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海燕 郇岩 游磊
一
2021年7月20日,不到六点,宋辉明就醒了。仔细听听,雨还在下,阴云登时布满他的内心。就在前一天,巩义市小里河村的上空像被撕开一道口子,雨倾盆而下。“猛,持续时间长,不对劲”,感受到“水情异常”,党委书记宋辉明带着村巡防小组走遍了小里河的角角落落:振兴门前连接310国道的中原路引线上,车辆在雨中有序行进;华丰园酒店广场前整齐排列的小汽车为这个中国最基层的村庄撑足了面子;滨河路上,华润燃气站源源不断地为村民输送着天燃气;汜河正在涨潮,水面上架着的四座桥,无声诉说着改革开放以来小里河村的发展变迁……整整一天,宋辉明紧绷着的神经没敢丝毫松动。夜里12点,刚刚到家,他又接到村民电话,说小区围墙倒塌,砸到了车。他匆匆赶往现场,组织人员拉线把围墙护起来,了解被砸车辆情况,交代好处理方案,已是凌晨三点,雨仍未停。回到家里,宋辉明合衣睡去,他不会想到,这一天小里河村的画卷,将如此深重地镌刻进他的记忆里。
匆匆扒拉两口早餐,宋辉明又下村了。
振兴门的牌楼在雨中矗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这是一面醒目的招牌,提醒着每一位从310国道上路过的行人:小里河村到了。
这座雄浑大气的门楼始建于2002年,李铁成先生的《振兴门记》作了最好的诠释,“天不佑贫,因振而兴”“天不佐富,因德而继”。振兴,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真谛,也是小里河人团结奋进的精神瑰宝。每天出入其门,高山仰止,是自励与警醒,也是昭示与坚守。
7月20号清晨,振兴门是宋辉明来到的第一个地点。
驱车穿行而过,似有重重幻影从眼前掠过。在宋辉明的意识里,它是辉煌,也是未来,小里河可资成章的动人故事,正从这道大门里缓缓流淌,融入历史的长河。
出了这道门,看到汜河水不断暴涨。后来宋辉明说,当时“水还在桥面以下”。要知道,在几代小里河村人的记忆里,水可是从来没有漫过桥面的呀!
他跟物业经理王运来联络,对方说已经把几座桥都巡视过了,这会儿沿途向周边去了。他在雨中穿行,雨越下越大,雨刷来不及排掉多余的水,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快到华润燃气站的时候,“水已经淹到了车轮”。
他正犹豫,接到王运来电话:“别过来,车进不来了!”
进退两难,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十米,拐上一条地势稍高的小路。
电话又响,有村民称,吴占国水泥厂的围墙倒了,砸到了人。
紧急联络9队队长,“他的车高,或许能过去”。
绕着吴占国水泥厂的四面围墙几番求证,得知被冲倒的人拽着树枝求生,最终获救,心中感到些许安慰。一路上,看到洪水已经把围墙冲倒,咆哮而去。所到之处,玉米全部倒伏,心头愁云挥之不去。
水越来越深,“涨到两尺”。又有电话进来,滨河路东,一帆公司办公楼被困十几人。
心头又是一紧,事不迟疑,宋辉明当机立断,联系村里的铲车司机到前街等候。很快,王运来、方远、张子强、刘贡献四人驾着铲车前往,一场生命救援拉开帷幕。
二
去往一帆公司的路上,雷声在头顶炸响,雨水和着汗水,他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
没有路,凭直觉前行。此时,几个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人!然而,事事难料,正走着,被洪水冲倒的高压线死死地挡住了去路。怎么办?强行触碰,后果不堪设想。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乱了方寸,一向办事沉着冷静的王运来急中生智,他指挥着铲车司机退回数百米,再从原围墙倒塌的地方顺势把另一堵围墙推倒才越过去。
