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琴 许志刚 程春霞 钟萌 李明星
肺癌是发病率及死亡率均居第一位的恶性肿瘤[1]。肺癌患者以老年人居多,常伴有慢性支气管炎、肺心病、糖尿病等基础疾病,老年肺癌患者术后心肺并发症发生率较高,约15%~20%[2],合并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者术后12个月生存率仅75%[3]。肺切除术后心肺并发症的发生作为影响手术效果的重要因素,一直受到心胸外科学者们的广泛关注。本研究使用床旁心脏超声评价肺癌切除患者手术前后心功能的变化,并观察及评价床旁肺超声在术后肺部并发症中的应用,旨在为临床诊断和治疗术后心肺并发症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选取2018年1月至2019年6月于我院行肺癌切除术223例患者纳入研究,男122例,女101例,年龄48~73岁,平均(62±9.2)岁,根据手术方式分为楔型切除术(28例)、肺叶切除术(174例)及全肺切除术(21例);术后出现肺并发症且在12h内完成了CT检查者136例。纳入标准:术前完善检查,积极治疗心肺等慢性病,保证各项指标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术前及术后3天均完成了床旁心脏超声检查;术后密切监护,术侧置引流管一根;术后出现肺并发症者,在12h内均完成了CT及床旁超声检查。排除标准:既往胸部手术史、心脏瓣膜病史及冠心病史;过于肥胖、皮下气肿患者,超声图像极其模糊,难以分析的患者。纳入排除流程图如(图1)所示。
图1 纳入排除流程图
床旁超声应用PHILIPS(EPIQ 7C)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C1-5凸阵探头,X5-1相控阵探头,频率1~5MHz,L3-12 线阵探头,频率3~12MHz。CT采用德国西门子SOMATOM Definition Flash双源CT机,扫描参数: 管电压120kV,自动管电流,螺距0.9,矩阵512×512,层厚1 mm。
1 心脏超声检查
根据最新美国超声心动图学会(ASE)指南,采集患者心脏超声常规参数:左室射血分数 (LVEF),右室面积变化分数(FAC),三尖瓣环收缩期位移(TAPSE),三尖瓣反流面积 (ATR ),根据三尖瓣最大反流速度测得肺动脉收缩压(PASP),此时估测右房压是根据:下腔静脉内径及其吸气时塌陷率参数获得;组织多普勒指标包括二尖瓣前向血流速度与二尖瓣环运动幅度比值(E/e′)。
2 肺部超声检查
患者取平卧位或半卧位,逐一从锁骨下至膈肌扫查前、侧胸壁及部分后胸壁每个肋间,记录病变的位置及类型。由两位超声医师进行检查,当诊断不一致时,第三位医师参与辨别。肺超声的诊断标准: ① 胸腔积液:胸膜腔内无回声区(手术侧术后第一天引流液小于300mL不纳入并发症诊断);② 肺部感染:双肺非对称分布性B线、杂乱或欠光滑胸膜线及肺实变并“碎片征”,常合并胸腔积液。③ 肺不张,与肺实变回声类似,但肺叶形态完整,且无“碎片征”,多由中大量胸腔积液压缩性改变。④ 气胸,肺滑动征消失且无B线。⑤ 肺水肿,双侧胸壁均一对称分布的B 线,光滑胸膜线并伴有肺滑动。⑥ 肺栓塞,胸膜下楔形(尖端指向肺门方向)及类圆形小实变。胸腔积液定量:在腋后线扫查液性暗区的下、上界,测量二者间距离(H);并描计其中点暗区最大面积(S),重复3次取平均值。根据公式(PEV)=H×S,计算胸腔积液量(图2)。
图2 胸腔积液量(PEV)=H×S
3 胸部CT
患者仰卧位吸气末扫描,扫描范围从肺尖至肺底,均观察肺窗和纵隔窗。
223例肺癌切除患者中,术后发生各类心肺并发症141例(发生率约63.2%,95%CI:56.5%~69.5%),死亡2例(发生率约0.9%,95%CI:0.16%~3.55%),其中心律失常主要为房性和窦性心动过速,肺部并发症主要为肺部感染、肺不张、胸腔积液、气胸、肺水肿及肺栓塞等。
全肺切除术、肺叶切除术及楔形切除术患者手术前后的左、右心功能血流参数变化(见表1)。所有患者术后LVEF与术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FAC较术前下降(P<0.05)、PASP较术前升高(P<0.05);肺叶及全肺切除患者术后E/e′、ATR较术前升高(P<0.05),TAPSE较术前下降(P<0.05);楔形切除患者术后E/e′、TAPSE及ATR 与术前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全肺切除术各项指标与肺叶、楔形切除术相比,变化更明显。
表1 肺切除术前、后心功能各项指标变化
①P<0.05与术前比较;②P<0.05与全肺切除组比较
1 肺超声对各并发症病理改变的诊断
术后发生肺部并发症共136例,部分患者为多种病理改变共存,肺超声诊断结果包括:肺部感染87例,肺不张33例,胸腔积液68例,气胸11例,肺水肿2例,肺栓塞1例。以CT为标准,床旁肺超声对以上病理改变的敏感性、特异性、准确性、阳性预测值及阴性预测值(见表2)。
表2 肺超声对不同病理改变的诊断表现(%)
