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琴
冬都精是一条河,也是一片水草丰美的牧场。作为精河的一个支流,冬都精河发源于博罗科努山北坡的夏尔阿茨,向西北流, 汇入精河。冬都精,蒙语的意思为中间,即为精河中间的河流。
山 路
山水相依,依山傍水之地,必是人杰地灵之处。然山路崎岖,古来如此。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无数秀美山川,可惜她太吝啬自己的神力, 不肯再给这些壮丽山河打造一条登峰之路。逶迤如天山,险峻如华山,壮美如黄山等诸如此类的名川大山,因其名声在外,引无数先贤后辈竞折腰,遂有后天修葺之路,以供游人攀登游览。至于那些藏于白云深处、无人问津的小山小河,其间的羊肠小道,不过是牧人世世代代放逐的脚步踩踏而成,绵延至今,渐行渐远。起初,这些小道并没有人为既定的方向,也许是一场战争,让幸存者重觅家园;也许是一场天灾,逼迫成群的牛羊再寻牧草。历经重重磨砺,最终,也就有了流传到现在的山路。
通往冬都精的山路也不平坦。虽然近年来由于有矿业在大山深处安家,为了便于运输,曾经的羊肠小道已经几经扩展,但踏上了前往冬都精的路,还是让人觉得崖陡峰险,突兀峥嵘。山路蜿蜒,弯道颇多,于是只能一路慢行。一段狭窄,须停车避让对面来车;一段险峻,就在悬崖边行驶,好不容易到了道路宽阔之地,又是一阵尘土飞扬,犹如大雾来袭,能见度不足五米,让我们好不容易放进肚子里的心又猛地揪了起来!颠簸之中,偶尔极目远望,远山如黛,荒野空旷,安静的只能听到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如此寂寥的意境,闭目养神之际,我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万马奔腾的壮观景象。难道说,前世,前世的前世,我也是这策马疾驰的草原儿女?
行进渐至目的地,眼前景色突变,犹如柳暗花明又一村。怪石耸立的路边,突现河流、树木、绿地,路虽蜿蜒,却很平坦结实。路边渐渐出现木屋栅栏,屋顶长草,别具一格,引来摄影家们一阵狂拍。牧民的蒙古包已经依稀可见,远处的松树也颇为高大密集,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出发时就知道路不好走,于是早早启程,行进的过程中也历经颠簸,只是为了心中向往的那个地方。路在脚下,希望在心中,只要愿意迈开脚步,再艰难的路,也会坚持走下去。即使没有路,也能走出一条路!没有人能拒绝自己的心路!
河 流
冬都精河接纳基布克河水后向北流,至江格尔奇与乌图精河汇流后最后汇入精河。河道边即是进山的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山洪暴雨的洗礼,河水将河道冲刷的伤痕累累,左一块凹陷,右一处塌方,树根裸露,枝干横卧河中,树干近似腐朽,却以一种匍匐前进的姿態存在,仿佛欲以一己之力抵挡山洪来袭,虽已倒下,并不言败。水浅之处,河床中裸露的大大小小的石头浮出水面,在河水的浸润下,竟也闪烁着诱人的光芒。石头安守石头的阵地,河流肩负河流的使命,千年守望也好,激流前行也罢,它们就这样相伴而生,走过春夏秋冬,看遍日月星辰。
也许是八月的天空太过蔚蓝,给大地带来一片纯净,没有了暴风雨的突袭,河水也恢复了往昔的清澄,峰回路转间,颇有几分喀纳斯河的意境。河流的弯道之中,河水碧绿如玉,清澈宁静,不急不缓地向前流去。一条河绵延至今,经历了多少风雨洗礼,曾经的伤痛,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然烟消云散,未来的风雨,由它来袭,坦然接受。泥泞如何?风雨何惧?!
越近深山,景色越佳。沿河而行,河道边突现的一小块绿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尤为激动的是几位摄影家,扛着长枪短炮就冲下了车。脚下如荫的绿毯,眼前如碧的河水;近处孤独的小树,远山辉映的朝阳。这种宁静质朴的美,说不上有多震撼你的眼球,但它就像一块磁石,磁场效应下,你就会情不自禁地被吸引。看着兴致盎然的一群人奔向那幅巧夺天工的画卷,拿着手中的相机贪婪地拍个不停,我不禁也被感染了,不甘心只做一个旁观者,于是也下车走进这唯美的画中。
这流淌了不知百年还是千年的冬都精河水,凝聚着天山积雪的精华,滋养着大地,供养着生灵。
草 原
冬都精河穿谷而下,位于精河县境内的都拉洪草原,斜挂在天山支脉博罗科努山的山肩上。也许是因为有了这条河的供养,这里的草原也格外秀美。且不说北方草原常见的云杉、雪松长得高大密集,就是不时闯入我们视野的各种植被也让人惊喜不已。怒放的红柳,优雅的胡杨,高大的松树,低矮的沙棘,疯长的野草,迷人的野花,目光所及之处,处处是美景。天,蓝得纯净透彻,草,绿得青翠欲滴,空气清新得让人忍不住大口呼吸。凉爽的山风由它肆意地吹着,白云悠悠地飘着,似乎一伸手就能撕下一朵来。躺在山花烂漫的山坡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从指缝里偷偷地看看太阳,心里有一种叫“幸福”的感觉蓬勃而出。城市的高楼禁锢了人的身体,也约束着人的内心,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多少匆忙的脚步拖着疲惫的身躯,行走在霓虹闪烁的街头。逃离了城市的喧嚣,置身这宁静的草原,就放松心情,放飞心灵,这一刻,自由地呼吸吧!
对于游人来说,如茵的绿地,盛开的鲜花,悠闲的牛羊,高大的云杉雪松,无一不是构成草原美景的一个因素,因为有了这些不同于城市的异样风景,草原才凝聚了她独特的魅力。但是对于草原的牧人,草原的牛羊,草原的雄鹰,甚至栖息在草原的花鸟鱼虫来说,草原就是他们的家。不论你是羡慕他们居于如此醉人心扉的世外桃源,还是怜悯他们生存在远离城市的大山、草原,是他们永远的家,在他们的眼里、心里始终如一!
河谷中的胡杨、红柳,山甸上的云杉、雪松,大漠与雪山就这样神奇地结合在一起。大漠胡杨,戈壁红柳,云杉雪松,无一不是恶劣自然环境中顽强生命的极致代表,它们就像一张平面图里的两条平行线,本来永远也没有相交的可能,但是在冬都精,它们却神奇地汇聚在一起,相伴而生,守望着天山,守护着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