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春
在研究经济周期的过程中,约瑟夫·熊彼特揭开了技术的面纱,构建了以技术进步与创新为核心要素的创新经济理论体系。受此影响并借鉴库恩(1962)“科学范式”的概念,技术创新经济学家G·多西提出了“技术范式”的概念,描绘了经济发展过程中的技术变迁。沿袭于此,卡萝塔·佩蕾丝又进一步提出了“技术-经济范式”的概念,系统阐释了技术变迁与经济发展之间的相互关系,指出每次技术革命不可避免地将引发一次经济范式变迁。这种“革命”是紧密交织的一组新的技术创新集群,可能是一种能源,或者是一种新的原材料、新工艺、新基础设施等。当技术的突破远超它所源起的产业边界,扩散到更加广泛的领域中,形成比较效益显著的新关键生产要素,并催生出新的生产组织以及与之相适应且普适的组织原则。
事实上,在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再到信息社会的发展过程中,人类的每一次技术革命都在社会经济生活中形成了与之相适应的技术经济范式。这些技术的变革导致社会关键生产要素的内涵及特征发生巨变,并将不可避免地引发新旧技术经济范式之间的转换。尤其当旧的技术—经济范式陷入成本收益危机,失去对产业发展和经济增长的推动力,就必然会被新的技术—经济范式所取代:农具延长了四肢;工具机、动力机和传动机等大型机械又取代了农具,并放大了人的体力,形成规模生产;以电子计算机为核心的生产系统添加了自控单元,通过信息的通讯,代替了人的操作形成了规模化自动生产。如今我们正在经历着的,集合了互联网、物联网、5G、区块链、大数据、云计算、机器学习、人工智能等智能技术集群,正在广泛扩散到社会经济生活的各个领域。它们所掀起的技术智能化浪潮,已形成新的关键性生产要素,并正在形成新的普适和共享的经济组织形式和行事方式。
审视电影产业百余年的演进历史,技术的升级及由此形成的新关键生产要素,引发的新旧技术经济范式的转换,也曾深刻地影响着电影产业的发展,左右着电影生产的走向。如今,技术的智能化发展,也正在引起电影生产的关键性生产要素发生巨变,并将诱发电影产业经济范式的转型。
电影的诞生,是光学、化学及物理学知识和机械原理等相互交织的产物,密集的科学技术构成了电影诞生期的关键性生产要素,并形成了以电影设备销售为商业模式的产业经济范式。在随后的发展过程中,拍摄、剪辑、叙述、表演以及数字技术等专业知识和技能,又推动了电影制作从重现时空到重构时空再到虚构时空的发展,影片本身的价值不断被凸显出来,诱致电影的关键生产要素发生从科学技术密集型向专业知识与技能密集型转换。
但需要注意到,无论是销售电影设备的商业模式所依赖的科学技术,还是销售影片本身的商业模式所依赖的专业知识与技能,这些关键性生产要素皆是建立在人力资源的基础之上,附着于人的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并将人的劳动转化为电影产业的收益。因此,传统的电影制作采取的是一种以人工操作为主的产业经济范式,即人力密集型技术-经济范式。
早在11世纪,科学家们就发现了针孔成像原理。利用这一原理,17世纪时德国传教士阿塔内修斯·基歇尔又发明了“魔术幻灯”,通过灯光的照射使绘制在玻璃板上的图案投射在墙上。在此基础上,许多发明家、科学家注意到了视觉暂留原理。这一原理指导了包括“幻影转盘”“诡盘”“西洋镜”“光学影戏机”等一系列“活动视盘装置”的发明。随着照相技术的完备与成熟,人们意识到活动视盘装置创造的光学幻觉可以不再局限于绘制的画面,而可以忠实地复制并动态展现自然空间与物质现实。1879年,英国摄影师穆布里奇将24台照相机排成一排成功再现了“运动中的马”。1882年,法国人马莱又运用间歇原理发明了“摄影枪”,并在此基础上发明出“软片式连续摄影机”,突破了连续摄影技术。同一时期,赛璐格胶片的研制和活动电影机、电影视镜的研发,尤其是1895年经由卢米埃尔兄弟改造的,具备摄像与放映功能的“摄放一体机”的发明,以及可供多人同时观看的影片传播方式的确立,标志着现代电影的真正诞生。
