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艳春
20世纪以来,我国农村社会工作发展演进的脉络基本是从行政化向专业化、精细化发展,其主要发展阶段为从乡村建设运动到发展农村社会保障和新农村建设再到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1]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指出,把乡村建设摆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位置,全面推进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充分发挥农业产品供给、生态屏障、文化传承等功能,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乡村振兴道路。[2]强化人才对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支撑作用一直是我国学术界所关注和讨论的重要课题,本文基于2018—2021年对湖南省乡镇(街道)社工站项目的跟踪,以C县青年社工本土化培育作为案例,研究在国家乡村振兴战略布局中,以社工站平台为依托的社工人才本土化培育过程。
湖南省乡镇(街道)社工站项目自2018年6月启动,适逢乡村振兴作为国家“三农”工作的战略部署之年,湖南省民政厅在全省14个市州122个县市区组织近4000名社工运营乡镇街道社会工作服务站1940个,该项目率先实现了社工站覆盖全部乡镇(街道),通过在全省全域招聘社工从业人员,支持培育社工人才发展,加强培育基层社会工作专业人才,提高民政服务水平,健全和充实市、县、乡、村四级服务网络。该项目是湖南省民政厅为贯彻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乡镇政府服务能力建设的意见》(中办发〔2017〕11号)和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和完善城乡社区治理的意见》(中发〔2017〕13号),推进民政部、中央编办、财政部、人社部《关于积极推行政府购买服务加强基层社会救助经办服务能力的意见》(民发〔2017〕153号)和湖南省民政厅等6部门《关于推进政府购买服务加强基层民政经办服务能力的实施意见》(湘民发〔2018〕10 号)落实,而在全省范围内覆盖实施的具有创新性和探索性的民政服务项目。[3]项目以扎根基层热土,加强民政力量为基本理念,以不高于当年社会救助专项资金的2%的部分作为资金保障,由县级民政部门作为服务购买主体向社会组织购买本县全部乡镇(街道)社工站服务,承接服务的社会组织负责招聘管理社会工作者并运营社会工作服务站。
项目以3 年为一个周期,整体工作分年度规划,第一年主要目标是搭建平台,组建队伍,发挥基层社工站对基层民政经办能力的助益功能。随着项目工作的推进,第二年主要目标则是提升社会工作者素养,加强社工人才支持网络建设,提高民政专业服务水平。第三年的目标是总结项目经验,打造服务平台,提升乡镇(街道)的公共服务效能。2021年是第一个项目周期的结项年,经过3年的探索,结合各地社工站项目阶段性目标和工作重点的差异性,湖南省乡镇(街道)社工站项目已逐步形成了3个阶梯式服务版本。1.0版本主要任务是补充基层民政事务人手,协助民政办厘清情况和数据,打造基层民政经办平台;2.0版本是整合民政资源发展专业服务,打造基层民政服务平台,重点突出专业化服务能力的培养;3.0版本是提升“三社”力量,放眼社会建设,打造基层公共服务平台。随着项目的发展和经验积累,湖南省民政厅要求各地逐步实现1.0到2.0到3.0版本的迭代更新。
