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赣闽粤结合区社会经济的发展

2021-09-23 05:33谢重光
地域文化研究 2021年5期
关键词:中华书局赣南

谢重光

唐末五代宋初,赣南、闽西接收了大量外来移民,随后又开始了向粤东北移民的进程,赣闽粤结合区经济社会迅速发展,在农业发展、交通改善、矿业兴盛、集市和商贸网络,以及城镇建设方面表现得最为突出。

一、农业发展

宋代赣闽粤结合区经济社会各方面都有长足的进步。在农业方面,主要的表现一是水利的兴修,二是新作物的引进。其动力,除了人口激增,主要得力于官府对于农业生产的重视,推出了多条促进农业生产的政策。

关于官方政策,宋廷规定“少卿监、刺史、阁门使以上知州者,并兼管内劝农使”①(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62,景德三年二月丙子条,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第271-278页。,就是让州长官直接负起管内农业生产的责任。州长官为了考绩,一般多会致力于水利兴修、土田垦辟,对于耕作工具和新作物推广等有利农业生产的措施也比较尽心。史载“言者谓江北之民杂植诸谷,江南专种粳稻,虽土风各有所宜,至于参植以防水旱,亦古之制。于是诏江南、两浙、荆湖、岭南、福建诸州长吏,劝民益种诸谷。”②(元)脱脱等:《宋史》卷173《食货上一·农田》,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159页。又载宋真宗大中祥符四年(1011),“帝以江、淮、两浙稍旱即水田不登,遣使就福建取占城稻三万斛,分给三路为种,择民田高仰者莳之,盖早稻也。”①(元)脱脱等:《宋史》卷173《食货上一·农田》,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162页。“大抵南渡后水田之利,富于中原,故水利大兴。”②(元)脱脱等:《宋史》卷173《食货上一·农田》,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182页。这些促进农业生产的政策,朝廷有诏,各级官吏奉行,故宋代各地农业生产得到普遍的的发展。

在各地农业普遍发展的大背景下,赣南、闽西由于人口激增这一特殊的利好,农业生产的发展更加令人瞩目。赣南的情况,据学者研究,“秧马”、汲水筒车等新的农业工具已渐渐推行,农田水利的兴修成绩斐然,耐旱而高产的“占城稻”推广迅速,农业生产的发展是空前的。③许怀林:《江西通史·北宋卷》,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三章第一、二节,第59-69页;第四节,第79页。按:关于“秧马”,据苏轼《题秧马歌后四首(之四):“吾尝在湖北,见农夫用秧马行泥中,极便。顷来江西作《秧马歌》以教人,罕有从者。”则起初推广并不那么顺利,但事实是不久还是风行了,江西人称之为“秧马凳”或“秧凳”。不过,由于宋代赣南方志的佚失,我们只能据宋人有关诗文述其大概,已难得其详。

闽西的情况,赖有南宋开庆《临汀志》的辑出和整理出版,所知情况就比较具体了。如陂塘井渠的修筑,仅《临汀志》所载,长汀县有:郑家陂、西田陂、南拔桥陂、官陂、中陂、张家陂、何田大陂;宁化县有大陂、吴陂;上杭县有梁陂、高陂;武平县有圣公泉、龙泉井、黄田陂;莲城县有南团陂三、北团陂六,席湖围陂三、姑田团陂五、河源下里陂七。其中长汀的南拔桥陂是石陂,“以石障堤,引水入官濠东流”;中陂“横截鄞坑水,下灌民田,广袤数十里”;宁化县的大陂,“居民协力障溪以成,至今为利”;吴陂,“有居民吴氏出力为之,灌溉甚广,人思其惠,故名”;上杭县的梁陂,“乡民梁姓者募众为石陂,方广数十丈,为经久利”;高陂,“其长寻余,其高倍蓰,浸灌甚广”;金船塘,“阔三丈余,长十倍有奇,形如巨舰,澄深四时不涸”。④以上引文俱出(宋)胡太初修、赵与沐纂《临汀志》,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山川”。这些水利工程建造坚固,长期发挥了灌溉之利,是宋代汀州水利建设的标志性成果。

把汀江的水害变为水利,是唐宋时期闽西水利建设的重中之重,也是汀江流域开发的基础。汀州民间传说,有一个叫驯龙的青年,克服千难万险,驯服汀江里作恶的蛟龙,把它逐入大海,使汀江平稳地发挥为民灌溉之利⑤康模生、邹子彬:《客家母亲河的传说》,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1993年,第18页。;还有定光佛建定光陂的故事⑥康模生、邹子彬:《客家母亲河的传说》“定光陂”,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1993年,第37-38页。本文引用时作了删节和改写。,都折射出客家先民修水利开基创建家园的史影。汀州地处山区,山地农业是经济的基础,农业收成的保证是水利。宋代汀州水利建设的成就,是当时汀州农业发展的标杆。