眼看25吨的铲车在水里倾斜,司机铲起一堆建筑垃圾,增加5个吨位,车身才稍稍平稳些,宋辉明总算松了口气。
车子在雨中蜗行摸索,快接近目的地时,一辆停靠在路边的白色面包车引起了王运来的注意。不好!车里有人!没有片刻犹豫,王运来“呼”地跳下铲车,蹚水走到面包车跟前,使劲拍打着车窗,正在車里玩手机的年轻人定睛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没过胸脯的洪水致使车门已无法打开,危急时刻,年轻人找出一把铁锤砸碎车窗玻璃,才小心地扶着王运来的肩膀爬到了铲车上。谁知,人还没有坐稳,不远处的安置房里又有一名妇女在大声呼救。王运来与司机拼命地划着水,待女人靠近,他就势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推到铲车上。
此时,一帆办公楼的一楼,十几号人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正发出绝望般的求救,一个老太太被不断上涨的洪水吓得瑟瑟发抖。
砸窗,破窗而入!一双手挽着一双手,一颗心牵动着一颗心,倾盆的暴雨中,他们蹚着齐腰深的洪水起动铲车,开启救援通道。
雨越来越大,远远望去,整个小里河水天一色。救人的难度越来越大,待第三次从楼上一步一滑地背出两个老太太时,王运来已经感到浑身无力,嗓子嘶哑。此时,慌乱的人群中,村民王彦林急急地说了一声:“王天佑、马娥夫妇还没有救出。”
加气站还有人!惊魂未定的人群里又是急急的一声。
同在铲车上参与救援的张子强打了个寒战,他知道,如果真的还有人没有救出,单凭此时的水深浪急,一定凶多吉少。
那里很危险,我上!
那里的地形我熟悉,我去!
我是党员,水性好,还是我上!
争执不下,张子强与王运来决定兵分两路去救人。
天空中的雨声、雷声已将王天佑夫妇隔成了两个世界,当他给耳聋的老伴穿上衣服,打开房门准备外逃时,一个浪尖打来,差点将二人淹没。他顺手拉起一架梯子,狠狠地将门顶住,此时的王天佑就一个念想,不能死,“万一死了,我老婆子咋办?”
河水上涨的速度远远超出王运来的想象。庞大的铲车在洪水中逐渐消失成为一个小点,加上王天佑夫妇居住的这一段又是临时安置点,塌方、上流的漂浮物都成了救援的阻力,其救援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就在张子强开着铲车朝加气站的方向出发时,安置的人群中不知哪位村民喊了一声,注意安全!此时,已将生命置之度外的张子强哪管得了这么多。他怎能不知,这一瞬间的选择,很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终于,张子强看到河道前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站在渣子堆上,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拼命地呼喊,洪水已淹至他的胸部。
50米的河道里,铲车漂浮不定,方向更不好把握。一个坑连着一个坑,倒掉铲车上的石子,利用水的浮力,后退,前进,再后退,再前进,就这样,他一边安抚着老人,一边把握着方向盘,他心里清楚,一旦操作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生死关头,张子强终于救起了年迈的老人。
这一天,从早上8点半开始,至中午11点多,历时近三个小时的艰难施救,被困的16条生命全部解救出来。
见到宋辉明的那一刻,王天佑忍不住老泪纵横,他情不自禁地高呼:宋书记好,共产党好,共产党万岁!这是经过生死劫难后发自心底的呐喊,也是千千万万个受灾群众对党的真情吐露。
三
11点半,宋辉明返回村委,吃了碗面。
在华丰园酒店前厅门口刚刚站定,雨水的帘幕中冲出两个人,是王文庆、宋占武。
“宋书记,振兴门进水!”
“走,先去看看!”
