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静,朱红兵
(1.黄山职业技术学院 旅游系,安徽 黄山 245000;2.黄山学院 旅游学院,安徽 黄山 245021)
乡村振兴战略是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的新时代我国乡村发展的重要战略之一。乡村旅游作为乡村振兴战略的一种重要发展方式,成为实现乡村脱贫和乡村资源保护的有效路径。近年来,国内学者对乡村旅游的研究日益活跃,研究的内容也不断丰富[1-2]。传统村落作为乡村旅游发展中一种独特的人居文化空间,是一种典型的文化生态型聚落[3]。2012 年,由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国家旅游局等部门联合启动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调查,当前全国共有6 819 个村落被列为传统村落。早期对传统村落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传统村落的旅游资源价值认识[4]、开发与保护探讨[5]、客源市场开拓[6]等方面。近年来,传统村落旅游研究开始注重旅游对传统村落居民带来的影响研究,包括居民感知[7]、传统村落旅游开发社会影响[8]等。综合来看,当前关于传统村落旅游地居民对旅游发展效益评价机制的研究成果还很缺乏,尤其是对居民获得效益感知、旅游参与、地方依恋及旅游业支持度之间的关系机理缺乏深入的探索。乡村居民作为传统村落旅游地旅游发展的主体力量,既是乡村旅游资源的拥有者,也是乡村旅游产品的直接提供者和参与者。因此,研究传统村落旅游地居民效益感知评价对传统村落可持续发展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至关重要。
居民是传统村落地乡村旅游发展的主体,因此居民有效参与乡村旅游发展的程度成为乡村旅游扶贫的核心内容。同时,居民参与旅游发展水平也体现了居民对乡村旅游发展责任的担当和效益成果的分享。已有研究表明,居民参与旅游经营的程度会显著影响其获得效益的感知[9]。居民旅游参与程度越高,其对旅游效益的感知水平也就越强[10]。基于此,提出研究假设:
H1:居民旅游参与对旅游发展带来的效益感知产生显著积极的影响。
获得效益感知是居民对发现乡村旅游带来的经济、社会和环境等层面的利益主观认知。乡村旅游发展为居民带来了积极利益,如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提高了居民与外界的交流沟通机会、改善了当地的生态环境。当地居民是传统村落发展过程中最关键的群体,其受益程度高低对居民对待旅游业的支持态度和地方依恋程度有显著的影响。已有研究表明,居民感知旅游收益正向影响其对旅游产业的支持态度[11]。另外,居民对乡村旅游的效益感 知对其社区归属感也能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
居民对乡村旅游发展的支持程度是乡村旅游能否取得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传统村落地居民对旅游业的支持度是建立在居民对当地旅游影响效益的感知基础和态度之上。根据社会交换理论,居民乡村旅游发展的态度取决于他们对乡村旅游发展所带来的收益的感知水平。当居民感知的乡村旅游发展带来的效益处于积极水平时,便会对当地的乡村旅游产业持积极态度[12]。因此,提出研究假设:
H2:居民效益感知对居民的旅游业支持度产生显著积极的影响。
H3:居民效益感知对居民的地方依恋产生显著积极的影响。
地方依恋是环境心理学和人文地理学中一个重要的概念,表现为人与特定地方相互作用形成的一种情感联结关系。传统村落地居民认识到发展乡村旅游给当地村落带来了各种积极效应,从而使得村民更加关心和支持旅游业的发展,也增强了对居住地的情感归属。文献研究表明,居民与当地村落环境长期作用过程中形成对地方的认知和情感会影响居民对旅游业发展的支持度。如社区归属感对居民参与旅游风情小镇建设意愿具有显著正向影响[13]。鉴于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
H4:居民的地方依恋对居民的旅游业支持度产生显著积极的影响。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问卷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调查居民对乡村旅游发展利益的感知,包括经济利益、文化利益和环境利益;第二部分主要调查居民参与旅游业的程度、地方依恋、对旅游业的支持度等方面;第三部分是被调查者的人口统计学信息,主要包括居民的性别、年龄、居住时间。问卷量表项目均来自于文献研究中比较成熟的量表,主要参考了白玲[14]、汪德根[15]、Gursory 等[16]学者的研究成果。所有量表题项的表述都结合本研究的乡村旅游地实际进行轻微修订而成。问卷量表项目采用李克特5 级量表,1 代表“非常不同意”,5 代表“非常同意”。问卷设计好以后,请相关专家对量表的内容效度和量表措辞进行评价,并邀请部分当地居民对问卷的难易程度进行初步评价,最后确定该研究的正式调查问卷。
