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婚配的影响:基于经济因素和身份转变的视角

2021-09-02 07:40何兴邦
南方人口 2021年4期
关键词:参军农村居民受访者

何兴邦

(西南石油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四川 成都 610500)

1 引言

军人作为一份特殊的职业,承担着保卫国家的神圣使命,也承受着其他职业无法比肩的艰苦和风险。2018年3月,中国十三届全国人民大会批准的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中设立了退役军人事务部,为进一步保障军人合法权益做了政策性安排。随着中国政府对于军人权益保障政策的日趋完善,很多居民都将“参军”作为人生的重要选项之一。在中国一些农村地区,很多居民教育水平相对偏低,社会资源较为匮乏,职业技能也较为欠缺,尤其将参军作为谋生和向上流动的重要途径之一,甚至将其视为改变人生命运的“救命稻草”。一方面,他们认为参军可以在服役期间获取较为稳定的经济收入;另一方面,他们认为军人退伍后可以得到政府经济补偿、工作安排等一系列妥善安置。在这个背景下,大量的农村青年踊跃投身军营,成为保家卫国的重要力量。

本研究认为除了经济报酬和退伍安置等显性福利之外,军人身份衍生的其它一系列隐形收益也可能构成农村居民参军的重要诱因。其中,在中国农村存在严重男性婚姻挤压的社会现实下,对于许多将“传宗接代”作为人生头等大事的农村家庭而言,军人身份可能会显著提升男性在婚恋市场上的竞争力。首先,军人职业带来的经济附加收益和身份转变预期可能较大程度提升农村居民在婚恋市场的竞争力。其次,从军经历可以强健身体,培养磨练坚强的意志,有助于从内到外提升个人的吸引力。可以看到,军人身份可能成为一个人独特的光环,有助于增加农村居民的婚配机会,提升婚配质量。当然,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影响农村居民在婚恋市场的竞争力的因素日趋多元。军人身份提升参军者经济待遇和就业保障的同时,也可能产生与配偶长期异地分居、安排单位不确定、与社会一定程度脱节等现实问题,会一并纳入到女性择偶的考虑因素之中。因此,我们很难简单判定参军经历一定会使得农村居民在婚恋市场更加具有竞争力,这需要实证研究加以验证。

那么,参军经历真的会使得农村居民在婚恋市场更加抢手吗?基于“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2016年调查数据(CLDS2016),本研究将对这一问题展开实证研究。其中,本研究选择从两个角度来衡量参军经历对于农村居民在婚恋市场表现的影响:一个参军经历是否有助于提升农村居民找到配偶的几率;另一个是参军经历是否有助于农村居民找到更为优质的配偶。此外,除了验证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婚姻市场表现的影响,本研究还试图对这一结果做出解释:即如果从军经历对于农村居民择偶有显著积极影响,那么其可能的影响机理是什么?本研究将从经济因素和身份地位提升两个角度展开探讨。

2 文献回顾和机理分析

中国的婚姻挤压问题主要体现为男性婚姻挤压,特征是未婚男性的数量远超过未婚女性[1]。2015年中国共产党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全面实施一对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政策,并于2016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不过,根据众多人口研究者的估计数据来看,生育权限的放宽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中国男性的婚姻挤压问题。孙炜红和谭远发基于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预测在中国的男性婚姻挤压度在2011-2030年将逐渐增大,2030年将达到峰值,初婚市场婚配性别比将达到119.86,显示中国男性婚姻挤压问题将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存在[2]。于潇等将预测的期间进一步拓展到2050年,预测男性婚姻挤压问题将在2033年达到峰值,2034-2050年中国未婚男性过剩比呈减弱趋势,但仍然高于正常水平[3]。