在作物栽培方面也有新的成就,“占城稻”是首先在福建推广的,汀州作为福建的一部分,自然普遍推广,可不言而喻。此外,引种畲禾成功,也是突出的事例。南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卷102“梅州”云:“菱禾,不知种之所自出。植干自熟,粒粒粗粝,间有糯。亦可酿,但风味不醇。此本山客輋所种,今居民往往取其种而莳之。”“山客輋”是畲民的别称,稜禾原是畲民的特产,不但梅州畲民种稜禾,汀州畲民亦种之。杨澜《临汀汇考》卷4《物产考》载:“汀人……又有稜米,又名畲米。畲客开山种树,掘烧乱草,乘土暖种之,分黏不黏二种,四月种,九月收。”这种稜米“实大且长,味甘香”①邓光瀛纂:民国《长汀县志》卷35《杂录·畲客》,1942年刻本。,品质优良。汀州与梅州相邻,自然环境又比较类似,所以首先引种成功,然后传到漳州、莆田、福州等地。漳州的“畲稻”、莆田的“白稜稻”、福州的“晏稜”,都是稜禾的别称,都是向畲民“乞其种”②(清)郭柏苍著:《闽产录异》,长沙:岳麓书社,1986年,第4页。培植成的。稜米在闽西作物中占有重要地位,故后世长汀方志把稜禾列为本地重要物产。③民国《长汀县志》卷10《物产志》就列入了稜禾,曰:“有稜禾,山上种,分粘不粘两种,四月种,九月收,一名畲米。”

至于粤东,宋代还处于地旷人稀的状态,循州“人多獠蛮”④(宋)乐史撰,王文楚等点校:《太平寰宇记》卷7“循州风俗”,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3061页。,也就是蛮猺遍布,汉人很少;梅州直到南宋,仍然“土旷民惰而业农者鲜,悉藉汀、赣侨寓者耕焉。故人不患无田,而田每以工力不给废。”⑤(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卷102“梅州·风俗形胜”引旧《图经》,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3139页。可见其时粤东还比较荒凉落后。不过,南宋梅州“山客輋”种出了菱禾,汀、赣的流民也打开始大量进入,开垦土田,则粤东社会进步的历程也加快了速度。

二、交通改善

赣南的交通,宋代得到全面提升,最主要的表现,陆路方面是大庾岭驿道的改善,水道方面是赣江鄱阳湖航道的畅通。

唐中叶之前,全国经济重心还在西部,沟通中原与岭南的交通线路,偏重在西部诸过岭驿路,如经湖南衡州、永州至广西桂林的萌渚岭路,经湖南郴州至广东韶州进而远达广州的骑田岭路,当时赣南以及整个江西的交通地位还不重要。唐中叶之后,全国经济重心东移,大庾岭路成为沟通中原与岭南的主要交通线,江西及赣南都是南北交通的必经之地,其交通地位就明显提升了。但起初大庾岭驿路还很原始,唐开元初,张九龄当政,曾对大庾岭路做了一次开凿,使驿路较为通畅,但仍然狭小险峻。后经唐末五代的动乱,客货流量锐减,又使岭路闭塞破败,杂草丛生,荒凉不堪。北宋嘉祐八年(1063),江西提刑蔡挺、广东转运使蔡抗两兄弟联手,“商度工用,陶土为甓,各甃其境”,“仍复夹道种松,以休行旅,遂成车马之途”⑥(清)顾祖禹撰,贺次君、施和金点校:《读史方舆纪要》卷83“ 江西一”,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3888页。。大庾岭路经过这次开拓,从此畅通无碍,发挥了加强中原与岭南政治、经济联系的交通纽带作用。

车马大道之外,州县之间、武夷山东西部之间以及南岭南北之间的乡间小道、山间小道也多所开拓。由车马大道与乡间小道、山间小道联络而成的陆路交通网络,使得虔州、南安军与福建、广东、湖南以及赣中吉州的陆路交通都比以前更便利了。江西学者许怀林比较了宋初《太平寰宇记》与北宋中叶《元丰九域志》的相关记载,认为《元丰九域志》记载自虔州边界至韶州320里,至汀州700里,至梅州476里,至吉州360里。南安军自边界至南雄州的陆路60里,至郴州的陆路450里,至韶州的陆路200里,这些里程和今天相互之间的距离比较接近。而《太平寰宇记》记载虔州的“四至八到”,里程都很遥远,“东至汀州一千二百里”,“西至郴州一千一百里”,“西南至韶州隔大庾岭,陆路五百五十里”。结论是《太平寰宇记》所记宋初交通状况,与《元丰九域志》所记北宋中期交通状况的差异,“除估算的方法不一之外,还有山川阻隔程度的不同所致。”①许怀林:《江西通史·北宋卷》第五章《交通商贸与食盐运销》,第一节,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70页。换言之,就是原先阻塞交通的山险打通了,有些乡间小道、山间小道拓宽了,接上了车马大道,化险为夷,曲径取直,因而使赣南与四邻州郡的路途缩短了。当然,赣南境内各县之间的交通也应该有所改善,路途也可能缩短。