本调查问卷在安徽省黄山市,主要发放的地点包括西递、宏村、呈坎等传统村落旅游地。徽州古村落,又称皖南古村落,作为乡土建筑的徽州传统村落是徽文化的特质丛[17],被誉为“人与自然结合的光辉典范”。黄山传统村落作为安徽省旅游资源分布最密、品位最高的区域,成为全人类共享的宝贵财富。问卷采用现场一对一的调研方式,同时为确保问卷的有效性和普适性,在问卷发放过程中均衡了居民的性别、年龄、农户数等,使得调查问卷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共发放调查问卷270 份,回收有效问卷244 份,问卷有效率达到90.3%。回收整理的问卷通过软件SPSS25.0 进行统计分析。
被调查的居民中,女性居民占比略高,为55.3%,男性居民占44.7%。年龄方面,被调查对象大部分为青年和中年居民,26—35 岁居民占到了最大比重,为32.4%。将近50%的居民在本地居住时间超过20 年,28.7%居民居住了5—20 年。54.1%的居民个人月收入为2 000—5 000 元。居民的文化程度相对偏低,66.3%的被调查居民为初中和高中水平。就样本平均值而言,居民对乡村旅游发展带来的经济效益感知为3.82,社会文化效益感知为3.91,环境效益感知为3.86,表明居民的感知效益处于中高水平。居民旅游投入参与度得分为3.67,居民的地方依恋为3.99,居民对乡村旅游业的支持度达到4.02 分,可见居民对于旅游发展参与水平较高,且对旅游发展较为积极。
由于本研究以自陈式量表收集居民的相关观点,可能造成单一样本来源所引起的共同方法偏差。本研究通过事前问卷设计和事后检验的方式,来避免共同方法变异所造成的误差。在事前问卷设计与调研部分,本文合理编排测量题项,同时保证问卷的匿名性和保密性。事后检验部分,本研究采用Podsakoff 推荐的Harman 单因子检验法进行检验[18]。通过SPSS 软件对数据进行检验,结果显示,未旋转时析出第一个因子的方差解释率为 27.63%,小于50%的临界值,结果说明数据的共同方法偏差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在对模型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之前,本研究首先使用统计软件SPSS25.0对样本数据的20个测量题项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寻找量表的内部结构。采用主成分分析、最大方差旋转法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同时采取特征值大于1,因子载荷大于0.4作为提取公因子的方法。结果显示KMO值为0.848,Bartlett球形检验显著,表明问卷适合做探索性因子分析。检验结果进一步显示共提取六个公因子,累计解释方差贡献率为69.48%。20个量表项目的因子载荷数值在0.559—0.873之间,大于临界值0.4;且所有量表项目均落在指定的潜在变量上,因此没有必要删除任何量表项目。采用克朗巴哈系数(Cronbach’sα)对观测量表的内部一致性进行检验,经检验,6个潜变量的信度系数在0.729—0.826之间,均大于临界值0.70,量表的总体信度系数为0.884,表面问卷具有良好的可靠性和稳定性。
在结构方程模型检验之前,需要对假设模型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来检验模型的内在结构适配度。本研究使用AMOS 25.0 对测量模型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测量模型的总体拟合度指标均达到了临界值要求:χ2=224.66,df=155,χ2/df=1.449,GFI=0.916,TLI=0.956,CFI=0.964,RMSEA=0.043,均达到了Hair 等建议的标准[19],表明模型与数据的总体拟合程度较好。
量表信度检验使用因子载荷量和组合信度两个指标进行评价。因子载荷量越大,表明观察变量越能有效地反映其要测得的潜在变量的维度内容。当因子载荷量高于0.71 为“优秀”,因子载荷量高于0.63 为“非常好”,因子载荷高于0.55 为“好”[20]。在本研究中,量表中的20 个题项的因子载荷量全部介于0.609 和0.853 之间,且均在0.000 的水平上达到显著,说明量表中的20 个题项均能很好地反映其所在的相关维度。潜变量的组合信度(CR)是模型内在可靠性的度量指标之一。若潜在变量的组合信度CR值在0.7 以上,表明量表的内在质量较好。由表1 可以看出,6 个潜变量的组合信度CR值均达到0.7 以上(0.740—0.837),检验结果反映变量内部有较好的一致性。
表1 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
本研究使用聚合效度和判别效度两个指标进行效度分析。聚合效度使用平均方差抽取量(AVE)进行测量,AVE值越高,表明测量指标的共同性越强。一般来讲,当所有潜在变量的AVE值大于0.5时,即可认为测量满足聚合效度。在本研究中,除了环境效益的AVE值略低于临界值0.5 外,其它五个潜变量的平均提取方差AVE值都达到了0.5 以上,表明观察变量对各个潜在变量的解释性效果较好,各潜在变量具有很好的聚合效度。
