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留白艺术在版式设计中的应用

杨瑞琨

（兰州工商学院艺术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留白从艺术的角度来看，指在书画创作过程中以空白为手法进而渲染出来的一种意境美。留白是在道家哲学思想的影响下形成的特有的艺术美学，源于老子《道德经》“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中所表达的观点并得到国画大家们的运用。“南宋四家”之一的马远在其作品《寒江独钓图》中，仅一个垂钓的渔翁和一叶孤舟，再无它物，但却让人感觉烟波浩渺、一片汪洋。艺术大师通常也是留白的大师，方寸之间尽显天地之阔。留白的存在，能给人们带来无限的遐想。正因为留白，我们赏齐白石的虾，方能感受水的流动；观徐悲鸿的马，能感受风的速度。其精髓都是以虚为实、虚实相融，成其气韵，无画处皆成妙境［1］。当今社会的日益发展，各种形式多样色彩斑斓的设计应接不暇，使我们承受了太多的视觉压力而感到疲惫。因此，设计师们也越来越重视和运用留白这一设计原则。

一、版式设计中留白的审美价值与表现形式

留白是版式设计中的一种独特的艺术语言。留白并不意味着无，它在版面布局中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将留白巧妙合理地运用在版式设计中，能为读者提供一个舒适的阅读环境，使读者能快速地获取信息，切实提升画面的艺术与审美价值［2］。

（一）引导视线、增强易读性

留白是版式构成中重要的组成元素，字间距和行间距就是留白的具体表现，它决定着文本的可读性。如果文字间隔太近或太松，则影响阅读。合理的留白能将图像与其他元素进行区分。各构成元素间如果没有足够的空间会使读者觉得杂乱无章，毫无头绪，因此在设计过程中，为了使版面更专业，应进一步使用统一的边距，并在垂直元素间添加适当的间距以创建清晰的划分。留白有助于视线引导，为版面建立层次结构，并区分主次；还可使视线立即集中到被空白包围的元素上，为元素增加了视觉冲击力。留白是创建平衡与协调的工具，也是组织内容的基础，所有视觉提示都来自设计中留白的运用得当。

在版式设计中，标题、文字段落、图片或图形都可以用来引导视线，留白也可以建立视觉流程。留白的引导作用归纳为以下两点：一是帮助观者目光的移动，就是如何看；二是帮助设计者把信息跳出页面，以便受众更好地阅读。

观众看到一张图片时，一般情况下只会用三秒钟。如果我们将整个版面视为一个单一的图像，它包含了各种视觉元素，并且要在3秒内传达所要表达的重点，则需要设计师仔细思考并精心编排，而留白有助于集中视线聚焦对象。当要求不能改变很多时，在原版面的基础上仅调整留白方式或空白间隔，就能营造出完全不同的视觉层次和秩序感。如图1：左侧完全没有层次感和秩序感，只是给用户一堆信息；而同样是重复的形式，右图则在不改变其大小、颜色、形态的前提下，只是调整了空白间隔就更改了视觉顺序，通过调整空白间隔显示出了视觉层次。这种留白方式要遵循的原则是：标题和文字的间隔应小于栏目与栏目之间且大于说明文字之间，这样就能将信息层级拉开。

图1 标题调整留白对比

（二）虚实对比、加强节奏

虚则无形无限；实则是有形有限。强调和营造虚者是留白的形式价值和审美价值。信息传达是现代版式设计的主要目的，版面需要在短时间内引起受众的关注度，并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合理地运用“虚”、“实”对比，就可以达到良好的艺术效果。版面中的视觉元素可以看作为实体、实空间，实体以外空的空白空间，可以理解为虚体、虚空间。虚空间不是背景，也不是版式设计中的冗余部分。这里的“虚”和“白”是必须斤斤计较的，是画面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有时只有当“虚”被触发时，“实”才能被更好地凸显，将虚与实进行对比、相互衬托，更能增强画面的节奏感，使画面更加生动［3］。当版面中的视觉元素相同或相似时，版面的节奏感就会较弱，信息层级也会不清晰。这时就需要营造具有差异性的视觉元素来打破这种现象，如图2，如果产品这么摆放的话，就会显得毫无主次和重点，当调整画面的大小关系、留白空间、虚实变化，就形成了视觉的层次感和节奏感（图3）。