中国的男性婚姻挤压问题还存在严重的城乡差异。大量文献发现农村地区婚姻挤压问题的严重程度远高于城镇地区。果臻和李树茁认为由于中国农村地区存在超常规性别比问题,中国男性婚姻挤压的主要模式就是农村地区的超低初婚水平的挤压模式[4]。段成荣和程梦瑶指出中国城镇化进程改变了城乡人口分布,尤其是进一步造成了农村人口性别失衡,扩大了男性婚姻挤压的城乡差异[5]。于潇等指出在2010-2060年间,农村地区未婚男性数量与未婚女性数量的比值都显著高于城镇地区,其中在2025-2051年未婚男性婚姻挤压的城乡差异迅速拉大,并在2051年达到最高点,农村男性未婚人口过剩比为城镇的9.54倍,这将使得“00后”的农村未婚男性婚姻挤压问题将非常严重[6]。

长期以来,“重男轻女”的生育文化长期影响农村居民的生育意愿和选择,进而产生“女性总体资源匮乏”的现象。桂华和余练指出“女性总体资源匮乏”的现象使得“女性要价”成为农村婚姻市场的核心特征[7]。石人炳认为除了男女性别比失衡因素,进城打工会造成女性资源的外流,使得女性在农村婚姻市场的地位更加强势[8]。

在女性在农村婚姻市场上强势地位确立的背景下,女性对男性自身条件和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中,学者普遍认可经济因素和社会阶层地位是影响农村居民获取婚配机会的核心因素。栗志强基于经济条件将农村居民进行分层,发现对于家庭经济条件较好的居民,有较大的主动择偶权,而对于经济条件较差的居民,婚配机会较小[9]。李永萍基于中国华北农村的调查案例,发现“天价彩礼”层出不穷,一方面增加农村上层家庭的婚配主动权,另一方面通过阶层排斥,进一步剥夺中下层家庭寻求配偶[10]。黄佳鹏指出由于高额彩礼层出不穷,农村男性婚配成功与否不仅取决于自身的经济实力和家庭经济支援,通过“代际合力”可以较大提高婚配成功率[11]。陈文琼和刘建平认为优势地位阶层的农村家庭具有明显向上的社会流动特征,可以提升子女所处在婚姻竞争梯队中的排序[12]。

通过以上文献可以看到,由于中国农村地区男性婚姻挤压问题的存在,使得男性在农村婚姻市场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也使得女性对男性条件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中,经济因素和社会身份地位是影响农村居民婚配机会获取的两个较为核心的因素。与此同时,通过梳理现有文献并结合事实分析,本研究发现参军对于农村居民经济收入的提升和身份地位的跨越可能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其影响机理具体为以下:

2.1 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经济收入的影响机理

本研究认为参军经历可以通过以下几种途径影响农村居民的经济收入。首先,军人在服役期间可以按照其军衔、军龄、服役地区等,获取较为稳定的收入报酬。近年来,随着国家对于军人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军人的收入还在稳步提升之中。除了服役期间可以获得经济收入,在服役期结束后,根据军人的服役类型和安置形式,退伍军人还可以通过领取一次性退役金、逐月退役金、转业费和转业费等经济补助,为其累积创业资本,持续提高收入提供原始资金。最后,面向退伍军人的税收优惠、金融服务、就业创业扶持、职业技能培训等经济保障配套政策也有助于为退伍军人提供更多就业创业机会,促进收入增长。

其次,社会资本理论认为丰富的社会资源能够有助于帮助个体获取收入更高的工作[13]。服役期间,相对封闭的生活环境容易累积深厚的战友情,在长期的“强制度化”的影响下,军人的价值观和行为模式日趋统一,并形成了战友之间的“次强关系”[14]。退伍后,军人间所特有的战友圈子有助于其拓展社会关系网络以获取工作机会、商业机会等,从而提高收入水平。王兵和杨宝的实证研究提供了证据,他们发现军人拥有的广泛社会网络是收入水平提升的重要原因,社会资源因素可以解释参军对个体收入增长影响的28.4%[15]。