水路方面,随着全国经济重心东移,赣江鄱阳湖航道的地位日益提升,河道也多次得到疏浚,与两湖、江淮紧密沟通。在赣南境内,赣江的两条主要支流章水和贡水,加上桃江、上犹江诸水,水网基本覆盖赣南全境,不但密切了赣南东、西部诸县的联系,且便利了北与赣中、赣北,东与福建、西与湖南的水运交通。

有了便利通畅的水陆交通,官府便将广南的金、银、犀、象、百货,陆运至虔州,而后水运至四方;民间则盛行食盐走私,既利用了现成的交通线路,又开拓出不少新的交通线路。王安石所谓“交广闽越,铜盐之贩,道所出入”②(宋)王安石著,王水照主编:《王安石全集》第7册《临川先生文集》卷82《虔州学记》,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7年,第1446页。,形象概括了宋代赣南交通的进步和重要地位。

闽西的交通,在宋代也有长足的进步。上述赣南与四邻交通的改善,实际上已涉及汀州与赣南交通的改善。从汀州西至虔州,《元和郡县图志》与《太平寰宇记》所记是1,200里,《元丰九域志》所记,则汀州至虔州有两条官道:其一先西行再北向,“西至本州界六十里,自界首至虔州四百九十里。”其二先北行再西向,“北至本州界六十里,自界首至虔州四百二十里。”③(宋)王存等撰,王文楚、魏嵩山点校:《元丰九域志》卷9《福建路·汀州临汀郡·地里》,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404页。按:《资治通鉴》卷270注引《九域志》:“汀州北至虔州四百八十里”,指的是西行一路。两条大道或四百八十里,或五百五十里,都比《元和郡县图志》及《太平寰宇记》所记缩短700里左右,是汀、赣之间交通改善的明证。

至于汀州与相邻的漳州、梅州、潮州之间的交通,也都有不小的改善。《元和郡县图志》所记,汀州“东南至漳州九百里。正南微西至潮州一千三百五十里。”④(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卷29《江南道五·汀州》,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722页。而《元丰九域志》记汀州至潮州则是:“西南至本州界四百里,自界首至潮州六十里”,合共四百六十里,比原来缩短约九百里。汀州至漳州,可能有两条官道,一条是唐至宋初的旧路,“东南至本州界五百二十二里,自界首至漳州四百九十里”,合共约一千里,与《元和郡县图志》所记九百里应是同一条路,两者差别不大,误差可能是计算方法不同所致。但《元丰九域志》“漳州”条记载漳汀之间另有一条官道,自漳州“西至本州界三百六十五里,自界首至汀州二百七十五里”⑤(宋)王存等撰,王文楚、魏嵩山点校:《元丰九域志》卷9《福建路·漳州漳浦郡·地里》,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405页。,合共六百三十里,应是新辟之路。取这条新道,漳汀之间的里程大大缩短了。

梅州置自五代,当时名为敬州,宋代改为梅州。《元丰九域志》记汀州“南至本州界三百三十里,自界首至梅州一百九十里。”合共五百二十里,则汀梅之间的官道业已开辟,交通的改善也是显而易见的。

官道之外的小道,那就更加发达了。仅举见于记载的,汀州南部即长汀以南的地区到瑞金还有多条道路:如瑞金至长汀:“又牛岭,在县西二十里,道出瑞金县。”①(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98《长汀县》,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4482页。瑞金至长汀、武平:“黄沙隘,在县东南,路通汀州,平坦可以据守。其在县东境者,大约有车断、陈輋、日东、黄竹、湖陂、平地六隘,皆路出长汀等县之道。其桐木、新中、新径、塔径、桃阳五扼,则东南出武平之道也。皆骑岖险仄,防守甚艰。又有桃阳崬、卢公坳等隘,亦在县东南,为长汀、武平必由之道。”②(清)顾祖禹撰,贺次君、施和金点校:《读史方舆纪要》卷98《长汀县》,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4069页。

而汀州与广东间也还有多条道路相通,但都艰险难行:

如连城县至粤东:“又有牛路岭,盘旋十余里,耕民贩牛广东,取路于此。”③(清)顾祖禹撰,贺次君、施和金点校:《读史方舆纪要》卷98《连城县》,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4494页。