超声对胸腔积液并肺不张的诊断无漏诊,其中5例胸腔出血表现为积液量进行性增多及 “云雾状”回声,均经胸腔引流及二次手术证实。8例急性呼吸窘迫征的患者均出现肺部感染、胸腔积液并肺不张(图3)、弥漫性B线等,其中5例发展为呼吸衰竭。
图3 A:实变肺并“碎片征”(箭头所示)提示肺部感染;B:CT“斑片影”(箭头所示)与A同部位病变对照。C:肺实变合并空气支气管征(箭头所示);D: CT“空气支气管征”(箭头所示)与C肺部病变对照。
2 超声指导肺不张/肺实变处理及动态观察结果
对107例发生肺不张/肺实变的患者进行相应的肺复张操作,如改变体位、吸痰、胸腔引流、呼吸机调节、手法复张和抗炎治疗等。在操作中利用床旁超声观察肺复张过程及效果:18例即刻基本获得复张(图4),16例2h内获得复张,在加强抗炎治疗后36例24h后延期明显复张,14例72h后延期复张,23例72h后仍未复张。
图4 A:胸腔积液并肺不张;B:胸腔穿刺引流术后,肺组织得到复张并出现胸膜线和B线
3 超声多平面法定量胸腔积液
术后发生胸腔积液的68例患者,共进行了120例次(部分患者为多例次检查)(PEV)=H×S超声多平面法检查,其中手术侧胸腔58例次,非手术侧胸腔62例次。手术侧胸腔直接引流计量,非手术侧胸腔根据临床需求,30例进行了胸腔置管引流的患者纳入该研究。两组患者超声定量与实际引流量的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484.5±64.4)mL对(535.7±102.5)mL,P>0.05;(543.3±96.1 )mL对(612.1±118.9)mL,P>0.05]。Pearson 相关性分析显示,手术侧及非手术侧胸腔积液的超声定量与实际引流量显著相关(r为0.796和0.948,P值均<0.01)。
超声心动图对肺切除后心功能进行监测,可准确测量心脏各房室大小,可获得到可靠、实时和无创的血流动力学参数[4]。本研究对术后早期心功能改变进行观察的结果表明:肺切除术后患者右心功能及肺动脉压增高的同时,左心舒张功能也较术前减退;楔形切除术对肺门的牵拉较小且少有挤压心脏,因而对心肺的影响明显低于全肺切除术和肺叶切除术。这是因为术前麻醉时气管插管引起呼吸道黏膜水肿,术后肺容量减少及呼吸运动减弱等,均影响肺通气功能而使患者供氧不足[5];而缺氧、应激、术后肺血管床面积减少及肺部并发症的发生等,又进一步导致并加重了PASP的升高。由于右心室是一个低压、低阻的器官,不能有效的对室壁张力增加进行代偿,术后PASP的突然增加,在导致右心室容量增加的同时也引起心肌收缩力降低,最终导致心律失常及FAC下降。上述改变同时使心肌耗氧量增加,左室舒张功能减低,E/e′增加。对于已有缺血性心肌损害等基础性疾病患者,手术可诱发心脏并发症,使处于代偿状态的心功能减低而导致心脏衰竭[6]。
在临床工作中,对于存在复杂基础疾病的肺癌术后患者,鉴别急性肺部炎症性病变及急性心源性肺水肿有时比较困难,而床旁肺超声则具有一定的优势:心源性肺水肿声像为双肺均匀对称的弥漫性B 线呈“火箭征”,胸膜线正常并伴有肺滑动;肺部炎症性病变声像为双肺非对称性分布的B线包绕肺实变、胸膜线异常增厚、肺滑动减少及胸腔积液等。这些不同的超声表现可为临床医生的判断提供准确便捷的信息[7]。本研究以CT为标准,分析床旁肺超声对肺癌切除术后肺部并发症的诊断能力,结果显示:超声对肺部感染、胸腔积液、肺不张及肺水肿的诊断能力与CT有较好的一致性,对肺栓塞、气胸的敏感性则略低,这与Nazerian[8]及李虹[9]等将肺超声用于诊断呼吸困难患者肺部疾病得出的结论基本相符。本研究对肺栓塞的诊断能力低于某些报道[10],可能与肺超声仅能测及胸膜下的周围型肺梗死病灶,而术后栓子来源大多为深静脉血栓脱离而形成的中央型肺栓塞有关,因此当出现突发的右心扩大、左室扁平及肺动脉压明显增高时,还应检查深静脉有无血栓,以提高肺栓塞诊断的准确性。
床旁超声在发现肺不张及实变的基础上,还能便捷无创的动态观察肺复张效果,可以为不同肺复张措施的选择提供依据[11]。本研究中的107例肺不张及肺实变患者在肺复张处理后的72h内,利用床旁超声进行动态监测发现有18例获得完全复张,66例获得明显复张,总有效率达78.5%。
胸腔积液的量和形成速度是影响呼吸功能的重要因素。而肺癌切除术后患者有别于一般危重病患者,肺切除后导致胸腔形态及容积发生了变化[12]。学者黄道政、Remérand 等[13-14]的研究结果显示,危重患者胸腔积液量可利用超声多平面法准确定量。本研究对胸腔积液的定量采用(PEV)=H×S计算得出,结果显示即使胸腔内结构发生改变的肺癌术后患者,术后短期内胸腔积液的实际引流量与超声定量并无显著性差异,说明超声多平面法也可用于肺癌切除术后早期胸腔积液的定量。
本研究中,2例高龄患者术后肺部严重感染并肺实变,并出现右心功能障碍及肺水肿,超声指导下均未能有效复张,床旁超声心动图FAC及TAPSE减低,PASP升高,最后出现呼吸窘迫及多器官功能障碍救治无效死亡。还有待进一步收集病例研究其临床意义。
综上所述,床旁心肺超声有助于肺癌术后心肺并发症的及早发现,可协助临床医生纠正心肌缺氧和降低肺动脉压,改善心肺功能,以确保患者顺利度过术后危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