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不孕症患者心理体验质性研究的Meta整合

阚丽君 杜培娟 邓春梅 韩圆

（1.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

不孕症是指育龄夫妻同居12个月以上且有正常性生活，在没有采用任何避孕措施情况下仍未能成功受孕。据估计，全世界约8 000万人受不孕不育的影响[1]，目前,我国不孕不育患者已超过4 000万,发病比例占育龄夫妇的12.5%[2]。多项研究表明心理干预能够缓解负性情绪、提高生活质量[3-5]。目前有关不孕症患者心理状态的研究多为量性研究，定量系统评价可以提供客观严谨的研究结果，分析干预措施的利弊、效益等，但不利于分析干预措施的接受程度、依从性等[6]。定性系统评价则可弥补此类不足。近年来，女性不孕症患者的心理体验日益受到关注，相关领域的质性研究逐渐增多，但单一质性研究在一定程度上不能完全反映患者的心理体验。本研究旨在通过Meta整合方法，综合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女性不孕症患者心理体验的质性研究结果，阐释女性不孕症患者的心理体验内容和心理需求，为后续开展女性不孕症患者的心理支持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检索策略 系统检索Cochrane Library、Medline、CINAHL、EMbase、PubMed、Web of Science和 中 国知网（CNKI）、维普、万方、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检索时限为从建库至2020年12月关于女性不孕症患者照顾者心理体验、心理需求相关的质性研究文献，并追溯纳入研究的参考文献。 采用主题词和自由词相结合的方式，力争查全查准。中文检索词包括：不孕症、不孕不育、心理体验、经历、感受、观点、看法、质性研究、定性研究、访谈、现象学、扎根理论、叙事研究、民族志研究、民族志诠释等；英文检索词 包 括：Infertility、Sterility、Subfertility、psychological stress、experience、emotion、feeling、needs、opinions、attitude、view、qualitative study、qualitative research、phenomenology、grounded theory、narrative studies、ethnography studies、ethgraphic interpretation等。

1.2 文献纳入与排除标准

1.2.1 纳入标准 ①研究对象：女性不孕症患者；②感兴趣的现象：不孕症患者自然情境下的心理状态、负荷、需求等感受、经历和心理体验；③研究设计：质性研究，包括扎根理论、现象学、民族志、叙事研究等；④评价内容：不孕症患者心理体验的主观感受。

1.2.2 排除标准 ①只有摘要无法获取全文的文献；②重复发表或数据不全的文献；③非中英文文献；④综述、系统评价。

1.3 文献筛选与资料提取 由2名受过专门培训的研究者分别独立进行文献筛选和资料提取，并交叉核对，当意见出现分歧时，由第3方协助判断。信息或全文缺失者与作者联系获取全文。首先借助EndNote筛除重复文献，然后通过阅读文献标题及摘要排除不相关文献，再进一步阅读全文，最终确定纳入文献。资料提取内容包括作者、研究对象、样本量、研究设计、感兴趣的现象和研究主题。

1.4 文献质量评价 由2名接受过循证方法学培训的研究人员，按照2016版澳大利亚JBI循证卫生保健中心质性研究质量评价标准[7]对纳入文献质量进行独立评价，评价结果不一致时，参考第3方意见。评价内容共10项，每个评价项目均以“是”“否”“不清楚”进行评价。 文献质量分为A、B、C 3个等级。 完全符合质量评价指标为A级，代表发生偏倚的可能性较小；部分符合评价指标为B级，代表发生偏倚的可能性中等；完全不符合评价指标为C级，代表发生偏倚的可能性较大。最终排除C等级的文献。

1.5 资料分析方法 本研究采用澳大利亚JBI循证卫生保健中心推荐的Meta整合中的汇集性整合方法[7]对研究结果进行整合。研究者在理解熟悉质性研究哲学思想和方法论的前提下，反复阅读纳入文献，对每项原始研究结果的含义进行理解、分析，将相似结果重新归纳组合，形成新的类别，得到新的解释。

2 结果

2.1 文献检索及筛选结果 初步检索1 037篇相关文献，中文25篇，英文1 012篇，剔除重复文献后获得文献578篇。通过阅读文题和摘要，筛选出与本研究主题相关的文献27篇，阅读全文后，纳入9篇文献，其中5篇中文文献[8-12]，4篇英文文献[13-16]。 经过质量评价，最终全部纳入。文献检索与筛选流程见图1。

