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逵,赵胤杰
(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武汉 430070)
历史上武汉地区的鹦鹉洲存在两个,明崇祯后逐渐沦没入江的鹦鹉洲位于靠近江南岸的武昌城,清乾隆复淤的汉阳鹦鹉洲(原名补课洲)位于靠近江北岸的汉阳城,两者之间仅为洲名的侨置,并非沙洲的迁徙[1],本文探讨的主体为后者.
长江沿线许多聚落是在湖泽中围垸建堤而成,而汉阳鹦鹉洲正是湖广平原圩垸聚落的典型代表.湖南竹木帮在汉阳地界的古旧地图及文献记载,还原了湖南竹木帮从水上簰居到岸上筑堤围垸,最终形成关厢街市的历程,具有独特的研究价值.由汉阳鹦鹉洲的发展模式管中窥豹,反映的更是湖广部分地区(即两河交汇出口或河湖码头地区)由簰、堤、垸到关厢的聚落发展演变模式.
湖南四大水系的竹木产量丰富,质量优良,由于竹木生意利润丰厚,因此湖南人凭借地理优势,来汉做起了竹木生意.湖南竹木商人沿着湘、资、沅、澧四大河流运送薄簰,入洞庭湖前解筢、改扎大簰,再启程过洞庭湖来鹦鹉洲贩卖竹木[2].湖南人从选材、扎制、运输到销售的周期长达三年,就洞庭湖放排下来时间都长达数月甚至一年[3],长期的水上生活促使其水居的模式得到发展.
《江汉揽胜图》中能够寻觅到在长江上放簰的踪影(图1).图中竹簰大小仿佛一个跑马场,簰上建有连排的屋舍,大簰前还设有一方小簰,称作“引簰”,起指挥调度的作用.出于抵御江水冲击的考量,竹簰体量往往非常庞大.
实际上,湖南人自发采用的簰居模式正是古云梦泽境内非常普遍的居住模式——蒿排聚落的缩影与应用.蒿排的发展实际经历了由自然而人工的升级过程:起初的蒿排多为蒲苇之属天然形成,由此孕育了人类早期的文明.随着蒿排文明的聚集与交流,材料采集能力与加工建造技艺的不断提升,蒿排的构造得到改善,材料逐渐改用南方盛产的竹木[4].宋代苏轼在《鱼蛮子》中提到“连排入江住,竹瓦三尺庐”,明代王世贞在《江行即事》中描写到“忽睹竹木筏,连数十家,妇稚鸡犬相望,亦有豆棚瓜蔓之属……”[4],可见宋以后竹木连片出现的排筏已经较为常见.这般竹排连片的情景由鹦鹉洲的历史影像(图2[3])或能略知一二,湖南竹木帮在鹦鹉洲竹木贸易繁盛的时期,大量竹簰在江边连片展开,甚至直达江心,形成蔚为壮观的水上“簰”地.据《汉口大水写真》中的历史影像记载,1931年武汉大水时,汉阳鹦鹉洲被水淹没,鹦鹉洲上的数千居民集聚到木簰上,搭建棚屋避难,图片附有“陆地淹没,泛宅为家”的文字评述(图3[5]),由此可见古代水泽漫灌环境下簰居的天然优势.
图1 古代绘画作品中汉阳附近的竹簰Fig.1 Bambooraft near Hanyang in ancient paintings
随着蒿排的发展,蒿排聚落的规模不断提升,蒿排建筑及配套设施逐渐完善.住民不再满足于依赖自然馈赠的生活模式,不断人工改善蒿排设施,除建筑形式由茅草棚屋逐渐转为竹瓦庐外,也增加人工的配套设施来适应更加丰富的生产生活需求,因此在宋代以后蒿排已经承载着诸如种田、养鸡、养猪等生产生活行为.陆游《入蜀记》中描写有,蒿排大者可在筏上“铺土作蔬圃”,甚至开设“酒肆”;小者规模可达三、四十家,能够满足基本生活及精神所需,“妻子鸡犬臼碓皆具,中为阡陌相往来,亦有神祠”[4].而湖南商人的竹木簰筏,在物质生活与精神需求的回应上,与蒿排聚落可谓不谋而合.