通过梳理可以发现,电影的诞生基于一系列光学、化学、物理学原理及机械运动,尤以物理及化学为主导。其中物理原理及技术从机械上解决了电影拍摄与放映的设备问题,化学技术为电影提供了影像保存的湿版、干版两种胶片方案。而电影诞生时的商业运作,则是在传统工业思维下以电影设备的销售为主要目的。爱迪生的“活动电影机”与“电影视镜”只是其众多发明中的一种,为了销售这种“窥视秀(Peeping Show)”设备,爱迪生便不得不呈现出它能够生产的产品电影。卢米埃尔兄弟的主业是经营照相机厂,为了销售他们的手摇“摄映一体化电影机”,他们则时常拿着轻便的摄影机到公园等公共场所拍摄一些日常生活,以此向世人展示其科学发明和机器的性能。
总结于此,我们认为电影就是这样一种以科学技术为关键性生产要素而诞生的。换言之,谁掌握了物理知识、化学知识、机械知识,谁便掌握了电影。如果我们认同这一观点,便不难理解为何电影诞生期的电影人,是以爱迪生、卢米埃尔兄弟等为代表的科学家、企业家,而非精通拍摄、剪辑和表演的电影艺术家。而这种关键性生产要素附着在人的劳动上,尤以人的脑力劳动为主。因此电影的诞生及其产业化发展初期,其技术-经济范式的核心可概括为一种人力密集型的,尤以人的脑力劳动为主的产业经济范式。
“问题不在于设备,而在于‘窥视秀’这种商业模式。”人们很快就发现了电影的价值不仅在于其机械设备,更在于影片本身对观众的强烈吸引。很多经营杂耍表演剧场的商人想到了在剧场放映电影的经营模式,一时间电影市场上冒出了大量掮客按长度兜售电影胶卷。受此启发,爱迪生也调整了其商业策略,不但销售电影设备,还将影片卖给杂耍表演剧场。巨大的观众市场使电影逐渐形成了以销售或租赁电影拷贝为主的商业模式。
生产电影的两种设备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电影生产制作的不同取向。爱迪生的电影设备体积较大(重约500磅)且需要电力,因此爱迪生不得不创办黑玛丽制片厂,并邀请百老汇明星、杂耍表演者等各种艺人来到新泽西参与拍摄。卢米埃尔兄弟的电影设备可以轻松搬运和摆放(仅重16磅),因此常在公共空间、自然空间中拍摄工作场景、城市风光或新闻事件。这两种电影的生产制作方法,一个是艺人电影,另一个是记录电影。虽一开始就界定了电影制作的主要模式,但爱迪生和卢米埃尔兄弟的电影更多的是体现为对现实世界的客观记录。这种建立在重现运动时空基础上的娱乐技巧一旦被人们熟悉和厌倦,电影院就无人光顾了。而梅里爱、鲍特、格里菲斯、爱森斯坦等电影人则通过对电影拍摄与剪辑技术的创新,增强了电影的艺术品格,推动着电影从记录走向了艺术化的叙事,由此,它实现了电影对运动时空的重构,并人为地建构出了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讲述了一幕幕扣人心弦的故事,使电影重新获得了观众的青睐。由此也引发了电影生产的关键性生产要素从物理、化学等科学知识向拍摄、剪辑、叙事、表演等专业知识和技能的变迁。