这是7月20号当天,宋辉明第二次来到振兴门下,眼前的状况令他大吃一惊。早上经过这里时,一切还算安稳,可是此刻,如猛兽般的山洪夹裹着滚石、咆哮着从高处涌来,洪水撕裂了门口的防汛设施,强大的水流打着旋涡呈U字形冲向振兴门东邻的6号居民楼。
“挡不住了,抓紧时间往2楼撤吧!”宋辉明当即做出决断,又马不停蹄赶到振兴门下,把门外的花池横过来,想堵住水流。然而顷刻间,花池就被冲走了。他打电话,想调铲车司机过来,电话已然拨不通了,如注的暴雨已然中断了小里河的通信信号。此时此刻,6号楼楼院就像一个蓄水池,不断地蓄容。
宋辉明穿着胶鞋,随着洪水只身往楼院里下。他深深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群众能看到他,就越有安全感。水,涨到了他的膝盖,淹到了他的腰部,没到了他的胸膛。顾不得多想,他只有一个门洞一个门洞地扯着嗓子敦促人员上楼。他知道,但凡身子有丁点倾斜,他就可能再也爬不起来。
52岁了,宋辉明再一次站到了生与死的临界点。
他想起2004那一年,35岁的他还兼任着小里河支柱产业鑫旺集团总经理。当时企业正处危机关头,没有原材料,资金短缺,如何维持资产,降低生产成本,拉大利润空间,成为他的心头大事,两三千人的企业每天“等米下锅”。
记得清清楚楚,11月12号,他终于跟北京一家铝业公司签订了五年的长期合同。兴奋的他旋即于当晚回到小里河,太疲惫了,9点左右,他起身去刷牙洗脸。正刷牙时,“原地不会动了,浑身僵硬,全身发冷,只剩脑子里还有意识”。那一刻,他才知道,“過劳死”这个词原来是真实存在的。所幸的是,他后来缓了过来,与死神擦肩而过。
胸腔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水压,思绪再次闪回。洪水咆哮着灌进了楼道,直冲向一户居民家中。陡然间,四面密不透风的墙体,已将这里浑然变成了个“大水槽”。
险情再一次危及着6号居民楼。
怎么办?此院如果不及时泄洪,水位将会急速漫涨。
宋辉明喊来村民王文庆、宋占武、韩文正等人,商议解决办法。最终,他们一致认为,只有凿洞泄洪,才能打开一条生命通道。一时间,钢钎、轮锤齐上,一下,两下……几个人轮番上阵,经过个把小时的钻、锤,终于把东南角储藏室东墙凿开了一个洞口。
此时,铲车也已到达振兴门下,随车建筑垃圾倾倒之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洪水对6号楼楼院的冲击。外堵里疏,小院的水位终于不再攀升。
下午三点,站在楼院煤球房房顶上,宋辉明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情景:河东河西,一片汪洋。310国道上一米多深的水,卷着两三米高的浪,顺着汜河水往下冲。浪尖上的汽车,像树叶一样,浮浮沉沉。整个小里河村成了一片泽国,黄浪滔天……
四
就在宋辉明前往振兴门的同时,小里河6组原拆迁集中安置点居民区水情也已险峻。急剧上升的水位围困并威胁着居住在一楼的贺景占、吴志刚等人,任凭他们怎么努力,也打不开被洪水堵死的楼门。
不多久,门外猛涨的洪水漫过窗户,开始向楼内大量渗水,屋里摆放的家具家电已被冲得横七竖八、相互撞击翻转着,洪水齐腰深了,有的人站到卫生间的马桶上苦苦支撑着。
这个安置点住的多数是老人和孩子,万分危急的情势下,贺景占他们想到了给党委书记宋辉明打电话。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小里河早已被暴雨切断了信号。所幸,在小里河村待了大半辈子的贺景占参与了村里众多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他熟悉安置房的结构,并且寻到一个堪称“完美”的自救点——正对着米河一中的宿舍楼楼梯。将此处墙壁凿洞,人们便能破洞而出,到学校宿舍楼上避水。
然而,墙壁凿洞没有经得村委以及学校的同意,出了问题谁负责?贺景占为难了。
