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南地区瑶族“棕包脑”文化特征与价值研究

2021-08-31 00:17吴秋来吴湘军李亮红
河北画报 2021年16期
关键词:瑶族文化

吴秋来 吴湘军 李亮红

1.邵阳学院体育学院

2.吉首大学体育科学学院

3.滑石小学

湘西南瑶族“棕包脑”文化作为我国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植根于农耕文化,与瑶族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民族心理特征以及宗教习俗等方面息息相关,充分体现了瑶族古老的生命记忆和活态的文化基因。[1]瑶族“棕包脑”文化发源于湖南省洞口县老艾坪村,这里居住着瑶族、侗族、汉族等多个民族,以瑶族人口居多,占总人口的2/3。随着城市化快速推进和城市文明的扩张,人们对瑶族“棕包脑”的保护只停留在“认知”层面,忽视了瑶族“棕包脑”文化的价值层面,文化被忽视、被破坏、被取代的问题相当突显。因此,挖掘与整理“棕包脑”文化所涵有的健身价值、教育价值、观赏价值及社会整合价值,旨在促进瑶族“棕包脑”文化活态传承与乡村文化振兴的“共赢”。

一、湘西南瑶族“棕包脑”文化特征

(一)依附性

向云驹在《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一种典型的“人体文化”,它以人的身体为载体,包括人体的器官、行为以及传人都是非物质遗产的载体,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主体和对象。”[2]瑶族“棕包脑”文化的依附性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1)口头的依附性:主要是指通过人的自然嗓音而得以创作与传播的,包括各种语言、口头文学、口头艺术、山歌等各种说、吟、唱文化艺术等。[3]“棕包脑”的口头依附性是由情感与叙事组成的,瑶族祖先在面临着自然与超自然现象时产生喜、怒、哀、乐等不同的情感表达,这种表达随着时间的沉淀被族群人所接受并形成了心灵共鸣,从而约定俗成地成为了人们抒发感情的主要方式。但是,瑶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先辈们为了把本民族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民族心理特征与宗教信仰等文化内容记录下来,主要依靠口头文化为载体的叙事情节来表达族群的记忆。“棕包脑”文化表演中的祭祀活动,身穿道服的梯玛手持法器,口头里不断地念着咒语。(2)身体的依附性:瑶族“棕包脑”文化的身体依附性表现为身体的肢体语言传递着文化信息,身体的部位以及动作形式与幅度表现出不同的情感。人们用棕树叶裹头,腰系万年青,手持木棍围成一圈,中间者端棍表达对山神的敬畏,其余人员动作比较单一,手持木棍模仿驱赶猎物的动作形式,以“X、X、XX”的节奏,表达了瑶族先民在敬畏山神—围捕猎物—与猎物搏杀—收获喜悦的情感表达。

(二)民族性

“棕包脑”文化的民族性主要体现为(1)民族服饰:据汉文史籍所述,早在《后汉书》中就有瑶族的先人“好五色衣服”的记载,其服装样式丰富多彩,男子上衣有对襟及左大襟两种,裤子为长及脚面的长筒裤,其颜色以蓝、黑色为主的五彩图案纹样象征着瑶族的图腾崇拜。(2)民族文化习俗:瑶族“棕包脑”文化的开展主要以节日习俗为载体,每年农历的9 月28 日(过瑶年)或元宵节都会开展棕包脑文化活动。过瑶年是瑶族群众特有的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瑶族人民身穿民族服饰,跳着原始、神秘及古朴的“棕包脑”,为节日增加了浓重的民族气息。通过身体的肢体语言与神共娱,祈求神灵保佑瑶族人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种具有民族特性的祭祀舞蹈一直延续至今,已有一千余年。

(三)地域性

所谓地域性是指某一地区的一个民族或几个民族所处的区域环境以及由区域环境所带来的自然条件不同,使各个民族都在自己文化背景的基础上形成了有别于其他民族的传统体育活动方式。[4]湘西南位于雪峰山腹地,春秋战国时期,此处为古梅山,南蛮之地,又被称为“梅山蛮之地”。由于四面环山,瑶族先民过着刀耕火种,摘山射猎的游牧生活。在面临外族的入侵与野兽的攻击,瑶族人民不畏艰险奋力抵抗,并且崇尚习武之风。据清代《宝庆府志·五行·武功》记载:“宋·熙宁五年开梅山,猺人以棕包脑装扮鬼神袭官军”。[5]棕包脑文化融入了梅山武术的动作形式和蚩尤文化的神韵,其器械主要以木棍、凳和刀,表演形式分为个人、双人与集体,动作以屈膝深蹲时扫、挑棍、挠棍、立时劈、顶棍,展现出瑶族先民狩猎的生活情境。原始、神秘、古朴的舞蹈动作粗犷豪迈、孔武有力,形成了地域特色鲜明的传统体育文化项目。

二、湘西南瑶族“棕包脑”文化价值研究

(一)健身价值

瑶族“棕包脑”文化的健身价值与传统武术文化的健身价值是异曲同工,它作为重要的身体语言与瑶族人类文化的发展息息相关,健身理念与健身思想深受中国古代哲学和传统医学的影响,并形成了天人合一、身心并重、养练结合的健身思想体系,以及融合阴阳五行、脏腑经络等理论学说。主要表现:(1)注重整体全面的健身思想。从形式内容到方法手段都强调“天人合一”的健身生息的思维模式。(2)注重直觉体悟健身。“棕包脑”文化在身体锻炼中采取直觉与体悟的方法,突出了“身”“心”的整体性,从而有效地发挥“形神”活动的统一性。(3)注重养、练结合的健身思想。它强调在身体锻炼过程中,既要突出身体参与的运动性,又要重视健身活动中的养生保健作用,使身体得到均衡全面的发展。(4)注重时间特征的健身思想。“棕包脑”文化十分注重“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时变化的自然规律,其舞蹈动作顺应四时的变化,调理五脏六腑,以此追求人体与周围环境以及人的精神与形体功能的和谐统一,从而达到健身养生的目的。[6]