研究团队通过问卷调查、实地访谈和查阅档案等方式进行资料收集,并对C县社工站项目的执行队伍进行分析,从人员来源、工作内容、项目开展情况分析了该项目的基本人才情况。C县乡镇(街道)社会工作站服务项目通过政府招投标的方式由中标方进行运营,全县共20个社工站点,分为6个标段,由4家社会组织承接服务。其中1家社会组织承接1个支持性站点服务,以社工站指导服务平台形式运营,其余3家社会组织根据区域分别承接7个、8个和4个社工站服务,每个站点有2 个社会工作岗位。自项目启动以来,各站点按照每站两人的人手配置,开展包括社会救助、留守儿童关爱保护、城乡社区建设和养老等其他民政领域四大类社会工作服务。目前主要服务人群包括社会救助对象、志愿者、农村留守老人及留守儿童。工作方式以协助民政事务工作为主,同时兼顾社会工作专项服务,以小组工作、社区活动等形式开展了大量社会工作专项服务。工作内容以民政领域服务工作为主,同时协助民政事务性工作,如退役军人信息采集、临时救助系统录入、低保系统录入、残疾人信息采集以及入户走访低保类人群和五保类人群等。经过3年工作,社会工作者已基本具备项目执行经验,服务满意度和社会评价良好,目前社工站开始进行“一镇一品”建设工作,即1个乡镇(街道)打造1个服务品牌。截至2021年6月,19个社工站基本明确特色服务项目的主要内容,其中A镇民政社会工作合作模式创新试点项目、B镇国学文化特色创新试点项目、C镇社工+志愿服务模式创新试点项目、D镇创新型试点项目入选湖南省民政厅2020年度湖南省乡镇(街道)社会工作站创新服务项目。目前社工站阵地建设基本完成,社会工作者持证率逐步上升,社会服务效果良好。
“禾计划”项目是以政府购买服务方式进行,而非购买岗位,因此,社工站运行必须优先考虑人员的配置和招聘。在C县民政局指导下,县级社工站指导服务平台对其他19个一线社会工作服务站点提供人员动态监测、一线社会工作者督导、培训、评估等服务。其他3家社会组织负责各自站点项目运行及人员管理。在县民政局指导下,社工站指导服务平台牵头,其他社会组织参与,制定社工站人员管理办法,并探索出台青年社会工作人才动态管理办法。具体人员管理制度面向19个站点一线驻站工作人员实施,主要包含入职招聘、离职管理、在岗人员岗位变动管理以及人员接替等方面。第一,人员招聘由社工站服务承接方负责管理执行。社工站社工招聘依据合同规定,服务承接方社会组织应招聘符合招标文件要求基本条件的人员,并严格把握入职人员政治思想动态,入职前考察拟聘人员履职能力,把好人员准入第一关。社工因故离职的,应由所属社会组织人事或行政部门依法履行相关手续,落实相关薪酬及福利保障。第二,人员流动管理由社会组织报请所在镇(街)审核并进行管理。对于在岗人员岗位变动等情况,应由所属社会组织及时调整工作团队,招聘或调动符合岗位需要的社会工作者接替,确保工作进度不拖沓,工作质量有保证。第三,C县社工站指导服务平台在民政局指导下,进行人员动态监督。社会工作者经过初步考察,拟确定聘任的,应及时将人员入职情况告知C县社工站指导服务平台,入职应依法签订劳动合同并落实相关保障。第四,C县社工站指导平台和一线社会工作者所属社会组织共同负责社会工作人才培育。一线社会工作者入职培训、胜任工作的业务能力等培训由其所在社会组织负责,社工站指导平台依据全县社工站项目发展需要辅助开展相关督导、培训及评估服务。
C县社工站项目共19个一线社工站(其中2020年增设1个社工站),设社工站指导服务平台作为社工总站。总站亦通过公开招标由专业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承接,统筹全县社会工作服务站建设工作,对各镇(街)社会工作服务站提供人才培育咨询指导、人才技能培训督导、人才管理机制培育等工作,协助各站点优化人才招聘与管理工作,推动站点工作规范化、标准化、专业化。
依照时间序列,研究以项目落地实施人员到岗作为起始时间,即2019年3月起,以2021年6月人才情况调研作为时间终点,分析3年项目周期中人才结构的变化。2019年3月项目落地实施后,笔者曾通过问卷调查和资料查询等方式对C县项目人才队伍情况进行调研,调查针对该项目初期的18个社工站和第六标段对应的1个总站的人员配置情况,从社工人员到位情况、社工持证情况、相关工作经验情况、社工本土化情况(包含户籍在C县和长期生活在C县)以及社工年龄分布等情况统计人员数量(见表1),调查发现该项目持证社工少、工作经验缺乏,专业对口人数少等问题,但本地社工人数和青年社工人数较多,从本土化和年轻化两个角度启发了项目团队开展社工人才培育工作。
表1 项目初始阶段C县社工站人才队伍情况统计表