“竹箭隘,在县南,路出广东大埔县。……《志》云:县境之隘,凡二十有六,而岐岭、博皮、竹箭尤为险要。”④(清)顾祖禹撰,贺次君、施和金点校:《读史方舆纪要》卷98《连城县》,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4500页。

连城县至相邻的上杭县:“又县东百五十里有上井隘,通福建上杭县,冈岭峻绝。东北二百里有松源隘,亦通上杭,山径崎岖,松源水所经也。”⑤(清)顾祖禹撰,贺次君、施和金点校:《读史方舆纪要》卷98《连城县》,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4723页。

至于粤东的循州与梅州,其与赣南、闽西的交通也有进展。最重要的就是由私盐贸易发展出来的“循梅路”。刘克庄作有《循梅路口四首》,其一云:“赣客纷纷露刃过,断无徼吏敢讥诃。身今自是牢盆长,较尔能贤得几何。”⑥(宋)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卷12《循梅路口四首》,见四川大学古籍所编《宋集珍本丛刊》第81册,北京:线装书局,2004年,第3页。又《送王梅州》之一云:“州境与潮邻,徐行止浃旬。瘴乡均一气,盐子亦吾民。”⑦《后村先生大全集》卷13《送王梅州二首》,见四川大学古籍所编《宋集珍本丛刊》第81册,北京:线装书局,2004年,第10页。不但直接点明了“循梅路”的存在,还描绘了经常行走“循梅路”的是走私海盐的“赣客”,他们成群结队,武装对抗官府,被称为“盐子”。这条路,早先应该是“盐子”们披荆斩棘走出来的,后来官员与百姓来往也走此路了,就变成官家认可的驿路。可见,“循梅路”应该是赣闽粤结合区之间私盐贸易的产物。进而言之,两宋时期赣闽粤边的许多道路本是民间往来所辟,有的发展为官道。这些密布的民间小路,加上相当数量的官道,都起到进一步加强赣南、闽西、粤东之间的相互联系的作用。南宋绍定间,汀州至潮州航道开通,汀州俨然成为赣闽粤边的交通枢纽,赣闽粤结合区的社会经济文化联系更密切了。

三、矿业兴盛

宋代赣南、闽西的矿冶业是农耕经济的重要补充,在全国矿业中也占有重要地位。

北宋的矿业机构,有监、务、场、坑、冶等。“监”主铸钱,“务”是矿冶税务所或矿产收购站,“场”是采矿场,大多是官营或半官营的矿藏丰富、矿质优良的采矿地;“坑”是矿坑,每个场可管辖若干个坑。“冶”是金属冶炼厂,经常是一个“冶”所需的矿石,由几个场来供应。大抵置监之处必有冶,设务之处多有场。①夏湘蓉等编著:《中国古代矿业开发史》,北京:地质出版社,1979年,第86-87页。据《宋史》记载,北宋全国“凡金、银、铜、铁、铅、锡监冶场务二百有一”其中“金产商、饶、歙、抚四州,南安军。”,江西的金矿最多,南安军属于赣南。“银产凤、建、桂阳三州,有三监;饶、信、虔、越、衢、处、道、福、汀、漳、南剑、韶、广、英、连、恩、春十七州,建昌、邵武、南安三军,有五十一场;秦、陇、兴元三州,有三务。”其中虔州、汀州、南安军都处在赣闽粤结合区,漳州也在这一区域的边缘。“铜产饶、处、建、英、信、汀、漳、南剑八州,南安、邵武二军,有三十五场;梓州有一务。”其中赣闽粤结合区的汀州、漳州、南安军都有铜场。“铁产徐、兖、相三州,有四监;河南、凤翔、同、虢、仪、蕲、黄、袁、英九州,兴国军,有十二冶;晋、磁、凤、澧、道、渠、合、梅、陕、耀、坊、虔、汀、吉十四州,有二十务;信、鄂、连、建、南剑五州,邵武军,有二十五场。”其中赣闽粤结合区的梅州、虔州、汀州设有铁场。“铅产越、建、连、英、春、韶、衢、汀、漳、南剑十州,南安、邵武二军,有三十六场、务。”其中赣闽粤结合区的土著、漳州、南安军有铅场或铅务。“锡产河南、南康、虔、道、贺、潮、循七州,南安军,有九场。”②(元)脱脱等:《宋史》卷185《食货下七》,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523页。其中赣闽粤结合区的虔州、潮州、循州、南安军设有锡场。