图2 鹦鹉洲旁连片展开的竹排Fig.2 The bamboo rafts of Parrot Islet
图3 1931年水灾时鹦鹉洲上的灾民集聚木簰Fig.3 During the flood of 1931,the victims on Yingwuzhou gathered on bamboo rafts
早期到鹦鹉洲闯荡的竹木簰筏较为简陋,其上仅有简易窝棚,但随着簰筏贸易规模扩大,放排周期及驾簰人员数量都会有所增长,长期簰居的放排人,自然对这块“漂浮的家”提出了种菜、养猪的生产生活需求[3],期望改善簰居生活品质,因此簰上生活设施势必有所改善.簰到了鹦鹉洲,人们会用簰上喂了一年的猪祭祀杨泗菩萨,举办接簰宴庆祝平安归来[6].据文献记载,簰筏曾经一度发展到极致,被称为“皇簰”[3,7],巨簰上建有储物宿人的木棚,两厢对立,如同街市一般,簰尾还有菜园猪圈.历史影像中的簰屋建设密集,每间房舍约有两人高,宛如一个小型聚落(图4).
注:底图为赵逵工作室收藏.图4 历史影像中长江上的簰屋Fig.4 Raft houses on the Yangtze River in historical images collected by the Studio
自古“行船走马三分险”,长期放排的水居生活,使湖南人产生了对水神杨泗的信仰,除湖南五府十八帮的会馆内有所供奉外,在簰头也会摆设香案,供奉杨泗菩萨[3,6].从这点来看,陆游在描写蒿排居民时提及的神祠也很可能与水神信仰密不可分.
湖南放排人的长期簰居生活使其与湖广地区原始的蒿排居民处于近似的环境影响之下,因此其簰居模式在物质生活乃至精神信仰方面的发展与蒿排聚落表现出一致性,实乃传统居住模式——蒿排聚落的缩影与应用.
沼泽退化,陆地逐渐增多,聚落也出现了由水而陆的趋势.随着技术的提升,人类从寻求天然高地的庇护,转为人工建设堤防,筑造圩垸,因堤成街,形成水边滩地上的聚落.湖南人在鹦鹉洲发展壮大的过程也与堤、垸关系密切,初来鹦鹉洲时依托于既有的拦江堤[8],在夹河淤塞后转而开发还未成型的鹦鹉洲,经历了由天然高地到人工筑堤围垸的过程,以此捍卫自身的家园、财产与人身安全.
咸丰初年,竹木销售重心逐渐从内河转为洲上.但此时“洲上居人稀少,种收甚微,每年仅微收芦课银两”[2],至同治年间洲上的情况有所转变.
结合1873年《鹦鹉洲小志》中“鹦鹉洲今图”[9]来看,鹦鹉洲分为东西两部分,西部为新洲熟地,东部为老洲熟地.对图中的建筑进行标示(图5),可以看到鹦鹉洲的房舍主要分布在东部的老洲熟地上,而西部的新洲熟地则鲜有人烟.究其原因:一方面,东部的老洲熟地较新洲熟地更早淤出,地势较高;另一方面,老洲熟地较早进行了堤防的建设.
注:底图为1873年《鹦鹉洲小志》鹦鹉洲今图[9].图5 鹦鹉洲上的房舍分布Fig.5 Distribution of houses on Parrot Islet in 1873 map
晚清的时候,鹦鹉洲的竹木贸易已经相当繁盛,所以竹木商人为了维护竹木排筏的安全,相继沿着滩基围垸.涨水期,木排能够浮入堤内,在退水时,可就地拆卸,这就是鹦鹉堤防的雏形.据记载,民国十一年(1922年)创修鹦鹉洲下垸,内有田4 000余亩[10].