截至2021年6月,社工站项目已完成第一个三年运行期,社工人数由38人增至41人,持证社工已增至24人。上一年度人员流动人数为8人,在第二季度之后人员项目中户籍在本地或在本地长期生活的社工人数明显增加,团队成员相对固定,站点社工持证人数增多(见表2)。且六个标段全部明确标段负责人及站点社工督导人员,全部站点完成社工站社会工作者职责说明的制定,明确项目运行团队人员架构及职责。
表2 第一个项目周期后C县社工站人才队伍情况统计表
对比项目实施前后社工人才队伍数据,在社工人才队伍数量、持有社工证或具有相关工作经验的社工比例、本地社工的比例及青年社工比例和受过专业教育或培训的人员比例均有所增长(见表3)。三年后本土人才和青年社工人才的比例均保持在80%以上,更加体现了项目初始阶段对于本土和青年两个人才维度规划的可行性。同时,对比项目初期仅有11位社工受过本专业教育的情况,三年后以培训和督导形式开展的专业教育达到100%覆盖,也体现出了该项目人才培育的成效。
表3 项目实施前后C县社工站人才队伍建设情况对比
综上所述,以户籍隶属湖南长沙或长期生活在长沙作为本土社会工作者的标准,C县社工站本土化程度较高,包含第六标段即总站在内的20个站点本土社会工作者比例约为80.5%,其中,社工总站作为指导服务平台,在聘用社会工作人才时要求侧重于专业水平,因此本土化比例为66.7%。除总站外,19个社工站人才本土化比例约为81.6%。此外,该项目青年社会工作者占比约为95.1%。由此可见,C 县以青年社工人才本土化培育为突破口的农村社会治理路径可行。
C 县以人才本土化培育为突破口,通过人才振兴推动农村社区治理的实践取得显著成效,主要体现在人才队伍稳定性、专业性以及典型案例涌现及显著服务成效四个方面。
1.人才队伍稳定性提高。人员流动问题是社会工作行业存在的显著问题,而在“禾计划”项目中,人员流动仍然是全省乡镇(街道)社工站面临的难题。C县民政局从项目初始阶段便认识到人员稳定的重要性,因此从社工福利保障,工作环境优化和工作困难解决等方面进行指导和支持,在季度评估和年度评估中加强人员稳定性的重视和引导,2021年C县该项目人员流动数量为11人,流动率约为26.8%,其中有4人流动原因是岗位调整或继续深造原因,团队成员离职率明显降低,人员流失率较低,团队结构稳定。在人员稳定性方面,C县采取的措施主要是调度会议加监测走访,以服务为载体推进社工站人才培育。C县民政局指导社工站指导服务平台采取“一月一调度、一月一监测、一季度一督导”的运行机制,对19个社工站的青年社会工作人才队伍进行整体布局,定期收集并整理社工站日常监测情况,通过实地走访,加强对社工站人才培养工作的指导,及时与镇(街)主任沟通、协商,发现人才发展困境,关注人才成长环境,并推动解决社会工作人才发展的困境,从而保障在岗社工权益,增强其归属感,从而提高团队稳定性。
2.人员专业水平提高。社工站项目运行3年,社工持证率由31.6%上升至58.5%,持证率提升26.9%。此外,社工站一线从业人员通过省、市、县民政部门组织培训、C县社工站指导服务平台督导及培训、受雇机构开展专业咨询和督导,专业水平普遍提高,2020年全部站点均明确站点一对一督导,并实际开展督导计划,通过访谈和满意度问卷评估,结果显示社工专业化水平有所提升。主要工作经验是督导+培训,通过社工实务能力提升激发人才活力。融合社会工作行业需求、把握一线社会工作者需求,根据他们跨专业从业的情况,阶段性调整站点服务指标,整合资源,有方向、有计划地开展培训,组建“社工师资格证考前学习小组”,邀请社会工作专家开展需求调研和品牌建设的督导,链接心理学专家,开展意向对话和心理热线专业实务能力培训,丰富的培训内容和形式,激发社会工作者学习专业知识的兴趣,拓宽一线社会工作者的工作思路,提升社会工作实务能力。
3.典型案例逐步涌现。在农村社区治理方面,社工站项目涌现出诸多优秀个人和优秀案例,其中结合湖南暑期儿童安全事故的情况,社工站指导平台联动所有站点开展的暑期儿童安全守护计划在2020 年度湖南省优秀社会工作服务案例评选活动中,被评为“优秀项目案例”;一位社会工作者在“湖南省第二届优秀社会工作人才”评选中获评“优秀社工”;C县社工站指导服务平台被评为“示范性特色总站”,3家社工站被评为“示范性特色社工站”;4人获得市级优秀社工荣誉。此外,社工站指导平台从全县社工站发展全盘出发,开展社工站等级培育项目获得市局支持,多个站点的“一镇一品”典型品牌建设初具成效,吸引了全国多地行业同仁前来学习交流。