以上说的是北宋前期的情况。在后来的发展演变中,由于种种原因,监、场、冶、务有兴废,矿业收入也有增减,但赣闽粤结合区在全国矿冶业中的地位未曾动摇,矿冶业在本区域经济结构中的地位也仍是不可或缺的。如北宋中叶“治平中,或增冶或复故者六十有八,而诸州坑冶总二百七十一:登、莱、商、饶、汀、南恩六州,金之冶十一;登、虢、秦、凤、商、陇、越、衢、饶、信、虔、郴、衡、漳、汀、泉、建、福、南剑、英、韶、连、春二十三州,南安、建昌、邵武三军,桂阳监,银之冶八十四;饶、信、虔、建、漳、汀、南剑、泉、韶、英、梓十一州,邵武军,铜之冶四十六;登、莱、徐、兖、凤、翔、陕、仪、邢、虢、磁、虔、吉、袁、信、澧、汀、泉、建、南剑、英、韶、渠、合、资二十四州,兴国、邵武二军,铁之冶七十七;越、衢、信、汀、南剑、英、韶、春、连九州,邵武军,铅之冶三十;商、虢、虔、道、贺、潮、循七州,锡之冶十六。……是岁,视皇佑金减九千六百五十六,银增九万五千三百八十四,铜增一百八十七万,铁、锡场百余万,铅增二百万。”③(元)脱脱等:《宋史》卷185《食货下七》,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525页。其中汀州有金冶,虔州、漳州、汀州、南安军有银冶,虔州、漳州、汀州、有铜冶,虔州、汀州、有铁冶,汀州、有铅冶,虔州、潮州、循州有锡冶。

可见,无论如何兴废与增减,赣闽粤结合区还是金、银、铜、铁、锡等矿产的重要产区。其在本区经济结构中的重要地位也是比较稳定的。对此,我们不妨以汀州为例,作一比较具体的分析。

如前所述,汀州是重要的金矿产地。其中主要是上杭县“钟寮一金场。”④(宋)王存:《元丰九域志》卷9《福建路·汀州》,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405页。其产量“元额一百六十七两,元年收一百五十一两。”⑤(宋)王存:《元丰九域志》卷9《福建路·汀州》,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5377页下。银、铜、贴等方面,《太平寰宇记》载汀州:“出铜并银。长汀县有黄焙场、安丰场,并宁化县有龙门场,俱出铜银。”①(宋)乐史:《太平寰宇记》卷102《汀州》,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2036页。《文献通考》载:“天禧二年(1018),全国3监3务51场,汀州有三场:黄焙、龙门、宝安。”《元丰九域志》载:长汀“上宝一银场,归木、挨口二银务,莒溪一铁务。”宁化“龙门新、旧二银场,长永、大庇二银坑。”②(宋)王存:《元丰九域志》卷9《福建路·汀州》,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405页。《宋会要辑稿》载:“汀州,龙门场,乾德三年(965)置;归禾务,太平兴国七年(982)置;龙门新场,雍熙三年(986)置;税口务,天禧三年(1019)置;张源坑,乾兴元年(1022)置,康定二年(1041)罢;宝安场,元年置,皇佑元年(1049)罢;永丰场,宝元元年(1038)置,庆历三年(1043)罢;凤凰场,庆历二年(1042)置,三年(1043)罢;连源场,三年置,六年罢;长汀县上宝场,七年置;宁化县长永坑,皇佑元年(1049)置;上杭县赤水场,元年置,熙宁九年(1076)罢;大庇坑,四年置;宝应坑,熙宁四年(1071)置,五年罢;太平场,八年八月置,十二月罢。”③(清)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33之2,北京:中华书局,1957年影印本,第5375页上。又载汀州坑冶额数:“汀州,元额四千七十五两,元年收二千三百二十两。”④(清)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33之2,北京:中华书局,1957年影印本,第5378页下。

根据《文献通考》和《宋会要辑稿》所记,北宋元丰之前,汀州新置银场务共16处,10场4坑2务4坑,说明汀州银的矿藏丰富、矿质优良,产量也很高。元丰元年(1078),汀州银额收二千三百二十两,一两年后额收提高到四千七十五两,足见产量提升之快。而汀州铜矿共计8场2坑,绝大部分属于富矿,“元额三万五千四百九十五斤”,元丰元年(1078)实“收一万六千四百七十二斤。”⑤(清)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33之2,北京:中华书局,1957年影印本,第5380页上。产量也是很高的。

矿冶业在汀州经济结构中重要地位,还可以从其以银交换邻郡的丝织品看出。汀州是金、银的重要产地,但不出产蚕桑。南宋淳熙年间,汀州郡守奏清:“令本州岁出银六千六十五两,为建昌、抚州代输上供银;令建昌岁出绢四千五百三十七疋,䌷三百三十五匹,绵二千两,抚州岁出绵七千五十两,应副本州官衣赐,通融相济”⑥《临汀志》“供贡”,第31页。按:“令本州岁出银六千六十五两”,原文是“令本州岁出银六十五两”,据长汀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整理本校改。。也就是以银交换江西建昌军和抚州的绢、绵、䌷。

