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真正的“学习”还给学生

周丽

当“鸡娃”“内卷”“躺平”这些词汇充斥社会话语空间，身处教学一线的教育人也在反思：为什么“鸡娃”“内卷”之下，孩子们越发对学习价值和意义产生怀疑？为什么越来越多孩子选择在学习上“躺平”，甚至视教室为一个恐怖的、不敢进入的地方？在浮躁焦虑的教育场域，学校如何通过积极的变革，探寻教育的本真，还孩子们以真正的“学习”？一些学校用实际行动作出了回答。

青岛市实验高级中学

“六个百分百”，激发学生学习内动力

在很多高中，不少学生被成绩和考试淹没了个性。而在以“新人文教育”为办学特色的青岛市实验高级中学（以下简称“青岛市实验高中”），学生们却得以全面而有个性地发展。校长孙睿表示，推行“新人文教育”的初衷，就是想把孩子们从刷题训练中解放出来，把学习兴趣还给孩子们，让每一个孩子找到学习的意义和生命的价值。为此，青岛市实验高中构建了“学生为中心”“社会为中心”“活动为中心”的新型学习模式，形成了自适应学习的文化场。其中，学校重点实施了“六个百分百”成长计划。

百分百的学生参加学校课程。学校构建了五版块、四层次的“新人文课程体系”。五版块：人文素养课程、科技素养课程、艺术素养课程、国际视野课程、身心健康课程。四层次：基础类课程（必修课程）、行知类课程（体验类课程）、拓展类课程（选修课程）、人文勋章类课程（特长类课程）。学生通过学校选课系统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程，进行走班学习。每学期可选课程超过60门，每半学期可重新选择一次。

百分百的学生参加社团。学校开设了体育、舞蹈、音乐、文学、心理、科技、哲学等多个门类的近50个社团。每个学生都可根据自己的兴趣、特长自选参加。学校对社团活动进行课程化管理。每场社团活动都有具体执行方案，设计好活动目标、过程。社团活动每学期不少于4次，学期末每个成员提交学习成果。

百分百的学生参加志愿者服务。学校要求全校师生在青岛市志愿者网站上注册成为志愿者，参与本市组织的志愿服务活动。同时，学校成立了“8023”实高爱行动学生志愿组织，每个学生都要深入社区、敬老院、自闭儿童康复中心等开展公益活动。

百分百的学生参与课题研究。学校指导学生确定选题，提供支持帮助学生进行研究，鼓励学生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世界，关注生活，关心城市经济发展。选题范围涉及人文、社科等多个门类，学生可以进行阶段性研究，也可以将课题研究持续到大学甚至终生。

百分百的学生参加艺体俱乐部。学校利用校园的广阔空间和先进完善的配套硬件，开设了击剑、橄榄球、足球、搏击、棒球、手球、武术、围棋、游泳等21个艺体项目俱乐部。部分俱乐部聘请了业内专业人员担任教练。每个学生每周利用两个小时课余时间，参加自选俱乐部的项目学习和训练。

百分百的学生听30场专家讲座。学校要求学生在高中三年中听足30场学术报告。做报告的“专家”，既包括从事研究的专家，也包括各行各业的精英、学生家长，以及在某个领域有较深研究的教师甚至学生。一场场讲座让学生在潜移默化中被激发、唤醒，找到开启心灵和未来的钥匙。

除了“六个百分百”，青岛市实验高中还设计开展了多种多样的活动，如月度主题活动、年度研学旅行、节假日社会实践活动等，让学生在活动中认识自我。此外，教学上，学校实施选课走班、分层教学，真正做到了“一生一课表”，给予学生学习上更自由和个性化的选择。评价上，制定了主体多元化、内容多维化、方法多样化的评价机制，将学生的学业成绩、常规遵守、实践活动、年度获奖等方面纳入评价体系，很好地对接新高考模式中的“学生综合素质评价”。

