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视角下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评价研究

2021-07-20 03:43毛广雄曹玉华任启龙
关键词:三生淮河经济带

毛广雄, 曹玉华, 任启龙

(1.淮阴师范学院 城市与环境学院, 江苏 淮安 223300;2.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淮河生态经济带研究院, 江苏 淮安 223300;3.淮阴师范学院 城市与环境学院, 江苏 淮安 223300)

淮河流域地处我国地理南北交界处,是我国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能源原材料供应基地和中部崛起战略重点区域,在中国的经济地理版图上占有重要位置。淮河流域也是长三角和环渤海两大区域之间重要的生态过渡和缓冲地带,具有重要的生态功能,对于保障国家生态安全具有重要意义。但淮河流域也是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生态环境较为脆弱的地区之一,面临着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双重压力。国家“十三五”规划将淮河流域作为重点流域进行综合治理。2018年淮河生态经济带建设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这为淮河流域环境治理、产业优化转型升级、推进绿色发展带来重大机遇。研究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环境与经济协调发展格局,是厘清该区域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现状及其关系的关键,也是进一步探索淮河流域生态环境与经济协调发展路径的前提,对于保护淮河流域生态环境、实现高质量发展具有重大战略意义。

一、文献综述

自20世纪60年代美国经济学家鲍尔丁提出“生态经济学”概念以来,国内外诸多学者对生态经济进行了定量研究。研究领域主要包括:(1)克服单一经济或生态视角,考虑人类经济社会活动与生态环境的有机结合,通过构建综合性指标体系,对区域生态经济发展状况进行定量评价。国内学者主要运用Odum H. T.[1]创立的能值分析理论和Rees W.等人[2]提出的生态足迹指数,利用省域或者城市(群)数据对此进行了广泛研究[3-9]。(2)关于生态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耦合关系的研究。Grossman G.等人[10]提出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EKC)假说得到了广泛应用[11-14]。但其仅利用单一指标表征经济活动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存在一定的弊端。因此,有学者从系统学角度采用复合性指标,构建不同尺度的评价模型,来考察两者之间的关系[15-17]。还有学者借用物理学中的耦合度概念,对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系统的协调关系进行了测算[18-22]。总的来说,国内外在生态经济领域已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其中,关于生态经济水平测度及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关系的研究正在不断深入,并呈现出学科交叉、方法多样的特征。

流域,作为一个特殊的地理空间单元,具有自然区域和社会经济单元的双重属性[23],是一个具有层次结构和整体功能的复杂系统[24]。以流域为单元进行开发和治理,有利于结合区域自然、社会和经济要素,实现环境保护和经济社会发展目标的协调[25]。因此,流域成了生态经济研究关注的重要区域[24,26-30]。但是,对淮河流域的研究局限于省域层面[31]或单一产业视角[32],缺少针对流域内不同区域的对比分析。因此,本文以淮河流域的带状经济区域——淮河生态经济带为研究对象,通过构建生态经济发展指数,在对该区域生态经济发展程度测度的基础上,分析生态经济发展的区际差异程度,并运用较为成熟的耦合协调度模型评价生态经济系统协调发展关系,提出促进淮河流域生态经济系统可持续发展的对策和建议,以期为政府部门制定生态经济发展规划和政策提供参考。

二、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指标体系的构建

(一)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的构建

地理空间是人类活动的舞台。任何实践活动都是在特定的地理空间内进行的。《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的发布和生态文明战略的提出,为推进形成我国生态经济建设发展模式奠定了重要的理论和战略基础,也刻画出我国生态经济发展的空间格局,即“集约高效的生产空间”“宜居适度的生活空间”和“山清水秀的生态空间”。因此,“三生空间”既是我国生态经济建设的核心载体,也是实现我国生态文明战略和高质量发展的根本举措。基于此,本文构建的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是由生产、生活、生态三个子系统相互耦合而形成的复合系统(如图1所示)。

