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与健康行为的相关性研究

张振香，任娟娟，林蓓蕾，平智广，王文娜，郭云飞，栾文艳

脑卒中具有发病率高、死亡率高、复发率高和致残率高的特点［1-2］，其发生发展很大程度上归因于生活方式等危险因素［3-4］，而加强对脑卒中危险因素（包括核心健康行为，如吸烟、身体活动、饮食等）的认识和管理可降低复发风险［5-7］，有助于心血管健康［8］。研究表明，老年脑卒中患者健康行为及健康素养总体水平一般［9-10］，老年脑卒中患者健康行为问题仍需关注，但至今未得到有效解决。有学者指出，心理一致感、应对方式对脑卒中患者健康行为有一定的预测作用［11］；此外，老年人健康心理控制源与健康行为存在一定关系［12］；而加强人们对疾病严重性及易感性的认知、增强自我效能，可促使健康行为产生［13］。心理健康素养是指帮助个体识别、管理和预防有关心理疾病的知识或信念［14］。高水平的心理健康素养对早发现、早干预，增强心理健康意义重大［15］。心理因素可能对个体健康行为产生重要影响［16］，通过提升心理健康素养或可改变健康行为［17-18］。而国内外相关研究多集中于老年脑卒中患者健康生活方式现状、影响因素及干预研究，较少聚焦心理健康素养与其健康行为两者间内在逻辑，且缺乏成熟的研究指导。因此，需展开横断面调查深入了解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及与健康行为间潜在联系，找寻关键因素，解决行为管理难题。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的方法，于2020年7—10月对河南省某所三级甲等医院住院脑卒中患者进行问卷调查。纳入标准：（1）年龄≥60岁；（2）符合《中国各类主要脑血管病诊断要点2019》脑卒中诊断标准［19］，经颅脑CT或MRI确诊为脑卒中；（3）疾病处于稳定恢复期；（4）理解交流能力正常。排除标准：（1）伴有认知功能障碍者；（2）伴有严重的心、肝、肾功能不全、呼吸衰竭及恶性肿瘤；（3）既往有精神障碍者。

1.2 研究方法

1.2.1 测量工具

1.2.1.1 一般资料调查表 自行设计，包括患者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居住情况、主要照顾者、家庭人均月收入、病程、卒中类型、卒中次数。

1.2.1.2 多元心理健康素养量表（Multicomponent Mental Health Literacy，MHL） 由 JUNG 等［20］于 2012年 编制，用于测量成年人的心理健康素养水平，明志君等［21］进行汉化，包括心理健康知识、信念和资源3个维度，共22个条目。其中，知识维度为正向题，信念维度为反向题；知识和信念维度应答方式均采用Likert 5级评分加“不知道”的形式，即设置“非常同意”“同意”“不确定”“不同意”“非常不同意”“不知道”6个选项，采用二分法计分，即对于正向题选择“非常同意”“同意”计1分，对于反向题选择“非常不同意”“不同意”计1分，其他均计0分；资源维度为是非题，选择“是”计1分，选择“否”计0分。总分为各条目得分之和，分数为0～22分，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健康素养水平越高。经测验，量表总体Cronbach's α系数和重测信度分别为0.80和0.64，知识、信念和资源3个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 0.76、0.71 和 0.77［21］。

1.2.1.3 脑卒中患者健康行为量表（Health Behavior Scale for Stroke Patients，HBS-SP） HBS-SP由万丽红等［22］于2014年编制，用于测量脑卒中患者健康行为水平。该量表共25个条目，包括运动、服药、指令、责任、营养、烟酒6个维度。各条目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从不”“有时”“经常”“常规进行”分别赋值为1～4分，其中烟酒及服药维度采用反向计分，总分为各条目得分之和，分数愈高表示健康行为水平愈高。总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78，运动、服药、指令、营养、责任、烟酒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69、0.896、0.733、0.714、0.708、0.699。

