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双语标牌的变迁看语言景观的功能

2021-09-22 21:23杨建兰冯伟珍任颂
校园英语·上旬 2021年8期

杨建兰?冯伟珍?任颂

【摘要】本文通过北京公共领域双语景观的百年变迁,展示了语言景观的变化与国家实力、文化自信、经济发展等密切相关,同时也体现了语言景观除了最基本的信息功能外,还彰显了国家的主权、实力,政府的友好开放等象征功能。

【关键词】语言景观;双语标牌;信息功能;象征功能

【作者简介】杨建兰,冯伟珍,任颂,北京联合大学。

【基金项目】北京联合大学校级项目“北京公共空间双语标识优化研究”(项目编号:SK30201909)。

语言景观主要指公共领域空间内标识语的呈现状况,包括道路、广场、公园、商业区、住宅区的单语、双语、多语语言景观状况。本文拟从北京一百多年来几个典型的历史阶段的语言景观变迁来探究语言景观的功能。

根据 Landry & Bourhis,语言景观的功能可分为信息功能和象征功能。信息功能是指语言景观可以提供信息,帮助人们了解某个语言群体的地理边界和构成以及该社区内使用语言的特点;象征功能指语言景观能映射语言权势与社会身份和地位,语言景观包含着语言群体成员对语言价值和地位的理解。笔者认为,这两位学者关注的加拿大的语言景观与语族群的关系,与我国的双语景观有本质区别。我国的语言景观有自己独特的历史背景,尤其是语言景观变迁,反映了主权、经济、文化等国家实力,显示了我国对外友好姿态和大国风范。

語言景观一般分为两类:一是由政府设立、代表政府立场的自上而下的标牌,二是由私人或企业以传播商业信息为目的所设立的自下而上的标牌。此文,我们主要关注政府部门设立的标牌。

一、北京英语标牌的历史

1.殖民时期的“双语”标牌。北京英语标牌最早出现在1901年《辛丑条约》划定的东交民巷“使馆界”之后。各国纷纷建立使馆,还命名了使馆区的街道、改用了英文路牌,交民巷叫“legation Street”,台基厂头条墙上还留存一块当年嵌在墙上的石刻路牌“Rue Hart”(郝德路)。一个主权国家任由外国人自作主张行使地名命名权和语言使用权,是清朝国力不济的象征。这时候的“双语标牌”是指使馆区的英语标牌和使馆外商业街上的汉语标牌并行清朝家门口。而在当时的中国上海、天津等城市的外国租界,出现了汉英双语标牌或英语标识牌。1905年的一张上海老照片显示,南京路口的路牌上的两行字分别写着“NANJING ROAD”和“南京路”,汉语“屈从”于英语。

2.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初期的“无双语”标识。在后来新中国成立到建设的几十年里,中国内地的路牌都只有汉语,不见英语。当时的中国无论从国际交往还是旅游业,都无外语路牌的需求。直到改革开放的后期,中国城市发展越发迅速,经济交流、文化交流、外语教育、旅游业等迅速发展,商业街为了吸引外国游客,自发使用英语来标识店铺、街市。有关政府部门在城市建设时也紧跟时代,越来越多地使用汉语为主、英语为辅的双语路牌。北京、上海几个位于改革开放前沿的城市随着各种国际赛事、会议,汉英双语路牌自然也走在全国的前列。

3.奥运会前后的北京“双语标牌”。但是,真正让北京双语路牌大范围提升的是2008年奥运会。为了迎接奥运,北京市于2007年公布了双语标识《英文译法标准》。凡可能涉及外国游客的公共领域的标识牌大都设为汉英双语的,极大方便了外国运动员、媒体及观众。其他有奥运项目的城市、旅游业发达的西安、杭州等城市也都提升了汉英双语标牌。但是奥运前后这一时期的双语标识发展急速,问题较多。因为缺少权威的翻译,错译较多,如“禁止明火”的英文译成“No Naked Fire”。杨永林曾经将英语标识翻译错误分为10类之多。

4.“四个中心”定位下北京双语标牌的提升。作为“四个中心”定位的北京,提供友好的外语标识服务,营造一个“语言友好型”城市,是开放包容好客的体现。2017年国家标准局发布了《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规范》,这既是对中国改革开放几十年来英语标识使用的总结,也是对各种杂乱翻译的清理,而对未来则是参照标准。但是这一非强制性标准,也面临着公共领域英语标牌范围越来越广的挑战,标牌译写需求远远超出了《规范》所列的13个领域3700多条标识。2020年,北京市政府又发布了《北京市总共场所外语标识管理规定》,将外语标识工作“纳入国际交往中心功能建设”。北京市的双语标识在愈加规范的方向上也会有新的挑战,北京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也需要用英语宣传,比如圆明园的旧景“曲水流觞”“坐石临流”的解释,如果翻译成与汉语意蕴相当的英语,比简单的标牌要难多了。

