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不仅是法国象征主义诗歌的先驱、现代主义文学的奠基人,也是一位文艺评论家。凡诗歌、小说、戏剧、绘画、雕塑、音乐和舞蹈等方面,他都发表过富有独创性的评论,批评范围之广泛、见解之深刻,令人赞佩。由此,他被誉为“十九世纪最伟大的批评家”。
《浪漫派的艺术》汇集波德莱尔对文学、美术、音乐等不同领域的重要的评论性文章,集中表达了波德莱尔的思想与观点,以及他对同时代法国作家、作品的看法。该书既有犀利而深刻的理性思辨,也有优美而细腻的感性刻画,堪称是一部感性与理性完美交融的文艺批评集。
十九世纪上半叶法国文坛流派蜂起,波德莱尔在回温的古典主义、盛行的唯美主义和萌动的现实主义的思潮中找寻出口与归宿。波德莱尔通过评论同时代法国的流派、作家及作品,来阐述自己的文艺观、审美观和人生观,并以此反思自己的命运与人生。如他对伟大诗人沉重命运的洞察:“文学史上有类似的命运,真正的巨痛——这些人的额头上弯曲的皱纹里用神秘的字样写着‘厄运这个词”“完善将是他们的盔甲的弱点,极度的优点将是他们的巨痛的萌芽”,寥寥数笔,写尽伟大诗人的哀伤与历史的残酷,同时也传达出波德莱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壮志豪情。
波德莱尔的批评是理性客观的,语言是激昂灵动且富有诗意的。如在对诗歌和艺术本质的阐发中,他如此写道:“正是由于诗,同时也通过诗,由于音乐,同时也通过音乐,灵魂窥见了坟墓后面的光辉”“诗的本质不过是,也仅仅是人类对一种最高的美的向往,这种本质表现在热情之中,表现在对灵魂的占据之中,这种热情是完全独立于激情的,是一种心灵的迷醉,也是完全独立于真实的,是理性的材料”。又如,他如此表达对爱伦·坡的赞美:“ 爱伦·坡在那里是个孤独得出奇的人。他只相信不变、永恒”“ 他享有—— 在这自爱的社会里这是种令人痛苦的特权——这种马基雅维利式的伟大理智,这理智像一根光柱走在智者的前头,穿越历史的荒野”“ 他的作品一开始就是吸引人的,像旋风一样,但并无突如其来感。他的庄严使人惊奇,使思想始终警醒着”。再如,他如此评论雨果及其作品:“雨果的诗句的音乐性与自然深刻的和谐相适应,他是一个雕塑家,在诗中削出事物的不能被人遗忘的外形;他是画家,用它们各自的颜色使其光彩夺目”……
作为一位文艺批评家,重要的品质是保持客观、冷静和理性,而波德莱尔认为“诗人恰恰是些‘容易激動的人”。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凭借娴熟的语言驾驭能力、缜密的逻辑思维以及犀利敏感的洞察力,令感性与理性的碰撞充满诗意和灵性,令批判与反思洋溢光彩和魅力。该书并非通俗易懂的大众读物,其涉猎资料之广博、论述手法之高超、遣词造句之考究,恐非“门外汉”所能理解和领悟,因此适合具有一定文学积累和艺术修养的文艺界人士进行研读和学习。
(四川音乐学院常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