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礼:“连点成线,交旅融合”让新疆交通文化遗产焕发新活力

2021-07-07 07:36祁娟
交通建设与管理 2021年2期
关键词:陆路遗迹遗址

文/本刊记者 祁娟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交通运输厅规划设计研究中心副主任、正高级交通运输经济师王伯礼博士

新疆吐鲁番盆地北缘的木头沟河绿洲上,有一座占地面积约200万平方米的巨大古城遗址——高昌故城。这里东距哈密(唐伊州)325公里,西南距焉耆260公里,北距吉木萨尔(唐庭州)140公里,是丝绸之路中线的重要交通枢纽。历史上,这座突兀在戈壁瀚海中的千年古城,曾是重要的政治、经济、宗教、文化中心和交通枢纽,唐代高僧玄奘西行途中曾在此讲经,被誉为“曾经的长安城在西域的翻版”。1961年,高昌故城由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6月22日,在卡塔尔首都多哈召开的第38届世界遗产大会上,中、哈、吉三国联合申报的“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项目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高昌故城作为申报项目的组成部分,成为新疆的世界文化遗产。

新疆,地处古丝绸之路核心地带,古今文明交融,因此如高昌故城这样的交通文化遗产还有很多。它们像定格在丝绸之路上的时间胶囊,见证着古代商贸往来的繁盛,深刻影响着当下和未来。面对众多珍贵的交通文化遗产,如何做好相关的认定、保护和利用,当地在进行交通规划与建设时是否结合交通遗址遗迹进行交通文化线路规划与建设?近期,本刊记者采访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交通运输厅规划设计研究中心副主任、正高级交通运输经济师王伯礼博士。

高昌故城见证了历代中央政权着力经营西域,保障丝绸之路畅通的重要努力(南京大学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所供图)

新疆交通文化遗产陆路性、国际性、多元性特征最为显著

“交通线位与交通线路是重要的交通资源,具有极强的历史传承性,今天的许多交通线路都是由历史上的交通线路演化而来。”王伯礼表示。

他详细解释说,由于特殊的区位和历史演进过程,新疆在我国陆路交通体系演进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记录,是我国对外陆路交通体系的主要组成部分和典型代表。同时,新疆具有盆地大陆性干旱气候特征和山地高山高寒气候特征(均易于保存历史遗址遗迹),因此使得历史时期的陆路交通体系,尤其是对外陆路交通体系遗址遗迹得以很大程度的保存,这些交通遗址遗迹主要以土城、戍堡、烽燧、驿站、垭口、敖包等形式存在。

王伯礼认为,鉴于此,新疆的交通文化遗产具有几大显著特征:

陆路性。由于深处亚欧大陆内陆,新疆成为亚欧大陆乃至各大陆中距离海洋最远的陆地区域,也由此成为我国少数几个区域内部未形成巨大河流的省区,尽管在历史时期,由疏勒河与塔里木河经罗布泊联系的河流水系长达3500公里以上,但区域内部始终未发育形成完整的水运体系(清末曾有林则徐乘船自阿克苏至喀什、斯坦因乘船自塔里木河中游至台特玛湖的记载,但并不表明新疆形成完整的水运体系),因此导致新疆绝大部分交通线路具有显著的陆路交通线路的地位和属性,新疆交通体系本质上属于内陆陆路交通体系,进而导致今天的新疆交通文化遗产呈现出显著的陆路性特征。

吐鲁番丝绸之路沿线-疑似盐泽城遗迹(南京大学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所供图)

国际性。自古以来,新疆就处于我国同南亚、中亚周边国家和部族的交界地带,也是我国同南亚、中亚周边国家乃至欧洲国家和部族进行经济、政治、文化交流的枢纽地带,因此新疆的绝大部分陆路交通线路具有显著的国际陆路交通线路的地位和属性,这也使得新疆的交通文化遗产呈现出国际性特征。

规模性。新疆地域辽阔,汉代鼎盛时期其地域东西跨度超过2000公里(西达大宛西部),唐代鼎盛时期东西跨度超过4000公里(西达咸海),清代鼎盛时期东西跨度超过4000公里(西尽咸海与葱岭地区),由此,新疆区域陆路交通线路长度动辄达到数千公里,具有显著的规模性特征。今天的新疆可能是当前国内陆路交通文化遗迹遗存最多的省区。

多元性。众多考古发掘成果证明,新疆自古便是多人种、多部族或多民族人口进行民族迁徙、商贸流通、使节往来、宗教与文化传播、移防戍边、战争讨伐等重要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军事活动的地方,也是以上多种活动线路荟萃的地方,这使得新疆陆路交通线路具有明显的多元文化特征,新疆也成为当前国内陆路交通文化遗产多元性特征最显著的省区。

“今天,对新疆古代陆路交通体系尤其是对外陆路交通体系文化遗产进行挖掘、整理、研究,既是对新疆丰厚交通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也是对新时期开展国史、党史、新疆史、丝绸之路史、交通发展史学习、教育、研究工作部署的重要响应,更是对坚定文化自信、弘扬中华民族历史文化传统、实施新时期中央治疆方略(文化润疆)、推动文化与旅游融合及交通与旅游融合、实行‘旅游兴疆’等指导思想、工作部署的重要响应,具有极为重大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王伯礼表示。

