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淡
安宁,是夜夜悬挂的星辰
每夜平静地睡去
大脑少烦乱的冰川
与幸运者比勋章
在耐力上压制苦守者
我的夜,在尾部的尾部
那意识暂隐的位置
必有一粒宁静花苞绽开
注视者取走汁液与芬芳
作为随我一路同行的报酬
而我将在那一刻消隐之后
潇洒放纵地挑起那梦境
挑起火烈鸟骨头,神秘的震响
挑起一个老人,白发里隐藏的故乡
白发掉落河面,亲爱的长者
你在上游呼出的星空
到达下游,我已不辨寒暑
亲爱的长者,我的爷爷
乐园无寒暑,良善如您
莅临我的梦境,反复思虑仍是
以矍铄之躯,会孩儿欣慰双眼
预言的忧伤
屋顶的雪化了,一些阳光的子嗣
依然流连那巴洛克式的屋顶
它们带来温存,明亮国度的想象
带来欣欣向上的生命力
它们也带来柔和的判决书
纸面上的每一个字都富含柔情
吊诡的判决只施加于我:
世间的痴愚男子,你为何沉浸雨雪
容许大雪以美的名义,继续对人间施暴呢?
阳光判我以极刑,三月的雨,年关的雪
将永无法与我再相见
有人迷恋玫瑰的芬芳,但在农人眼里
它只是枯萎后渐渐显露的刺
有人追随驶往远处的邮轮
但它终点的虚无无人预见
雨雪早已相约落入我骨髓
可我生怕有一天会亲手将其拔除
月落埋刀
后半夜雾气渐浓
人歇犬响,月亮提起
自己疲惫之躯,回宫养命
江湖浪客蹑步而出
腰间别刀,掌中执酒
空茫之夜,弃恨埋刀
此一柄雕虎鸣鸿刀
曾驰骋江湖,斩杀丑恶
如今刀鞘破损,刀刃渐钝
像他胸口积攒多年的怨怒
虽佐以正气之名
如今也已渐渐淡泊
酒也越喝越淡了
周遭人表情里的內涵与重量
在从容的空气里渐渐失重
月落起雾时埋一把刀
是埋陈旧冗杂的自己
埋下一把刀,清心人会从地里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