图1 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

(二)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指标体系的构建

在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理念下,实现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的可持续发展,要按照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原则,优化城市生产和生活空间格局,促使以生态损耗为主要特征的传统生产和生活方式向以低耗持续发展为主要特征的绿色生产和生活方式转变,以减轻经济社会活动对区域生态环境的消极影响。据此,测度区域生态经济发展水平的评价指标体系至少应具备三个方面的主要特征:一是能够衡量区域生态经济的“发展度”,即能够判别区域是否是在保证生活和生态质量的前提下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二是能够衡量区域生态经济的“协调度”,即能定量诊断区域内生态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之间的平衡关系;三是能够衡量区域生态经济的“持续度”,即判断区域生态经济系统发展上的长期合理性。本文在遵循科学性与实用性、系统性与层次性、动态性与稳定性、可操作性与可比性等指标体系和构建原则的基础上,以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的可持续发展为目标,从生产质量、生态质量和生活质量三个维度,选取28个具体指标,构建淮河生态经济发展指数综合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指标体系

三、研究区域、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一)研究区域

淮河生态经济带以淮河干流、一级支流以及下游沂沭泗水系流经的地区为规划范围,规划总面积24.3万平方公里,涉及江苏、山东、安徽、河南、湖北5个省的25个地级市和4个县(市)。地级市有淮安、盐城、宿迁、徐州、连云港、扬州、泰州、枣庄、济宁、临沂、菏泽、蚌埠、淮南、阜阳、六安、亳州、宿州、淮北、滁州、信阳、驻马店、周口、漯河、商丘、平顶山;4个县(市)分别是南阳市桐柏县、随州市随县和广水市,以及孝感市大悟县。

根据《淮河生态经济带发展规划(2018—2035年)》,淮河生态经济带划分为三大区域,分别为东部海江河湖联动区、北部淮海经济区和中西部内陆崛起区(见表2)。为保证评价对象的可比性、测评结果的科学性和有效性,以及指标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将4个县(市)并入所在地级市,主要以28个地级行政单元为统计分析对象,对生态经济发展指数进行测算和分析。

表2 淮河生态经济带内部区域划分

图2 淮河生态经济带规划范围

(二)研究方法

1.原始指标数据的处理——极值标准化法

由于评价指标体系中各指标所代表的物理含义不同所导致的量纲差异,以及部分指标的计量单位不一致,且指标属性有正有逆,因此,为了能够对这些量纲不同的指标进行综合计算和比较分析,本文采用极值标准化方法对指标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其公式为

(1)

(2)

2.指标权重的确定与指标体系的综合评价——熵值法

为消除指标权重确定的随意性与主观评价等问题,笔者在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后,采用客观赋权方法——改进熵权法[33]确定各指标的权重。计算步骤如下:

其次,计算第j个指标下第i个地区占该指标的比重,公式为

(3)

再次,计算第j个指标的熵值,公式为

(4)

最后,计算第j个指标的差异系数和权重,

gj=1-ej

(5)

(6)

基于以上步骤,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计算公式为

(7)

(三)数据来源

本文以淮河生态经济带沿线省、市政府各职能部门的统计资料为主要数据源,同时根据需要融合城市经济、社会和环境等专题数据。相关数据主要来自2019年各省、市统计年鉴和《中国城市统计年鉴》,部分数据来自各地市2018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环境状况公报和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统计公报等。

四、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测度与分析

(一)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测度结果

在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后,采用改进熵权法计算得出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指标体系各指标的权重和生态经济发展指数(1)由于对评价范围内各城市“公众对城市环境保护工作的满意率”指标全部取值为100%,采用客观赋权法时此项指标无意义,故在计算过程中省略此项指标,实际计算了指标体系中27项指标的权重,并将其用于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的计算。,结果分别如表3和表4所示。

