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泥到砂的窑火传承

马梦迪

“平遥的牛肉太谷的饼，平定的砂锅亮晶晶。”这首由著名歌唱家郭兰英演唱的民歌至今仍广为传唱，歌中唱到的“平定砂锅”，是山西省阳泉市平定县的砂器中最具代表性的制品。

位于太行山中段西麓的平定县，被誉为“砂器之乡”。这里群山环绕，沟壑纵横，95%为石质、土石地区，矿产资源十分丰富，其中高铝土、耐火粘土、紫砂陶土、硅质粘土储量较大，且色质单纯、质地绵软、可塑性强，是制砂的绝佳材料。

如今，在一代代人的传承和创新中，平定砂器重新焕发神采，平定砂器制作技艺也被列入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平定砂器制作技艺传承人张宏亮，从懂事起就与砂器结下不解之缘。20多年前，张宏亮拣起了这门祖辈传下来的手艺。

平定砂锅自古与宜兴紫砂陶、广东砂煲齐名，史称“三鼎甲”，是百姓喜爱的家常器物。制作砂器的工艺十分讲究，也十分艰苦。平定民间流传着一段顺口溜：“一坩二压三筛土，四踩五捏六入炉，七煽八杈九熏烤，十分质量十分苦。”

雖然很多道工序可以借助机器完成，但还是少不了手工的打磨。从模具里取出来的胚子，放在一个旋转的工作台上，制砂工人拿工具把边缘修整齐，必要的时候还会刻线或画上花纹。砂器的打磨需耐心、细致，力度也要根据砂器的厚薄进行调节。打磨的器具需厚度均匀，对准锅底，计算好锅底的口径。

随着玻璃和不锈钢制品的出现，平定砂器陷入生存困境。为了给砂器找到新的卖点，张宏亮不断尝试新的工艺和原料配方。平定砂器易掉砂、手感粗糙，这些难题都被张宏亮一一化解。他研制出了无辐射釉彩喷砂工艺，填补了平定砂器从无釉彩的空白，改善了平定砂器的品质与品相，提升了平定砂器的市场价值。

近年来，砂器制作工艺朝着工艺美术品方向发展，产品也有了质的变化。砂器茶具、姓氏图腾、工艺砂器砂艺，以及剪纸镂花三角壶、梅瓶、胆瓶、彩釉艺术砂器等产品，使平定砂器融入现代生活中。现代茶道的兴起，也为平定砂器的创新打开了新领域。平定砂器从砂锅这种日常用具跨入茶道领域，最终开发出五大种类近千个品种。

为了让砂器样式不单一，制砂工人会在砂器表面增加花纹、图案等。

成型的砂器在晾干过程中，需要制砂工人不断检查翻看调整位置，以保证入炉的砂器全部合格。在砂器晾至快干硬时，制砂工人还要重新修正，不光滑的地方需要再打磨，打磨好之后继续晾晒。

平定砂器制作技艺独特，特别是煅烧过程中用的竖穴窑，火眼多少、炉膛尺寸均由所制作砂器的数量、坯子厚薄而定，炉温与时长全凭窑头经验掌握。经过干燥处理的锅坯放入窑炉煅烧，其最讲究的是燃料的层次和砂碟上面泥坯的位置，俗称“装火”。

窑内点火后，由富有经验的砂匠“火头”向炉内鼓风，俗称“煽拜”。以前只能靠人工煽风助燃，砂匠“火头”面对高温，头戴草帽，脸蒙布单，十分辛苦。炉内温度保持1200至1300摄氏度，约一个小时后，砂匠“火头”掀起笼锅看砂器色相，从而决定停火与否。

用铁制杈棍将烧好的锅坯夹入预先做好的炝眼宣窝里熏烤，讲究动作利索、准确。熏烤半小时左右，亮晶晶的砂锅就可以出炉了。砂锅烧制完毕，要放入锅里捂，叫捂锅。捂砂锅时垫放松木屑，经熏烤后，砂锅松香扑鼻，铮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