4.社会工作专业服务成效明显。社工站回应群众需求,开展多次专项特色服务,其中全县共推“属我最暖,春节关爱行动”,共走访553 户困难家庭,探望抗战老兵及服役军官家属10人,开展活动28次,总计服务1221人次。社工站原创项目“007”儿童安全守护计划,在全县开展安全用电、防火安全、防意外、食品安全、防拐卖、防溺水、交通安全、防暴力、防性侵等9个类型的安全小组30个,以美术、书法、兴趣班、作业辅导班为主的夏令营15个,安全知识讲座29场次,社会实践体验活动12场次,该计划惠及包括152名留守儿童在内的近1000名儿童,参与人数达1.145 万人次。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出现后,社工站指导平台迅速链接心理咨询师和资深社工师,参与防疫期间心理辅导,开设心理辅导热线。19个社工站累计发放价值近百万元的护目镜、酒精、消毒液、口罩等防疫捐赠物资、爱心慰问金。
社会工作人才培养的根本目的在于发挥社会工作专业力量在乡镇社工站中的积极作用,从而推动社区治理。C县撬动社会工作专业力量,推动乡村建设。其中,形成了“平台监督、镇(街)反馈、机构组织、社工执行、县局保障”五方参与的管理机制,对于社会服务整体服务质量升级具有重要意义。[4]
“平台监督”是指C 县社工站指导平台,在社工站服务开展中,平台进行服务质量过程监督,从站点主要服务人群、地点选择,需求调研、服务方案设计到具体服务开展、阶段成效评估和服务指标完成情况评估,平台通过线上访谈社工站服务进度及实施困难,线下实际监测服务资料真实情况、站点服务计划执行、服务对象满意度评估及机构社会组织对站点实际指导。此外,在站点所在村、社区治理外部影响力打造方面进行监督的同时给予集中支持和指导,在服务品牌推广方面积极开拓媒体资源,作为监督指导职能的扩展。
“镇(街)反馈”即指社工站由镇(街)一级进行管理,同时,社工站在地化服务开展接受所属镇(街)指导和管理。镇(街)满意度是衡量服务开展情况和社区治理成效的重要因素,社工站服务开展不能脱离当地发展方向和实际需要,必须结合镇(街)主要工作方向,推动社区治理,达成多方协同的工作模式。镇(街)反馈主要通过县民政局组织开展的工作推进会和实地走访汇报,通过及时向民政局反馈工作进展、对一线社会工作者的工作能力满意度与合作满意度等,及时反馈信息以推动工作发展。
“机构组织”即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承接民政局在某镇(街)的社会工作服务后,选择开展治理的目标社区,发挥组织、计划、协调、控制等功能,在服务过程中解决服务方向、人员胜任能力、服务资金使用管理、服务指标达成、服务成效管理以及服务宣传推广方面出现的困难,提升社会工作者工作积极性。同时,社会工作服务机构需与镇(街)处理好关系,并在项目出现重大问题时协调资源,确保服务顺利开展。
“社工执行”即指一线社会工作者负责依据服务计划以及项目指标要求,分阶段开展个案辅导、小组工作、社区活动以及协助民政办开展低保入户、儿童之家建设等具体工作任务,负责做好服务准备工作,包含阵地建设、需求评估,以及准备工作物料,跟进服务进展,确保按时按质完成工作任务。此外,一线社会工作者要根据专业要求,做好个案、小组等工作记录,同时依据社会工作者职业伦理要求开展服务,并积极在社区治理中创新。
“县局保障”是指县民政局负责依据省、市有关规定和要求,指导该地社工站项目运作,在过程中依托县级平台掌握社会工作服务开展情况以及成效,并在过程中对项目运行存在的困难,积极协调解决。在服务方向上进行指导和明确,在阶段评估合格后及时进行资金拨付,在季度评估中重视指标管理,在服务成效方面进行把控等,此外对于有镇(街)负责落实的保障措施不到位的情况下,及时督促镇(街)落实。