赣闽粤结合区矿冶业的兴废,与客家的孕育、形成密切相关。首先,赣南、闽西矿冶业的兴盛,一个重要的动力是此期本区人口激增。新来移民除了垦荒,也有不少人从矿冶业找出路。例如汀州,由于土地资源不足,而本区矿藏资源丰富,使得人们“尤取资于坑冶。”⑦(明)黄仲昭修纂:《八闽通志上》卷20《食货》,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3页。坑冶吸收了土地资源无法容纳的外来人口,保证了赣闽粤结合区特别是赣南、闽西较长时期的人口持续增长。

其次,官府对于坑冶的残酷压迫和剥削,激起了从事矿冶业劳动者的普遍反抗。就赣闽粤结合区而言,矿冶业场、务、坑、冶的劳动者来自赣南、闽西南、粤东各校片区,因而加强了各片区之间的人际联系,开矿与贩运的集体劳作性质,提升了区域内群众的组织性和集体精神。史载,宋代官府对坑冶户的管理十分严格:“又照得旧来铜坑,必差廉勤官吏监辖,置立隔眼簿、遍次历,每日书填某日有甲匠姓名几人入坑,及采矿几箩出坑,某日有矿几箩下坊碓磨,某日有碓了矿末几斤下水淘洗,某日有净矿肉几斤上炉火平炼,然后排烧窑次二十余日。每铜矿千觔,用柴炭数百担,经涉火数敷足,方始请官监视上炉匣成铜。”“坑户皆无籍之徒,一听官吏掊克。所得一半,本钱销解发之外,尚觊余利赡养,则其淆伪可知。”①(清)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34之24,北京:中华书局,1957年影印本,第5400页下。在如此残酷残酷的压迫、剥削下,坑冶户从正常经营中无法得到合理的报酬,因而自北宋就出现了盗采和走私矿物现象:(熙宁)八年(1075),“令近坑冶坊郭乡村并淘采烹炼人,并相为保;保内及于坑冶有犯,知而不纠,或停、盗不觉者,论如保甲法。……大观二年(1108),诏:金银坑发,虽告言而方检视,私开淘取者以盗论。”②(元)脱脱等:《宋史》卷185《食货志·坑冶》,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525页、第4527页。然而禁令越严,反抗愈烈。

例如漳州的矾矿业,据《宋史》载,“漳州之东,去海甚迩,大山深阻,虽有采矾之利,而潮、梅、汀、赣四州之奸民聚焉。其魁杰者号大洞主、小洞主,土著与负贩者皆盗贼也。”③(元)脱脱等:《宋史》卷185《食货志·坑冶》,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537页。这里说的“潮、梅、汀、赣四州之奸民”,就是富有反抗精神的赣闽粤结合区的百姓,所谓“土著”,是漳州大山中的百姓,后来也有部分演化为客家人。由于官府的矿业政策严苛,税赋繁重,民不堪命,迫使聚集于此的“潮、梅、汀、赣四州”及漳州的部分百姓组织起来,规避官府的管制和重敛,自行开采、销售、贩运,自行经营矿冶业。这样的斗争经历,使区域内群众声气相通,加强了区域内群众的群体性,提升了区域内群众的反抗精神、斗争精神,对于客家精神的陶冶、熔铸,意义重大。与后文将会重点论述的赣闽粤边食盐走私活动一样,都是客家孕育、形成的催化剂。④当时地方大吏已经注意到矿业的私采盗贩与食盐走私一样,有利于“奸民”气势,而于官府是大患。如绍兴十三年(1143),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都大提点坑冶铸钱韩球的上奏就指出:“窃见诸路提举茶盐司昨申降指挥,于从来紧要私盐所行道路专置巡盐使臣一员,量置土军。缘所置巡盐使臣止管巡察私盐外,别无兼领事务,所有应干铜、铅并产锡地分若有私采盗贩,皆是违犯禁榷之物,正与私盐事体一同。欲乞将应专置巡盐使臣,并一就责委兼管巡捉私贩铜、铅等事务,余并依见行条法。”见(清)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34之25,北京:中华书局,1957年影印本,第5404页上。

四、集市发展与商贸网络的形成

在交通改善,农业和手工业发展,矿冶业繁荣的大背景下,宋代赣闽粤结合区商业也有长足进步,商贸网络初步形成。首先表现于商税增加,集市的增加和繁荣。

商税方面,当时“凡州县皆置务,关镇抑或有之;大则专置官监临,小则令、佐兼领;诸州仍令都监、监押同掌。”⑤(元)脱脱等:《宋史》卷186《食货下八》,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4541页。有些关镇,即因矿冶业、商业的兴盛、税收的增长而发展成县。赣南的兴国县,是宋初太平兴国七年(982)以原赣县潋江镇为基础而设立,同年,会昌县以原雩都县九洲镇为基础而设立。闽西的武平县和上杭县,是淳化五年(994)在原武平场、上杭场的基础升格为县。由镇发展为县,间接说明当地商业发展、商税增加。

