藏铁路报告文学

甘建华

听闻河南知名报告文学作家萧根胜近日将赴天峻草原,应邀为当地党政干部讲授青藏铁路精神,感觉他们真是找对人了。青藏铁路是一条连接青海省西宁市至西藏自治区拉萨市的天路,中国新世纪四大工程之一,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高原铁路。20世纪,美国旅行家、游记作家保罗·泰鲁曾在《游历中国》一书中写道:“有昆仑山脉在,铁路就永远到不了拉萨。”时至今日,这种哀叹式预言已经不攻自破。就在我写作本文之时,中宣部新命名的一批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青藏铁路赫然在列。

青藏铁路分两期建成,一期工程东起青海省西宁市,西至格尔木市,于1958年开工建设,1984年5月建成通车;二期工程,东起青海省格尔木市,西至西藏自治区拉萨市,于2001年6月29日开工,2006年7月1日全线通车。建设者们依靠智慧和勇气,破解了多年冻土、高寒缺氧和生态脆弱三大世界难题,创造了天堑变通途的人间奇迹。参加当年一期筑路的铁道兵指战员,有的已经离开人世,大部分已年过花甲,那段辉煌的过往虽然被时间的烟云逐渐遮蔽,好在还有萧根胜的长篇报告文学《青海长云——一个高原铁道兵战士的青春记忆》。这部荣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的作品,为我们还原了庄严的历史现场,奏响了一曲激荡人心的时代英雄交响曲。

《青海长云》是国内第一部、也是迄今唯一一部以青藏铁道兵为主题的报告文学,作者以40万字的宏大篇幅,运用史诗编年体的形式,回顾了自己自1974年12月应征入伍,在铁道兵10师47团服役9年,直接参加青藏铁路一期工程建设,至1983年底奉命集体转业,这样一段可歌可泣的青春岁月。虽然写的是一个兵的青海从军经历,折射的却是一群兵。这个兵阵里上至铁道兵司令员、师长、团长,下到筑路的普通战士,各司其责,各有性格,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热爱高原,忠于职守,以坚定的信仰书写了一段特殊的人生。尤其是天下之大难——关角隧道施工期间,47团牺牲了37名战士,每个牺牲的战士背后都是一个震撼人心的故事,其中有些故事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当年的铁道兵精神,也就是后来的青藏铁路精神,正如叶剑英元帅在1978年7月4日的题词:“逢山凿路,遇水架桥,铁道兵前无险阻;风餐露宿,沐雨栉风,铁道兵前无困难。坚持这一革命精神,为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做出更大的贡献。”

2013年冬天,我在写作柴达木文史笔记时,第一次读到萧根胜的《青海长云》,从中摘引数则精彩故事。2年后的10月下旬,我到山东济南参加全国报告文学创作年会,得以结识这位高大魁梧的中原汉子。聊及柴达木盆地和青藏铁路,他的眼睛立马泛光,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不放,讲述了当年许多感人的细节。海拔3670米的天峻草原上,氧气只有海平面的三分之二,除了连绵的高山,就是狂风,就是缺氧,就是寒冷!有一位战士开车执行任务,返程时突遇意外,前来寻找的战友发现时,他已四肢僵硬地躺在驾驶座上,身上唯一一件御寒棉衣放置在汽车发动机上;战士闫金成对老乡孔繁友说到工地上去,一会儿工夫,传来的却是他被坠石砸死的噩耗,而孔繁友还在等他回来吃包子;排长李文生因为长期在洞内打钻施工,吸入大量粉尘而得了严重的矽肺病,到戈壁滩疗养基地也没能扼制病情的进一步恶化;还有的人的妻子到了高原,自己却总是说任务紧张,在工地加班不回窝,原来是“烂裆”——下体溃烂,无法面对远来的爱人。书中许多类似这样令人流泪的描写,从侧面反映了高原生活的万般艰难,尤其是铁道兵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4年后的夏天,与萧根胜再度相遇在中国作协杭州创作之家。有一天傍晚,我们到旁边灵隐寺散步,问其转业后的情况。他说,先后担任过舞钢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汝州市委副书记,郏县人大常委会主任。也就在那次疗养期间,他正在创作一部反映中国陶瓷工艺大师的报告文学,要在浙江寻找、采访几位当事人,所以无法参加一些集体活动。