人力资源的有效配置不仅体现为劳动者年龄、职业、学历等内部结构的合理安排,还体现为人才在不同的职业、岗位、地区通过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实现与物质资源的有效结合,从而提升物质资源利用水平。[5]项目运行3年以来,社工站人员整体流动率高,以2019年的19个社工站来看,截至2021年6月,仅5个社工站维持项目初期到岗人员原班团队,其余14个站点均出现过1人以上人员变动。19个站点中,人员变动在2次以上的站点有12个,人员变动次数在2—9次。以项目初期38人团队规模来看,有19位社会工作者未进行过岗位调整,即人员流动率达50%。社工站项目基本人员配置为每个站点2人,多数站点在人员流动1人之后,会导致多方面问题。一是人员变动期,站点在岗社工工作压力大。在社工站人员流动情况访谈中了解到,社工站人员流动一般是一次1人,在岗社工1人需要根据年度工作规划正常开展项目服务,社工1人短时间难以完成个案探访、小组工作和社区活动开展等基本服务指标。此外,在工作内容上,特殊时期因配合镇街工作需要,如人口普查工作或疫情防控工作,需要抽调人手时,站点1人也被抽调后,社工站工作可能会处于停滞;二是人员频繁变动,工作方式和项目规划协调困难。社工站项目中,社工是服务过程的关键要素,因此社会工作服务项目受社工个人服务风格影响较大。根据调查结果,12个站点人员流动达两次以上,站点项目团队因工作方式、工作风格或工作认知上难以短时间达成共识,因此社工间矛盾较大,难以短时间磨合良好;三是项目人员变动频繁,项目可持续性受到影响。三年来站点人员变动次数达到2—9次,社工工作能力和专业水平参差不齐,在频繁变动中,前期对项目开展的工作规划难以按原计划实施,会导致站点工作方向和工作进展出现问题,从而影响服务质量。
“禾计划”项目在项目规划中发展出1.0版本、2.0版本和3.0版本,其主要划分标准为专业服务水平,分级规划是因为项目在发展过程中逐步认识到了专业化水平的差异,而专业化水平关键取决于社会工作人才队伍的专业化水平。[6]以项目初期社工专业化水平来看,持证或有相关工作经验的社工共12人,专业相同或相近的有11人,两项中的人员多数重合,由此看出项目开展初期,很多站点没有一人了解社会工作,服务成效难以保障。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一是社工专业伦理教育缺乏,使得伦理困境频现。社会工作专业服务涉及对服务对象、同事、机构、专业、社会分别担负不同责任,社会工作者在入职前应充分认知并了解,避免在服务中出现伦理困境,甚至出现法律纠纷。而项目在初始阶段招聘的社工很多都未曾了解本专业,存在伦理风险。例如,某社工在对一例间歇性精神障碍女士开展服务时,因未对涉及性倾向内容的个案服务记录进行保密处理而导致服务对象家庭关系紧张,服务对象甚至表达出威胁社工生命安全的想法;二是服务开展经验缺乏,无法达到专业效果。社工对于专业词汇和工作方法缺乏认识,但出于工作进度压力,站点通常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因此,服务质量常常难以保障。例如,小组工作中无法体现节次之间的关联性,对于小组目标认识模糊,很多小组实际以兴趣小组的形式开展,无法达到专业服务水平;三是档案管理混乱,项目管理意识缺乏。站点社工初次接触社会工作,仅依据督导和平台要求完成指标亦存在困难,更无法自主进行档案管理,常常出现个案记录缺失,小组和社区活动记录不规范,对于项目开展没有整体规划,出现扎堆补档案,扎堆赶指标现象。
人才对乡村振兴的促进作用是通过有效提升人才队伍水平的路径来实现。根据人力资本理论,教育投资是人力资本的重要来源,教育的基础作用在于提高人力资源素养。县民政局在购买社会组织服务后,由社会组织招聘社会工作者,社会工作者需入驻镇(街),由镇(街)安排工作地点,镇(街)社会事务办对社会工作者进行管理。多数社会工作者会安排在乡镇政府或街道办事处办公,少部分安排在养老院等地。因此,实际工作中,社会工作者需要处理好所在镇(街)的工作关系,保障工作顺利进行。然而实际工作中,却呈现出社工综合素质欠佳,使得镇(街)反馈满意度偏低的问题。一是社工管理沟通能力较差,无法及时有效处理专业关系。部分社工在开展服务中因缺乏沟通能力,与服务对象或镇(街)沟通时常常出现矛盾,使得社工站项目声誉受到影响,社会评价不佳;二是社会工作者与所在地关系维护能力不足,社工站人手较少,需发挥社会工作专业特色链接政府、社会等多方资源,而部分社工在与政府、村民、其他社会组织的关系维护中呈现弱势,使得资源整合存在困难;三是初入职社工工作急躁,在产出不明显的情况下,工作动力不强。社会工作不同于很多成效明显的工作,它需要润物无声的服务和陪伴,因此个案、小组等服务短时间成效不明显,社工无法接受,也会出现抱怨相关方甚至更加严重的结果。