最后,参军经历所累积的能力、素质可以有助于退伍军人在求职、升迁中获取更多机会,从而提高收入水平。Harly et al.指出参军能够使得个人更加坚强、独立、勇敢、承担责任,有助于提升其在职场的竞争力,获得更多职业晋升机会,并获得更高的收入报酬[16]。Goldberg & Warne认为军人较好的身体素质、坚强不屈的意志精神,使得其更能适应部分特定工作[17]。实际上在中国,很多企业将“军人身份”已经作为雇主筛选和评价人才的一个显性信号,会优先雇佣或提拔有参军经历的个体[18]。

2.2 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身份转变的影响机理

本研究认为参军经历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影响农村居民的身份转变。首先,中国政府为了鼓励居民踊跃参军,建立了一套完善的军人退伍安置政策,主要安置政策依据为《兵役法》、《退役士兵安置条例》、《关于进一步加强由政府安排工作退役士兵就业安置工作的意见》等。2020年11月1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退役军人保障法》正式颁布,为进一步加强退役军人保障工作做出了制度性安排。根据以上政策,军人在退伍后,对于符合政府安排工作条件的军人,安置地人民政府根据其服现役期间所做贡献、专长等安排工作岗位。其中,《关于进一步加强由政府安排工作退役士兵就业安置工作的意见》明确规定“由政府安排工作退役士兵安置到机关、事业单位和国有企业的比例不低于80%”。可以看到,安置政策对于退伍军人体制内身份获取给予了制度性保障。李瑰华指出转业安置进入体制内工作类似于国家机关的内部调动,参军的一个确定性回报在于可以完成规定服役年限后,可以实现体制内身份的获取[19]。Wu & Treiman认为在社会资源较为缺乏的背景下,农村居民在退伍后获取体制内身份,已经成为其向上流动的重要途径[20]。

其次,参军所获取的才能可能有助于对退伍军人获取企业高管等社会精英身份。从心理学视角看,军队所强调的敢闯敢拼的冒险精神有助于形塑军人高度自信和勇于承担的性格特征,使得其更加具有开拓精神和创新意识[21]。从组织文化视角来看,军队强调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加重视执行效率,有助于培养高管的领导力和执行力[22]。Koch-Bayram & Wernicke认为从军生涯的锻造会从深层次影响个人的价值观、人格特征和行为方式,在军队形成的勇敢、坚强、正直、执行力强等人格特征,有助于个人成长为企业高级管理人员,并持续影响其管理决策[23]。

一方面,基于现有研究成果,经济收入和身份地位是影响农村居民婚配的重要因素;另一方面,根据以上分析,参军经历有助于提升农村居民的经济收入和身份地位。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三个研究假设:

假设H1:参军经历有助于提升农村居民在婚姻市场的竞争力。

假设H2:参军经历可以通过增加经济收入提升农村居民在婚姻市场的竞争力。

假设H3:参军经历可以通过实现身份转变提升农村居民在婚姻市场的竞争力。

3 数据来源和变量说明

3.1 数据来源说明

本文研究采用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China Labor-force Dynamics Survey,简称 CLDS)。CLDS项目由中山大学发起,通过建立劳动力、家庭和社区三个层次上的追踪数据库,为进行实证导向的高质量的研究提供基础数据。2016年CLDS项目(CLDS2016)在全国29个省、直辖市、自治区展开,共完成21086份个体问卷。

3.2 农村居民的界定和样本选择

本文主要考察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婚配的影响,首先应界定农村居民的范畴。本研究农村居民的基础样本主要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目前户籍类型仍然为“农业户口”的居民;另一部分是18岁之前户籍类型为“农业户口”但通过退伍安置、进城打工落户、婚姻、买房等多种形式获取“非农户口”的居民,通过CLDS问卷中“非农户口获取时间”这一问题,

