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儒家与墨家都是先秦时期影响较大的学说,“世之显学,儒墨也。”[1]墨家出于儒家又异于儒家。因为儒墨两家同源,所以两家关注的问题大都是相同的。墨子之所以要开创墨家学派,就是因为他对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与儒家不同,导致这些不同的根源在于儒家代表士阶层的利益,而墨家代表庶民的利益。尽管两个派别多有不同,但孔子与墨子作为两个学派的创始人,其人格魅力仍有不少相同之处。
关键词:儒家 墨家 异同
在诸子百家中,儒家和墨家是对立比较严重的两个学派。按照史书记载,墨家是从儒家分化而来的,“墨子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以为其礼烦扰而不说,厚葬靡财而贫民,久服伤生而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2]也许正是因为墨子曾受学于儒家,当他从儒学中分离出来自立门户之后,墨家和儒家所关注的社会问题大体相同,但提出的解决方案却完全相反。并且,由于墨子熟悉儒家学说的弱点,因此他对儒家学说的批评往往切中要害,儒墨之争也就成为百家争鸣中最受关注的焦点。
儒墨两家寻求通过伦理的改造实现变革社会、天下大治的目的是相同的,然而两家选择的解决途径却截然相反:儒家希望在以血缘家庭为依托的宗法制基础上,恢复旧有的伦理道德,而墨家则主张彻底打破原来的血缘宗法制,重新建立一种平等兼爱的社会伦理规范。在这个根本的分歧之上,儒墨两家各自建立了一套思想系统,这两个系统在涉及问题的重要方面时都是不同的。
一、儒家亲亲,墨家兼爱
儒家主张“亲亲有术”[3],根据血缘关系的远近来实施不同程度的爱。儒家也讲爱,但儒家所提倡的是“仁爱”,这是一种有次序的等差之爱,是以父母兄弟姐妹为中心,层层外推,逐渐扩充到宗族、国家和社会的爱。而墨家的兼爱,则是一种对所有人无等差的博爱,它要求人们抛开血缘和等级观念,爱别人如同爱自己。儒家的“仁爱”起源于人类最基本的报恩心理和同情心理,是完善个人品德修养的要求;而墨家的兼爱,则强调功利因素,当人们用自己的心去爱周围人的时候,就能唤起对方爱自己的心,也就实现了投桃报李的目的。但总的来说,儒家倡导的有差别的“仁爱”可以用“推己及人”来概括,而墨家推崇的无差别的“兼爱”则可以用“视人如己”来表达,这两个词把儒墨两家所讲的爱清楚地区别开来。
二、儒家尊尊,墨家尚贤
宗法制度在社会伦理上表现为等差之爱,在国家政治上则表现为贵族政治。儒家在社会等级上,严格区别亲疏尊卑,以此来巩固封建等级制度。儒家所提倡的“尊尊”,意思是位于低位者要尊敬并服从于居高位者,而这种“尊”是以血缘为基础的,“尊”可以世袭,可以和才能无关,这就形成了儒家所倡导的建立在血缘关系基础上的等级制度。而墨家主张尚贤,墨子所说的尚贤,意思是不论地位和出身,只要有才能,就应该受到重用,得到高爵厚禄,而身处高位却无德无才者应该让贤于有德有才者。墨家不反对等级制度,但反对儒家所说的等级,墨家学说的“贤”,范围得到了极大的扩展,无论是农夫、百工还是商人,只要德才兼备,就应该得到发挥才干的机会。“故古者圣王之为政,列德而尚贤。虽在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4]
三、儒家繁饰礼乐,墨家非礼非乐
儒家把礼乐看作是标志身份等级、教化世道人心的工具和手段,把礼乐看作是修身立命的根本,主张制定礼仪制度,目的是保证自己所倡导的有贵贱之分的等级制度得到有效实施。墨家从根本上就反对世袭的等级制度,因而也就否定礼乐,把儒家的繁文缛节看作是劳民伤财的奢靡之举。两家在礼乐方面对立的焦点是丧葬制度,儒家主张厚葬久丧,认为隆重的丧葬和守孝活动能够起到慎终追远的目的,可以体现并维护等级制度;而墨家则认为厚葬费财,久丧耽误农业生产,因而主张所有人都用三寸厚的桐棺,这样除了能够实现节俭的目的之外,也消除了丧葬中的等级制度。
四、儒家敬天远鬼、不言福祸,墨家尊天明鬼、专言赏罚
孔子尊天信命远鬼神,主张天命既定,认为寿、夭、贫、富、安、危、治、乱都是不可改变的天命,天子代天治民,下民应该顺从,而不能怨天尤人。儒家信天命,所以有时候鬼神不灵;墨子尊天非命信鬼神,认为鬼神赏贤而罚暴,上天鉴临下民的利害而对民众随时实行公平的赏罚。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墨家不信命,所以鬼神也会降祸赐福。儒家认为庶民最贱;墨家则认为官无常贵,民无终贱,奴隶也是人。儒家的天是静止的,是统治阶级利益的保护者,表现上天意志的是命。而墨家的天和鬼神是活的,有极大的权力赏善罚恶,保护被統治阶级的利益。