图1 文献检索与筛选流程

2.2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 见表1。

表1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

2.3 纳入文献的方法学质量评价 见表2。

表2 纳入文献的方法学质量评价

2.4 Meta整合结果 通过反复阅读、理解及分析，共提炼出49个明确的结果，将相近结果进行归纳总结，形成了6个新的类别，汇总成3个整合结果。

2.4.1 整合结果1：不孕症患者的负性心理问题

类别1：不孕症患者负性情绪表现。当患者得知自己不孕时，会出现紧张、焦虑、自卑等负性情绪(“我觉得我一点用都没有，生不出孩子好丢人，身边比我晚结婚的，孩子都要上学了，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交流”[8])。当反复治疗反复失败时，患者会出现愤怒（“我真的很生气，但我在生谁的气呢?我自己?我的身体吗?我应该生谁的气?”[15]）、抑郁、悲伤（“如果我还年轻的话，我会继续坚持，但是我已经40岁了，我实在不可能怀孕了，我再也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的挫败感[9]）、恐惧（“不知道怎么的,在家里感觉挺好的，但一到医院就感觉恐惧”[12]）等负性情绪。对于要不要继续治疗，患者表现出矛盾心理（“我尝试过4次胚胎移植了，我不知道有没有必要再做尝试了”[9]）。

类别2：不孕症患者心理压力来源。来自中国传统思想的压力，在我国，传宗接代是人生的要事，“万事孝为先，无后为大”（“在我们农村，生不出孩子是丢人的，公公婆婆都会看不起你，邻居们也会指指点点，搞得我压力很大”[11]）；来自经济与治疗的压力，不孕症的检查、治疗费用花费巨大（“当地市医院不放心，特地到兰大一院来看，租房子检查费吃人啊，饭都快吃不起了”[8]）；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压力，很多患者缺乏家庭以及社会的支持（“老公不包容，家里老人天天把生孩子挂嘴边，亲戚朋友各种议论”[8]）；来自知识缺乏的压力，几乎所有的不孕症患者缺乏生殖医学的知识（“我什么都不懂，医生和我说的都是怎么用药，但是我还想了解饮食方面有哪些禁忌”[11]）；来自以往治疗经验的压力，多次治疗失败的经历使患者充满压力感，备受挫折（“做了所有的事情，但仍然无法控制结果，无论是怀孕还是保持怀孕”[13]）。

2.4.2 整合结果2：不孕症患者的正性心理感受

类别3：坚定的信念。不孕症患者对有自己的孩子有着执着的渴望，为此她们坚持努力，不放弃（“医生说我条件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怀不上,所以我还要再试试”[12]），她们对治疗充满信心（“我们村里的某某,和我一起治疗的,她现在都怀上了,我也一定要成功”[12]）。同时，来自配偶和家人的支持是不孕症女性坚持治疗的力量源泉（“我每天写日记，给上班的老公打电话,我需要他，而他总是鼓励我要坚强点。没有家人的安慰我是挺不过来的”[10]）。

类别4：重新规划未来。她们不愿意被“不孕”牵绊一生，选择重新规划没有孩子的未来生活（“我当然不愿意把我的一生花在只生孩子这一件事情上，这是不值得的”[9]）。更有患者选择升华自己的生活，更加关心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将对怀孕的具体希望转变为普遍的希望（“在我的生命中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接受治疗真的是在浪费我的生命，我想做我想做的事”[16]）。

2.4.3 整合结果3：不孕症患者的心理支持需求

类别5：配偶亲属的支持。不孕症女性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非常需要配偶和亲人的理解与关心（“我家里条件并不富裕,已经花十几万了,我丈夫和婆婆对我都很好,建议我抱养一个，可我不愿意”[12]）。家属的支持和陪伴能减轻不孕症患者的负性情绪，帮助她们排解不良情绪，获得情感支持（“我婆婆很同情我在治疗过程中的痛苦，她同意我放弃治疗，家里不再给我压力”[9]）。

类别6：社会的支持。不孕症患者面对职场压力，渴望得到领导的理解与支持（“我希望单位领导能多给我们一些理解和支持，每次来医院看病请假都要看脸色，感觉就我事儿多”[10]）。来自有相同经历人的支持，会让不孕症患者倍感亲切温暖（“我的很多病友都加了一个QQ群,大家经常在一起交流经验和体会,彼此支持和鼓励,像一个大家庭”[12]）。

