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语料库的英语面包量词分类研究

刘 新 芳 王彦 亭

（苏州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9）

面包是英美等西方发达国家人们生活中的主食，并曾作为“生计”的象征。用英语准确地表达面包的量成为日常交际的必备能力。量词作为词类，在汉语中萌芽于先秦，20世纪50年代得以定名（何杰，2010）。然而，其在英语语法体系中却还未有定名，仍被归在名词名下（刘新芳，2006）。但是，这并不能否定英语中表量词的存在，尤其是面包量词的应用。这些面包量词有单数，也有复数，用来表示数量大、种类多的语义。

一、量词的概念及分类

（一）量词的概念

量词（partitive）是用来表示事物特性或数量的名词。英语的语法系统中无法找到与汉语量词完全对等的词类概念，但是存在大量功能类似的表量结构。Quirk等（1985）将量词结构称为“partitive construction”，既可用以表示事物的特质（quality），如“a kind of paper”，也可表示数量（quantity），如“a piece of paper”。形式上，表量结构由一个可数或不可数名词和一个“of”短语结构组合而成，名词前还可能出现形容词，如“new kinds of computers”。英语表量词的结构特征使得我们能够通过检索式在语料库中检索面包量词的搭配，获取不同类型面包量词的使用特征。

（二）量词的分类

英语中表达数量的词与名词、动词等其他词类并不对等，大多由名词借用而来，而不是专门的量词。因此，与英语量词相关的专门研究较少，意义和分类也较为模糊，尚未形成共识（朱克锦2017）。Quirk等（1985）将量词结构分为种类结构、数量结构和度量单位名词。国内学者参照汉语对量词的分类，开展了对比研究，如周永平（2010）将汉英量词划分为个体名量词、集合名量词、度量词、临时名量词、专职动量词和临时动量词，并认为这六种量词共同存在于汉语和英语中。本文结合语料库中面包量词的具体使用情况，参考汉语对量词的分类，从八个方面对英语中面包量词的使用进行讨论。

二、研究设计

通过“a（n）［nn*］of bread”“［nn2*］of bread”“a（n）［j*］［nn*］of bread”和“［j*］［nn2*］of bread”检索式，在英国国家语料库（BNC）和当代美国英语语料库（COCA）中检索，发现BNC中有49个，COCA中有105个，与面包（bread）搭配的量词。剔除两个语料库中重叠的部分，共有114个面包量词。它们中出现频次排在最前面的三个是“loaf”“piece”“slice”，在COCA和BNC中分别显示为557次、249次、237次和79次、52次、67次。由此可见，英语面包量词的数量和使用频次都很高。只有充分了解面包量词的用法，中国英语学习者才能避免英语量词习得方面的错误（曾婧，2013）。鉴于此，我们根据面包量词的用法，结合汉语对量词的分类，将其分为八类（具体见表一）。

三、结果与讨论

表一 面包量词的种类与数量

通过语料库检索，并借鉴汉语量词的分类，我们发现英语面包量词可分为如下八类。我们将结合实例，就每一类的使用特征展开讨论。

（一）个体面包量词

个体面包量词用来表示单个的面包的量，可以是“个”“片”“块”“份”，也可指“餐”“顿”等，主要有以下9个量词：“piece”“portion”“section”“segment”“ration”“serving”“diet”“meal”“repast”等。这些个体量词中，使用最多的是“piece”，类似汉语中的万能量词“个”，可用来指称各式各样面包的量。其次是“diet”和“meal”，用来指“顿、餐”。这些个体量词，有时强调的并非面包的数量，而是在整体中所占的部分，如“a piece of bread”（Koptjevskaja-Tamm 2001）。另外，无论是“piece”还是“meal”或“repast”，它们表示的份量都是基于生活经验的相对个体数量，表述的量具有模糊性。

例1.He picked up a piece of bread and tore it in half.（COCA）他拿起一块面包，把其撕成两块。

例2.To the senses，our holy communion with God is simply a meal of bread and wine，nothing more.（COCA）就感官而言，我们与上帝的交往仅仅是一顿面包和酒，别无他求。

