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田户,廖淑婷,吴玲丽
(上饶师范学院历史地理与旅游学院,江西上饶334001)
研学旅行于2013年首次出现在我国官方文件——《国民旅游休闲纲要(2013-2020)》中,自此逐渐被大众知晓[1]。2016年教育部等部门出台文件明确将研学旅行纳入小学和中学教学计划,助推其健康发展[2]。在系列利好政策的推动下,研学旅行被顺利纳入中小学教育体系,成为教育市场刚需。据统计,2019年,我国共有公办和民办小学至高中在校生2.14 亿人[3],中小学生研学旅行市场潜力巨大,总体市场规模预计超千亿[4],研学旅行已然成为“旅游+教育”跨界融合的朝阳产业。在资本的加持下,近几年催生了大量的研学旅行服务企业、平台公司以及专业新媒体等市场主体,全国各地也纷纷成立不同层级的研学旅行行业协会。在研学旅行蓬勃发展的同时,由于行业准入机制、监督管理制度、标准规范体系等尚不健全,也暴露出其野蛮生长的一面[5]。如,一些企业打着研学旅行的名义,收取高额费用,实为简单的春秋游活动;亦有一些企业完全无视研学旅行的行业标准、地方标准,在研学导师、安全员等人员配置上为了节省费用,刻意降低服务标准。
2016年,国家旅游局出台了研学旅行行业标准,为研学旅行标准化开辟了道路[6]。2019年,中国旅行社协会发布T/CATS 001—2019、T/CATS 002—2019 两项团体标准,进一步助推研学旅行标准化、规范化发展进程[7]。自此,全国部分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府、相关行业协会及企业陆续制定、发布了研学旅行的地方标准、团体标准及企业标准,研学旅行标准呈现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之态势。研学旅行标准化、体系化不仅应是当前学界、业界关注与研究的新热点与亟需思考的现实问题,更是推进研学旅行市场治理现代化和实现研学旅行市场高质量发展的迫切需要。
在国外,研学旅行活动发展较早,以英国、美国、日本最为典型,并进行了研学旅行标准与规范的实践探索。研学旅行在英国的发展可以追溯到中世纪[8]。18 世纪末19 世纪初,伴随着研学旅行呈现出平民化的发展趋势,英国政府将研学旅行纳入教育体系[9]。到2006年,英国教育管理部门颁布的《课外教育宣言》对研学内容作了进一步细化,是英国研学旅行标准化的重要里程碑[10]。
在美国与研学旅行相对应的是营地教育,它是有150 多年历史的一种不同于学校教育的体验式教育模式[11]。美国营地教育提倡在冒险中成长,因此对青少年的安全保障要求很高,对活动实施有具体化的规范[12]。日本的修学旅游是一种面向中小学生群体由学校组织开展的以开拓学生视野、增长知识的旅游活动,通常是离开惯常居住地到别的国家或地区的一种教育方式[13]。日本政府会对修学旅游给予一定数额的补助[14],并注重制定法律法规规范修学旅行的具体事项[13]。综上所述,英、美、日等国的研学旅行虽有其各自的发展特点,但都将其纳入教育体系的一部分,注重用政策为研学旅行实践提供制度支撑,以实现研学旅行全面育人的理念。
国内研学旅行发展起步较晚,是从2016年国家教育部等相关部门出台研学旅行的相关意见之后,研学旅行才迅速席卷全国。对研学旅行标准化的研究也是这两年才开始,当前国内学者对研学标准的研究主要是聚焦在标准框架体系内的课程标准这一方面,研究成果也较多。面对目前研学旅行尚缺乏统一的课程设计标准或依据的问题,田晓平建议把标准化工作作为研学旅行的基础建设,标准化是研学旅行的内在发展需要,也是研学旅行健康发展的有效支撑[15]。李艳等建议将核心素养融入研学旅行课程标准建设的各个方面[16]。更多学者在研学旅行课程标准方面进行了研究[17-20]。