可以筛选出这一部分样本。需要说明的是,本研究以受访者18岁时的户籍类型为标准,确定农村居民的样本,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考虑到中国居民法定参军年龄是18周岁,这一部分受访者参军之前的身份为“农村居民”,可以用于考察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婚配的影响。二是将这一部分受访者界定为农村居民使得本研究不会存在更为严重的样本选择问题,以更加准确评价参军经历对其婚配状况的影响。

此外,本研究还对基础样本做了以下处理:一是考虑到有参军经历的女性只占全体参军样本的2.9%,数量过少,且主要研究目的是探讨婚姻挤压下从军对男性婚配的影响,因为删除了女性样本;二是由于中国男性的法定结婚年龄为22岁以上,因此剔除到年龄区间在18-22岁的男性;三是剔除掉部分信息缺失较为严重的样本。

3.3 被解释变量

本研究采用两种方式来测度农村居民在婚姻市场的表现:(一)选取反映受访者婚姻状况变量(Marriage)。婚姻状况是一个二值离散变量。如果婚姻状况为已婚或者曾经有配偶,则赋值为1,反之则赋值为0。需要说明的是,曾经有配偶但现在处于离婚状态仍然反映受访者过去成功获取婚配机会,因而本研究赋值为1。(二)选取反映配偶质量的变量(Quality)。本研究从两个角度选取测度配偶质量的变量:一个是通过配偶教育年限、个人收入对数这两个个人条件来衡量配偶质量;另一个是从配偶父母的平均教育年限和配偶对家庭经济地位评价这两个家庭因素来反映配偶质量。配偶父母相关数据的获取通过梳理CLDS2016问卷中配偶的回答信息获取①由于未婚和离婚受访者配偶的信息无法获取,样本中排除掉婚姻状况为未婚和离婚的样本。。其中,配偶根据自身对家庭的经济状态,评价赋值为1-10,赋值越高,表明对自己家庭的经济地位评价越高。

3.4 核心解释变量

本研究的核心解释变量为受访者的参军经历(Army)。该变量仍然为一个二值离散变量。其中,本研究对有参军经历的农村居民赋值为1,没有则取值为0。

3.5 控制变量

本文还选取了受访者年龄、身高、教育年限、收入对数、社会地位等个人特征,以控制外貌因素、教育程度、经济收入和身份地位等因素对农村居民在婚恋市场表现影响。其中,根据受访者对个人身份的主观社会地位认知差异,分别赋值1-10,赋值越高,代表受访者认为自己身份地位越高。考虑到家庭因素对子女婚配的重要影响,本文还选取了父母平均教育年限、对父母经济地位评价和兄弟姐妹数等家庭特征作为控制变量。其中,对父母经济地位评价赋值1-10。赋值越高,代表受访者对父母经济状况的评价越高。表1为详细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1 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4 实证分析

4.1 基准回归模型

本文将建立如(1)式和(2)式的回归方程,以检验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婚配的影响。

(1)式主要用于检验参军经历对受访者是否婚配的影响。如前文所述,被解释变量Marriage为虚拟变量,如果有配偶或者曾经有过配偶,则赋值为1,反之则赋值为0。Army为反映受访者是否有参军经历的主要解释变量,如果有参军经历则取值为1,反之则赋值为0。Z为控制变量,包括受访者的年龄、教育水平、收入、身高、家庭状况、兄弟姐妹数等。由于被解释变量为二值虚拟变量,因而本研究对(1)式将采用PROBIT模型进行回归。

(2)式用于检验参军经历对受访者婚配质量的影响。其中,被解释变量Quality为受访者的婚配质量,采用配偶教育程度、配偶收入、配偶父母教育程度和配偶对父母经济地位评价来衡量。其它变量与(1)式保持一致。对于(2)式,本研究将采用OLS模型进行回归。

4.2 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是否婚配的影响

基于PROBIT模型,本研究首先检验了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是否婚配的影响。表2为回归结果。第一列为基于全体样本得到的回归结果,后三列为基于不同年龄区间样本回归得到的结果。需要说明的是,表2中汇报结果都为边际影响。