但电影制作这种以专业知识与技能密集为特征的新关键性生产要素,其核心依然是建立在人力资源的基础之上。电影制作的专业技术、专业知识和专业智慧,除了表现为对电影大师脑力劳动的高度依赖——叙述技巧和表现风格,还集中表现为对电影生产中不同工种体力劳动的高度依赖,如摄影部门、剪辑部门、制片部门、化妆部门、美术部门、服装部门、灯光部门、音效部门,以及演员的表演。尤其是明星演员,在好莱坞的运作下,已经成为一种保障票房的电影生产制度。因此,电影在这一时期的产业经济范式,也是一种以人力密集为主导的产业经济范式。较电影诞生期以人的脑力劳动为主,发展为以人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为主。也正是一代又一代的电影人的脑力与体力投入,形成了传统电影不可替代的核心专业化产业优势。
图1.电影《谁陷害了兔子罗杰》剧照
如果说专业知识的密集使电影重构了运动的时空,那么数字技术的发展则使电影生产具备了更为罕见的运动时空与震撼的奇观异景的可能。
基于数字技术的电影制作可分为两大类别:其一是客观事物经由数字技术处理合成制作的“实拍片”,其二是利用CG技术(Computer Graphics:计算机图形技术)对影像进行完全的虚拟。自1968年库布里克的科幻《2001太空漫游》中首次将计算机技术运用到电影特技制作中以来,经由《星球大战》运用计算机控制摄像机运动、《电子世界争霸战》尝试电脑生成图像与真人相结合完成特效、《谁陷害了兔子罗杰》对数字电影合成技术的探索以及《侏罗纪公园》和《最终幻想》对动物及人物的以假乱真的塑造,使电影生产从整体上实现了从叙事电影到景观、奇观电影的转型。依托数字技术所构建的各种影视特效,已经成为好莱坞继续称雄全球电影市场的新手段,甚至成为全球范围内电影票房的保障。
但这种数字技术只是满足了电影生产过程中建构视觉奇观的需求,也未能在实质上动摇传统电影生产以人的劳动密集为核心的产业经济范式。其一,电影对视觉奇观的打造只是利用数字技术而已,需要大量专业人员付出密集的劳动予以实现;其二,无论多么奇幻、奇妙、震撼的场景,皆来自于电影导演、编剧等制作人员的奇思妙想,充斥着影视人的专业智慧;其三,观众对重构的运动时空和视觉奇观的感知与代入,仍然是基于电影人的专业智慧所形成的叙事艺术与表现手法。
正如前文所述,每一次技术的重大变革,不可避免地将引发一次经济范式变迁,由此形成的比较效益显著的新的关键生产要素,将催生出新的生产组织以及与之相适应且普适的组织原则。这些原则代表着一场特定的技术革命,以及利用革命成果(新技术)重振经济(产业发展)的最有效方式。当新的技术广泛运用并成为整个社会通用的技术基础时,旧技术及旧的技术经济范式将不可避免的陷入成本收益危机中,就必然被新技术及新的技术经济范式所取代。
表1.智能化制片管理系统的预测维度、依据与运作逻辑
从这一角度审视电影生产的历史可以发现,电影诞生伊始的关键生产要素除物理、化学等科学知识外,似乎不再有其它。梅里爱之后的电影生产,发生了一次关键性生产要素的发展,即从科学知识发展为电影内容生产的专业知识与技能。而无论是科学知识,或者是专业技能,其核心则是建立在人力基础之上,附着于人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近年来引入并广泛运用的数字技术,虽创造了一个个虚构的视觉奇景或角色形象,但其背后仍然充斥着人密集的劳动。因此,传统的电影生产可以概括为一种以人力密集为关键生产要素的技术经济范式。
而以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为核心的智能化技术集群则为电影制作提供了一种脱离人力的新关键性生产要素,可称之为智慧技术密集型的技术经济范式。这种新的关键性生产要素和技术经济范式,物质化了人类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最大限度地压缩着人类直接形式的劳动,并拷问以人力密集为技术经济范式的传统的电影制作。
