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雪冬 李伟东 于 波 刘 昶
(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四医院普外科,哈尔滨 150001)
自1991年Delaitre等[1]报道世界上第1例腹腔镜脾切除术(laparoscopic splenectomy,LS)以来,因LS具有出血量少、并发症发生率低、进食早、住院时间短等[2]优点,目前已广泛应用于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idiopathic thrombocytopenic purpura, ITP)、脾脏占位性病变、外伤性脾破裂、脾功能亢进等多种疾病的治疗[3~5]。在我国,肝硬化、门静脉高压病人数量庞大,由于脾脏体积大、血供丰富、质地脆,脾蒂及周围血管曲张,以及脾周严重粘连等因素,LS目前仍是一种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术中出血是主要手术并发症之一,往往因术中难以控制的大出血而中转开腹[6]。对于手术风险较高的困难LS,术中出血的原因主要包括脾被膜撕裂、脾实质破裂、脾蒂损伤、胃短血管撕裂、脾周围血管出血等。以往的文献对于如何处理脾蒂防止脾蒂出血报道较多[7,8],对于如何防止脾被膜撕裂及脾周血管出血报道较少。受到根治性顺行性模块化胰脾切除术 (radical antegrade modular pancreatosplenectomy,RAMPS)的启发,2017年5月~2019年11月我们采用腹腔镜腹膜外脾切除这一新的手术入路,完成17例困难LS,避免术中脾被膜撕裂及脾周血管出血的发生,取得良好的效果,现报道如下。
本组17例,男10例,女7例。年龄19~66岁,平均46.8岁。主要症状:呕血、黑便6例,腹胀、乏力6例,因腹部不适检查发现脾脏占位5例。病因:肝炎肝硬化10例,酒精性肝硬化2例,脾脏占位5例。肝功能分级A级14例,B级3例。17例均有脾大,全腹CT示脾脏长径(15.8±4.6)cm。5例脾脏占位直径6.8~10.6 cm。术前4例总胆红素升高,为25.8~31.2 μmol/L(我院正常值3.1~22.5 μmol/L);5例白蛋白降低,为25.8~33.3 g/L(我院正常值35~55 g/L);10例白细胞降低,为2.1×109/L~3.4×109/L(我院正常值3.5×109/L~9.5×109/L);9例血红蛋白降低,为68~115 g/L(我院正常值130~175 g/L);14例血小板降低,为38×109/L~99×109/L(我院正常值125×109/L~350×109/L);9例凝血酶原时间延长,为13.7~16.6 s(我院正常值9.5~13.5 s)。合并糖尿病2例,原发性高血压4例。
病例选择标准:因门静脉高压、脾脏占位性病变具备LS适应证。术前腹部CT提示脾周血管迂曲增粗或术中发现脾周血管曲张明显,或脾周粘连严重,手术牵拉、游离过程容易造成脾被膜撕裂、脾实质破裂、脾周围血管出血,术中大出血及中转开腹可能性高,属于困难LS。
气管插管全麻。右侧斜卧位,头高足低。术者位于病人右侧,第一助手位于病人左侧,扶镜手位于病人两腿之间。采用五孔法。脐下置入10 mm trocar为观察孔,建立气腹(气腹压力13 mm Hg);剑突与脐连线偏右侧置入12 mm trocar为主操作孔,剑突下置入5 mm trocar为辅助操作孔;脾门垂直连线下方及左腋前线脾下极分别置入10 mm trocar为副操作孔。前11例用LigaSure操作,后6例在熟练后用超声刀操作。①超声刀离断胃结肠韧带和脾胃韧带,显露出胰腺上缘。②游离脾下极,发现脾下极周围粘连严重,周围广泛血管曲张(图1、2),手术过程中由于牵拉作用以及脾脏质地脆硬、血管迂曲增粗,极易造成脾被膜撕裂或脾周血管破裂出血,决定采用腹膜外脾切除入路。助手抬起脾下极,术者用超声刀沿Gerota筋膜后方游离,将Gerota筋膜掀起,显露左肾前脂肪,可见脾周粘连及曲张增粗的血管在Gerota筋膜前方,可以有效避免出血(图3)。③超声刀游离后暴露出脾蒂下极,在脾蒂下极胰尾下方用超声刀切开腹膜及Gerota筋膜,建立脾蒂下方隧道。④继续游离脾胃韧带达胃底,显露脾蒂上极及胰尾上方,超声刀切开腹膜建立脾蒂上方隧道。⑤经副操作孔置入Endo-GIA,离断脾蒂(图4),再用超声刀离断后方剩余的脾胃韧带、脾结肠韧带及脾膈韧带,脾脏完整切除。术后常规给予低分子肝素抗凝,早期经口进食,早期离床活动。