随着研学实践的发展,业界已经意识到标准化建设对研学旅行健康发展的重要价值,已有初步探索。李永生等根据研学旅行在实施过程中遇到的一些现实问题,建议以区域为单位,搭建中小学校研学旅行管理标准体系[21]。在标准化划分上,封安宝根据合肥六中的实践,将研学旅行的标准化具体划分为购物标准、安全标准等十个方面[22]。在研学旅行标准体系构建上,朱琳玉把研学旅行划分为三个维度,并以基础、要素、支持、管理四个子系统来搭建研学旅行标准体系框架[23]。
以上研究多就研学旅行市场、课程与产品、服务与评价等发展现状与存在的问题,提出研学旅行标准化建设与设置的构想,并未结合研学旅行各类标准现状及其存在的问题进行系统梳理和分析,忽略了对主要研究对象的深度诊断与剖析。为了弥补这一研究遗憾,本文从另一个视角切入,通过系统梳理研学旅行行业、地方、团体、企业标准,具体分析研学旅行各类标准现状及其存在的问题,试图识别研学旅行标准的发展需求、搭建研学旅行发展标准体系,以期为研学旅行标准的制定、完善提供相应参考借鉴。
识别研学旅行标准发展需求,构建科学、合理、系统、完善的研学旅行标准体系,既充满挑战,又意义非凡。理论意义上,研学旅行发展标准及其需求的研究是目前研学旅行理论研究的新动态、新热点,研究成果稀少。本文既丰富了研学旅行的理论成果,又引领了研学旅行标准的前沿研究,有助于为我国研学旅行标准体系的构建与完善提供理论指引。实践意义上,通过系统梳理我国现行研学旅行标准的发展现状与问题,有助于研学旅行相关市场主体及其政府职能部门切实认识到制定研学旅行标准、提高其适用性的重要价值,助推研学旅行标准体系的进一步发展与完善,从而在深层次上指导与推动研学旅行产业实现标准化、科学化、规范化以及高质量发展。
标准是一份共同的、重复的规范性文件,经协商后拟定,并经公认机构批准,以取得最佳秩序[24]。标准化的目的是在特定框架内达到最佳秩序,维护共同利益,开展共同或双重用途的活动,并编写、分发和应用于实际或潜在问题有关的文件中。标准化有助于提高产品、工序或服务的适用性,促进预期目标的实现和技术、贸易合作[25]。标准化体系是具有目的性、层次性、协调性特征的一个系统,不是一个个标准的简单叠加,而是标准间的有机组合形成合力,为组织的良性发展提供有力支撑[26-27]。
标准可划分为国家标准、行业标准、地方标准和团体标准、企业标准[28]。行业标准是针对缺失国家标准的而又需要在全国某个行业范围内统一的技术要求所制定的标准,是由国务院有关行政主管部门组织制定的公益类标准[29]。地方标准是中央人民政府的统一行政机构在各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公开制定和发布的标准。团体标准是社团、工会、产业和技术协会等社会团体在市场运行机制协调下,制定符合市场需求和创新的标准,该团体的成员可以自愿采用此类标准。企业标准是企业根据自身发展需求制定自己的标准,或是与其他企业共同制定标准[28]。
1.研学旅行及其标准化
在国家发布的LB/T 054—2016 行业标准中,研学旅行被定义为针对中小学生以提高学生的教育质量的集体性教育旅游活动,并利用包括旅游资源在内的各类社会资源进行实践和研究性学习[3]。研学旅行标准化是指通过标准化文件对研学活动的服务提供者、服务所需要的环境、软硬件设施以及过程和结果等进行规范的一种活动,以提高工作的有效性[30]。
2.研学旅行标准制定的意义
构建研学旅行的标准体系、推动标准的贯彻实施,对提升研学旅行标准化水平起到了重要的指导作用,也是推动研学旅行规范化、实现研学旅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
首先,研学旅行标准的制定与完善,利于引领研学旅行业态的规范化发展。研学旅行标准涉及基地标准、导师标准等诸多方面,为多方主体定位、活动组织实施等提供了全面系统的规范化指引,标准体系的构建有助于实现研学旅行科学规范、健康持续地发展。