其一,大数据及大数据技术正在严重拷问传统电影生产基于有限资讯分析的市场与观众洞察。
观众是否愿意为影片购票,是电影产业化运作以来尤其是商业电影的第一准则。为了精准的回答这个问题,早期的电影人曾尝试过多种办法,如通过连集长片测试影片有没有观众,或者通过模仿杂耍业而形成的明星制,以及生产差异化的电影主题等,但这些传统的方法大多是基于人的经验判断。在长期的摸索中,电影产业的制片管理又逐渐形成了一套比以往更为科学、合理和规范的方法。尤其是好莱坞电影工业的绿灯系统,综合考虑电影市场中各种维度的数据,以更加科学的统计分析对新的电影项目进行评估与分析。其中,内部绿灯系统主要是制片公司内部通过剧本、类型、重要段落、市场定位等维度,对影片进行能否制作的初步判断;外部绿灯系统是制片公司交由发行公司对影片是否具有国际市场的二次判断。即便如此,传统的电影制片管理对新电影项目的研判,却仍然是基于有限信息资讯的、掺杂了较多的人为主观成分的市场与观众洞察,准确性与时效性堪忧。
基于智能化技术的大数据分析系统通过两种逻辑展开智能化的电影制作管理(见表1):其一是以算法策略和统计数据分析为主的人工智能逻辑,其二是以风险评估和风险投资为核心的金融学逻辑。这种智能化的制片管理系统以预测票房和预测观众为模式,计算新电影项目的收益与成本,并对电影类型、故事情节、明星选择等提供建议。
譬如已在好莱坞工业中运用的智能化“绿灯系统”,首先通过大数据挖掘技术自动获得与筹拍电影相关的各种维度的信息,再通过一系列复杂的算法计算建构一套预测票房的模型,并根据机器学习、深度学习等相关人工智能技术不断调适预测模型,这使得智能化制片管理系统在票房预测的准确率上已经全面超越了传统的预测手段,其准确率已经达到人计算的2-3倍。即便不谈类似系统的准确性问题,智能化制片管理系统也已经在时效性上远超传统的预测系统。如2019年,全球票房达425亿美元,在票房前十的影片中,迪士尼是最大赢家,且翻拍或重拍片占据主流。对这些信息,传统媒体评估与分析公司的统计和估算需要在影片公映之后完成,而基于大数据的人工智能制片管理系统在这些影片公映前就已经预测了,这就意味着智能化电影制片管理系统使电影生产有了更充足的时间以调整制作及宣发筹备。目前,这种智能化系统方式已经获得了一些大型电影公司的认可和运用。例如,2020年1月,华纳兄弟就签署了一个人工智能项目管理系统对影片进行估值。
纽约大学的奥斯卡·夏普(Oscar Sharp)和罗斯·古德温(Ross Goodwin)开发了一个AI编剧“Benjamin”,它通过文本识别技术深度学习了《超时空圣战》《星际穿越》《第五元素》等影片的剧本,并基于LSTM神经网络模型生成了科幻短片《Sunspring》的剧本,还撰写了大卫·哈塞尔霍夫在科幻短片《It's No Game》中的台词,甚至还根据剧本情景创作了音乐插曲。2016年9月,20世纪福克斯与IBM合作,由IBM的智能机器人Watson为其新片《摩根》剪辑出了预告片。这一预告片在几秒内就完成了剪辑,且质量媲美资深剪辑师花费数小时的工作成果。至于传统电影生产中的拍摄和表演部分,数字特效师们早已能够运用数字技术以假乱真的虚构场景、虚构人物、虚构动作、虚构声音,他们一帧帧费时费力地模拟工作,未必不能交由AI在短时间内自动完成。当观众看到画面、形象,听到声音都是计算机仿真模拟而来时,美术、道具、化妆、灯光、音效等工作似乎也没有多大存在的价值了。此外,文本智能识别、语音智能识别、图像智能识别技术也极大地提高了电影审查的效率。