类别7：专业人士的支持。不孕症患者由于缺乏专业生殖医学知识而感到无助、沮丧甚至绝望，她们渴望得到医护工作者的关心、支持和同情（“我也不知道我怀不上孩子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不知道还有没有补救的措施，希望得到专业人士的指导”[8]）。医务工作者的支持能够给患者带来安全感，减轻心理负担，减轻无助感（“这里的主任特别有耐心,态度也好,很多事都能为我们着想,我很感谢她们,也很相信她们”[12]）。

3 讨论

3.1 重视不孕症患者的负性心理问题，合理积极的心理疏导至关重要 本研究结果显示，不孕症患者在治疗过程中饱受各种压力的折磨,存在紧张、焦虑、抑郁、恐惧、悲伤、愧疚、愤怒等负性情绪，与Freda、徐桂华等[15，17]研究结果一致。面对不孕症诊断，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患者均会出现焦虑、抑郁、恐惧、悲伤、愤怒等情绪。中国患者受中国传统思想的束缚，加之经济、职业压力过大又缺乏家庭、社会支持，易出现悲伤、抑郁情绪；西方国家的患者更关注对自身能力和行为的反思，加之西方神学的影响，产生愤怒、愧疚等情绪。因此，临床医务人员在患者检查和治疗中应对患者进行心理干预，制定系统的心理疏导方案。如当患者刚得知自己不孕或因反复治疗失败而情绪不稳定时，医务人员应鼓励患者主动表达和倾诉负性情绪感受，鼓励家属加强与患者沟通，给予理解与支持，减轻其心理压力；当患者情绪稳定时，可与其进行有效的沟通与交流，提供治疗和心理咨询，帮助形成积极的认知和应对方式，升华自己的生活。

3.2 重视不孕症患者的正性心理感受，维持并强化积极心理状态必不可少 本研究结果表明，坚定的信念是患者坚持治疗的力量源泉；积极的心理状态，能够使患者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追求更高的人生价值，这与周飞京等[18]的研究结果一致。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不孕症患者在治疗期间均随着治疗经历的深入产生了正性心理感受，获得了创伤后成长。其中，受中华文化影响的患者更希望通过配偶亲属的支持，在道德情感上获取理解，从而升华人生意义；而西方患者则更希望通过自我付出获得认可，在自我感知上获取解放，从而重新选择生活。因此，医护人员应该重视不孕症患者的正性心理感受，维持并强化其积极心理状态，帮助其放松自我，寻找更高层次的人生意义。此外，通过身心疗法、夫妻疗法、个性化心理疗法和多种支持疗法等[19]帮助患者维持积极心理状态，提高主观幸福感。

3.3 构建并完善不孕症患者的社会支持系统，满足其心理支持需求 当不孕症患者遭受疾病和治疗的困扰时，来自外界的关心和支持能够帮助其更好地走出困境[20]。本研究结果表明，不孕症患者渴望得到配偶、亲属、社会以及专业人员的支持。因此，医务人员应鼓励患者配偶、亲属给予其更多的理解与支持，帮助其改变想法，远离传统生育压力；同时，也要重视对不孕症患者的生殖医学知识的宣教工作，增加她们对辅助生殖医学知识的了解，增强其对疾病治疗的信心。可以在相关医疗机构内设置专业的心理咨询服务，也可以通过公开的网站、微信群、QQ群等平台，向患者传授生殖医学知识，帮助患者解答疑惑，树立积极的心理状态，增加治疗成功的信心。

4 结论

本研究通过汇集性整合方法对不孕症女性患者心理体验的相关的质性研究进行了系统的分析归纳，认为不孕症患者在治疗过程中存在着负性心理问题和正性心理感受，需要来自配偶、亲属、社会、专业人员等多方面的支持。相关生殖医疗机构及社会应重视不孕症患者的负性心理问题，给予合理积极的心理疏导；重视不孕症患者的正性心理感受，维持并强化其积极心理状态；通过构建并完善不孕症患者的社会支持系统满足其心理支持需求。本研究纳入文献的研究方法较单一，并且由于语言限制只纳入了中英文文献，可能影响整合结果的全面性以及对结果的诠释。未来可采用多种不同的质性研究方法，更深入探究不孕症患者心理体验发生发展的作用机制，开展定量和定性相结合的混合性研究，分析不孕症患者心理体验的影响因素，为制订个性化的心理干预方案提供理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