1.2.2 资料收集方法 由事先经过统一培训的10名调查员负责问卷调查，采取面对面方法向患者及其家属说明本次调查目的及注意事项，征求患者同意后发放问卷，使用统一指导语，指导患者独立填写问卷，不方便填写者由调查者仔细询问后帮助其填写，问卷现场回收并检查。共发放问卷265份，回收有效问卷247份，问卷回收率为93.2%。

1.3 统计学方法 数据收集完毕后，由双人核对录入计算机建立SPSS数据库，采用SPSS 26.0软件进行数据分析。呈正态分布计量资料采用（±s）描述，两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多组间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非正态分布计量资料采用中位数（四分位数间距）〔M（QR）〕表示；计数资料以相对数表示；采用Spearman秩相关进行相关性分析。双侧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老年脑卒中患者一般资料 247例老年脑卒中患者中，男125例（50.6%），女122例（49.4%）；文化程度为小学及以下97例（39.3%），初中53例（21.4%），高中或中专77例（31.2%），大专及以上20例（8.1%）；其他一般资料见表1。

表1 老年脑卒中患者一般资料Table 1 General information of elderly stroke patients

2.2 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及健康行为各维度得分 老年脑卒中患者MHL总分为（10.27±5.04）分，HBS-SP总分为（62.68±8.58）分。MHL和HBS-SP各维度得分情况见表2。

表2 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及健康行为各维度得分Table 2 Total score and domain scores of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Multicomponent Mental Health Literacy Measure achieved by the elderly stroke patients

2.3 不同人口学特征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及健康行为得分比较 不同文化程度、居住情况、家庭人均月收入老年脑卒中患者MHL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性别、婚姻状况、主要照顾者、病程、卒中类型、卒中次数老年脑卒中患者MHL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文化程度、病程脑卒中患者HBS-SP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性别、婚姻状况、居住情况、主要照顾者、家庭人均月收入、卒中类型、卒中次数脑卒中患者HBS-SP得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不同人口学特征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及健康行为得分比较（±s，分）Table 3 Average total scores of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Multicomponent Mental Health Literacy Measure and Health Behavior Scale for Stroke Patients in elderly stroke patients by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表3 不同人口学特征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及健康行为得分比较（±s，分）Table 3 Average total scores of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Multicomponent Mental Health Literacy Measure and Health Behavior Scale for Stroke Patients in elderly stroke patients by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注：a为t值

一般资料 例数M H L H B S-S P总分 F（t）值 P值 总分 F（t）值 P值性别 -1.1 0 6 a 0.2 6 9 -0.9 8 0 a 0.3 2 7男1 2 5 1 0.5 6±0.4 3 6 3.2 6±0.7 5女1 2 2 9.9 7±0.4 8 6 2.0 8±0.7 9文化程度 1.6 9 1 0.0 1 6 1 3.9 6 2 ＜0.0 0 1小学及以下 9 7 1 0.3 3±4.7 3 6 0.4 0±7.1 1初中 5 3 1 0.1 9±5.2 5 6 6.5 8±8.2 3高中或中专 7 7 1 0.8 3±5.4 7 6 4.7 3±8.8 7大专及以上 2 0 8.0 0±3.8 1 5 5.5 0±7.6 1婚姻状况 2.4 9 2 a 0.0 8 5 2.1 4 1 a 0.1 2 0在婚 2 0 2 1 0.6 0±5.0 2 6 2.9 9±8.6 2丧偶/离异 4 5 8.2 2±4.9 8 6 1.6 4±8.2 0居住情况 4.3 5 3 0.0 0 5 1.3 2 4 0.2 6 7独居 3 1 6.3 3±3.2 2 6 6.0 0±1 2.1 2夫妻同住 1 2 3 1 0.9 8±4.9 8 6 3.6 4±8.8 7与子女同住 4 8 8.5 6±4.5 6 6 1.2 9±7.6 7与配偶及子女同住 7 3 9.9 5±5.1 7 6 1.8 4±8.5 8主要照顾者 0.9 1 7 0.4 7 1 1.0 0 3 0.4 1 7配偶 1 1 9 1 0.8 0±4.9 7 6 3.8 3±8.9 4子女 1 2 2 9.8 9±5.1 4 6 1.6 5±8.1 6其他 6 7.5 0±5.6 6 5 7.0 0±5.5 6家庭人均月收入（元） 4.2 1 5 0.0 0 6 1.0 6 3 0.3 6 5＜1 0 0 0 1 1 1 0.1 8±5.4 4 6 5.3 6±1 0.1 2 1 0 0 0～ 9 6 9.3 1±5.3 6 6 2.0 5±1 0.1 0 3 0 0 0～ 1 2 6 1 1.2 9±4.8 0 6 2.6 0±7.4 4 5 0 0 0～ 1 4 7.7 1±2.0 5 6 5.5 7±4.5 5病程 1.0 4 7 0.3 7 3 2.7 8 4 0.0 4 2 3个月以内 9 6 1 0.7 8±5.0 1 6 2.0 4±8.3 4 3个月～ 1 4 1 0.7 1±5.6 5 6 3.2 9±8.2 2 1年～ 3 8 1 0.6 1±5.0 4 6 6.2 6±7.8 4 3年～ 9 9 9.5 8±4.9 9 6 1.8 4±8.9 0卒中类型 2.9 5 0 0.0 5 4 0.4 6 5 0.6 2 9缺血性 2 3 7 1 0.3 6±5.0 2 6 2.6 4±8.6 7出血性 6 1 0.6 7±5.7 9 6 5.6 7±5.0 1混合性 4 4.2 5±0.5 0 6 0.7 5±8.2 2卒中次数（次） 0.3 9 1 0.6 7 7 0.5 5 9 0.5 7 3 1 9 0 1 0.6 0±4.9 8 6 2.3 8±8.4 6 2 9 9 9.9 5±5.4 2 6 2.3 4±8.7 5≥3 5 8 1 0.2 9±4.5 1 6 3.7 2±8.5 5