(二)教育价值

西周时期,《周礼·地官司徒·保氏》:“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简称“六艺”)纳入古代贵族教育体系当中,其中“射、御”即射箭、骑马等传统体育项目涵有极强的身体教化与文化内涵。如“射”中“臣与君射,臣与君并立,让君一尺而退。”涵有极强的身体教化形式与手段。瑶族“棕包脑”文化根植与农耕文化之中,不断汲取了传统文化涵有的教化手段与形式。“棕包脑”宣扬的是“孝母文化”,主要源于民间的神话传说:“相传在长塘山上住着一对瑶族母子。一天年轻美丽的瑶族女人在山上采摘山果时,被凶恶的山鬼强人掳走了。她的儿子长大后,决心救出母亲。为了不让山鬼强人认出自己,顺利救出母亲。他把割来的两块棕片,做成四方帽子戴在头上,腰系常青藤,把自己装扮成‘棕包脑’的模样,拜‘倒立梅山神张五郎’为师,隐居山林苦练本领,最终打败山鬼,救出母亲。”[7]。“百善孝为先”,尊老、爱老、敬老的传统美德在瑶族村寨中代代相传。尤其是对“棕包脑”文化传承人的选择要求较高,推行“三不选”原则:一、非族群的人不选,二、品行不端正的人不选,三、好勇斗狠的人不选;与传统武术的“武德”教育相同,需要提高传承人的文化修为,对教化瑶族民众继承传统、发扬美德具有重要意义。

(三)观赏价值

“棕包脑”是“武”与“舞”的完美融合,它不仅表现出梅山武术的健身价值,同时也具有艺术舞蹈的观赏价值。首先,“棕包脑”文化装扮的神秘性。棕包脑文化属于古代“傩”的遗存,从其佩戴棕树叶子制作的假面具来看,属于萨满教巫舞系统。[8]由于跳舞者用棕叶裹头,下身穿长筒裤遮着鞋面,上身穿着瑶族服饰,这样的表演着装把舞者装扮得极具有神秘性与隐蔽性。因此,当舞者在表演的过程中人们很难分辨出舞者的性别与年龄,对舞者的性别、年龄的猜想成为了观众津津乐道的话题。其次,“棕包脑”文化舞蹈动作的古朴性。与现代舞蹈的动感动作相比,棕包脑动作相对比较简单与古朴,它既没有配备现代舞蹈的优美旋律让观众产生亢奋,也没有现代女性妩媚多姿的舞态吸引观众眼球,只有梅山武术的动作形式和蚩尤文化的神韵,彰显出极强的原生态文化;但是,在现代社会的审美中,越是原生态性的文化越吸引观众。最后,“棕包脑”文化表演的叙事性。文化的创造灵魂源于生活。人类的祖先在创造文化时,所处的地理环境与人文环境成为创造的文本符号,通过文化的形式折射出人类祖先在生产、生活的情境。“棕包脑”文化叙述着瑶族先辈在狩猎过程中的真实写照,从敬畏山神(祈福山神的庇佑)—围追猎物—与猎物搏杀—获取猎物的喜悦心情等叙事情境,让观众身临其境感受到族人的生活方式。

(四)社会整合价值

瑶族“棕包脑”文化作为瑶族族群的身体语言,也是瑶族先辈们所创造与传承的符号文本。从符号学的角度,瑶族“棕包脑”文化表现出来的社会整合价值主要表现为“能指”与“所指”。“所指”是概念、事物及其意义,“能指”是概念、事物及其意义的行为表现或文字表达。[9]“棕包脑”作为“能指”,其“所指”是吉祥,送财神之意。正因为“能指”与“所指”的建构,瑶族“棕包脑”文化的表演传递着族人的祝福,人们对棕包脑舞者非常真诚,其主要是原因是舞者作为“能指”,能够找到对应的“所指”,认为舞者是神灵的化身能够给自己带来财运与吉祥,所以每当“棕包脑”舞者在门前路过时,主人会用鞭炮迎接财神爷的到来,让神灵感受到自己的虔诚,祈求吉祥如意。当表演结束时,主人会给予食物(糍粑)来欢送财神爷。同时,瑶族“棕包脑”文化的舞蹈动作所产生的文化共鸣只有族群能接受,非族人可能无法体会到舞蹈的真实意义。正是棕包脑文化的“能指”与“所指”的建构成为瑶族同胞们相互联系、增强感情的纽带,并增强了瑶族人民的凝聚力与向心力。

三、结语

瑶族“棕包脑”文化作为与瑶族历史文化共衍的身体文化形态,其文化的保护与传承不止于在认知层面,即人们对文化的了解与认识;而更多的是文化本身具有当代社会所缺失的文化特征与价值需求,通过身体展演形态可以更好地促进全民健身事业的广泛发展与价值观念的重构。因此,瑶族“棕包脑”文化的活态传承需要不断地挖掘与人们情感表达、心理诉求及价值观念相一致的文化基因,满足人们的多元化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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