表2 回归结果显示:对于全体样本而言,有参军经历的农村男性已婚或有过配偶的概率显著高于没有参军经历的农村男性。相比于没有参军经历的农村男性,参军经历使得农村男性成功获取婚配机会的概率提升了8.37%,假设H1得以证明。对于不同年龄群体而言,参军经历对农村男性寻求配偶的正向效应存在异质性。对于较为年轻的22-34岁群体,参军经历使得其成功获取婚配机会的概率提升了1.96%;对于年龄稍大的35-49岁群体,参军经历使得其成功获取婚配机会的概率提升了9.77%;对于50岁以上的群体,参军经历使得其成功获取婚配机会的概率提升了10.49%。随着年龄的提升,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婚配机会获取的作用逐渐提升。出现这一结果的原因来自于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年轻人基于自身的人生规划,可能会选择稍晚的年龄段结婚,从军经历对寻求配偶的积极影响集中体现在了35岁以上群体。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参军者收入增加,就业安置等逐步落实,使得从军经历对35岁以上群体婚配机会获取的正向影响进一步体现出来。

表2 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婚配概率影响的影响结果

其它回归结果显示:身高显著提升了各年龄段农村居民的婚配概率;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提升显著降低了低年龄段农村居民的婚配概率,而有助于显著提升高年龄段农村居民婚配概率;家庭的经济地位有助于提升各年龄段农村居民婚配机率;家庭兄弟姐妹数量会显著降低各年龄段农村居民婚配概率。

4.3 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婚配质量的影响

在检验了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是否婚配的影响后,本研究从配偶教育程度、配偶收入、配偶父母教育程度和配偶对父母经济地位评价四个维度衡量配偶的质量,然后采用OLS回归检验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婚配质量的影响。表3为回归结果。

表3 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婚配质量的影响结果

表3 第一列和第二列的回归结果显示,相比于没有参军经历的农村居民,有参军经历农村居民配偶的平均教育年限显著高0.1721年,收入显著高11.3%。这个结果显示参军经历的确有助于农村居民找到教育背景更好,收入水平更高的配偶。第三列和第四列的回归结果显示,相比于没有参军经历的农村居民,有参军经历农村居民配偶父母的平均教育年限显著高0.1201年,配偶对父母经济地位评价显著高0.3541,这个结果说明参军经历有助于找到出身于家庭教育背景更好,经济条件更好的女方。可以看到,无论是从个人还是家庭条件来衡量婚配质量,参军经历都有助于农村居民找到更为优质的配偶,假设H1从另一个角度再次得以证明。

4.4 影响机理的检验

前文,本研究发现参军经历显著提升了农村居民在婚姻市场的竞争力。由于基于现有研究成果和本研究实证结论,经济和身份因素是影响农村居民获取婚配机会的重要因素,为了验证假设H2和假设H3,还需要进一步检验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经济收入和身份地位转变的影响。

首先,为了检验经济因素是否是参军经历使得农村居民婚配竞争力提升的影响因素之一,本研究将检验参军经历对受访者总收入对数的影响,以进行验证。此外,为了增强回归的稳健性,本研究还引入了年工资收入对数和主观经济满意度两个替代变量对参军经历进行回归。其中,根据受访者主观经济满意度的差异,本研究对回答“非常不满意”、“不满意”、“一般”、“满意”、“非常满意”的分别赋值1-5,赋值越高,代表受访者越满意当前的经济收入。控制变量与前文保持一致。表4为基于OLS回归得到的结果。

表4 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经济收入的影响结果

表4 的结果中:参军经历使得农村居民年总收入提升9.44%,工资收入提升7.22%,主观经济满意度提升0.4699。以上结果表明无论从哪个维度测度受访者的收入,参军经历对个体经济收入的提升效应都是较为显著的。由于经济水平是影响个人婚配竞争力的重要因素,说明经济收入因素可以一定程度上解释参军经历为何有助于提升农村居民在婚姻市场的竞争力,假设H2亦得到证明。