图1 脾下极严重粘连、血管曲张 图2 脾周严重粘连,游离困难,易造成出血图3 Gerota筋膜后方游离,显露左肾前脂肪 图4 Endo-GIA离断脾蒂图5 传统胰脾切除的手术入路[14] 图6 RAMPS手术入路[15]
17例顺利完成LS,无中转开腹,其中11例同期行贲门周围血管离断术。手术时间(179.1±53.0)min,术中出血量(77.7±30.5)ml。引流管留置时间(8.5±6.4)d,术后住院(12.4±10.0)d。术后低蛋白、腹水2例,经补充白蛋白、利尿治疗后白蛋白恢复正常,腹水消失;术后迟发性腹腔出血、腹腔感染1例,经腹腔引流、止血、抗感染治疗后,腹腔无持续出血,感染性积血引出后病人恢复良好;术后肺感染2例,经抗炎、雾化化痰治疗后,发热及咳嗽、咳痰症状缓解,复查肺CT炎症病灶消失。并发症发生率29.4%(5/17)。术后病理:慢性淤血性脾肿大12例,脾囊肿伴血管扩张3例,脾海绵状血管瘤2例。17例术后随访1~3年,12例门静脉高压中,5例术后血小板恢复正常,7例术后血小板偏高(较正常值上限增高65×109/L~217×109/L),12例均无消化道再次出血及腹水发生;5例脾脏占位术后均无复发,无死亡病例。
我国因肝硬化、门静脉高压需行脾切除术的病人众多,由于脾脏质地脆、体积大,操作空间小,脾蒂及周围血管曲张,以及脾周严重粘连等因素,往往对腹腔镜手术造成困难。2008年欧洲内镜外科学会(European Association for Endoscopic Surgery, EAES)腹腔镜脾切除指南[9]推荐,对于最大径超过15 cm的脾脏,LS可以安全有效地进行,当脾脏最大径超过20 cm时,应当考虑手辅助腹腔镜或开放手术,同时,肝硬化门静脉高压被认为是LS的禁忌证之一。Casaccia等[10]分析腹腔镜手术治疗大脾(长径>20 cm)和巨脾(长径>25 cm)的治疗效果,相比开腹手术,腹腔镜手术时间延长、出血量减少、住院时间缩短,2组死亡率相当,表明LS治疗大脾和巨脾是安全、可行的,与开腹手术相比具有更好的效果,并认为2008年EAES指南应得到更新。
为提高胰腺后方切缘阴性率及肿瘤根治性,2003年Strasberg等[11]首次提出RAMPS治疗胰体尾肿瘤。传统胰脾切除术的游离层面位于胰腺后包膜与Gerota筋膜之间(图5),容易导致胰腺包膜后方切缘阳性而达不到根治目的;RAMPS 的游离平面位于 Gerota 筋膜后方(图6),在更深的层面进行切除,清除肾前脂肪,必要时需清除左侧肾上腺[12],从而提高肿瘤的R0切除率。RAMPS同样可以应用于腹腔镜手术,一项前瞻性随机对照研究[13]证实,与开腹手术相比,腹腔镜RAMPS可以显著缩短术后住院时间,减轻病人痛苦,且手术并发症发生率与开腹手术相当,该术式安全可行,目前已成为治疗胰体尾肿瘤的标准术式。
RAMPS中为提高R0切除率在Gerota筋膜后方进行游离,困难LS为避免过度牵拉造成脾被膜撕裂以及脾周曲张的血管出血,能否采用同样的入路呢?我们因此受到启发,将Gerota筋膜后方游离应用于困难腹腔镜脾切除术,提出腹膜外脾切除这一新的手术入路,取得良好的效果。该手术入路的优势在于,游离层面位于Gerota筋膜后方,将Gerota筋膜掀起后,脾周粘连和曲张的血管可以完整清除,从而有效避免传统手术入路在牵拉、游离过程中造成的出血,降低因术中出血而中转开腹的几率。但该手术入路目前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在避免出血的同时造成的创伤较大,但创伤低于RAMPS,因此是安全可行的,它仅适用于困难脾切除,也就是游离脾下极时发现脾周粘连严重、脾周血管曲张易导致出血的病例,游离脾下极无困难时应采用传统手术入路。此外,本组由于病例有限,缺少对照组,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腹腔镜腹膜外脾切除的技术要点主要包括:①游离脾下极时打开Gerota筋膜,在其后方游离,深度不必过深,以免造成更大的创伤。②游离到达胰尾下方后,需要切开Gerota筋膜,使脾周粘连和曲张的血管在其前方完整清除。③切开Gerota筋膜后在脾蒂下极及胰尾后方建立脾蒂下方隧道,Endo-GIA离断脾蒂。
综上所述,腹腔镜腹膜外脾切除是一种安全可行的手术方式,对避免困难LS术中脾被膜撕裂及脾周血管出血的发生、避免中转开腹有良好的效果,值得临床进一步推广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