图2 产品留白调整前

图3 产品留白调整后

（三）激发想象、营造意境

版面空间虽然有限，但为了在有限的空间中为受众营造无限的遐想空间，大多数设计者会采用“负空间”的方法来达到所需要的空间效果。美国著名设计师阿历克斯·伍·怀特在其《平面设计原理》中多次强调“填满空间不是设计师主要任务，运用空间才是设计师该做的”。负空间构成法就是通常所说的留白。版式设计中的大面积留白所产生的简洁美可以引起观众的审美情趣，而空白的负空间通常可以形成视觉焦点。格式塔心理学家爱德加·鲁宾设计的《花瓶幻觉》（图4），是正负共生图形的代表作，当我们观察中间黑色部分时，便能看到两侧白色相生的侧脸。画面中正形和负形分别成为主题，但我们同一时间只能看到其中一个，看见人脸就看不到花瓶，看见花瓶就看不到人脸，然而这种对抗关系是和谐的，脸和花瓶是相互依存的。正是由于这种对比，才能互相凸显。《花瓶幻觉》巧妙地将这种“相生、相克”的形式美感发挥到了极致［4］。

图4 爱德加·鲁宾的《花瓶幻觉》

（四）简化设计、提高品味

在版式设计中，留白的数量也给人不同的印象。留白较少、图文多时，给人热闹、嘈杂的感觉；反之，则给人优雅、恬静的感觉，并带有高格调气质。正如阿历克斯·伍·怀特提出的“高档商店一点都不拥挤，而低档商店到处都摆放着商品”，高档商店物品很少，因为它代表稀有；低档商店目的是走量。因此版面中大量的留白通常与高格调，高品位相关联。

在“简单即美”的美学原则下，过多的装饰元素反而会麻痹人们对新颖独特图像的视觉反应，引入空白元素，以留白布局，便会给受众营造舒适的呼吸空间。在版式设计中，留白不仅作为背景存在，而且参与其中。巧妙地利用空间关系，使物体的大小、远近、疏密有致［5］。主体在版面中所占的比例越小，在心理和视觉感受中就会有后退感，空白空间就会更大，平稳高格调的气质也会更加明显；反之，热闹活泼的气质则更加突出。（图5）看这张海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它的平稳与格调。它周围的空白量在版面中起关键作用，而留白空间使版面更透气。（图6）这张海报使用鱼的重复来营造热闹的氛围，版面中的留白空间更少，空间形式更琐碎，从而使画面氛围更加热闹活泼。

图5 留白在海报中的应用示例

图6 少量留白在海报中的应用示例

二、版式设计中留白与点、线、面的关系

（一）留白有助于元素组合简化版面

点、线、面之间的构成关系，即版式设计，这三种元素的不同组合可以产生不同的版式效果。好的版式设计是通过元素组合来优化版面，创建画面的秩序感。版式设计的主要功能是有层次、有目的地传达信息。在此，我们通过点，线、面的平面构成法来表示。如（图7）所示，在杂志内页的设计中，通过信息文本的组合将大量文字大致分为10个元素。黑色代表元素，蓝色代表空白，我们可以称其为虚空间。同类视觉元素紧密但整齐地排列，形成了秩序美，虚空间与实空间的结合显得非常和谐。

