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高手

刘学柱

王霸自从华山比武，打败天下武林各路高手后，不禁抚着胸前的长髯，哈哈大笑，连叫三声：“我是天下武功第一！我是天下武功第一！我是天下武功第一！”

王霸嚣张的叫声在山峦间回荡，忽然有个声音嘀咕道：“其实天下武功高手，并没全来。真正的高手隐没在民间哩！”

王霸不恼，反而一愣，叫了一声：“我要寻遍天下，看谁能胜过我！”

王霸脚下一点，人如旋风般激起一阵风沙，瞬间没了踪影。

王霸访名山走大川，到处寻找天下高手，与之一决高低。眨眼两年有余，王霸虽然遇到了几个一等一的高手，却没谁能胜他的那杆陨铁长杆烟嘴。

这天王霸行走在一个山坳里，四周崇山峻岭，一条山道蜿蜒在山坳里。走过这个山坳，是猪头尖，山势巍峨，悬崖峭壁，这里隐居着一个高手，唤作长臂猿。这人姓袁，天生两条长臂，面目狰狞，故而得此外号。长臂猿居然宣称他是天下第一高手，异常嚣张。王霸要去会一会他，打败他。

此时天热，王霸口渴，想找点水喝。没想到他念头一动，便见前面路口有个茶棚，一面布幡上书一个大大的“茶”字，在一棵老树的枝头，迎风飘扬，格外惹眼。

王霸走了过去，往桌子旁一坐，一个白头发老者走了过来，殷勤地给王霸沏茶，点头弓腰地招呼着：“客官用茶！”

王霸一碗茶水下肚，只感觉沁人心脾，便又招呼老翁再沏一碗茶。王霸一口气喝了五碗茶，咂吧咂吧嘴，叹道：“这茶好香，滋味绵长！”

王霸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那老翁却叫住他，将银子放回他的手中，说道：“老儿开茶棚，只为方便路人，不收钱的。”

王霸心中一乐，也不搭话，收起银子走人。

天气实在太炎热，王霸行走在山坳里，不多会儿又感口渴，看看天上的日头，正是晌午，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王霸摸出布袋里的干粮，却无法下咽，又将干粮放入袋中，放眼一望，见到一个西瓜棚。

王霸大喜，走到西瓜棚前，抱起一个大西瓜，手指轻轻用力，西瓜便裂开来，露出鲜红滋润的瓜瓤。王霸贪恋地吃了起来，又甜又香，可口清爽，吃在口里，爽遍全身，所有的毛孔都舒服。王霸一口气吃了三个大西瓜，吃得肚子圆鼓鼓的，像个大西瓜。

王霸快活地摸着肚子，这才注意到一个汉子坐在瓜棚后面，看着他歪嘴笑着。王霸将一锭银子摸出来，递给汉子。汉子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连声说道：“不收钱的，我在这山坳里种了几亩西瓜，都是给在这山坳里行走的人解饥解渴的。”

王霸一愣，心里说：这个山坳的人这么奇怪，刚才在茶棚里喝水不要钱，现在这个西瓜棚，吃西瓜也不收钱！该不是认出我是天下武功第一高手，不敢收我的钱吧！

王霸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收起了银子，继续赶路。

王霸走啊走，感觉这个山坳太狭长，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王霸心中焦躁，恨不得一步赶到猪头尖，找到长臂猿，与之一决雌雄。

这时候，迎面走过来个骑着毛驴的人，王霸仔细一看，骑毛驴的是个姑娘。王霸一提身子，跃到那毛驴的面前，拦住去路。要是个男的，王霸早就动手将人给揪下毛驴了，但是个姑娘，他就不好动粗，怕传出去不好听。

王霸阴沉着脸说：“姑娘，我赶远路，要你这毛驴当坐骑，你看这银子够不够？”

王霸又摸出怀中的那锭银子，随手扔给姑娘，姑娘抬手接住银子，看都没看，又随手扔了过去，说道：“大爷，看这样子你是赶远路的，靠着这一双腿是不行的。我这毛驴就送给你吧，你回頭还我就是，如果不还我，权当我送给你的。”

姑娘说着，跳下毛驴，牵着毛驴的缰绳，将毛驴交给王霸，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霸不由得哈哈笑出声来，暗暗得意：今天是咋啦？茶棚的老翁不要我茶水钱，卖西瓜的汉子不要我西瓜钱，现在这个骑毛驴的姑娘，把毛驴白送给我，也不要钱。难道谁发现了我的行踪，都知道我王霸要去猪头尖。这个长臂猿自称天下第一，算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肯定是他听闻我要去猪头尖会他，吓破胆了。看来不需我动手，他早像兔子似的跑了。

王霸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忽然一个身影一晃，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人来，立于他的面前。这人面色冷峻，目光犀利，一看就不是善茬。

王霸刚要发问，那人先开口了，铮铮有声：“把毛驴还给那个姑娘！”

王霸扎住盘子，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跟我说话？”

那人面目狰狞，口气更加强硬：“你一个男人，居然欺负一个姑娘。这么个山坳，天色将晚，你抢了姑娘的毛驴，叫姑娘如何行路？你还那姑娘的毛驴便罢，否则我不饶你！”

王霸一听“不饶你”三个字，就恼了，他还从来没听到过谁敢这么跟他说话，伸手就来抓那人的手臂，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不想那人抬手迎过来，反抓向他。那人手臂比王霸的手臂长了许多，眼看就要抓住王霸的手臂。王霸知道这人不是等闲之辈，连忙一摍身子，躲闪开来。

两个人一来一往，斗了起来。王霸吃惊地叫道：“你莫不是长臂猿？”

那人应道：“正是在下。你使一杆陨铁烟嘴，莫不是王霸？”

王霸叫道：“我一路找来，就是要与你长臂猿决一雌雄！”

长臂猿应道：“我在猪头尖，号称天下第一，就是因为对你不服。今天见到你，原来就这副德行，更要打败你不可了。”

两个人剿杀在一起，翻滚作一团，兵器撞击发出凄厉的声音，天地之间风沙大作，日月无光。

忽然一阵风起，那团战云又添一道炫光幻影，遂分分合合。不多会儿，只听“扑通，扑通”两声，从半空中掉下两个人来，一个是王霸，一个是长臂猿。接着一个身影，如一片羽毛，轻盈地落下，却是那个骑毛驴的姑娘。

王霸瘫在地上爬不起来，龇牙咧嘴地叫着痛，迷茫地看着姑娘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功夫如此了得？”

姑娘微微一笑，答道：“我是这儿的村姑啊，在这儿放养些牲畜。我的功夫是跟我爷爷学的呀！你们为啥如此狠斗，我把你们拉开，可不许再斗了呀！”

王霸吃惊道：“你爷爷是谁？你功夫都这么好，你爷爷功夫还不盖天？”

姑娘伶牙俐齿，有问必答：“你一路走来，想必见过我爷爷和我父亲。我爷爷在前面路口卖茶水，我父亲在瓜棚卖西瓜。我呢，在这儿放养牲口。这个道儿一路走来不容易，我们三代人练练功夫，在这儿帮帮路人，挺好的……”

选自《民间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