下面看看赣南税额增长的具体情况,根据许怀林的研究,制成表1:

表1 北宋虔州、南安军商税变化表

从此表看出,赣南旧商税额(宋初、前期),有在城、兴国、于都、东江、西江、磁窑六务,总额25,382 贯;迨至熙宁十年(1077),发展为在城、兴国、于都、虔化、会昌、石城、信丰、龙南、瑞金、安远、东江、西江、磁窑13务,税额增加到51,236贯;增长一倍多。而且,熙宁十年(1077)江西各州军的税课总量,虔州位列第一。虔州“在城”税额已近4 万贯,占虔州总税额的七成以上,远高于首府南昌的“在城”税额28,904 贯,说明虔州城已经成为联通大庾岭商路和赣江航道的重要水陆交通枢纽,作为南北交通货运的重要物资货运集散地,体现了无可逾越的地理位置优势。南安军商税也增长约三倍,由旧额5,108 贯增至15,121 贯。同时,一岭之隔的岭南南雄县由旧额6,073 贯增至13,326贯,达两倍多。显然,这是大庾岭商路畅通的结果。①据许怀林《江西通史·北宋卷》,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82-184页提供的资料编制。

宋代汀州的商税虽然比不上赣南(包括虔州与南安军),但自身也有较大的增长。据《临汀志》所载,汀州“州城商税务,祖额收钱以前三百五十九贯一百八十三文,政和八年(1118)收钱一千四百一十六贯五百六十四文。新额收钱四千九百九十九贯一百六十七文。绍兴二十二年(1152)九月十六日,准运司牒文准都省付下汀州奏,城下务自绍兴十六年(1146)至二十年(1150)所收商税比祖额并增,依法取酌中一年收钱。遂取绍兴十八年(1148)收钱数立为新额,计上项递年收钱六千二百六十三贯八百三十八文。”又载“宁化县商税务,祖额收钱二千七十一贯一百二十七文。今收钱二千四百七贯六百三十四文。”②(宋)胡太初修、赵与沐纂:《临汀志》“税赋·商税”,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29-30页。则汀州州城的商税四十年间增长了四倍多。属县宁化县的商税也有一定程度的增长。

宋代的地方集市,分为县市、镇市、墟市三层。县市是在县城设市,或在城内,或在城外,但都与商税务相配合,因为有市就有商业交换,就要收税。镇市是设在镇上的集市。宋人高承说:“民聚不成县而有税课者,则为镇,或以官监之。”③(宋)高承:《事物纪原》卷7《州郡方域部·镇》,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第358页。墟市又称草市,是最低一级的商品交换场所,聚则成集,散则成墟,故称墟市。墟市“间日会集”,不是每天都有,而是隔几天才有一次,但日期是预先约定好的。所谓“岭南村墟聚落,间日会集裨贩,谓之墟市”。①(清)徐松:《宋会要辑稿》《食货》17之13,北京:中华书局,1957年影印本,第5090页上。举的是岭南的例子,其实各地皆然。

前述赣南虔州的“在城”务,是配合州城的商税务,其旁就是州附郭县的县市;虔州的兴国、于都、虔化、会昌、石城、信丰、龙南、瑞金、安远诸商税务,其旁就是上述这些县的县市。而虔州东江、西江、磁窑3务所在,就是东江、西江、磁窑三个镇市。由于文献散佚,关于宋代赣南的各级集市,已难详述。汀州的情况,因有《临汀志》传世,保存下相当完备的相关资料,兹细述如下。

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南宋汀州州市(即附郭县市)的繁荣。唐代汀州初设时,榛莽丛生、瘴疠横行,州治几经迁移,难以安居。但到北宋,已建成坚固的山城,依山傍水,避水害,收水利,易守难攻,为汀江流域的开发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至南宋,则“阛阓繁阜,不减江浙、中州”②(宋)胡太初修、赵与沐纂:《临汀志》“坊里墟市”,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3页。县市在长汀县东济川门外,济川桥本身就是集交通与贸易为一体的建筑,构木为之,桥上建了两座楼房,两旁分列店肆,整天贸易不息,俗号水东桥。郡守陈轩有诗赞美当时汀州的繁华与济川桥的重要作用,曰:“十万人家溪两岸,绿杨烟锁济川桥”③(宋)胡太初修、赵与沐纂:《临汀志》“桥梁”,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6页。。说流贯州城的汀江两岸聚居着十万人家,可能有些夸张,但南宋时汀州城已达到相当程度的繁盛却是事实,其时的长汀县市也是繁盛有加。