二、双语标牌的功能

1.信息功能。毋庸置疑,双语标识与单语标识一样, 它的功能首先是为了传递信息,让使用该语言的人能获得标识所指的信息,也许是他/她身处的地名,也许是道路方向,也许是警告等。可以推想,在人类活动早期,一个箭头、一块石头可以提示他人“由此向前”或“此处危险”。刻在石头上的《汉谟拉比法典》公开警示世人要守法,否则会受到什么惩罚。这和我们现代人在高压线近处立牌写“高压危险,请勿靠近”有类似的功效。

当年东交民巷的洋人们要在这个区域里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构建一个排除中国人的公共区域。那些往来的官员、生意伙伴和家属很快便可以通过英文路牌找到教堂、银行、邮局、饭店等场所。时至新中国成立,东交民巷英语“独霸”结束。但是北京的公共标识又走向另一极端,只有汉语标牌。这种状况是我国同西方国家民间往来稀少和经济社会发展落后决定的,一无需求,二无财力。但是到了改革开放后,随着国际交往的逐渐扩展、民间旅游业的普及,国际会议、体育赛事的增加,给外国朋友提供充分的语言信息服务就成为政府必须面对的任务。北京以奥运为契机,汉英双语标识发展很快,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在英文译写时,出现很多翻译错误、语用错误、拼写错误等,致使所提供的信息也很不准确。“同仁堂药店”应该译为“Pharmacy Store”。这样的品牌店因为翻译不当,传递了错误的信息。同样由于译写没有统一标准,英文标识显得有些混乱。以北京路牌为例,“桥”“街”,有时候译成“Bridge”“Street”,有时候译成 “Qiao”“Jie”。从信息功能讲,显然应该用英语。于2020年7月生效的《北京市公共场所外语标识管理规定》要求应急避难场所、民用机场、火车站等人口流动大的公共场所经营管理者应当同时设置、使用外语标识。而地名中表地形特征的应该用英语,而不是汉语拼音。

2.象征功能。纵观北京100多年来语言景观变迁,我们发现,北京的双语标识首先与国家的国力、命脉密切相关。东交民巷英语“独霸”的英语标牌反映了西方列强无视中国主权的霸道。在2018年世界杯举办前,俄罗斯的莫斯科、圣彼得堡两大赛事城市的公共标识语改为俄语和英语双语,之前只有俄语路牌。俄罗斯也把路牌当作国家主权在语言方面的体现。改革开放以来的今天,我们国家自主决定在国土上用汉语和英语的双语标识,体现的是民族自尊、民族开放等自主管理国家的能力,象征了国力、经济和文化等方面的成果。

我国改革开放带来了中外交流和旅游业的迅速发展。2018年北京市入境游客突破400万 ,北京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国际大都会。为往来于北京的外国友人提供良好的公共语言服务是政府主人翁的职责。从改革开放到申请奥运会,从北京市政府2007年的《英文译法标准》,到2017年的《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规范》,再到2020年的《北京市公共場所外语标识管理规定》,北京市政府逐步从内容到管理上将外语标识加以规范,显示了国家对公共标识语的绝对主权和对外开放心态。《管理规定》规定“公共场所标示名称、提供信息,应当以规范汉字为基本服务用字,不得单独使用外语。”汉语为先、外语为辅的标识语具有明显的母语权威象征意义,同时也彰显了我们国家对他国的热情和友好。

英语标牌再也不会“独霸”一方,而是作为辅助语言,提供指路信息的同时,也象征着我国既独立又开放的主权威严。

参考文献:

[1]Rodrigue Landry, Richard YBourhis, Linguistic landscape and Ethnolinguistic Vitality[J]. Journal of Language and Social Psychology, 1997(1):23-49.

[2]刘楚群.语言景观之城市映像研究[J].语言战略研究,2017(2):20-26.

[3]林克光,王道成,孔祥吉.东交民巷话沧桑,近代京华史迹[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5.

[4]杨永林,丁韬,张彩霞.双语公共标识文本的跨文化研究[J].外语研究,2008(1):35-40,112.

[5]教育部语言文字信息管理司.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指南[M].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