结合现代卫星图比对(图6),鹦鹉洲下垸与1938年地图中大洲面积相近,即与“鹦鹉洲今图”中的老洲熟地面积相当,而图中已经标有“堤”字.因此“鹦鹉洲下垸”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至同治年间,而非文献中所述民国十一年(1922年)创修.修筑堤垸后,在堤垸两侧渐渐聚集了不少居民,居民因堤成街,发展为热闹的鹦鹉堤街,而到汛期的时候,又能够以街为堤,防止水患[10].
图6 鹦鹉洲下垸对比图Fig.6 Comparison map of “Xiayuan”of Parrot Islet
1925年《湖南竹木帮全图》[8](后文简称《竹木帮全图》)以及1938年武昌汉阳历史测绘地图中都对新洲熟地范围内的鹦鹉洲上垸有所描绘.不难看出随着新洲熟地的进一步淤高,堤垸建设扩展到新洲熟地,因此鹦鹉洲的建设活动也进一步向南有所扩张与发展,鹦鹉洲上的会馆分布情况很好的印证了这一过程.
鹦鹉洲上湖南五府十八帮与木材来源地以及所属流域紧密相关.按照木材来源可以分为西湖木以及东湖木.沿沅、澧水系由西入洞庭湖的木材被称为西湖木;而湘、资水系由东入洞庭湖的木材被称为东湖木.湖南竹木总会馆旧称“两湖会馆”,两湖实际指的正是东湖、西湖(图7),且湖南竹木商人经营东湖木生意的时间早于西湖木[1].
注:红色为沅水、澧水流域;蓝色为资水、湘水流域.图7 木材来源流域Fig.7 Timber source
对《竹木帮全图》中会馆及帮地按照东、西湖分类绘制分布图(图8).两湖商人的会馆集中分布在老洲熟地,“洲头到两湖街一带以及瓜堤街上下”[1]地势较高的地段被东湖商人率先开发经营,而地势低洼地段则由西湖木商随后完成建设.随着新洲的淤高以及鹦鹉洲上垸的建设,竹木商人的会馆及帮地也向新洲熟地扩展,其中东湖的宝庆帮、岐埠帮在此设有分部,建造了宝庆会馆、岐埠宾馆.
注:底图为《竹木帮全图》[7].图8 东、西湖会馆、帮地分布图Fig.8 Distribution map of East and West Lake guild halls and gangs
可见受夹河淤堵的影响,随着鹦鹉洲的淤积,湖南竹木商人由拦江堤一带转向鹦鹉洲,通过筑堤围垸,经历了由老洲熟地向新洲熟地不断发展的过程.
随着堤垸建设,居民因堤成街,聚落规模不断发展,商业、人口进一步集聚,最终这一片聚落会成为城镇周边重要的关厢,并且融入城镇的商贸环线,甚至自身成为繁华的城镇.除开商业设施如会馆、店铺、茶馆等,大量人口的聚集也对区域生活设施的营建提出了要求,因此教育建筑、宗教建筑也都在此应运而生.
经过湖南竹木商人在鹦鹉洲的建设,鹦鹉堤街已然发展成了一个潇湘民俗风情馆,湘西吊脚楼、宝庆杉树皮屋顶、洞庭湖平原的竹棚都在此展陈[6].湖南各地的建造技艺在此交流融合,充满了浓郁的湖南风情.
对1925年《竹木帮全图》中的建筑平面进行描绘,得到繁盛时期鹦鹉洲的建筑肌理图(图9).虽然老洲熟地的建筑体量及建筑密度较新洲熟地明显偏大,且前文提及的“洲头到两湖街一带以及瓜堤街上下”,建筑分布最为稠密;但堤垸的建设使新洲熟地也得到了极大地发展,沿着鹦鹉堤街建有鳞次栉比的房舍,几乎从洲尾一直延展到了新洲的洲头.
注:底图为《竹木帮全图》[7].图9 繁盛时期鹦鹉洲的建筑肌理Fig.9 The architectural texture of Parrot Islet in the prosperous period
鹦鹉洲作为汉阳城的关厢地带,日趋繁盛,因此汉阳城与鹦鹉洲之间的联系也日益紧密,鹦鹉洲逐渐并岸,成为了汉阳城商业环线的重要延展,古旧地图较为直观的记录下了这一变化过程(图10).由此可见,鹦鹉洲与老城间的桥梁交通联系逐渐增多,鹦鹉洲作为武汉主要的竹木贸易市场,已然成为了汉阳城外商贸环线的重要分支.