关于劳动分工的相关理论为研究人才流动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随着劳动分工的细化和社会生产专业化水平的不断提升,必然会对人力资源的合理优化配置提出更高的要求。[7]以湖南省民政厅2020年在35个县的社工站人员离职走向的分析为例,接近40%的社工离职原因为考入公务员队伍或考入编制,近40%流入其他行业,这部分属于行业人才流失,近20%进入到社区或前往沿海城市发展,属于行业内流动。结合C县社工站项目人员流动情况来看,大部分流入到其他行业,少部分考取公务员或教师编制,仅2位因生育或家庭原因离开岗位。通过对已离职社工、机构管理人员和指导平台工作人员进行访谈,青年社工流动率高的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1.职业晋升渠道不通畅,社工职业效能感低。目前在社会组织中,社会工作者的主要晋升渠道有两个,一是纵向晋升,即通过一线社工—项目主管—副总干事—总干事这一渠道晋升,这一渠道要求社会组织具有足够的资金和体量来开发多个项目主管岗位,而副总干事和总干事仅有3席以下位置,且相对固定。二是横向晋升,是通过一线社工—督导助理—实习督导—督导这一渠道,该渠道要依赖社工机构发展中岗位开发和项目开发的能力,多数社会组织没有经济实力设置多个专职督导岗位,镇街领导及辖区居民对社会工作职业缺乏了解,关注度和认可度不高,因此社工发展路径不清晰,社工职业效能感低。
2.薪酬水平较低,长期经济压力大。社工站项目是以不高于当年社会救助专项资金的2%部分作为资金主体,由县级民政部门向社会组织购买服务,购买服务的费用包含服务经费和项目管理费用,人员经费没有做单独规定,社会组织在投标前进行报价。社会组织为提高中标率,在投标中一般报价较为保守。在扣除社会保险之后,部分一线社工入职薪资低于3千元,青年人正处于职业发展的关键时期,在家庭住房、教育等支出中承担主力,长期保持此薪酬水平经济压力大。
3.社会认可度低,行业支持体系未形成。对于多数选择社会工作行业的人来说,通常在入职前对社会工作行业薪资有所了解,其选择社会工作行业的原因一般是基于本行业对社会的贡献和个人社会价值的实现,但目前社会工作行业在农村社区仍然知晓率较低,很多村居民由于缺乏对社会工作行业的认识,常常会出现误解或拒绝接受服务的情况,使得从业者的积极性受到打击。此时行业支持体系还未形成,很多社工只能寻求督导或者亲朋好友的关怀,在督导时间不充分的情况下,社工选择离职的概率较高。
1.项目招聘社工专业对口率低。C县乡镇社工站多于街道社工站,社工站工作地点离主城区较远,使得在项目伊始招募社工时很难从主城区引进,项目初期社会工作者多来自乡镇所在地,因此本土化水平高也成为该项目人员结构的特点,但在本乡镇招募的社会工作者多数未曾接触社会工作,在项目开展时全省同时招募3000多名社工,而社工人才远远不足的情况下,项目招聘的社工专业对口率低且缺乏相关工作经验。
2.项目人员经费有限,专业人才引进困难。专业化水平的关键因素在于专业人才,该项目在实施过程中,先期曾尝试过本土人才的挖掘,最终借助C县曾经开展社工服务项目的优势仅在3 个站点引进有社会工作经验的社工。然而,在C 县缺乏本土社会工作专业人才的情形下,项目经费中人员管理费用比例有限,难以形成完善的薪酬增长体系,项目初期的3名社会工作研究生也流失两名,外来专业人才引进面临困境。
3.项目招聘的女性居多,家庭和职业发展平衡压力大。与全省多数站点的人员性别结构相似,C县社工站社工女性居多,而其中多数女性本土社工已婚,在访谈中多位女性青年社工表示在儿童养育中需要花费巨大精力,因此在闲暇时间基本用来承担家庭事务,例如辅导子女功课等,家庭和工作已占据大部分时间,无力系统参与专业学习。
1.工作任务复杂,督导配置不足。项目初期服务指标设计主要包含个案工作、小组工作和活动,实际服务开展中工作内容以民政领域服务工作为主,同时协助民政事务性工作,如退役军人信息采集、临时救助系统录入、低保系统录入、残疾人信息采集以及入户走访低保类人群和五保类人群等。此外社工站需要进行“一镇一品”建设工作和阵地建设,而督导配置一般为每3个站点由社会组织派驻1个督导,且督导一般兼职机构行政职务,参与具体工作指导次数较少。