今年3月底,我赴北京参加中国散文学会换届大会,巧遇住在同一家宾馆的萧兄,得知其新著《国瓷之光——李国桢传》已出版,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和中原出版传媒集团及中国现代文学馆联合召开研讨会,国内多位报告文学名家和理论家出席,特别邀请我届时参会,遂与有荣焉。

《国瓷之光——李国桢传》书中的传主是驰名中外的陶瓷界泰斗、古陶瓷专家、陶瓷科学家李国桢。1917年,李国桢出生于河南郏县,1944年毕业于西北联合大学化工系,曾任轻工业部陶瓷研究所主任、科学研究院高级工程师。他一生致力于中国陶瓷事业的发展,足迹几乎遍及全国各地的主要瓷厂和窑口,参与编著《中国陶瓷史》,出版《中国名瓷工艺基础》等专著,发表重要学术论文60余篇,是大家公认的中国陶瓷工程理论奠基人。他对景德镇瓷器的结构和特点,对原料、坯釉配方及釉上、釉下彩料进行化学分析和研究,恢复了数十种失传的名贵色釉,并试制成功一批高质量精细瓷器和出口陶瓷。他研究恢复了传统名瓷龙泉青瓷和耀州青瓷,并已成批生产。对钧窑、定窑、汝窑、官窑、越窑、德化窑以及名贵的铜红釉与唐三彩等古代陶瓷,都进行了化学研究与科学总结。就此而言,业界称他为“窑神”和“陶瓷王”,一点也不是过誉。

萧根胜与李国桢是郏县同乡,但直到2012年10月召开首届李国桢陶瓷思想研讨会,几位陶瓷大师含着眼泪深情回忆,才点燃萧根胜火焰般的创作欲望。而李国桢伟大而崇高的精神,则是激励萧根胜坚持6年写作的动力。所谓伟大而崇高的精神,往大里说是淡泊名利,公字当头,舍己为国,忍辱负重,忘我尽职,奋发开拓。实则这是李国桢平日与弟子们说话的口头禅,也是河南人特有的侠义心肠,“没钱我给你!”“有事你找我!”“需要你拿去!”

萧根胜本来是一个陶瓷外行,为了写好这本书,不耻下问,好学不倦,阅读了大量的参考资料,时至今日已经可与陶瓷学院教授、陶瓷企业专家探讨专业问题,实在令人刮目相看,敬服不已。他沿着李国桢先生65年间有据可查、有文记载的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拜访能够找到的几乎所有当事人,总行程在四五万公里。想一想吧,许多报告文学作家坐等资料、闭门造车,萧根胜却没有采信道听途说,也没有远程电话采访,而是恪守“写到则必看到、必走到”的准则,自费从上海到北京,从唐山到邯郸、淄博、宜兴、潮汕、铜川,直到龙泉山区、昌江之畔,反反复复,来来往往,能不令人肃然起敬吗?他曾扼腕谈到这样一件事情:改革开放以后,李国桢先生曾在潮汕枫溪瓷区指导研制出口瓷,萧根胜先后三次到访。由于国企倒闭、外商撤资、员工散伙、史料佚失,原定写作《春天的故事》这一章,最终遗憾地没有如愿。

还有一个事情必须言及,这部50万字的著作全靠手工书写,长期伏案写作加之几易其稿,导致作者的视网膜脱落,先后做了两次手术,终以工匠精神塑造了一位中国顶尖级工匠。那天研讨会上,萧根胜的一句话深深地打动了我:“写《国瓷之光——李國桢传》是穿越历史、回望巨人、走近崇高的实践,也是我的精神人格不断提升的一个极好过程。”

责任编辑/董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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