其次,为了检验身份转变因素是否是参军经历使农村居民婚配竞争力提升的影响因素之一,本研究将通过OLS回归来检验参军经历对个人主观身份地位认同的影响,来进行验证。如前文所述,个人主观身份地位认同这个变量取值为1-10,赋值越高,代表受访者认为自己身份地位越高。为进一步增加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研究还从两个维度来测度参军经历对个体身份地位的影响:第一个是检验参军对体制内身份获取的影响,如果受访者工作单位的类型为“党政机关、人民团体、军队” 和“国有/集体事业单位”以及“国营企业”,则赋值为1,代表受访者具有体制内身份,其他受访者则赋值为0;第二个是检验参军对管理职务身份的获取。如果受访者的职务为单位党务、行政、业务的负责人、中层干部或一般干部则代表受访者具有管理职务的身份,赋值为1,如果受访者的职务为“一般工作人员”,则赋值为0。需要特别说明的是,由于体制内身份和管理职业身份为0、1两值变量,本研究将采用PROBIT回归来检验参军经历对受访者体制内身份和管理职务身份获取的影响。

表5 的回归结果显示参军经历对个体身份地位提升的作用的显著的。其中,参军经历使得农村居民主观身份地位认同增加0.3017,在体制内工作的概率提升8.29%,有管理职务的概率提升5.11%。表5的回归结果表明假设H3得以证明,即参军经历可以通过实现身份转变提升农村居民在婚姻市场的竞争力。

表5 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身份转变的影响结果

5 结论与讨论

参军经历对个人生活的影响一直是很多学者较为感兴趣的研究方向。在中国农村地区男性婚姻挤压的大背景下,本研究采用CLDS(2016)数据,考察了参军经历对农村居民在婚姻市场表现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一方面,参军经历有助于农村居民增加婚配概率,且随着年龄增长,参军经历对婚配机会获取的提升作用逐渐增大。另一方面,参军经历有助于找到个人条件更优、家庭背景更好的配偶。进一步探讨,本研究从经济动机和身份转变两个角度为参军经历对婚姻市场竞争力的积极效应提供了解释:参军不仅对于退伍后长期经济收入增长有显著正向影响,也有助于体制内身份,管理身份等精英身份的获取。

现有研究较少考察参军经历对居民婚姻的影响,本研究的研究结论可能为个体尤其是农村居民积极参军提供了一种另类却很现实的诱因:即在中国农村将长期存在男性婚姻挤压的背景下,经济条件差,社会资源稀缺的家庭可能会更加鼓励子女参军,以更方便找到配偶,达到延续家族“香火”的目的。此外,本研究关于影响机制的讨论和初步检验,也一定程度上证实了这种现实的背后诱因。基于以上研究成果,本研究认为随着军人待遇的提升以及退伍安置政策的进一步完善,有助于提升军人婚恋市场的竞争力,也有助于营造鼓励农村家庭参军的氛围。

本研究的不足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首先,本研究试图从经济动因和身份转变两个维度探讨女性偏好军人作为配偶的合理性,这可能并不全面。实际上,军人的外在形象气质、奉献精神、良好社会形象等都会成为受到女性偏好的影响因素,受限于问卷设计,本研究很难通过实证分析加以验证,这需要设计更具有针对性的问题,以进一步讨论非经济、身份因素对女性偏好军人的影响。其次,受限于问卷设计,本研究主要从配偶以及配偶家庭的经济状况和教育背景来测度配偶的质量,这可能过于功利化。下一步选取婚姻幸福感,配偶匹配度等指标,可以更加全面测度参军经历对居民配偶质量的影响。最后,本研究认为也应考虑军人身份对于婚配的不利因素,比如异地分居、二次择业等问题,这仍然需要进一步细化问卷设计,以检验负面因素如何对军人的婚配产生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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