“老贺,凿吧,为了大家伙的安全,出事儿了有大家扛着!”吴志刚站出来说,“相信辉明也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将近70岁的两位老人,为了老老少少的生命,抡起锤子干了起来。电停了,楼道里黑洞洞的。惊恐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到锤子一锤一锤与墙壁撞击的声音。水从他们的腰部不断向上漫涨,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
终于,一丝光亮随着凿开的洞口透进来,孩子们欢呼起来。那是对生的渴望,也是对活着的无限希翼。贺景占的手臂肿了,可他丝毫没有察觉,一直凿着,凿着……
就在他们想要凿开通往米河一中的求生之路时,80余亩的校区正被洪水肆虐,校长刘艳华和学校15位教职工及家属共16人被困学校。
年轻的刘艳华,家里还有久病不愈的老人和两个无人看管的孩子。可她没有来得及去看一眼自己在米河镇被淹的家舍,顾不上去挪一挪泡在水里的车子,而是选择与校内的教职员工一起留校坚守。“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学校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撤。”简单而又铿锵的话语,像一把伞,撑在米河一中的上空。
她站在教学楼的高层,借着时有时无的信号,不断与党委书记宋辉明联络,实时汇报学校雨情。令她无比揪心的是,眼睁睁看着一人多高的水灌溉进教学楼一楼,涌进电教室、餐厅、机房,“损失无法估量”。
夜里10点多,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对于小里河村来说,连续降雨已经“超过48小时”。宋辉明终于到了他最最担心的6组原拆迁集中安置点居民区,这里已经一天没有向他发出信号了。
“有人吗?”雨夜里,他扯着嗓子大声喊着。
“谁呀?”有声音回应。
“我!”他赶紧应声。
“是辉明吗?”声音又问。
“是我!”他再应。
“你可来了,我想着你也不会把我们忘了。”这短短的话语,让宋辉明的心瞬间融化了。一天来的疲倦、困顿一扫而光,作为共产党的干部,有这一句话“足矣”!
铲车很快过来,把贺景占等村民及米河一中刘艳华等人一车一车地“铲”走,宋辉明的心才算定下。是夜,一切安稳下来,时钟走向了12点。
五
7月21日早上5点多,宋辉明又睡不着了。沿着小里河村兜兜转转一圈,村委整体被淹,5栋楼房进水,米河一中、小里河小学、康一元公司仓库、海鑫纯净水生产车间、志轩卫生所、张成武馍店、华润燃气站、污水处理厂、原一帆公司集中安置点等生产和生活区域灌水,几十辆私家车被冲走,全村排水系统、广场、绿化带、楼房护体及部分公益设施被冲毁或受损,滨河路毁了三分之二,四座桥冲毁三座,冲坏一座……
要知道,改革开放以后,小里河绝对算得上河南省响当当的“明星村”,新千年后也曾勇争“十面红旗村”,村办企业50多家,成为巩义市经济力量不断攀升的重要支撑。从1990年进入小里河村委,宋辉明从团支部书记干起,再到村委委员、支部委员、村委副主任、副书记、主任、书记,可以说,“除妇女主任之外的职务,全部干过来一遍”。31年来,他见证着小里河的昨天与今天,小里河的喜乐与哀愁,对小里河的桩桩件件事儿,都能如数家珍。党委书记任上回首过往,宋辉明曾率领村人打赢了“集体经济改组,整村拆迁搬移,抗击新冠疫情”三大攻坚战,可在“7·20暴雨”过后——站在小里河唯一残存的一座破旧老桥上,望着奔腾翻浪的汜河水,这位铁打的汉子呜呜地哭了——“小里河一夜回到改革开放前了!”
“明啊,你可不能倒下,全村老百姓还都看着咱们呐……”小里河村委副书记王殿臣劝导着宋辉明,内心深处也宽慰着自己。或许,只有他,能够解读宋辉明此刻的心情。暴雨降临小里河的两天时间里,他又何尝有过片刻停息?这位土生土长的小里河人,与宋辉明一样,将一生韶华奉献给了这里的老少爷们儿。
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宋辉明继续在村里排查,6点多时,发现又有车辆堵住了前一天晚上刚刚疏通的道路,立刻调派铲车过去,才把中原路又打通了。此时此刻,20日凌晨三点从上街预定的300份早餐已在中原路上,即将进入小里河村。
这天上午,宋辉明召集起所有能召集到的村委干部、村小组长、党员代表,排查安全隐患,安置群众生活。有村人问起:“明,我们受这么大灾,政府为啥没来人呢?”他这样回应:“我是党组织任命的小里河村党委书记,我代表的就是政府!”