表3 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指标权重

(二)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综合分析

从以上测算结果可以看出,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综合指数总体水平不高(除泰州市外,其他城市得分均在0.8以下)。从图3所示的空间格局来看,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综合发展水平总体呈现“东高西低”的地区分布特征;综合水平空间分布与淮河流域的“三个流段”并不完全重叠;地域差异性较为明显(反映绝对差异的极差和标准差分别为0.45和0.13)。以上数据表明淮河下游地区的发展在整体推进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建设中有着重要的作用。

从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三个维度的空间格局来看(如图4—6所示),淮河生态经济带生产质量指数和生活质量指数区内差异性较为显著(两个指数的最高值和最低值分别为0.3642、0.1204;0.3293、0.1173)。其中,高水平和中高水平区主要分布在中下游地区,中低水平和低水平发展区主要分布在上游地区,总体呈现出“东高西低”的空间分异格局,这与城市规模、经济体量、发展模式以及地理位置、交通状况密不可分,也与五省经济社会发展实际情况相符。从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质量指数来看,除位于上、中游地区的大部分资源型城市生态环境质量处于低水平状态外,经济相对发达的城市如扬州等,生态质量指数排名靠后,而生态质量指数较高的城市如随州、商丘、亳州等,经济社会发展则处于较低水平,总体上表现出生态质量指数低于生产和生活质量指数,这表明区内生态环境状况与经济、社会发展不相匹配。

表4 2018年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指数

图3 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综合指数空间分布图

图4 淮河生态经济带生产质量指数空间分布图

图5 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质量指数空间分布图

图6 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活质量指数空间分布图

五、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耦合协调性分析

耦合协调度是指对系统或运动形式间在相互作用、彼此影响过程中协调状况质量水平的定量测度,用来描述系统从无序到有序的趋势[19]。本文借鉴物理容量耦合的概念及模型,建立由生产、生态和生活三个子系统相互作用的复合系统的耦合度模型。其计算公式为

(8)

其中,C(0

耦合度模型只能说明相互作用的强弱,当三个系统均处于较低水平时,测算出的系统耦合度也会较高,因而无法反映出整个系统的协调发展水平。因此,为更好地评价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的耦合协调程度,引入耦合协调度模型:

D=C×T

(9)

T=αF1+βF2+γF3

(10)

根据以上计算公式和步骤,得出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耦合协调度评价值,再进一步根据淮河生态经济带区域特性和生态经济发展的实际状况,借鉴已有研究成果[34-35],对耦合协调度评价结果进行等级划分,得到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的协调类型,其结果如表5所示。

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表现为良好协调、中级协调和初级协调三种类型(如图7所示),其空间分异与综合发展水平基本一致,即内部协调程度的区域差异与综合评分的区域差异基本吻合。三个维度综合水平高的地区,内部耦合协调度也高;反之,综合水平评价低的地区,内部耦合协调度也较低。此外,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整体性与内部协调性评价“双高”与“双低”并存,由于最初的优(劣)势引发的累积正(负)效应十分明显。

图7 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耦合协调类型

生态经济系统良好协调型城市有泰州、扬州、淮安、盐城、徐州和济宁。这些城市大部分位于东部海江河湖联动区内,生态经济综合发展水平处于淮河生态经济带“第一梯队”,生态经济系统发展整体性和协调性较好,区位和综合交通的比较优势及多个国家战略的支撑使得以上城市具有良好的经济发展基础和潜力。这表明经济发展是促进该区域生产、生态和生活子系统协调发展的第一驱动力。中级协调型城市有连云港、宿迁、临沂、枣庄、菏泽、蚌埠、漯河、南阳和驻马店。这些城市大部分位于北部淮海经济区内,生态经济综合发展水平相对较高,发展整体性和协调性相对较好。其中,连云港和宿迁同属江苏省的经济“洼地”,但随着江苏省南北合作、区域共同发展战略的实施,呈现出“后发快进”的强劲态势,“开放”和“绿色发展”的支撑、引领作用明显。其余为初级协调型城市,有滁州、亳州、六安、阜阳、淮北、宿州、淮南、商丘、信阳、周口、平顶山、随州和孝感。它们大部分位于中西部内陆崛起区内,大多为老工业基地,且大多为资源型城市,在经济步入新常态、产业结构变革的大背景下,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社会发展仍是两难问题,从而导致这些城市生态经济系统处于低水平协调状态。尽管这些城市在区位交通、产业培育、港口经济等方面具有诸多优势,但由于产业发展尚处于以要素和投资驱动力为主的阶段,劳动力、土地、能源等要素供给趋紧,生态环境约束不断强化,导致其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面临着巨大的生态环境压力。