其次,研学旅行标准的制定与完善,利于提升研学旅行市场治理能力、促进研学旅行高质量发展。在研学旅行蓬勃发展的同时,亦呈现出野蛮生长态势,出现目标定位不清晰、组织实施不规范、评价标准片面单一、产品质量参差不齐等系列影响行业可持续发展的问题。标准的出台与实施对净化行业生态、规范主体行为、指导市场运营具有重要指导意义,有利于提升研学旅行市场治理水平,规范市场主体行为,推动研学旅行高质量发展进程。
再次,研学旅行标准的制定与完善,利于发挥研学旅行巨大的社会效益。研学旅行是“旅游+教育”跨界融合的新型业态,标准的构建与完善可以最大限度地推动研学旅行教育功能的贯彻落实,实现研学课程资源效益最大化与研学旅行参与者收获最大化,真正践行立德树人、全面育人的教育理念。
1.研学旅行标准总体发展现状
截至2021年1月,我国现行研学旅行标准主要可分为行业标准、地方标准、团体标准、企业标准四大类,行业标准聚焦于服务规范,地方标准着重基(营)地建设和服务的规范性,团体标准则偏重基(营)地的规范化,企业标准则注重研学旅行服务的提升。其中,现有行业标准1项、地方标准21 项、团体标准21 项、企业标准12 项,共计55 项(不包含废止的2 项),地方标准和团体标准数量最多、企业标准次之,尚缺乏国家标准,而《LB/T 054-2016 研学旅行服务规范》是国家层面发布的唯一一项推荐性行业标准。
从标准的发布区域来看,全国性行业标准1 项、团体标准7 项,北京市发布标准数量最多,重庆市、山西省、四川省和浙江省次之,安徽省、河北省、山东省、湖南省和河南省等紧随其后;从标准的发布时间来看,发布年份主要集中在2019年和2020年,分别达到14 项和28 项。由此看见,研学旅行标准发展具有典型的时空不均衡性特征。
根据标准所呈现的具体内容,进一步可分为导师类标准、基(营)地类标准、服务类标准、课程类标准等(如表1 所示)。其中,导师标准9 项、基(营)地标准20 项、服务类标准22 项、课程标准5 项。
表1 研学旅行标准统计表(现行)(单位:项)
2.研学旅行地方标准发展现状
据统计,杭州市、绍兴市、重庆市、贵州省、湖南省、大连市、山西省、河北省、安徽省9 个省市共出台地方研学旅行标准21 项,全部为推荐性标准,为市场主体自愿采纳(如表2 所示)。
表2 研学旅行地方标准
纵向比较发现,地方标准主要涵盖导师标准、基(营)地标准、服务类标准3 类。其中,导师标准3 项、基(营)地标准9 项、服务类标准9 项。横向比较发现,杭州市、重庆市和贵州省三地均发布服务类标准1 项;绍兴市发布基(营)地标准2 项、服务类标准1 项;湖南省发布导师标准、基(营)地标准和服务类标准各1 项;山西省发布导师标准和服务类标准各2 项、基地标准1 项;河北省发布的3 项地方标准均为基(营)地标准;安徽省发布基(营)地标准1 项、服务类标准2 项;大连市发布地方标准1 项,为基(营)地标准。
3.研学旅行团体标准发展现状
昆明市旅行社行业协会、重庆市研学旅行研究会、中关村体验教育培训科技协会等9 个民间协会组织共制定团体标准21 项(如表3 所示)。
表3 研学旅行团体标准
纵向维度上,团体标准可分为导师标准、基(营)地标准、服务类标准、课程标准4 类。其中,导师标准3 项、基(营)地标准8 项、服务类标准7 项、课程标准3 项。横向维度上,中国旅行社协会发布基(营)地标准、导师标准各1 项;重庆市研学旅行研究会发布团体标准5 项,导师标准、基(营)地标准、服务类标准各1 项,课程标准2 项;中关村体验教育培训科技协会和中国航空器拥有者及驾驶员协会发布团体标准各1 项,均为基(营)地标准;昆明市旅行社行业协会和广东省研学旅行协会发布服务类标准各1 项;郑州市旅游协会发布基(营)地标准2 项;四川省教育学会研学实践专业委员会发布团体标准4 项,课程标准、导师标准、基(营)地标准、服务类标准各1 项;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发布的4 项团体标准中,服务类标准3 项、基(营)地标准1 项。
