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迅,杨泽宸,李 坦
(安徽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 合肥 230036)
新安江生态补偿是我国第一个跨省际横向流域生态补偿机制,自2012年起开始实施,每轮试点为期3年,截止2020年年末,已经实施到第三轮,它的实施主要是为了保障下游千岛湖水质不受污染,为了避免重蹈先发展后治理覆辙,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皖浙两省共同协作,从源头控制污染,实现皖浙两省互利共赢的局面[1].黄山市是新安江水域的发源地,对新安江水源地实施最严格的生态补偿政策,不仅是对流域内生态环境实施保护的战略抉择,更是为黄山市探索可持续发展路线,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积极探索.黄山地区生态环境优美、旅游资源丰富,这为旅游产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据统计(1)数据来源于2009-2018年《黄山市统计年鉴》.,自2012年以来黄山地区各类景区、景点由52处增加到2018年的54处,同时入境旅游人次由2010年的105万人次增长到2018年的263万人次,国内旅游人次由2 439万增加到6 223万,国内旅游收入也由2010年的182亿元增长到2018年的517亿元,旅游经济作为黄山市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旅游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生态环境质量长期保持高水平状态.生态补偿作为一种环境规制政策,它的实施能否使生态环境污染得到治理的同时也对促进旅游经济发展产生积极的影响,是否能够实现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协调发展双赢的局面,理清这个问题对于推动黄山市生态文明建设与旅游经济发展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当前新安江生态补偿的研究广受学界关注,主要是从这三个方面去进行探索,首先是从生态补偿所产生环境效益视角进行分析[2-3];其次,从生态补偿与减贫之间关系的讨论[4];最后,从生态补偿所产生的社会综合效益方面进行探讨[5-6].可知,有关研究视角各异,研究方法也趋于多样,但鲜有从微观视角来探究生态补偿政策给受偿地区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所带来的影响.在现有的耦合关系研究中[7-13]只侧重于两系统间耦合关系的探讨,鲜有文献考量在环境规制政策影响下探究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的演变关系,且以往研究主要以较大的地理单元为研究对象,以区县为研究基本单元的文献甚少.基于此,本文以新安江生态补偿政策为切入点,探索在近三轮生态补偿政策影响下黄山市三区四县10年间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耦合协调度演变过程,探究其在不同时期内变化原因,以期为推进黄山市生态文明建设,实现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之间可持续发展以及新一轮生态补偿政策的制定提供理论参考.
新安江发源于黄山市休宁县六股尖,上游流经黄山市屯溪区、徽州区、歙县全境以及黄山区、休宁县、黟县的部分地区,在安徽省境内是仅此于长江和淮河的第三大水系, 最终汇入浙江省千岛湖,新安江干流长度约359 km,在安徽省境内长度约为242.3 km,大小支流600多条.流域总面积约为11 452.2 km2,其中安徽省境内面积为6 736.8 km2,占其流域总面积的58.8%;黄山市境内5 856.1 km2,占流域总面积的51.1%[14].
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数据来源于2009~2018年《黄山市统计年鉴》,此外,对于极个别年份数据缺失的指标采用了时间趋势法获得预测值,然后在进行补全,由于篇幅有限,标准化的数据量表将不予以展示.
“耦合”源于物理学名词,指的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系统之间相互依赖、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动态关联现象[15].耦合度主要描述的是系统或要素之间相互影响、作用的强弱程度.协调是两种或两种以上系统或系统要素之间一种良性的相互关联,是系统之间或系统内要素之间配合得当、和谐一致,良性循环的关系,是多个系统或要素保持健康发展的保证[16].耦合协调度是度量系统之间或系统内部要素之间在发展过程中彼此和谐一致的程度,体现了系统由无序走向有序的趋势[17].因此,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这两者之间是不同的,耦合度是反映系统间相互作用及影响的强弱,不区分利弊;但耦合协调度则是的系统间或要素间相互关系中良性耦合程度的高低划分,体现了协调状态的优劣程度.基于耦合度的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耦合协调关系分析模型可分成四个步骤:1)构建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对数据进行矩阵化处理,以便数据下一步的计算;2)运用极差法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3)运用熵值法求得指标权重;4)构建耦合度模型和耦合协调度模型,测算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
2.1.1 熵值法求指标权重
1)采用熵值法求各指标权重,假设由n年的数据组成,评价指标体系包含m个指标要素,用m个指标做综合评价问题,因此就能形成一个评价系统初始矩阵,使后期数据处理更为方便.