2.4 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与健康行为总分及其各维度得分的相关性分析 MHL总分与HBS-SP总分、运动维度、责任维度、营养维度呈正相关，与指令维度呈负相关（P＜0.05）；MHL知识维度与HBS-SP总分、运动维度、责任维度、营养维度呈正相关，与指令维度呈负相关（P＜0.05）；MHL信念维度与HBS-SP总分、运动维度、责任维度、营养维度呈正相关（P＜0.05）；MHL资源维度与HBS-SP总分、运动维度、责任维度、营养维度呈正相关，与指令维度呈负相关（P＜0.05），见表4。

表4 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与健康行为总分及各维度得分的相关性分析（rs值）Table 4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the total score and domain scores of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Multicomponent Mental Health Literacy Measure with those of the Health Behavior Scale for Stroke Patients in elderly stroke patients

3 讨论

3.1 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水平较差 本研究结果显示，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总分为（10.27±5.04）分，整体水平偏低，与江光荣等［18］的研究一致；可能与目前我国心理资源建设不完善、心理健康知识与信息宣传缺失、大众对精神类疾病的污名化等因素有关［20，23］。老年脑卒中患者易出现焦虑抑郁等心理障碍［24-25］，加之年龄较大，学习新知识的能力与意愿下降，同时经济收入不足可能更关注基本生活需要而忽视心理疾病问题。因此，提高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水平任重道远且亟待关注。首先，医院要严明院内各项制度，全面了解患者衣食住行基本需求，营造正视心理疾病的积极环境，平等对待患者；其次，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要做好心理健康知识及资源的向下传递，家庭医生与社区护士要观察记录患者心态与情绪变化，适当增加心理健康知识教育；而后，家庭可建立心理疏导亲友小团体，成员间交流分享心理健康知识，通过融入亲情同伴支持，形成家庭内部联动。此外，个体在疾病期要敞开心扉，正确认识心理疾病，可撰写个人日记，寻求同伴支持，多与家人倾诉等。其中个体为心理健康主体，家庭为心理健康支持，社区为心理健康促进，医院为心理健康保障，形成个体、家庭、社区和医院四方联动模式，可帮助患者拓展心理健康知识，正视心理疾病。