4.研学旅行企业标准发展现状
已修订研学旅行标准的企业10 家,现行有效标准12 项(如表4 所示,不包含已废止的2项)。
表4 研学旅行企业标准
纵向分析发现,企业标准主要分为导师标准、基(营)地标准、服务类标准、课程标准4 类。其中,导师标准3 项、基(营)地标准3 项、服务类标准5 项、课程标准2 项。横向分析可知,浏阳市湘赣边红源研学旅行有限公司发布企业标准2 项,同时涵盖服务类标准和课程标准;北京中研国慧信息技术研究院有限公司发布的3 项标准中,导师标准、基(营)地标准、课程标准各1 项;北京阳光同达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成教(济宁)技术研究院、济南广电少儿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和亲子猫(北京)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各发布了1 项服务类标准;沐航国际旅行社集团有限公司、唐山市德龙钢铁有限公司均发布基(营)地标准1 项;北京中凯国际旅游股份有限公司、青葱汇(北京)教育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均发布导师标准1 项。
1.标准化建设与产业发展规模不匹配
研学旅行标准化建设的参与度不够、深度和广度较浅,明显滞后于产业发展速度。产业发展方面,自2013年研学旅行在国家层面首次提出以来,到2019年“研学旅行管理与服务”纳入高等职业教育(专科)目录[31]。短短6年间提供研学旅行业务的企业已发展到了7300 多家;到2020年8月底,全国已有超过1600 个中小学生研学旅行实践教育基地,177 个中小学生实践教育营地[32]。预计“十四五”期间,我国的研学旅行市场总规模将达到千亿元[6]。在标准建设方面,目前已有9 个省市出台了地方标准,9 个民间协会制订了团体标准,10 家企业修订了企业标准,但具体来看存在三方面的问题。首先,就参与度而言,民间社会团体、企业制定标准的热情高涨,官方标准供给略显不足,且标准起草方多为文旅从业者,教育从业者参与度不够。其次,标准的广度上,研学旅行标准化建设还处于摸索阶段,针对研学旅行活动前、活动中、活动后的全过程标准尚未覆盖。最后,在标准的深度上,现有标准比较零散,多为单个标准的累积,标准化主体内容深度不够,尚未构建起行业标准化内容体系。面对上述问题,如何推动标准建设与产业协同发展是当前主管部门急需思考的问题。
2.标准同质化严重与整体质量不高
研学旅行标准化、规范化是大势所趋,但也出现了标准之间交叉重合、衔接不一致、同质化严重等问题。标准的制定要经过调研、起草等一系列步骤后才能发布推广,是一项耗时耗力的艰巨任务,但现行研学旅行标准发布出现“扎堆”现象。在内容方面,横向上各省市的标准内容大同小异,地方特色不突出,在现有地方标准中,只有贵州省和吕梁市明确指出要体现贵州的山地旅游特色和吕梁市的黄河文化,其他省份的标准地域性不突出;纵向上,同一省市系列标准之间同质化现象略为明显,如安徽省发布的《DB34/T 2328—2015 旅行社研学旅行服务规范》《DB34/T 2768—2016 研学旅行者组织与服务规范》在“研学旅行产品类型”上有重合部分。在各标准的衔接方面,参照标准之间前后衔接不一致的现象较为突出,如针对研学旅行讲解服务,山西省2019年出台了 《DB14/T 1810—2019 研学旅行讲解服务要求》,但2020年发布的《DB14/T 2044—2020 研学旅行服务评价规范》当中却指出,研学旅行讲解服务的评价“应符合《GB/T 15971 导游服务规范》要求”,同一省市标准前后衔接出现不协调、不一致现象。
3.标准实施力度不够与实际效用差
