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 静 吴 茜
( 1.吉林体育学院 运动健康技术学院,吉林 长春,130022;2.吉林体育学院 体育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吉林 长春,130022)
随着经济、社会、交通的发展以及全球化进程的推进,跨地域、跨国家等各种类型的大型集会不断增多。其参会人员密集的特点易导致疾病传播、踩踏和恐怖袭击等事件的发生(比如经常发生踩踏事件造成人员伤亡的伊斯兰麦加朝觐活动以及受2020年新冠肺炎影响的奥运史上第一个因疫情因素被推迟的第32届日本东京奥运会等),从而对公众健康造成威胁,因此大型集会(Mass Gatherings,MGs)对公众健康的影响问题越来越受到国际关注与重视。[1-5]国外针对大型集会与公众健康风险管理的研究开展的较早,内容也较为丰富,但国内的此类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因此,本文试图通过对国外文献中关于大型集会与公众健康风险的管理研究进行梳理,以期为我国2022年北京冬奥会以及其他大型体育赛事的举办和相关研究提供理论参考与借鉴。
为梳理国外有关大型集会与公众健康风险管理研究的相关文献,本研究以2000年1月-2020年12月公开发表的同行评议英文文献为研究对象,对Web of Science、Medline 和PubMed三个数据库以“mass gathering OR crowd”and“public health OR infectious diseases OR communicable diseases OR health services OR planning OR prevention”为关键词进行检索,获取相关文献226篇,并从参考文献中信息中增补相关文献15篇。同时还查询了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欧洲疾病控制中心(European Centre for Disease Control,ECDC)、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US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USCDCP)、英国公共卫生部(Public Health England,PHE) 和沙特阿拉伯卫生部 (Saudi Arabian Ministry of Health,SAMH)网站并获取相关文件和报告24份,最后得到与主题相关文献共计265篇。对初步检索到的文献进行标准化处理,去除与研究主题不相关、重复和无法获得全文的文献,最后68篇符合要求的文献进入本研究的分析范围(图1)。
图1 文献检索过程与结果
国际上对大型集会(Mass Gatherings,MGs)并没有统一的定义,普遍认为大型集会是指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超过1 000人(或者超过25 000人)举行的公众活动。[6-7]但有学者认为这个概念只是从单一的人群规模对大型集会的概念进行了界定,而忽略了参加大型集会的人群在文化、社会背景和人口统计学特征等方面的差异,[8]因此从公共卫生和公众健康的角度对大型集会进行了定义:“大型集会是指公众的大规模聚集活动,在集会期间,由于人群聚集容易导致疾病传播、踩踏事件和恐怖袭击等危险状况出现,从而加大医疗系统的压力,威胁公众的健康安全”[9]。世界卫生组织(WHO)综合以上两方面的考虑,将大型集会定义为“有相当数量的人参加,有可能会对主办该集会的社区、城市或国家的公共卫生资源造成压力的活动”[10],被目前大多数国家接受并采纳。
大型集会按照类型划分主要有体育类大型集会(大型体育赛事)、宗教类大型集会、文化艺术类大型集会以及其他各种商业、农业、工业博览会等(见表1)。大型集会可以是有计划的,也可以是自发的,可以定期举办,也可以是临时组织。有计划的大型集会包括体育、社会、文化、宗教和政治活动等。例如世界知名的五大音乐节、奥林匹克运动会、足球世界杯、伊斯兰麦加朝觐、印度教朝圣节等。临时组织的大型集会一般包括宗教和政治人物的就职或葬礼等活动,以及因自然灾害、冲突和战争而流离失所的人的集会。[11]
表1 世界大型集会类型及示例
研究显示大型集会期间容易发生流行疾病传播和公众伤亡事件,[12]从而对公众健康造成威胁。大型集会对公众健康的威胁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传染性疾病,二是包括环境健康和安保在内的非传染性疾病等。但受到大型集会的持续时间、举办地点、参加集会的人群特点、主办方的社会、政治、经济状况以及公共卫生情况中的一个或多个因素的作用,这些威胁对公众健康的影响程度也有所不同[13]。
表2 大型集会中对公共健康造成威胁的主要因素及示例