3.2 老年脑卒中患者健康行为水平有待提高 老年脑卒中患者健康行为总分为（62.68±8.58）分，健康行为量表各维度中，服药和责任维度得分较低，提示患者总体健康行为有待进一步提高，与相关学者研究一致［26-27］。本研究结果显示，老年脑卒中患者健康行为水平受文化程度和病程的影响。文化程度低的患者理解健康知识能力和途径受限，且收入不足对健康资源投入较少，随着年龄增长，沟通交流与理解表达能力不足，无法对健康信息及时准确做出判断，加之病程较长，疾病极易复发迁延不愈，生活压力与疾病负担较重，其康复信心也可能深受打击，行为改变更加被动。研究指出，基于信息化的卒中干预可提高患者健康行为水平［28-29］。这提示应改变传统“填鸭式”普适性护理模式，针对老年群体，一方面可加强与互联网技术的结合，通过方便快捷的途径，将干预内容和方法可视化，传播健康行为知识与疾病可防可控理念；另一方面可针对不同文化程度和病程的患者进行分级调整，实施精准护理，分人群、分学历、分病程阶段推广干预，协助老年脑卒中患者调整心态，为其提供专业化指导，促使患者充分认识心理疾病，理性看待疾病，满足患者自我管理和预防复发的内在需求，增强健康管理责任感。

3.3 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与健康行为的相关性 相关分析结果表明，老年脑卒中心理健康素养与健康行为呈中度正相关，即心理健康素养水平较高时，其健康行为水平可能也较高，与AABY等［30］的研究一致。首先，心理健康素养水平高的老年脑卒中患者，可以充分发挥自我效能的中介作用，有信心采取行动战胜疾病，应对心理问题。其次，在丰富的心理健康资源和知识环境背景下，健康信息的获取渠道和方式更多样，老年脑卒中患者对心理疾病认知更充分，其促进健康的动力也更积极，更可能通过主动健康饮食、减少久坐、安全用药等延缓复发，为健康行为形成提供保障。再者，通过可获得的心理健康干预资源，老年脑卒中患者可以寻求专业人员的帮助，其对家庭成员的依赖程度降低，逐步找回自我价值，主动参与配合治疗的意愿增强，为健康行为转变奠定基础。最后，心理健康信念的建立与坚持可以减轻患者心理负担，增强康复信心和自我效能，促进其家庭和社会角色转变，助推健康行为维持。因此，临床医护人员和社区工作者应对老年脑卒中患者行为管理问题时，在加强多学科团队合作的基础上，要多维度剖析老年脑卒中患者特殊心理健康问题，从知识、信念、资源等多层次出发进行精准评估，分析健康素养水平、应对方式和积极心理等因素的潜在联系，发挥心理健康素养对健康行为的正性作用。

综上所述，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水平较差，总体健康行为水平有待提高，且心理健康素养与健康行为呈中度正相关。这提示临床医护人员和社区卫生工作者要对老年脑卒中患者心理健康素养引起重视，尤其需要关注文化程度较低且病程长的患者，探索自上而下的心理健康素养与健康行为链式助推效应，形成问题四方联动解决模式。首先，可由就诊医院和所属社区联合专业机构、家庭和个体等多方力量参与，在分级诊疗或日常体检中融入心理健康知识现况调查，完善其心理健康素养水平轨迹档案；其次，可由多学科团队分析影响因素及相应对策，有条件地整合心理健康资源，结合信息化健康教育手段，分人群、分学历、分病程传播心理健康知识，增加心理健康教育，激发患者自我健康驱动意识，捕捉患者心理与疾病变化信息，及时反馈当地社区或医院，从而促使老年脑卒中患者多渠道了解疾病康复及心理健康知识，树立正确的疾病观，增强“每个人是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意识，帮助患者主动改变不良行为，形成健康生活方式，促进其生活质量及整体幸福感的提升。

作者贡献：张振香负责文章的构思与设计，并对文章整体负责，监督管理；王文娜负责研究的实施与可行性分析；任娟娟、王文娜负责数据收集；任娟娟负责数据整理、结果的分析与解释、论文撰写；平智广负责统计学处理；林蓓蕾、王文娜、郭云飞、栾文艳负责论文的修订、文章的质量控制及审校。

本文无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