宋代汀州的镇市,也很早就见于记载。成书于宋初的《太平寰宇记》载:“(潮州)东北至汀州鱼矶镇,六百五十里。元无陆路。”④(宋)乐史:《太平寰宇记》卷158《潮州》,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3035页。据《临汀志》,鱼矶镇在上杭县,是“运潮盐往来路”,因而形成集市,官府设立鱼矶镇予以管控。按当今政区,鱼矶镇今属永定区,位置约略与峰市相当,与对面的大埔石市相望。⑤(宋)胡太初修、赵与沐纂:《临汀志》“至到”“上杭·水路”,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9页。同书第114页“古迹”及第115页注释,“鱼矶石壁即莲花石壁。”按:宋代尚未有永定县(区),其地包含在上杭县中。据康熙《永定县志·山川》:“莲花石,即鱼矶石,在溪南(里)大溪中。”,则鱼矶镇实际上在今永定区与广大大埔交界处,过此即进入大埔境,也就是潮州境了。

此外见于记载的北宋汀州镇市还有留村镇。《元丰九域志》记载:“望,长汀,三乡,留村一镇。”⑥(宋)王存:《元丰九域志》卷9《福建路·汀州》,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第405页。即当时长汀县下辖三个乡,还有一个监管工商业并负责收税的“留村镇”,同时也是一个镇市。留村镇也称留镇,后来更名为“何田市”。《临汀志》记载:“何田市,在长汀县南四十五里,旧名留镇”⑦(宋)胡太初修、赵与沐纂:《临汀志》,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10页。,自宋迄清,都是“商旅辏集处。”⑧(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98《长汀县》,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4483页;又(清)曾曰瑛修、李绂纂:(乾隆)《汀州府志》卷5《街市》,北京:方志出版社,2004年,第74页。当然,可能宋代汀州还有一些镇市,失于记载;或有一些原先的镇市,发展成为县市了。如前述武平、上杭二县,就是在原来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场与镇,常常是相通的。

宋代汀州的墟市,《临汀志》也有具体的记载:

长汀县墟市十:县市,在长汀县水东。杉岭市,在长汀县西五里。何田市,在长汀县南四十五里,旧名留镇。成功墟,在长汀县西南百里。谬屋墟,在长汀县西南八十五里。南温墟,在长汀县西南百二十里。归仁墟,在长汀县东七十里。三州墟,在长汀县南六十五里。单溪墟,在长汀县南百二十里。蘘荷墟,在长汀县南百四十里。

宁化县墟市六:县市,在宁化县水南。中沙墟,在宁化县北三十里。石壁墟,在宁化县西四十里。乌村墟,在宁化县东北五十里。安乐墟,在宁化县西南九十里。滑石墟,在宁化县西南七十里。

清流县墟市七:县市,在清流县南。白石墟,在清流县北五里。吴地墟,在清流县东北四十里。廖源墟,在清流县东南五十里。清口墟,在清流县东北四十里。浮竹墟,在清流县东北八十里。长仞墟,在清流县东北三十里。

莲城县墟市三:县市,在莲城县南。吕(莒)溪墟,在莲城县南六十里。北团墟,在莲城县北三十五里寨前。

上杭县墟市二:县市,在上杭县南。浊石墟,在上杭县北八十里。

武平县墟市三:县市,在武平县南。东坑墟,在武平县东三十五里。大洋墟,在武平县西四十五里。①(宋)胡太初修、赵与沐纂:《临汀志》,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3-15页。

这里所记“墟市”,是把县市、镇市包括在内。扣除各县县市与长汀县的何田市,便是最低层次交易场所的墟市,也就是草市。南宋汀州的墟市或草市共24 处,多分布在北部长汀、宁化、清流三县,南部的莲城、上杭、武平三县总共才4 处。这种布局,是当时汀州北部接受来自江西的人口较多、交通较发达,而南部人口比较稀少、交通相对艰阻所致。

从宋代汀州集市的发展,可以约略推知赣南集市的发达,因为赣南(北宋时的虔州、南安军,南宋的赣州)商税约略是汀州商税的十倍,则其集市之繁多密集,是不难想象的。其时粤东北的经济发展逊于赣南与闽西,集市的发展也应稍为逊色,但毕竟是已经有集市贸易了。

由于交通发展,集市增加,赣闽粤结合区的商贸网络已经初步形成,彼此的经济、信息、文化联系与人员往来更加密切了。赣南、闽西、粤东北三个原来互相分隔地理单元,逐渐汇为一个声气相通、方言和文化习俗同质或相近的社会单元,为客家民系的孕育、形成准备了必要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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