通过对文献的整理发现不同类型的大型集会公众健康所面临的风险因素和所受影响的程度也不相同。在宗教类的大型集会中,以麦加朝觐(最大规模的大型集会)为例,每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近几百万人聚集在沙特阿拉伯参加朝圣,除拥挤所导致的踩踏外伤事件时有发生以外,因为人群的国籍多样,并且多来自经济不发达地区,以中老年人口居多,因此哮喘发作的风险较高,在老年人群中如高血压、缺血性心脏病和糖尿病等非传染性疾病较为普遍,加上人群抵抗力较弱,容易感染呼吸道和胃肠道类等传染性疾病。[14]在体育类大型集会中,对公众健康造成威胁的因素主要是因意外事故所导致的擦伤、瘀伤、骨折、扭伤和撕裂伤等外伤,以及极端天气(高温与极寒)对健康的影响等问题,传染性疾病也是另一大威胁因素,此外还包括酒精、毒品和恐怖袭击。在文化艺术类的大型集会中,酒精和毒品对公众健康的威胁较为普遍,其次是来自外伤和传染性疾病的威胁。[15]
大型集会中非传染性疾病对公众健康造成威胁导致个体发病甚至死亡的原因主要包括踩踏、天气状况、公众身体、心理状况、意外事故以及恐怖袭击。其中踩踏事件是大型集会尤其是宗教类大型集会中最常见并且死亡率是最高的。天气和其他环境状况,包括高温、极寒、暴雨、洪水和污染可能引发中风、高烧、创伤和呼吸困难。[16]心理状态是威胁公众健康的另一大因素,在2006年德国世界杯期间,东道主球迷群体的心脏病发生率提高了2.66倍,包括急性心肌梗死、心律失常和心脏骤停等症状。[17]大型集会也经常成为恐怖袭击的目标,虽然成功的恐怖袭击并不多见,但相比于事前做好安全规划,对其可能造成的一系列后果做好相应的预案则更困难。关于恐怖袭击的谣言所造成的大规模群众疏散和心理恐慌增加了主办方医疗健康服务的额外挑战。[18]
表3 大型集会类型与非传染性疾病风险
大型集会中的主要传染性疾病类型包括呼吸道传染、消化道传染、血液传染、体表传染以及性传染等疾病类型。近年来,因受突发传染性疾病影响大型集会举办的事件频发,如2003年的SARS急性呼吸综合症、2009年H1N1型流感、2013年的H7N9禽流感以及2019年的COVID-19新型冠状肺炎等[19]。虽然目前大型集会中因传染性疾病与环境健康和安保问题所造成的人群伤亡事件相比所占比例并不高,但在大型集会中传染性疾病的传播是最为危险和最难以控制的,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引发全球公共卫生危机,因此更应给予重视。[20-21]
表4 大型集会类型与潜在传染性疾病风险
大型集会公众健康风险评估与监测(Public Health Risk Assessment and Surveillance) 是指在大型集会举办前确定集会活动的主客体、收集各方面信息和确定风险评估与监测方法,通过广泛收集可能导致危害公众健康的危险和有害因素,预先识别活动潜在的各类威胁、弱点,并评估风险种类等级及可能造成的影响,对风险后果进行准备和预警,制定应对的策略建议和解决方案,并形成评估报告,为规避与调整风险、管理决策提供科学依据(见图2)。[22]大型集会公众健康风险评估是保障公众健康安全的核心与关键,因为这样可以预先评估出可能对公众健康造成影响事件发生的概率和严重程度,然后根据相应的情况采取切实可行的措施,从而最大程度降低伤害事故发生的可能性和最大限度减少危害和损失,并且也有助于对相关人力资源进行有效分配,[23]以最有效的成本投入维护公众健康和保障集会活动的运营效益。
图2 大型集会公众健康风险评估监控示意图
大型集会对公众健康风险的管理强调以积极主动的预防为主,管理要贯穿于集会前、集会中以及集会后的各个阶段以达到“防患于未然”的效果,并且一旦危害事件发生,能迅速采取有效的、具有针对性的控制措施。目前国际常用的大型集会公共健康风险管理方法主要以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国际大型集会风险管理结构模型为基础(见图3)。[24]此管理模型采用的是由三个层级构成的垂直管理模式,集会主办方作为领导层,下设公众健康风险管理委员会针对公众健康的管理进行决策,然后由公众健康状况调查组、卫生服务组以及风险规划与应对组构成的执行层来负责决策的实施。除此之外,集会主办方通常还会与其他国家、地区与组织间加强合作与交流,为应对与大型集会相关的生化武器和传染性疾病等突发事件的威胁与科研院所开展广泛的合作、保证信息的沟通与传递的顺畅以及开展相关的教育与培训的方式来提高应对公众健康风险的管理能力。
图3 世界卫生组织国际大型集会风险管理结构模型
大型集会与公众健康风险管理并非是两个概念的简单并列或叠加,两者之间有密切的联系。一方面大型集会因人员集散量大、流动量大,导致疾病传播风险较大,可能会直接影响人群健康,恶化社会焦虑度,甚至加剧政治紧迫感,并造成地方、区域或全球经济动荡;另一方面这些可能造成的不利影响也会促使集会举办地制定跨部门防范计划并增强卫生基础设施建设以及通过宣传等手段利用公众对此类事件的认识和关注来开展宣传工作,以消除和减少对公众健康产生影响的风险因素。大型集会与公共健康风险管理正日益受到公共卫生与公共管理领域研究的关注,对集会中传染性疾病的控制研究更是成为目前研究中热点,但是提高大型集会公众健康风险管理能力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但需要从理论上去深刻地思考总结,而且必须从实践中去不断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