判别效度可根据平均提取方差(AVE)的平方根和各潜在变量的相关系数之间的大小进行 检验,若是各潜在变量AVE的平方根(表2 中对角线的数值)均大于各潜在变量与其他潜变量的相关系数,表明潜在变量之间具有良好的判别效度。由表2 可以看出各潜在变量与其他潜在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各潜在变量平均提取方差的平方根,表明各维度之间具有良好的判别效度。
表2 模型的判别效度分析
本文用AMOS25.0 软件对假设模型进行验证,采用Bootstrapping 来计算模型的路径系数和各项拟合指标。Bootstrapping 是一种对原始调查数据进行再抽样的非参数检验方法,对数据是否正态分布不作要求,克服了极大似然估计方法(ML)的不足。按照相关研究者的建议,本文选取Bootstrapping=5 000。需要注意的是,为了简化模型的复杂程度,在居民效益感知一阶CFA 成立的条件下,本研究在以下进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时将居民效益感知作为二阶构念进行测量,具体包括居民社会文化效益感知、经济效益感知和环境效益感知三个层面。本研究模型的χ2/df=1.442,GFI=0.912,TLI=0.956,CFI=0.963,RMSEA=0.043,模型指标值均在临界值范围之内,说明模型与数据拟合度很好。本文的路径图如图1 所示,假设验证结果如表3 所示。
表3 研究假设的验证结果
图1 结构方程模型检验结果
对于研究假设H1,居民旅游参与对居民效益获得的感知水平的影响路径系数为 0.780(p<0.000),即该正向关系显著,因此,假设H1成立。说明居民旅游参与对居民效益获得的感知水平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研究假设H2 说明居民效益感知对居民地方依恋的影响,分析结果表明,居民效益感知显著影响居民地方依恋水平(路径系数为0.482,p<0.000),H2 得到证实。研究假设H3认为,居民效益感知对居民未来的旅游业支持态度的影响,分析结果表明,居民效益感知显著影响居民对旅游业的支持态度(路径系数为 0.414,p<0.000),H3 得到证实。H4 提出居民的地方依恋水平对居民的旅游业支持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分析结果表明,居民地方依恋显著影响居民对旅游业支持度(路径系数为0.340,p<0.000),因此,研究假设H4 得到证实。
决定系数越大,表明解释力越强。内生变量居民获得的效益感知、居民地方依恋和居民对旅游业的支持度的R2分别为0.609,0.232 和0.422,均远高于Cohen 对R2中等指标的界定标准0.13,表明理论模型对于实际数据具有较高程度的解释力。
本文基于社会交换理论、环境心理学和社区参与理论等理论,从传统村落旅游地居民感知视角出发,构建了基于居民旅游参与、效益感知、地方依恋和居民旅游支持度的乡村旅游发展效益的评价机制。本文对传统村落可持续发展和乡村旅游健康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第一,居民旅游参与程度是乡村旅游发展进程中居民效益获得感知的重要前因变量。文章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居民对旅游业的投入和实际参与程度高低对乡村居民效益获得水平具有强烈的正面影响。也就说,居民参与旅游业发展的程度越深,他们获得的经济效益、社会文化效益和环境效益的感知水平也就越高,进一步证实了前人的研究成果。
第二,居民在乡村旅游发展过程中获得的效益感知显著地影响居民地方依恋水平和对旅游业的发展支持程度。文章研究发现,在乡村旅游发展进程中,如果居民获得的各个层面的效益感知水平越高,他们就越能产生较高水平的地方依恋,同时对未来旅游业发展也持积极的支持态度。另外,从研究结果可以看出居民获得效益感知对居民旅游业支持度的影响力要高于居民地方依恋水平对旅游业支持度的影响力。
第三,居民的地方依恋水平对居民旅游业支持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本文进一步发现当居民对所居住的传统村落的地方依恋程度越高,他们就越愿意支持本地的乡村旅游发展。因此传统旅游地在发展乡村旅游过程中应该多鼓励村民参与,发挥当地居民主动性,提高居民的地方归属感和依赖感,从而最终提高居民对旅游业的支持程度。
居民作为乡村旅游发展的关键利益主体,在乡村旅游发展进程中其效益感知水平高低是影响乡村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本文以安徽省黄山市传统村落旅游地居民作为研究对象,构建了居民对乡村旅游发展效益的评价框架,并进行了实证调研分析。研究发现:居民对乡村旅游发展带来的效益感知包含三个维度,包括经济效益感知、社会文化效益感知和环境效益感知,感知水平处于积极水平;居民参与旅游业发展的程度显著地正向影响居民效益获得感知水平;居民效益感知对居民地方依恋水平和旅游业支持度有积极的影响;居民的地方依恋水平能够积极地影响对旅游业的支持。研究结论通过引入一些新的研究变量拓展了相关理论研究。总之,本研究进一步深化了我们对传统村落旅游地发展乡村旅游过程中居民的效益感知、旅游参与、地方依恋及旅游业支持度之间的关系认知,完善了乡村旅游发展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