标准是推动研学旅行管理的一种有效手段,标准的生命力在于执行。但各种标准发布后,实施力度不够,很难发挥实际效用。从标准规范主体来说,标准涉及到政府、学校、社会组织、旅行社、景区和中小学生及其家长等多方主体,标准公益性性质与市场化运作交织,职能管理部门交叉[15],标准实施管理的难度大。就市场主体对标准的认识而言,研学旅行业界对标准化促进行业管理的效力已有初步的意识,但标准化认识还不到位,导致很多标准出台后被束之高阁、有标不循,没有很好地落实到实践当中。究其原因,一方面,在标准效力上,现有的研学旅行标准都为推荐性标准,市场主体自愿采纳,缺乏法律的约束力,没有强制性,不利于标准的贯彻落实。另一方面,标准发布后宣传推广力度不够、标准的知晓度低,加上标准的实施缺乏有效监督管理机制、后期标准执行率低,这也不利于发现标准存在的问题以备后期更新与完善。
4.行业交流薄弱与标准体系缺失
目前,研学旅行标准化建设还处于探索阶段,尚缺乏科学、系统、适合当前研学旅行发展的标准体系,行业间的对话交流较少,体系没有构建起来,这使得各个地方的标准制定工作存在一定的自发性与盲目性。如,在基地和营地概念的界定上,基地和营地突出的区别在于营地可以提供住宿服务,而基地不提供[19]。但就地方标准来看,基(营)地标准中,只有绍兴市的《DB3306/T 025—2020 研学旅行基地和营地建设与管理规范》明确将基地与营地进行了区分,大连市的 《DB2102T 0006—2020 研学旅行基地建设与服务管理规范》 和河北省的《DB13/T2710—2018 研学旅游示范基地评定规范》 没有明确提及基地的住宿服务标准,但安徽省的《DB34/T 2604—2016 研学旅行基地建设与服务规范》和湖南省的《DB43/T 1792—20201 研学旅游基地评价规范》明确提到基地的住宿服务应符合相关要求。再如,在价格问题上,现行的行业标准、地方标准、团体标准当中,只有《DB34/T 2768—2016 研学旅行者组织与服务规范》、《DB34/T 2604—2016 研学旅行基地建设与服务规范》《T/ZTA 001—2019 研学旅行基地(营地)建设、管理与服务规范》中提及关于加强研学旅行产品的价格监管以及对贫困学子的价格优惠问题。
近5年来,为适应我国研学旅行市场蓬勃发展的现实需要,中央与地方、各社会团体以及部分企业已开展了研学旅行标准化工作的实践探索,以规范市场主体行为,科学治理研学旅行市场乱象。然而,在宏观管理层面,国家标准缺失,也没有强制性标准,致使顶层设计上难以推动标准的严格落实;在研学旅行产业链条上,多注重供给层面的标准建设,却忽略了需求层面与保障层面的标准建设,微观标准体系不健全、不完善。
因此,本研究结合《全国旅游标准化发展规划(2016—2020)》[33]《研学旅行课程标准(三)》[19]拟搭建研学旅行标准总体框架(如图1 所示),以识别我国研学旅行标准发展的现实需求,并为构建研学旅行标准分类体系提供指引。
图1 研学旅行标准总体框架图
政策法规(国家发布的研学旅行相关政策、法律法规)和通用性标准(国家发布的标准化工作所应遵循的标准性文件)是研学旅行标准制定的重要依据,为研学旅行标准框架体系提供制度支撑。制定研学旅行国家强制性标准,对研学旅行具有全国性、基础性、统一性规范效力,在国家标准基础之上推动研学旅行行业标准、地方标准、团体标准、企业标准建设。同时,基于各类标准性文件的理解,将微观层面的研学旅行标准体系界定为基础标准体系、供给标准体系、需求标准体系与保障标准体系四个子系统。其中,基础标准体系对研学旅行市场发展具有基础的、广泛的指导性,供给标准体系涉及研学旅行活动所需的课程、人员、场地等众多服务要素等,需求标准体系是围绕研学旅行需求方而制定的活动行为、参与行为与管理行为等规范标准,保障标准体系主要涉及行业人才培养、教育公平公正、安全作业流程等要素,是提升研学旅行服务质量的有效支撑。
在研学旅行标准总体框架之下,基于微观视角构建了研学旅行标准分类体系(如图2 所示)。