（二）形体面包量词

形体面包量词是指用物或人体的形状来指称面包的量。通过COCA和BNC检索，发现形体面包量词有47个：loaf，slice，sliver，slab，layer，chunk，hunk，hunch，lump，cob，crumb，crust，scrap，shard，shred，triangle，square，poultice，sop，sippet，mash，manchete，pone，roll，wafer，row，roll，corner，cub，cake，cube，ball，baton，wand，sphere，wedge，wad，bunch，bundle，stack，circle，round，world，mountain，heel，fin⁃ger，pap，它们分别通过形体指称面包的量，如条、片、层、块、卷、排、团、捆、串等。这类量词占的份额最大，使用频率最高。英语中存在多个面包形体量词，即所谓的“一物多量”现象，主要是因为“认知主体的视角转换以及客观事物本身的多维性所致”（王文斌，2009）。例如，在表示“片”量方面，至少有4个量词：slice，sliver，slab，layer，其中“slice”指刀切的薄“片”，“sliver”指裂开的“片”，“slab”指厚厚的“片”，“layer”指层状的“片”。这些量词的大量使用，充分反映了人类对客观事物——面包的认知。它们中有一部分是临时借用而来的，形象性强，具有丰富的修辞色彩，如corner（拐角）、ball（球）、wedge（楔子）、finger（手指）、pap（奶头）、heel（后跟）等具有强烈的隐喻性（刘新芳，2011）；再如，a world of bread（满世界的面包）、a mountain of bread（堆积如山的面包）等夸张性很强。大胆地采用名词，扩大了量词表现事物形态、特点的功能，使量词具有形容词的特征，隐喻意义丰富，这是现代英语中量词的一大特色（杨甸虹，1997：54）。

例3.Back at the shack I had half a loaf of bread going stale and some beans I could boil up.（COCA）回到小屋，我吃了半条即将发霉的面包和一些豆，这些豆本来可以煮熟吃。

例4.After about 20 minutes，you’ll have big fat balls of bread softened with the base you used.（CO⁃CA）二十分钟后，就可以做成大块圆面包；因为事先放了碱，变得软软的。

例5.After the guard placed it on the floor，they rushed forward and gathered around each stack of bread like animals at feeding time.（COCA）守卫把面包放到地上，他们冲上前去，就如动物到了饭时，围在一堆面包的周围。

（三）种类面包量词

通过两个语料库检索发现，英语中用来表示面包种类的量词有5个：kind，variety，type，brand和form。种类量词界定了面包的类型、品牌、样式，而非数量。种类量词前经常会出现形容词加以修饰，如例6中“a different kind of bread”，例7中“an upscale brand of bread”。这种量词结构中，如果省略量词，即“a different bread”，也可表示类似的意义，但是形容词“different”所指的“不同”容易引发歧义，究竟是品牌不同、还是样式不同，读者无从而知。因此使用种类量词可以限定形容词修饰的具体内容，使意义更明确（Quirk等，1985）。

例6.A different kind of bread and a different perspective was provided by Michael Fiore，49，owner of an Italian deli a few blocks away.（COCA）迈克尔·菲奥雷，49岁，一位意大利熟食店老板，提供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面包和观点，他的店面离此地只几个街区。

例7.Ads for an upscale brand of bread noted.（COCA）一则高档品种面包的广告写道。

（四）容器面包量词

容器面包量词是指通过容器来指称面包的量。面包作为食物，常常需要器具来包装、托运、制作等。因此，容器量词在英语面包量词中，使用数量排在第二，如basket，basketful，dish，platter，plate，pan，trencher，tray，bag，bowl，box，bunk，base，case，cage，crate，crock，cup，glass，sack，pack，pack⁃et，panier，pouch，shelf，tablespoon，mouthful，morsel，armful，handful，load，armload，ovenload，batch（篮子、盘子、碟子、袋子、箱子、笼子、杯子、筐子、架子、勺子、车子、炉子和抱、把、口）等。一部分容器量词与人们生产、贩卖、存放、消费面包的场景相关，如ovenload（烤炉）、basket（篮子）、plate（盘子）等；一部分量词与人们的身体有关，如armful（一抱）、armload（一抱）、handful（一把）、mouthful（满口）等。容器量词与我们对空间位置与形状的感受挂钩，每个人都与外部世界之间存在一种空间关系（仇伟，2019：98），它们的使用反映了我们对外部世界的认知。同时，容器量词的合理使用能够帮助我们想象与面包相关的场景，使语言充满生命力，如plate（盘子）、dish（碟子）暗示着家、餐厅；ovenload（炉子）、trencher（车子）暗示着面包房、面包小摊；armful（一抱）即便不与动词连用也能联想到抱满面包的人。

例8.She baked a basketful of bread.（COCA）她烤了一篮子面包。

例9.I carry a sack of bread and cheese.（COCA）我提了一袋面包和奶酪。

例10.He spoke through a mouthful of bread.（COCA）他满嘴里嚼着面包在讲话。

（五）度量衡面包量词

度量衡面包量词是指用度量衡单位来衡量面包的量，两个语料库共检索到5个：pound，kilo，ton，ounce，quintal（磅、公斤、吨、盎司和公担）。区别于个体量词和容器量词，度量衡量词更准确地表示了面包的数量，所描述的面包的量都可以通过精确计量来获取。发现的5个度量衡量词都与质量相关，没有出现与体积相关的计量单位；而且都是英制单位（pound，ounce）和国际单位（kilo，ton，quintal）；质量单位跨度大，小单位通常是英制单位，大单位通常是国际单位。这是因为面包形态千变万化，人们习惯于称重交易。另外，作为西方文化中的主食，计量单位多是西方常用的英制单位，不会连用东亚文化中出现的度量衡量词。再者，面包量词中出现了“quintal”（公担）这一古老的计量单位。根据词源词典，quintal源自拉丁语“centenaries”，历史上很多国家曾使用这一质量单位，通常定义为磅或千克的100个基本单位，由此可见面包这种食物在西方文化中由来已久。