2.基层事务工作量大,学习提升时间少。截至2021 年1 月,共开展个案总计337 个,服务人数1169 人;小组工作共开展231 个,直接服务13343 人次。开展社区活动335 个,其中镇级活动80 场,直接服务人数31969 人。调动3768 名志愿者参与,完成入户探访8584 户。此外社会工作者仍需参与项目例会和机构活动,行政事务占据大量时间,因此开展专项学习的实践较少。
3.素养教育培训不足。社会工作者在多次会议和集体督导中,多数认识到自己在专业素养等方面存在的不足,但访谈中提到,目前对社工实际督导次数较多的是机构督导和指导平台的督导,但督导内容多数以主要工作任务为核心,缺乏对非专业社会工作者的入门素养的培育。此外,社会工作职业素养的培育对教育者和督导者的素养有较高要求,已有资源不足。
综上所述,青年社工人才本土化培育的问题成因主要表现在人员经费有限、服务评价标准待厘清、行业支持有限、社会认可度不高以及社会组织自我发展受限等方面,政府、专业、行业以及社会组织各自承担不同责任。政府层面,资金作为项目运作和人才培养的关键要素,目前来自社会救助资金的经费仅基本满足项目运作,在人员管理和人才激励上仍然缺乏资金保障。此外,政府在推动服务标准建设和职业发展渠道畅通等方面也存在较大发力空间。在专业力量层面,高校社会工作专业人才、行业督导未形成统一合力,助力服务标准的精准及专业化,服务成效对于社工人才未形成明确动力导向。在行业支持方面,专业力量对政府、社会的专业倡导也需进一步加强。在社会组织层面,多数社会组织资金来源单一,缺乏自我造血能力,在项目数量较少的情形下生存压力大。因此,破解青年社工人才本土化难题,需要多方力量共同发力。
在政府层面,在引导社会工作人才向农村流动时面临着一些体制机制方面的障碍。薪酬问题作为卡脖子的关键因素,各级政府部门要从资金方面支持和引导社会组织和社工人才发展。一是加强政府购买服务力度,可统筹不同政府部门的资金渠道,助益在社工站项目中服务成效良好的社会组织和个人,增强社会组织资金运行能力;二是加大社工考证奖励,以资格证考前培训等途径增强社会工作者专业水平,对于获得社会工作资格证、专业化水平高的社工个人和社会组织进行奖励;三是加大社工站项目资金配套力度,在原有项目经费基础上,增大特色项目配套资金金额,在提升项目服务质量的同时,补充支持项目人员费用,引流专业人才。
在专业层面,社工站项目应进一步明确服务评价标准,在不同方面树立服务典型。一是工作内容方面,根据镇(街)服务需求实际,补充事务性工作内容,使得事务性工作任务较多的站点得到认可,同时从镇(街)层面鼓励2.0版本和3.0版本的专业性服务典型,助推项目版本升级;二是在管理职责方面明确评价标准,在区、县民政局中进行评价,并树立典型,提升县局对于专业社会工作的支持力度;三是服务质量方面,明确评价标准,在下一个项目周期重点突出服务质量评价,以专业服务反向提升社工专业水平。
在行业层面,从行业支持网络、社会组织和社会工作者个人方面影响社会对社会工作职业的接纳程度,减少现有社会工作者的人员流动。一是建立行业支持网络,由省级或市级社会工作协会指导平台组织,通过线上和线下形式畅通行业交流渠道,增强社工归属感;二是为社会组织提供人力管理支持,通过管理人员培训、交流等形式提升社会组织对社工人才管理的重视程度;三是对出现职业懈怠、自我效能感低的社工,及时进行社会心理支持,通过社会倡导、正面宣传、解压小组、心理疏导等方式增强行业吸引力。
在社会组织层面,一是扩大社会组织资金来源,支持社会组织从合法途径吸纳资金,增强社会组织资金实力,从而完善社会工作者薪资等级机制建设,增强从业者的职业信心;二是社会组织要大力开展社会工作行业倡导,通过与各级政府部门、镇(街)汇报沟通,推动社会工作成为公共服务体系不可或缺的力量;三是加强督导力量,重点增强社会工作者职业素养培育方面督导,邀请多方督导从社会工作价值和伦理源头提升社会工作者沟通管理技能,培养高素质专业人才,助力乡村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