图2 研学旅行标准分类体系构建图
基础标准体系是对研学旅行与研学实践、研学导师、研学旅行组织机构、研学旅行基(营)地、研学旅行课程等基础性概念、术语、标志与符号等进行统一界定的参考指南。由于基础标准体系涉猎面广、跨界性强,需根据具体标准的制定要求进行相应抉择,本文不再赘述。
供给标准体系主要应聚焦课程标准、人员配置标准、场地标准、配套服务标准、产品标准等。课程标准是指研学旅行所配套的课本、资料、手册、指南等各类用书,其他标准是指研学教学活动中所需要的各种教辅用具的规范要求;人员配置标准分为研学导师标准、安全员/辅导员标准、医务人员/随团医生标准,主要对研学活动开展中所涉人员的资质、培训、考核作相关规范,以保证学生研学旅行的学习效果和质量;场地标准包括基地标准、营地标准、线路标准等,主要对场地的各类配套设施、卫生、场地面积、日常管理等提出相应要求;围绕研学旅行活动所需的食、住、行、游、娱、学等多要素可将其配套服务标准细分为交通服务标准、医疗救助服务标准、餐饮服务标准、教育解说服务标准、住宿服务标准等;产品标准是将市场开发的各类研学旅行业态、产品纳入标准规范体系,如乡土类、自然类、竞赛类、文博场馆类研学旅行产品体系标准与规范等。
需求标准应对学生、学校、家委会成员的参与行为、组织行为及监督行为提出明确的规范与要求,应主要着力于中小学生研学旅行行为规范、中小学校研学旅行管理标准、家委会参与研学旅行招标/活动标准等体系建设,确保流程的规范、组织得当、管理合规、效果满意。其中,中小学生研学旅行行为规范主要就中小学生研学过程中的文明礼仪、仪容仪表、集体意识、团队精神、学习态度、学习效果及后续知识迁移与应用等提出规范性要求;中小学校研学旅行管理标准则主要对学校开展研学活动的组织与管理分工、自主或校本课程建设、项目设计与勘探、活动申报备案、家长沟通、教师职责、承办方选择、成果转化与社会推广等进行明确规范;家委会参与研学旅行招标/活动标准建设,主要是赋予家委会知情权及发挥其在研学旅行活动不同阶段的监督职能。
保障标准体系中,则涵盖为研学旅行提供信息技术与服务支撑的信息类标准、为研学旅行发展培养与输送行业人才的专业类标准、为学生研学旅行出行保驾护航的安全作业与救援保险标准、为规范项目收费与补贴以实现研学旅行机会均等的费用类标准以及为促进研学旅行服务质量提高的评定、评价及投诉处理等监管类标准。当然,保障标准体系中还应有一个基于实现未来供给侧高质量发展的顶层设计标准,即对企业、基地、学校等版权研学旅行课程/产品的知识产权保护标准,以激励行业创新,助推中小学生研学旅行活动的高质量体验、高质量收获与高质量迁移。
本研究系统梳理了我国研学旅行现行55 项行业标准、地方标准、团体标准以及企业标准。其中,地方标准和团体标准数量最多、企业标准次之,尚缺乏国家标准,《LB/T 054—2016 研学旅行服务规范》是国家层面发布的唯一一项推荐性行业标准。研学旅行标准发布年份主要集中于2019年和2020年,区域分布上以北京市最多,重庆市、山西省、四川省和浙江省等地次之,标准分布具有典型的时空不均衡性特征。进一步深度比较分析后发现,我国研学旅行标准建设滞后、同质化严重、实用性差、体系不健全等问题较突出。最后,从宏观、中观和微观三个层面识别出我国研学旅行标准发展的现实需求,且尝试从基础标准体系、供给标准体系、需求标准体系以及保障标准体系四大维度构建了我国研学旅行标准分类体系。
1.提升标准化意识,促进标准建设与产业协同