例11.A seaman’s weekly ration was adequate in most circumstances-in quantity，if not in quality.He was allowed a pound of bread and a gallon of beer every day.（COCA）海员每周的配给至少量上大多数情况下是充足的，哪怕说质量有所欠佳。每位每天可获得一磅面包和一加仑啤酒。

例12.Working twenty-six days a month translated into a monthly salary of$75.00.A kilo of bread cost about half a dollar at the time；a kilo of lamb chops，about$2.00.（COCA）每月工作26天可以挣到75美元薪水。当时，一公斤面包大约零点五美元，一公斤羊排约两美元。

（六）不定面包量词

不定面包量词是指用来表示非特定面包量的词，如bit，lot，amount，quantity，number，oodle，mass，modicum，trait（点儿、许多、大量、少许）等。不定量词有三个特征：一是不定量词在数量上具有不确定性，对数量的描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的主观印象，或语境下的相对概念，如例14中“a large number of bread rolls”（大量面包卷）是相对于后文“a few croissants”（一些牛角面包）而言，数量更多一些。第二个特点是不定量词透露着说话人对所谈论事物的主观评价，而且常常是负面、惋惜的评价（毕永峨，2007）［12］，如例13中的“a bit of bread”暗示了“我”对面包的负面情绪，不情愿地尝了一块掉在石头上的面包，随后又吐掉了。但这种情感评价并不总是存在，如例14中的“a large number of bread rolls”，没有明显的评价立场，只是用来陈述一个相对的量。因此，量词透露的主观评价具有不确定性，需要根据具体语境去判断。

例13.I tasted a bit of bread that had fallen on the stones，then spit it out again.（COCA）我尝了一小块掉到石头上的面包，然后又把它吐掉了。

例14.Hugh would get up purposefully and drive into Mondano，returning with a large number of bread rolls and a few croissants over which the children quarrelled.（BNC）休有意起床，开车到孟达诺，取回大量面包卷和一些牛角面包，为此孩子们争论不休。

（七）定量面包量词

定量量词是指具体面包量的词，如couple、pair、half（对、双、半）等。定量量词与不定量词是一组相对概念，表达具体的数量，但又不如度量衡量词准确，与个体量词也有所差异。参考汉语对定量量词的界定，定量量词主要用来计量成对或双数的事物，例15和16中的couple和pair都是“一对”的意思。half则指“对半分的一部分”，例17中的halves指代了对半切开的完整面包，区别于一般的个体量词。就计量事物的准确性而言，度量衡量词先于定量量词，定量量词先于个体量词。

例15.As he speaks，he catches a glimpse of two nuns showing up with a couple of bread loafs.（CO⁃CA）他正要讲话，却看到两位修女拿着两三块面包出现了。

例16.They worked to perfect a pair of bread recipes.（COCA）他们努力完善两份面包食谱。

例17.Slice lamb and place on bottom halves of bread.（COCA）把羊肉切成片，放到两半面包的底部。

（八）动词量化面包量词

动词量词化是指英语中本来作动词的词，在一定语境下，被用作了量词，用来指称面包的量。通过两个语料库检索，我们发现两个面包量词“bite”和“cut”，它们分别由动词转化而来，相当于“咬一口”或“切一刀”的量。量词化的动词在描述数量的同时，使话语具有动态感，简洁而生动。中国英语学习者在翻译时，可以将量词化的动词还原，译作动词。

例18.There was a knife on the board，so he hacked a sizable piece of the cheese and crammed it into his mouth，followed by a bite of bread.（COCA）板子上有把刀，他切了一大块奶酪，塞进嘴里，随后又咬了一口面包。

例19.Nora quickly buttered a cut of bread and poured what was left in the teapot into a cup and，bal⁃ancing the plate on top of it，ran upstairs.（COCA）诺拉麻利地往面包上涂了层黄油，倒了杯茶，平衡了一下盘子，跑着上楼了。

四、结语

通过对BNC和COCA两个语料库检索到的面包量词进行分类，发现英语中面包量词的使用是如此的丰富，这反映了面包作为英语本族语者的主食，人们对其的认知非常深刻。此外，面包量词不仅用来指称面包的量，还具有丰富的修辞色彩。熟练掌握这些量词的用法，对于提高英语表达的得体性以及在英语本族语国家的生活能力无疑有很大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