将交通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纳入规划

典型的地域特征、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多文明、多民族融合发展,使新疆的交通文化遗产独具特色,如何处理好交通建设与文化遗址保护之间的关系,成为摆在新疆交通人面前的一道考题。

王伯礼介绍说,新疆在以往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过程中,尤其注重对历史传统交通线位资源及其沿线历史文化资源的传承、利用与保护。

“比如现有的G314线,基本沿古丝绸之路中道新疆南疆段布线;G315线新疆段绝大部分基本沿古丝绸之路南道新疆南疆段布线,还有G312线新疆北疆段基本沿古丝绸之路北道新疆北疆段布线。”王伯礼回忆说,“在G314线南疆段布线过程中,选择部分路段沿克孜尔尕哈烽燧侧旁通过。该烽燧建于汉代,残高13米,位于古丝绸之路中道新疆段的大致中腰部位,区位条件优越,是目前已知古丝绸之路中道建成时代最早、保存最完好的烽燧(遗址),也是我国境内唯一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单体烽燧,2005年被列为丝绸之路(新疆段)遗址保护项目。选择G314线部分路段沿克孜尔尕哈烽燧侧旁通过,既继承了古代丝绸之路中道新疆段在该区域的大致交通区位(烽燧通常建于交通要道旁),又利用依托新建交通线路交通便利条件对烽燧历史文化价值进行挖掘、传播、宣传。”

实际上,交通遗址遗迹的认定、保护和利用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尤其对新疆这样拥有不同历史时期巨量交通遗址遗迹的省区而言,更是一项极其艰巨和庞大的系统工程。

对此,王伯礼提出,应当由交通主管部门会同文物管理部门、史志管理部门等部门,共同组织相关专业研究机构,根据现存遗址遗迹、考古材料、历史文化研究成果等,分不同时期、分不同领域,对历史时期新疆交通遗址遗迹进行系统梳理、分析、研究,最终汇集形成相对成熟和定型的新疆交通遗址遗迹研究成果体系。

“连点成线,交旅融合”让交通文化遗产焕发新生

让散落的交通文化遗迹遗存留下来,并在新时期焕发新的生命力,新疆在提升交通文化遗产保护能力方面不断做着探索和努力。

据王伯礼介绍,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交通运输厅规划设计研究中心在编制《新疆公路交通运输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规划(2021-2025)》过程中,遵循了“连点成线,交旅融合”的规划思路,并提出“十四五”期间创建帕米尔风景道、昌吉东三县南山伴行公路风景道、东天山风景道等15条重点旅游风景道。其中,帕米尔风景道大致沿古丝绸之路南道(新疆至南亚段)延伸;东天山风景道大致沿古丝绸之路北道(哈密山南区域至哈密山北区域段)延伸,这些重点旅游风景道是结合交通遗址遗迹进行文化旅游线路建设的典型代表。

其中,以东天山风景道为例,该风景道起点哈密市为古丝绸之路重镇,遗留不同历史时期多处遗址遗迹,包括交通遗址遗迹;其穿越东天山的山道旁,留有天山庙遗址遗迹,该庙存有汉代名将班超与敦煌太守裴岑、唐代名将姜行本相关古碑石刻;该风景道终点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存有大月氏王庭、东汉任尚碑及裴岑碑、唐朝大河古城等遗址遗迹。“提出创建东天山风景道,恰恰是用‘连点成线,交旅融合’的思路,将串联起这一系列历史文化遗址遗迹包括交通遗址遗迹,并将交通遗址遗迹与历史文化遗址遗迹挖掘利用、交通发展与文化旅游发展紧密结合了起来,是‘连点成线,交旅融合’的鲜活实例。”

今年3月,在北京举办的“交通遗产与文化线路工程”研讨会上,专家们提出了“国家交通遗产与文化线路”建设工程思路,这是一项针对交通文化遗产资源进行的系统性调查研究、挖掘保护和开发利用工程。

对此,王伯礼表示:“我们国家具有数千年‘盛世修史’的传统。今天,当距离中华民族复兴目标愈行愈近的重要时刻,我们可能又将迎来一个新的盛世,这个盛世既是中国政治、经济、文化走向全面复兴的盛世,也是一个交通盛世。在这个时刻,我们需要盘点、整理前人留下的宝贵交通文化遗产,以再现历史上我们的先辈在探索和发展交通事业过程中的高光时刻。所以说,对历史上丰厚的交通文化遗产资源进行系统性的调查研究、挖掘保护和开发利用,是我们迎接新时期交通盛世的最好礼物,也是我们献给交通领域先辈们的最好礼物。”

谈及具体的规划与实践,王伯礼建议,由交通运输部牵头,会同国家有关部委,先安排各省区对本省区交通历史文化遗产资源进行系统性调查研究、挖掘保护,形成省区层面成果;在这一基础上,再对全国层面的交通文化遗产资源进行系统性调查研究、挖掘保护,形成国家层面成果;最后,由交通运输部等相关部委对国家、省区层面交通历史文化遗产资源开发利用做出统筹安排,完成交通领域的新时期“永乐大典”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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