研学旅行发展中出现有标不循、高额收费、降低服务标准等问题,一方面是因为某些领域标准缺失,另一方面是行业缺乏自律,标准化意识不强,有标准不遵循。教育和旅游管理部门应提升研学旅行标准化意识,重视研学旅行标准化的协同建设,做好标准的顶层设计,使研学旅行发展有标可循、有标可依,促进标准建设与研学产业发展速度、规模协同发展。宏观层面,应制定与出台研学旅行国家强制性标准,鼓励与支持企业、协会等各类社会组织积极参与研学旅行国家标准、行业标准的起草,可将试点实施成熟的行业标准、地方标准上升为国家标准,打通标准纵向升级通道;中观层面,应完善研学旅行现有供给标准的同时,逐步健全与完善需求标准及保障标准;微观层面,对各项研学旅行标准应科学分类、逐步完善、重抓落实。在标准出台到废止的整个周期中,前期调研应做到深度与广度的统一,提高研学旅行市场主体参与标准制定的积极性与使命感;中期标准出台后借助新闻媒体开展广泛宣传,提高标准的行业知晓度,使得研学旅行业界理解标准、尊重标准、执行标准;后期完善标准的反馈机制,做好标准的意见收集,促进标准的修改完善,提高标准的认同感,延长标准的生命力。
2.提高标准质量,凸显标准的适用性
研学旅行“热”体现了人们对文化教育的重视,当前研学旅行市场发展规范化是必然趋势。研学旅行标准设立应践行教育性、主体性、安全性、实践性原则,其最终目的是构建长效发展机制,完善研学旅行市场秩序,贯彻全面育人的教育思想。标准建设切不可盲目跟风,不考虑本地区研学旅行发展实际,为立标准而立标准。修订标准要有“工匠精神”,秉承做教育的初心与使命,注重标准的连贯性,保持前后衔接的一致性,重视参照标准的协同性,及时更新标准,突出标准的适用性[26]。起草人员应重视标准质量,进行深入的市场调研,因地制宜、实事求是,引导市场重视研学产品质量,做精做细、树立品牌,抑制市场的“浮躁之风”,以标准化手段规范市场主体的实际运作,及时纠正和引导研学旅行活动推进中出现的一些粗制滥造的发展苗头。
3.搭建全国研学旅行标准平台,加强行业沟通
研学旅行连接了教育行业和旅游行业,涉及多方主体,研学旅行市场出现的问题亟需协调统一的标准来规范,成立全国性研学旅行标准化委员会,搭建行业对话平台,畅通行业沟通渠道是重要手段。一方面,标准制定要加强与市场主体联系,充分考虑市场主体诉求,符合市场良性发展需要。另一方面,要坚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加强沟通与联系,广泛开展合作,优势互补,协调地方标准、团体标准、企业标准制定。依托互联网建立产业联动的研学旅行标准化平台,推动地方政府、民间协会、企业协商共建,共同助推研学旅行标准体系建设,实现标准信息共享,推动研学旅行制度化、体系化、规范化、品质化发展。
4.推动研学旅行标准制度化,形成监督管理常态化
虽然研学旅行市场潜力巨大,但整个市场发展尚不成熟,标准化是推动研学旅行提质增效的重要举措,常态化管理已成为必然。需将研学标准上升到国家制度层面,纳入政府监管范畴,以法律化手段规范市场主体运作;同时建立健全标准实施监督管理机制,确定监管主体、出台监管举措,落实主体责任,管控服务质量,用法律准绳督促标准的贯彻落实,整治“重游轻学”的行业乱象,肃清市场风气,推动研学旅行行业高质量发展。
综上,我国研学旅行业界已经具备一定的标准化意识与思维,在多个层面、多个维度进行了标准化工作实践的探索,但标准成熟度,衔接性、协调性、兼容性尚存在问题,标准覆盖的广度和深度不够,尚不能够发挥系列标准的协同约束力,尤其是我国研学旅行标准化体系的发展与完善尚需时日。随着我国研学旅行的快速发展以及市场需求的不断变化,标准化建设已是大势所趋,研学旅行标准化工作应在高起点、高质量、高效力上统筹谋划。构建研学旅行标准体系,推动标准贯彻落实,切实提高标准的质量效益与标准化工作整体水平,使标准意识与思维在研学旅行业界不断提升,既是研学旅行发展的迫切需要、市场主体发展的现实诉求,又是产业培育与发展的重要抓手。研学旅行的本质在于它的教育性,教育原则应贯穿标准制定工作的始终,凸显立德树人、培养时代新人理念,极力避免世俗与功利导向及片面追求“游玩体验”而忽视教育学习目标等现象,以高质量的标准引导我国中小学生研学旅行健康良性发展,实现研学旅行综合实践育人的初心与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