可以说,一场洪灾,也考验着这位党委书记的政治智慧与使命担当。毕竟,他心里清楚,整个米河镇、巩义市,乃至全郑州、全河南,此时都处于最危急的时刻,他们所能做的,唯有心怀大局,率先自救!
也是在7月21日当天夜里,华丰园楼下,宋辉明和他的班底草拟出15条关于灾后重建的方方面面条款,支部的凝聚力,党员干部的战斗力,群众团结一致的向心力都讓他深感安慰。随后的几天,华丰园酒店大堂里,救援物资源源不断地运进来,又分发到每个人手里。令宋辉明意想不到的是,从小里河走出去的年轻人得知家乡受灾的情况,第一时间慷慨解囊,捐款捐物。
雨停的时候,小里河村妇女主任张彩霞带着众人开始清淤,上至六七十岁的老者,下至十一二岁的孩子,都加入了清淤的队伍。此情此景,在张彩霞的内心深处掀起浪潮,令她生发出万千感念。比宋辉明晚4年进入村委,至今的20多年间,张彩霞再也没有走出小里河村。在她看来,小里河村委在党委书记宋辉明的带领下,攻克了基层最难做的群众工作。可以说,他们这个村委班底——把一生都交付给了小里河。(李宏涛、闫志伟对本文亦有贡献)
责任编辑/孙燕丽 张美子
记者手记
离开小里河的路上,看到不少车辆停在高速路的应急边道。于是,我们也将车子停下,发现在那样的一个视角上,竟然能看到被洪水冲毁的小里河村全貌。那条与村口相连接的310国道也被冲垮,施工队伍正在忙忙碌碌,大型机械震天响着。
我们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一个有着5000常人口的村庄,洪水肆虐过后,留给他们的只有满目疮痍。然而,在两天的采访过程中,记者交谈了不下20人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一句抱怨,不说一个“难”字。留在我们印象深处的,唯有生存的斗志与发展的渴望。
小里河所处的巩义市米河镇地势低洼,最低点草店村海拔只有150米。据小里河人回忆,历史上米河镇就曾多次遭遇洪水灾害,最严重的一次洪涝灾害发生在1982年8月,特大暴雨山洪暴发,草店村被淹,铁路大桥被冲毁。两天后,第二次特大暴雨山洪暴发,19个大队受灾。山洪冲毁了水头大桥、小里河2号桥、高庙4号桥和十六队大桥。
如果说,“7·20暴雨”受灾最严重的是河南郑州,那么,河南郑州受灾最严重的要属巩义米河,而在米河镇域,有四条河流经小里河村。换种说法,暴雨降临期间,小里河村几乎成为了一个蓄容站——汜河河道的漫涨便是明证。
不过,小里河人是坚韧的,也是不屈的。这里有着中国农村特有的朴实无华,以及传统文化的深厚积淀,就像他们对振兴门的解读,“天不佑贫,因振而兴”“天不佐富,因德而继”。他们用实际行动向世人证明,乡村振兴的路上,小里河人没有倒下,小里河人步履不停。
截至我们进入小里河村采访的7月26日,整个小里河村收到的捐款捐物超过了100万元。这些物资里,蕴藏着小里河人经年累月建造起来的关系网络,也有从小里河出发散播到天南海北的难忘乡情。
采访结束后,党委书记宋辉明给采访组列出了捐款捐物人员清单,希望我们能从更深广的角度来挖掘小里河经受的苦难和他们所享的回馈。始料未及的是,7月31日,郑州新冠疫情再次暴发。截至记者发稿的8月中旬,郑州仍未全面解封。
2021年夏,水灾和疫情轮番来到中原大地,郑州这座城市,经受着苦难,也积蓄着力量。小里河的故事,只是“7·20暴雨”的一个缩影,然而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篇未完的稿件,因为对小里河的诉说,远未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