表5 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耦合协调度与协调类型

五、结论与建议

(一)主要结论

本文以淮河生态经济带规划范围内的28个地级市为研究对象,定量测度和分析了该区域生态经济发展水平及生态经济系统协调发展程度,得出以下主要结论:

1.从综合发展指数来看,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发展存在明显的区域差异,总体呈现“东高西低”的地域分异格局。

2.从生产、生态和生活三个分指数来看,总体表现出“生产质量指数>生活质量指数>生态质量指数”的特征。这表明生态环境滞后于经济社会发展。换言之,经济社会与生态环境的协调发展是淮河生态经济带建设面临的重点挑战之一。

3.从生态经济系统协调性来看,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系统表现为良好协调、中级协调和初级协调三种类型,且总体呈现东部海江河湖联动区优于北部淮海经济区,北部淮海经济区优于中西部内陆崛起区的空间分异格局。

4.总体而言,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系统协调发展水平具有明显的经济发展水平特征,表明经济发展是提升淮河生态经济带生态经济综合发展水平、促进生态经济系统协调发展的第一驱动力,也是淮河生态经济带建设的关键环节。

(二)政策建议

淮河生态经济带不仅是一条“经济带”,更是一条“生态带”。在国家加强生态文明建设的新时期,应尽快确立该区域生态经济发展战略,坚持经济、社会发展与资源、环境保护相适应,把经济社会发展建立在生态环境可承受的基础之上,着力提升生态环境质量,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努力实现经济社会和生态环境协调、可持续发展。

1.积极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构建绿色循环产业体系。一是以转变农业生产方式为主线,突出开放合作,集聚优势资源,优化要素配置,拓展发展空间,全力打造淮河流域现代农业示范带;二是以不破坏城市生态系统为前提,大力实施战略性新兴产业培育工程,推动淮河生态经济带工业产业向低耗、高效方向转型,稳步快速提高第三产业在GDP中的占比,实现产业绿色转型发展;三是借助政府政策和干预措施,驱动整个区域自然、经济、社会、人力等资本的有序流动,实现社会经济和资源环境承载力协同发展,形成区域均衡的产业生态化发展模式。

2.推进淮河生态经济带全域范围内生态保护与开发工程,建设优美生态空间。一是以国家主体功能区战略为导向,以湿地、林地和自然保护区为主体,保护生物多样性与持续利用,持续改善自然生态功能;二是将生态环境嫁接于相关生态产业,推进生态农业、健康产业、生态旅游等产业开发项目,形成绿色生态品牌;三是加大城市生态环境建设工作力度,全面开展农村环境综合整治工程,强化生产、生活污染治理,扩大经济社会发展的环境容量,获取生态建设的生态和经济双重效益。

3.强化绿色生活理念,推行绿色低碳生活方式。一是要加快建立健全以生态价值观念为准则的生态文化体系,强化生态文化教育作用,培养绿色消费习惯,使人们对绿色生活理念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并转化为推动形成绿色生活方式的强大力量;二是要鼓励新业态发展和模式创新,发展绿色生产,建立绿色产品多元化供给体系,扩大绿色产品销售,积极发挥绿色商场在促进绿色消费方面的示范作用,突破绿色产品的供给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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