X={xij}m×n(0≤i≤m,0≤j≤n)
(1)
其中:xij表示第j年第i项指标因素的数值
2)数据标准化处理
由于数据各指标之间的单位不统一,存在量纲差异,因此需要对原始数据各指标进行无量化处理,最大限度降低对评价结果造成的影响.
Xij={xij-minxij}/{maxxij-minxij}正向指标
(2)
Xij={maxxij-xij}/{maxxij-minxij}逆向指标
(3)
3)计算指标因素权重
(4)
4)计算指标因素熵值
(5)
5)计算指标差异性系数
di=1-ei
(6)
6)计算指标因素权重
(7)
7)计算各评价指标综合得分
(8)
2.1.2 构建耦合度模型
耦合度是对生态环境系统和旅游经济系统之间耦合状态的描述,可以直观的体现两大系统间的协同关系,耦合度函数如下:
(9)
其中:C∈[0,1]表示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的耦合度,由生态环境系统和旅游经济系统构成的两大评价指标体系可知,m=2,则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的耦合度模型可表示为:
(10)
2.1.3 构建耦合协调度模型
虽然由耦合度模型可以有效的测量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两大指标体系之间的相互影响程度,但是只能反映两系统相互作用强弱,而不能深刻的反映两系统之间的耦合水平,因此,为了更好地刻画两者间的耦合水平,还需要构建耦合协调度模型来进行深层次分析,建立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耦合协调度模型:
T=α·u1+β·u2
(11)
(12)
其中:D是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的耦合协调度;T是这两个指标体系的综合协调指数,其中α和β是2个指标体系的贡献度待定系数,通过查阅相关研究文献[19],生态环境系统和旅游经济系统对于一个地区发展来说同样重要,因此在此处α和β均取0.5,u1和u2分别表示生态环境指数和旅游经济指数[20-21].
2.1.4 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耦合度划分标准
为了能够直观的体现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的协调发展程度,本文借鉴了廖重斌[22]对耦合协调度的标准进行等级划分,将生态环境系统和旅游经济系统耦合协调度划分为10个等级,如表1所示.
本文依据系统科学尤其是从耦合协同的角度出发,根据PSR模型,构建生态环境系统测量指标体系,这一测量指标体系包含生态环境状态、生态环境压力以及生态环境响应三个层面,三个一级指标又包含15项二级指标.旅游经济指标体系是由限定在特定范围里的多种因素交互影响而形成,这个体系有着很强的综合性,仅仅以旅游经济效益指标不足以显示旅游经济系统的内涵.评判旅游经济系统的指标有很多,依据旅游经济系统要素内涵,本文在参考相关文献的基础上,将能够反映旅游经济水平的指标且能够获取的数据进行收集、总结和归纳,最终决定以旅游经济效益、旅游服务人数以及旅游服务设施这三个一级指标,包含10项二级指标构成旅游经济系统评价指标体系,据此展开深入研究,如表1所示.
表1 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等级划分Table 1 Classification of coupling degree and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between ecological environment system and tourism economic system
经过上述熵值法和耦合协调模型测算,可以计算出2009~2018年黄山市县域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数值.由于数据量多,只选取2009~2018年十年中2009、2014、2018年三个节点年的统计数据进行展示.结合表2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等级划分,黄山市七个区县三个年度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耦合度与协调度评价结果,如表3所示.
表2 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评价指标体系Table 2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ecological environment system and tourism economy system
表3 黄山市七区县三个年度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耦合度与协调度评价结果Table 3 Evaluation results of coupling degree and coordination degree of ecological environment and tourism economy in three years in seven districts and counties of Huangshan City
新安江近三轮生态补偿政策对黄山市三区四县的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的耦合协调关系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从耦合度上看2009~2018年这十年间,黄山市三区四县耦合度总体呈上升状态,三区四县生态环境水平与旅游经济发展耦合度均值从2009年的0.519 4上升到2018年的0.954 7,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之间的相互关系进步较为显著,2018年的耦合度水平从高到低依次是徽州区、休宁县、祁门县、屯溪区、黟县、黄山区、歙县.如图1所示,两系统耦合度发展水平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为2009~2012年,这一阶段三区四县的耦合度总体都处于上升状态,大都处于较高耦合水平;第二阶段为2013~2018年,这一阶段三区四县耦合度水平已经处于高度耦合水平,2018年,耦合度最低的歙县也都高达0.895 6,生态补偿政策实施效果显著.