五、儒家重义轻利,墨家义利统一
对于义利的不同看法,也是两派的重大分歧。孔子将“义”“利”作为一种对立的关系来看待。“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5]等等。孔子明确指出谋求私利是小人的行为,并且如果只为了自己的私利行事,必然会招来许多怨恨。因此,儒家认为君子重义而小人重利,重利是不可取的行为。因此重义轻利就成了儒家义利观的核心。
而墨子的义利观是义利统一。在《墨子·经上》中有“义,利也。说义:志以天下为芬,而能能利之,不必用。”由此可见,在墨子的思想中,义与利并不是一种对立的存在,义的最终目的就是利人,义利是统一的,是相互存在的。这一点在《墨子》的其他篇章中也有所体现。如“义,利;不义,害。”[6]“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7]等。
儒家重义轻利,强调了作为君子的一种修养,要人们更多地注重义,不能以利作为行为的准则。这种观点重在提高君子的思想境界,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社会的和谐。但是将义利作为一种对立的存在,不可否认,还是有一定的片面性的,使人们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物质的改善。而墨家认为义利是一体的,则体现了哲学上对立统一的辩证观点,也更适应社会现实的需要。
儒墨学说虽然在社会理想和政治主张方面有重大差异,但作为两家学派的开创者,孔子与墨子身上还是有着众多的共同之处的。
孔子与墨子都多艺而博学:孔子认为射御为士阶层最基础的艺,但他轻视生产劳动,认为这是不足道的鄙事。墨子则重视生产知识,《墨经》里形学、力学、光学的研究记录有多条,特别是光学研究,论阴影,论反射,论光之直线运动性质,论平面镜,论球面镜等,俨然是一部中国最早且完整的光学著作。墨子在手工业方面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他本人就是当时最优秀的手工业者。孔子删六经,教弟子诵诗书习礼乐。而墨子书中多引书、诗、春秋,墨子出行,车中载书甚多,但教育子弟时,则要求他们懂得是非曲直就可以,而不必多读书。可以说,孔子的艺适合于士阶层,墨子则是庶民的艺。儒学适合于士阶层,墨学则是庶民之学。
另外,孔子与墨子都贵辩说,孔子主张文质彬彬,“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8]并认为“言之无文,行而不远”[9];墨子则是用庶民的“质言”(质朴的言语)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孔墨也都讲逻辑学,孔子主张“正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10]以礼为标准来判断是非和利害;而墨子主张用“本”“原”“用”三表法。“故言必有三表。何谓三表?子墨子曰: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于何本之?上本之于古者圣王之事。于何原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实.于合用之?废以为行政,观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此所谓言有三表也。”[11]“本”是上考历史,“原”是下考百姓所实见实闻,“用”是考察政令的实际效果是否对国家、百姓有利。孔子的正名适合于士阶层,而墨子的三表法,目的是在为庶民谋利益。
注释:
[1]《韩非子·显学》
[2](西汉)刘安:《淮南子·要略》
[3]《墨子·非儒下》
[4]《墨子·尚贤》
[5]《论语·里仁》
[6]《墨子·大取》
[7]《墨子·兼爱下》
[8]《论语·雍也》
[9]《左传·襄公二十五年》
[10]《论语·子路》
[11]《墨子·非命下》
作者简介:
何云标(1980.6~),男,汉族,河南延津人,毕业于西北大学,文学硕士。现为中共西安市委党校文化教研部讲师。研究方向:传统文化、长安文化、公文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