注:底图为赵逵工作室收集.图10 城外关厢与老城联系日益紧密,由沙洲逐步并岸Fig.10 Outer-town outside the city is more and more closely connected with the old city,gradually merging from sandbanks
将1938年的历史测绘地图与现代卫星图进行对比(图11),拦江堤(今拦江路)、腰路口街(今锦绣二路)以及鹦鹉堤街(今晴川大道)虽然早已易名,但还能看出曾经的街巷肌理.这些街巷记忆正是湖南竹木帮人因堤成街,不断开拓的重要见证,也是关厢繁盛时期的历史痕迹,承载着洲上居民的历史与乡愁,见证着汉阳城市的发展与蜕变.
图11 古今街巷肌理的对比Fig.11 Comparison of the texture of streets and lanes between ancient and modern times
关厢因商贸而繁盛,各大商帮兴建会馆,从《竹木帮全图》不难发现民国时期鹦鹉洲上的会馆建设已经达到了高峰,对图中各帮会馆及其帮地的位置信息进行提取,得到各帮会馆及帮地分布图(图12).
注:底图为《竹木帮全图》[7].图12 各帮会馆及帮地分布Fig.12 Distribution of guild hall and land of each guild
图中记载有23个会馆(从洲头到洲尾依次为宝庆五属会馆、杨泗庙、岐埠别墅、陵源宾馆、常德会馆、常德宫故址、沅州会馆、上益宾馆、杨泗庙、湖南总会馆、辰州会馆、西湖会馆、长衡宾馆、二都宾馆、同利宾馆、清埠宾馆、宝庆会馆、歧埠宾馆、洪埠宾馆、郴桂宾馆、衡州会馆;鹦鹉洲北拦江堤上还有安益宾馆以及无量殿旧址),并且在洗马长街附近还设有湘乡会馆(图13).
注:底图为1909年测绘地图.图13 湘乡会馆Fig.13 Xiangxiang Guild Hall
《竹木帮全图》中标有一所竹木总会木行公所.洗马口附近曾经有一所北帮木商建的江汉公所,后改为木行公会,即辅德殿(图14).
注:底图为《武汉城镇合图》.图14 木行公会,即辅德殿Fig.14 Wood Guild,namely Fu De Hall
据统计,古旧地图中记载有24所湖南会馆以及2所木行公所,而回忆录中明确提及19所[1],地图与文献中的会馆互为补充,洲上共有30所会馆.
湖南竹木总会馆作为湖南竹木帮的总务机关,在五府十八帮中有重要地位,因此会馆建筑也是“集全洲会馆之大成,尤为壮观”[2].出于更好掌控全局目的,总会馆近乎位于整个鹦鹉洲的形式中轴线上(图15),以增强会馆的权威性.但总会馆实际略微偏东,位于老洲熟地上,与整体偏东的各帮会馆形成功能上的轴线关系,同时能够提升会馆与汉阳城之间的来往效率.
注:底图为《竹木帮全图》[7].图15 湖南竹木总会馆位置Fig.15 Site of Hunan Bamboo and Wood Guild Hall
湖南人素来信奉水神杨泗,甚至洲上的竹木工人都称杨泗会.因此杨泗庙是湖南各帮共同祭拜的场所,因此其较为均匀的分布在鹦鹉洲上(图16),且其中一个与湖南竹木总会馆相邻布置,应与两湖会馆的一些仪式或者活动息息相关.
注:底图为《竹木帮全图》.图16 杨泗庙Fig.16 Site of Yangsi Temple
综上,会馆大多分布在老洲熟地内,且会尽量分布在靠东的帮地内,并临江分布.影响其分布的原因大致有三个:其一,老洲熟地较早淤出,且由于修筑有鹦鹉堤垸,地势较高;其二,会馆分布在洲身附近,靠近东边汉阳城占据客源优势,更有利于竹木商业贸易.如距离客源太远会对生意产生影响,江西帮因滩基太靠上,顾客不轻易光顾,存货积压,最终败给湖南帮[2],汉阳城北的郴桂会馆偏西实际依然符合靠近汉阳城的论断;其三,会馆负责掌管一帮事务,临江建设于主要帮地内,有利于处理帮内事务,同时起到镇守一方滩头和地盘的重要作用.