总之,技术的智能化发展,正在模拟人类的体力和脑力劳动,并最低限度地压缩这些劳动,使之更高效地创作电影。一旦电影制作传统以人力密集为主的技术经济范式陷入收益危机,就必然会被新的以智能技术密集型的技术经济范式所取代。在新旧经济范式转换的过程中,传统的电影生产运作方式、产业组织方式、产业主体与市场格局等生产关系,都将发生颠覆式的变革。
自电影诞生以来,电影曾接二连三地遭受来自于技术进步的冲击。
威胁首先来自于“客厅”。20世纪50年代,生产力的提高使电视机从奢侈的商品变为家庭必备品。这一时期,美国郊区人口增加了1900万,增长率达48.6%。如此一来,到远在市中心的电影院观影无疑增添了受众的成本,而触手可及、内容丰富的电视,已然成为满足人们视听信息需求、娱乐需求、社交需求的一种新型媒介渠道。面对这次挑战,电影一方面通过发展出更多元的观影场所,如露天电影院、汽车电影院等为观众提供更为灵活的观影渠道;另一方面则通过技术创新,为观众提供“客厅结界”无法提供的宽屏、曲屏甚至3D的观影体验。更为关键的是,电影也将资源集中于内容生产上,使内容生产的核心逻辑从叙事走向了奇观的营造。
第二次危机来自互联网的普及。“免费”的互联网贪婪地窃取着电影产业的经济蛋糕,一度使业内产生了深重的忧思:电影即将成为下一个唱片工业。但是,电影人意识到互联网本身并不生产内容,仅是零成本的复制和传播电影产业的“财富”。因此,电影一方面继续延续以往的应对策略,进一步打造影片的视觉奇观吸引消费者,使他们走进更加豪华的电影院,享受越来越逼真的现场震撼体验;另一方面则通过加强版权保护,提高影片被复制的难度,甚至索性实行“窗口”式的价格歧视策略,将影片直接卖给互联网视频平台。在这次危机中,通过键盘鼠标获得的快感,仍然不敌3D、4D、5D、6D甚至7D等现场带来的视觉、听觉、触觉的全知觉震撼体验。
图2.电影《星球大战》剧照
然而,来自于智能化的危机却是深重的。智能化技术正在模仿人类,不断尝试着高质量地生产电影,从事电影制作从剧本写作到拍摄表演再到剪辑成片的所有工作,且生产效率已经远超人类。在技术智能化的过程中,电影生产的关键生产要素正在由智能化技术重构。
或许我们也可以极力地宣告电影是艺术,而艺术是不能够被模仿的。但是,“单就文化产业的生产逻辑来看,一味迎合用户似乎不是明智之举……好莱坞一直秉承电影商业兼创意工厂的制作理念,尽量在获取高票房、高收益的同时,也致力于为观众搭建新的电影世界。”尽管现在的智能技术还不足以让冰冷的机器像满怀热情的电影大师们一样,“灵动”地运用多变的叙述技巧和表现风格彰显电影的艺术性。但是毫不夸张地讲,未来的人工智能直接创造属于机器的叙述技巧、表现风格,将之命名为电影美学的“机器智能派”也未必是不可以的。毕竟电影艺术本身就是建立在重现甚至重构、虚构运动时空的基础之上。传统电影产业要应对此番危机,必须牢牢把控数据与技术。
拥有数据与技术,虽不足以称雄于市场,但是不迎娶这位智能的“机器新娘”,却是万万不能的。
树立乡村旅游品牌意识,提升品牌形象,增强乡村旅游品牌的影响力和竞争力。鼓励各地整合乡村旅游优质资源,推出一批特色鲜明、优势突出的乡村旅游品牌,构建全方位、多层次的乡村旅游品牌体系。建立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名录,开展乡村旅游精品工程,培育一批全国乡村旅游精品村、精品单位。鼓励具备条件的地区集群发展乡村旅游,积极打造有影响力的乡村旅游目的地。支持资源禀赋好、基础设施完善、公共服务体系健全的乡村旅游点申报创建A级景区、旅游度假区、特色小镇等品牌。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