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翌凤与《字学九辨》

王幼敏

《字学九辨》是清人吴翌凤的一本考辨性著作，世人多以为已经亡佚，而其书在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的书架上，也多年一直“养在深闺人未识”，部分原因可能是作者在当今不甚著名，几乎以至其著作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吴翌凤是清乾嘉时期的一位著名藏书家、诗人和学者，与黄丕烈、吴骞、鲍廷博、卢文弨等人同时，毕生从事保存整理文献典籍，以抄书多、校书精、书法秀逸著称。他贫而嗜书，靠节衣缩食、借书抄录，聚藏书籍达一万二千余卷，赢得当时大藏书家们的一致赞佩。经他抄校过的书在当时就成为藏书家们争相收藏的善本，而其流传至今的抄本、校本、稿本在现在各大图书馆都被作为一级或二级品珍藏。吴氏工诗词，擅书画，通金石，晓音律，学养丰富，多才多艺，在当时声名著于士林。与他交往的朋友，上自名宦公卿，下至布衣才子，甚至还有僧人，俱是当时名流，留有姓氏事迹可考者不下数百人。他一生编著图书有三十余种，三百余卷，流传下来的诗词有一千余首。这样一位名士，在他死后却几至名氏翳如，而实际上吴氏应在中国藏书史和版本目录学史上占有相当的地位，在中国文学史的词史上也应有一席之地。所幸近年来在这两方面已有一些相应的著作出版，今《字学九辨》的影印出版，也将开启对吴翌凤考据学成就的研究。

吴翌凤的声名在当时与吴骞、黄丕烈不相上下，这与他在保存整理文献方面的成就分不开。与吴、黄有所不同的是，他不但注重古籍善本的收藏， 而且特别留心于清朝当代文献和吴中乡邦文献的整理。后人往往推重吴氏的抄校古书，其实吴氏在保存整理文献方面的成就是多方面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的。

吴翌凤抄书校书在当时享有盛名，当时的大藏书家对吴氏抄校的书给予高度评价，视之为珍本，以获得为幸事。陈鳣说：“曾经吴中吴伊仲手校者，颇为精详。”鲍廷博想用元刻本《道园遗稿》向黄丕烈换回自己旧藏钱罄室抄本《游志续编》而不可得，当他得到吴氏手抄本后竟“喜过望望，如获瑰宝，旧本不复置念矣”。 吴氏抄书不但字迹工整，校订无讹，而且又独具只眼，抄录和补全了许多“异书”，“多藏书家未见者”。当时的许多大藏书家也常向他借书抄录和请教书籍方面的问题，吴骞曾向他借抄过《周易经义》和《元丰九域志》，黄丕烈曾向他请教过有关《桂林风土记》抄本的问题。这些都足以体现出吴翌凤的学问精深及其在保存、整理、流布中国古籍善本方面的贡献。

吴翌凤还将古人或前人的诗文作品加以甄选，编次成集，计有《古诗录》《乐府选》《唐诗选》《宋金元诗删》《宋金元诗选》《明诗选》《国朝诗》《国朝词选》《敬业堂诗集》《国朝文征》《吾与汇编》，共十一种一百十七卷。

吴翌凤搜辑同时代交游之人的诗作，编次成集。《怀旧集》现存十八卷本、二十卷本和二十一卷本，《卬须集》现存二十一卷本，两书保存了很多与吴翌凤同时或同里人的作品，为研究清代文学和吴中乡邦文献留下了有用的资料。吴翌凤还曾不惜用五十多年的精力为吴梅村诗考订作注，著《吴梅村诗集笺注》十八卷，此书是吴氏传世著作中的代表作。除此之外，吴翌凤也做过辑佚补遗工作，现存吴氏抄录辑补《渚宫旧事》一册五卷、《补遗》一卷。

《字学九辨》九卷，系吴翌凤文字學专著。今存《字学九辨》抄本残本二册，第一册为“辨通”二卷，第二册为“辨异”二卷（中含标作“辨同”之二页）。另有“辨原”残页半页，余皆未见。《字学九辨》尘封已久，笔者撰写研究吴翌凤的硕士论文时，偶然在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里见到这本书，引起注意，故将它作为吴氏遗存书目之一写进论文里。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馆藏吴翌凤《字学九辨》稿抄本的出版，具有重要文献和学术价值，对于重新认识吴翌凤其人，对于丰富乾嘉文字学研究史，以及江南藏书史与文化史，都具有重要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