透过历史影像中高大华美的湘乡宾馆,可以看到鹦鹉洲湖南商帮的昔日盛况,湖南商人甚至专辟有湘乡码头上下货物(图17[11]、图18[12]),从木庄、木行以及木商老宅的昔日影像中(图19、图20),亦不难想象出鹦鹉洲竹木市场昔日的繁华,然而这些建筑大多已经难觅踪迹,少量的遗存也更显珍贵,应该对其进行保护并且挖掘其历史价值.
注:底图来自文献[11].图17 湘乡码头与湘乡宾馆Fig.17 Xiangxiang Wharf and Xiangxiang Guild Hall
注:底图来自文献[12].图18 湘乡码头Fig.18 Xiangxiang Wharf
图19 刘永记木行[6]Fig.19 Liu Yongji wood shop
图20 聂兴昌老宅[6]Fig.20 Nie Xingchang mansion
目前鹦鹉洲上仍存有一所陈正泰木行旧址(图21),院内古朴精美的传统木构件展现了当年鹦鹉洲上竹木商人所拥有的巨大财富.
洲上的会馆仅留下一些石碑、雕刻,比如湘乡会馆内的石碑[12],记载了湘乡会馆的修建及其调解纠纷的经过;衡阳会馆旧址所在地(现武汉第二十三中)发掘出的一块衡阳会馆的汉白玉雕饰[13](图22).
图21 陈正泰木行Fig.21 Chen Zhengtai wood shop
图22 衡阳会馆雕饰[13]Fig.22 Sculpture of Hengyang Guild Hall
人口、商贸的聚集,自然会引发丰富多样的生活需求,这自然导致了关厢内生活设施的兴建,如酒馆、茶楼、教堂、善堂等.
关厢经济繁盛的最直接反映便是酒舍茶馆的出现,“花岗岩铺就的十里长街上,渐渐酒旗招摇、商铺茶馆林立”[6].当然,这些“酒社茶楼”也不仅仅是洲上居民生活条件改善后“聊闲谈天的场所”[2],也是竹木交易的重要场所.随着居民日渐稠密,对改善居民生活品质有重要作用的建筑(如用于教育、宗教和慈善活动的)也逐渐出现.根据1864年—1938年的古旧地图,绘制了洲上用于教育、宗教和慈善活动的建筑分布图(图23).
注:底图为《竹木帮全图》[7]图23 洲上教育、宗教、慈善建筑分布图[7]Fig.23 Distribution map of education,religion and charity buildings on the islet
从图中可以看到主洲上善堂和学校集中建造在湖南竹木总会馆旁,该学校和善堂与湖南会馆应该关系密切,很有可能是会馆资助或出资捐建的,其目的便是为关厢内的湖南居民提供服务.
关厢的宗教建筑分为庙宇和教堂两类.洲上的庙宇建筑不少,但教堂建筑仅有两所.主洲上的教堂分布在二都、同利宾馆附近,另东门外的衡州会馆旁有一所(1926年地图出现).教堂的出现给洲上居民精神生活多样化提供了可能,也对洲上建筑风貌起着微妙的影响,不少建筑呈现西化的特点.
湖南竹木帮在汉阳鹦鹉洲的发展,并不局限于湖南竹木帮这一群体自身的发展,在鹦鹉洲上从无到有的开发历程,实际上反映了湖广部分地区(两河交汇出口或河湖码头地区)由簰、堤、垸到关厢的聚落发展演变模式.随着人类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不断提高,人类有关居住模式的应对策略经历了自然蒿簰、改良竹簰、筑堤围垸、筑造关厢四个发展阶段,反映了从顺应自然到改造自然,从自然低技到人工高技的发展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