成都市锦江区东蜀华德福小学

遵循孩童发展“黄金律”，反对单纯为考试而学

华德福教育是拥有百年历史、得到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推荐、在90余个国家和地区实践的一种国际教育。关于华德福教育，存在一些褒贬不一的说法，如“华德福学校能治愈厌学少年”“华德福教育只知道玩，什么都不学”等。对此，成都市锦江区华德福学校（以下简称“成都华德福小学”）创始人、校长李泽武表示：“传说都是浮云！”在他看来，华德福教育立足中国文化与现实要求，是真正的“素质教育”，不搞“唯分数论”，更不搞“国外的月亮最圆”;华德福教育反对过早、過分强调认知和智性主义教育，反对单纯为考试而学，但绝不是反对知识、只重视体验;华德福教育认为认知是“后一步”的事情，而感受、体验、意愿和活动参与在孩童教育特别是早期教育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注重培养学生的情商（EQ）、意商（意志力，WQ）、智商（IQ）。

课程。成都华德福小学的课程由三个层次构成：水平课程、垂直课程、交互课程。水平课程，即年级课程，如一年级课程一般包括语文、数学、形线画、外语（一般两门）、手工、烹饪、游戏、自然散步、蜂蜡塑形等，五年级课程包括语文、历史、数学、地理等;垂直课程，即学科课程，根据不同年级的特点，扩展孩子的体验和对世界的认识;交互课程，交互是指不同年龄阶段跨学科的交互关系，如：一二年级儿歌、童谣与高年级甚至高中数学课的关系，七年级生理学的呼吸与庄子散文、高中化学之间的关系。

教学。成都华德福小学在国家课程基础上，通过主题版块教学和集中阶段性授课的课程整合来实施教学。主题教学一方面要打破学科之间的界限，呈现各学科的内在联系，使孩子整体学习;另一方面进行学科融合，让孩子对所学内容印象深刻，如四年级为动物主题，学生以某种动物为代表进行学习，比如牛。主题教学让学生能更好地把握牛的特性，如缓慢、坚持、忍耐、有力量等。

节律。华德福教育有一个重要的概念——节律（节奏和韵律），将学习过程视为一个有节律的连续过程和螺旋上升过程。课程节律：成都华德福小学的课程安排，有2个小时的长课，有30分钟甚至10分钟的短课，也有40分钟通行的“小学课”，还有1个小时的艺术课，完全根据孩子的状况和课程容量来设计。一天的节律：早上更多是动脑的，比如数学类;之后是感受的，比如语言类;下午适于动手的，比如木工类。一周的节律：周一和周五相对松散，课程安排上低年级甚至有散步课，周二、三、四学习点则相对密集。一个月的节律：月与月之间的课程版块进行轮动，如人文类间搭科学类。一年的节律：根据“春夏向外、秋冬向内”的特点，感受方面的学习，如植物的学习、游学等多考虑安排在春夏;思考类的学习，如数学版块“徒手几何”多考虑安排在秋冬。

“主课本”。成都华德福小学有“主课本”，即孩子把学习到的主要内容艺术化地记录到本子上。教学主要经由教师而非只是依赖课本。教师依据学生发展阶段、教学主旨， 针对孩子、班级具体情况选择材料进行教学。低年级更多是充满想象力的、口语化的、以实际操作和活动为主的教学，引起孩子的兴趣。到高年级，教师会选择一些主题让孩子进行研究性学习。教师人人都成为研发专家，而不只是围绕一本教材打转。

孩童研究。成都华德福小学的儿童观察是把某一个孩子作为中心，进行身、心、意识全方位的了解和研究，以期寻得帮助孩子的途径和方法。儿童观察建立在对孩子的内在兴趣上，从身体成长、样貌，到行为姿态、工作状态、社群交往、学习品质等全方位深入，有序分步进行。无论是三周连续观察研究，还是一天75分钟的集中研究，教师都要进行客观观察，并且主观设身处地地感受，根据孩子具体情况提供针对性帮助。此外，华德福教育认为孩子成型的力量是由内而外的，主张通过“行无言之教”来发挥孩子的主动性，即教师给予一种典范，让孩子“模仿”，通过“模仿”进行有效学习。

教学评估。成都华德福小学对孩子的评估是“清楚地观察，充分地理解和尊重地加以采集”。评估服务于两点：支持孩子的持续学习，同时建立一定的标准，与外部期待有一个量化的比照，以促进学生发展。比如考试，从孩子的身体发展、情感发展、认知发展等方面去考虑。除国家规定的水平监测外，小学低年级通常没有分数评估，即所谓的“不考试”，而到了高年级，除了分数的评定，也注重培养学生的社会服务意识、创造精神等。孩子的个体报告，更多着眼于与过去发展的比照，对孩子有要求，但立足于孩子的实际发展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