图7 留白在杂志内页的表现形式

（二）留白有助于元素延续扩大版面

在版面设计中运用空白空间时，不要让虚空间将版面框架化，会让观众有更多的遐想空间。版式设计中要充分使用页面的四个边，如果页面的任意元素靠近边缘，虚空间将被放大（图8），在杂志封面的边缘仅能看到字母的一个角，但是版面会被放大，并且视觉上的扩展使页面看起来很大气，也可以使用元素的延续性来使版面相关联，例如上图右边的封面运用延伸的设计方式，使两个页面看起来像一个整体，打破了四边的边界。

图8 留白杂志内页与封面表现形式

三、版式设计中留白的主要功能

《版式设计原理》中指出，在版面当中不只是图片或者文字，留白也是构成版式设计的重要元素之一，灵活地运用版面当中的白地，恰当地设计画面留白，这样的版面会呈现出非常美观的艺术效果。所谓留白指的就是“余留的白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而留出来的白地”和“有目的的留出来的白地”对于画面的效果是有着不同的作用。我们需要掌握留白的功能，带着明确的目的来控制画面的版式结构［6］。

（一）通过留白来减轻版面的压迫感

版面中所包含的具体内容较多且留白较少的时候，这种形式可能会有活跃画面的作用，但这种形式使用过度的话，会让人觉得画面信息混乱且有压迫感。此时我们就可以通过留白来缓解人们的压迫感，提升画面的宽松氛围，而有节奏的留白也会使得画面更加统一且整齐。如（图9）所示，在没有封闭的画面空间中，黑色部分和白色部分同时出现，在黑色与白色的平衡关系中，黑色偏多时就会让受众有压迫感，但随着白色部分的比重增加，压迫感就会逐渐降低。因此，我们可以通过留白来营造画面的宽松氛围。

图9 不同程度的“留白”

（二）通过留白使版面的结构发生变化

如果我们在画面中用到了“网格划分”的形式来排版，可以有效地避免画面混乱且信息整齐，但也可能会使画面显得呆板。此时，我们就可以通过添加一些留白来改变画面的结构，丰富版式形式。要注意的是，这种做法不是因为画面内容不足就随意的空白，而是为了调整画面的结构形式有目的的留白。（图10）把画面的版心部分横竖比按3：5划分，横向三等份放置配图，第四等份留白，底部放置文案。这样的构成方式可以使画面整齐统一，有目的的留白也让画面呈现出一种稳定且高端的气质，但也有一种过于整齐缺乏节奏的感觉；我们可以继续以留白的方式来调整结构，通过不断的添加、调整留白的比重，版面的整体结构也发生了更大的变化。此时留白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画面呆板，增加节奏变化。由此可见，我们可以通过合理的添加留白来改变画面的结构形式，当然这里的留白是有目的的进行，并不是随意为之。

（三）通过留白来扩展版面空间

页面装订处的排版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画面的整体氛围，如果版面从装订线的切口或者“天头”处设置留白，就会使画面有种向外扩张，轻松舒适的感觉。（图11）如果只是为了给读者营造宽松感，就随意留白使得这个白色的空间被其他的文字或图案所包围，那么这个留白就是毫无意义的，还会让人产生封闭感；尤其是把留白设置在群化结构的版式设计内，会导致群组信息不清，是非常失败的。这里需要注意的是，留白一定要紧密结合版式结构来添加，考虑清楚留白的目的。虽然留白是为了扩展画面，营造宽松氛围，但如果留白被画面的内容围绕起来的话，就是毫无效果的，还会破坏画面的整体性和群组关系。

图10 添加“留白”改变版面结构

图11 添加留白扩张版面空间

四、结语

总之，充分发挥留白的作用，在文字、图形和留白相互依存的同时，可以通过有目的、有意识的处理留白，使主题突出、层次明确、格调优雅，版面更有阅读和审美价值。使用留白空间和惜墨如金的道理一样，一定要合理使用，作为衬托独特视觉元素的功能，通常应在关键之处予以使用。因此，恰到好处的留白方能显示出“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视觉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