图1 黄山市七区县2009~ 2018年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耦合度及耦合协调度演变过程Figure 1 The evolution process of coupling degree and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between ecological environment and tourism economy in seven districts and counties of Huangshan City from 2009 to 2018
从总体上看,2009~2018年,黄山市三区四县生态环境水平与旅游经济发展耦合协调度也在向好发展,表明近三轮生态补偿政策对促进两大系统间相互关系的进步,同样也起到了促进作用,但是目前两大系统的协调度从数值最高的屯溪区来看,仍然低于0.4,属于低度失调耦合范畴,进一步说明当前黄山市生态环境水平与旅游经济发展间耦合协同关系较弱,两者的相互作用偏低.就研究期内耦合度涨幅最为明显的屯溪区,截止研究期2018年,从耦合协调度来看,它处于七个区县最高水平,耦合度协调度从2009年的0.102 1增长到2018年的0.376 3,耦合协调度十年间同比增长3.7倍,屯溪区作为黄山市行政、商业中心,以及域外游客集散中心,其区位优势和功能定位明确,况且在近三轮的新安江流域生态补偿政策中,屯溪区全域被纳入补偿区域,造就屯溪区社会经济、生态文明在黄山市全域优势明显;徽州区是唯一的一个生态环境综合评价指数低于旅游经济综合评价指数的区县,但协调水平在七区县中最低,表明其生态环境的发展滞后于旅游经济的发展速度;休宁、黟县、祁门三县耦合协调度方面都处于同一水平,主要是这三个县处于新安江流域上游区域,上游区域新安江水质的改善与治理压力较下游歙县小,此外,这三个县工业基础较为薄弱,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对新安江流域生态环境治理压力小;对于地处新安江下游区域的歙县而言,其流域生态环境的压力最大,一方面它要承载来自上游的输入型水源带来的治理压力,另一方面歙县在七个区县中辖区面积与人口比例都是第一,自身的发展与输入型双重压力下,使得歙县在新安江流域保护与治理中面临的压力最大;黄山区的耦合协调水平也处于较低协调时期,尽管黄山区在所有区县中拥有最为优质的旅游资源,但其旅游资源空间要素过于集中在汤口镇周边地区,汤口镇也是黄山区唯一的生态补偿政策受偿区,其资源分布不均造成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耦合协调度也不高.
为了方便进一步观察与分析生态环境系统与旅游经济系统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演变轨迹,根据黄山市七个区县的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数值来绘制折线图,如图1(A)、1(B)所示.图1反映出在近三轮生态补偿政策的作用下,黄山市各区县的耦合度与耦合协调度折线图都是呈上升趋势,但是观察图1(A)可知,黄山区2014年耦合度出现下降趋势,原因在于当年黄山区支柱产业旅游业收入较2012年相比出现明显下降,使得旅游经济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耦合度与往年相比有所回落.由图1(B)可以看出休宁县在2011年耦合协调度出现下降,2012年之后开始回升.
基于以上对黄山市三区四县研究与分析,并结合中央与安徽省政府对黄山市整体发展规划,提出几点建议:
1)从耦合度上来说,黄山市七个区县的现阶段的耦合度都达到了高度耦合状态,但是这种高度耦合状态如何长期有效的保持下去,在当前新的发展规划中,就需要新一轮补偿政策考虑更多的因素,因为黄山市各区县社会经济条件与自然资源差异显著,不同区县之间呈现出生态环境与旅游经济发展不平衡的格局,虽然各区县都呈现耦合度较高的状态,但各自的成因却不同,在黄山市打造全域旅游城市的背景下,对三区四县进行更加合理的分工与协作,才能更好促进各个区县协调发展,从而促进整个黄山市的进步.
2)从耦合协调度方面来说,当前七个区县在三轮生态补偿政策作用下,已经由重度失调向轻度失调转变,但目前两大系统仍处于失调状态,这就需要新一轮生态补偿政策在扩大补偿力度的基础上采取更多措施来弥合两大系统,促使其相互关系进一步增强,因此在政策层面要统筹黄山市三区四县协同发展,加强彼此间的联动效应,合力构建黄山市全域旅游环境,同时依据各区县现有社会经济条件、资源禀赋、产业条件,深度挖掘自身特色旅游资源,制定符合自身的旅游发展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