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博文,侯震梅,王庆杰
(1.新疆理工学院,新疆 阿克苏 843000;2.新疆财经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2)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发展是新疆长治久安的重要基础”。随着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和“一带一路”建设的不断推进,新疆从相对封闭的内陆逐渐演化为对外开放的前沿,为全区高质量发展迎来重要机遇。新疆地区需紧密贴近人民生活,贯彻新的发展理念,真抓实干做好新阶段“三农”工作,促进农业高质量发展。2021年1月17日自治区党委召开了农村工作会议,自治区党委书记陈全国同志在会议上充分肯定了“十三五”时期全区“三农”工作的成绩,也科学总结了目前新疆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所面临的问题。陈全国同志指出:要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坚持以高质量发展为主题,深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全面推进乡村产业、生态、人才等多方面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逐步形成工农互促、城乡互补、协调发展、共同繁荣的新型工农城乡结构,促进农业高质高效、乡村宜居宜业、农民富裕富足。
截至2021年1月,自治区农业农村厅统计数据显示,全疆高质量打造新型示范村958个,有效改善了当地农村居民生活的整体环境,天山南北万千乡村焕发出崭新面貌。这是新疆农业高质量发展所带来的成绩,与此同时,新疆农业高质量发展也面临一系列问题。截止2018年年末,新疆农作物播种面积6 062.1千公顷,粮食产量1 492.6万吨,占全国粮食总产量不足百分之三。新疆幅员辽阔,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是我国重点脱贫攻坚的省区之一。新疆农业发展关乎民生、生态、经济和社会等多个层面,尤其对于南疆四地州而言,促进农业高质量发展,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对于建立健全现代化农业发展体系、提高农村居民生活水平、防止返贫现象发生以及促进新疆区域农业协调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
农业生产效率的实质就是农业产出水平与投入要素的比例关系,根据农业生产投入要素数量的不同,可将农业生产效率划分为农业单要素生产率和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农业单要素生产率只需考虑一种投入要素,用产出水平除以投入要素,即可得到农业单要素生产率。但是,计算农业单要素生产率时会忽略不同投入要素间的影响关系,使计量模型存在内生性问题,容易造成测算结果出现偏差,因此多数学者常采用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反映农业生产效率。冯海发首次采用全要素生产率的概念测度评价了我国农业经济效率[1],随后部分学者采用数据包络分析(DEA)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测算进行了深入研究,方福前和张艳丽以及高帆采用面板数据的DEA模型测算了我国各省份的农业全要素生产率[2-3],李谷成等人采用窗口式DEA模型考察了我国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发展变化趋势[4]。
就农业生产投入要素与产出要素的变量选择而言,可以从传统指标和高质量指标两个维度进行考虑。高帆选取第一产业增加值作为产出指标,土地要素、劳动力人数、机械化水平和化肥施用量作为投入指标,测度了我国31个省份农业全要素生产率[3];张帆等人将种植业总产值作为产出指标,从劳动力投入、资本投入和机械投入等方面测度了我国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水平[5]。部分学者在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测算基础上进一步测度了我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杨骞等人选取农用塑料薄膜和农药等因素作为投入指标,将面源污染和二氧化碳排放量视作非期望产出,测算了我国30个省份的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6];郭海红和刘新民基于“资源—能源—经济—环境”的理论分析框架,从五大基本投入要素出发,将农业碳排放等要素作为非期望产出,测算了我国各省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7]。此外,伴随着农业高质量发展的提出,部分学者也对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展开了研究,辛岭和安晓宁从绿色发展、规模生产以及产业融合等方面评价了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8];黄修杰等人从产品质量、产业效益、生产效率和农民收入等方面考察了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9]。综合以上学者的研究成果,本文不仅从传统投入产出变量测算农业全要素生产率,还基于农业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将部分评价指标作为农业生产投入要素,以此测度高质量发展视角下的农业全要素生产率。
农业全要素生产率作为反映农业生产效率的重要指标,受到社会经济发展、农业科技水平、政府宏观调控以及自然资源与环境等诸多方面影响。吴传清和宋子逸通过研究长江经济带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因素,发现机械化水平、人力资本和政府财政支出可以显著促进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高,而农作物受灾率、灌溉设施水平、第二第三产业发展水平和对外开放程度对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高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10];刘战伟通过研究我国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因素,发现农业金融发展水平、工业化程度以及农业现代化水平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而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和对外开放水平会阻碍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高[11];秦升泽和吴平通过研究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影响因素的社会嵌入性,发现农业结构系数、城镇化水平、农村人力资本以及物流关系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有直接影响[12];于伟等人通过研究农村教育人力资本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空间交互性,发现二者之间存在相互促进的良性效应,并且城镇化水平和市场化程度对二者具有显著的差异化影响[13]。
上述研究成果显示,相关学者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和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测度以及二者的影响因素都进行了深入研究,并且成果颇丰。已有研究文献表明,虽然有学者测算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但没有考虑农业高质量发展这一宏观政策背景。此外,之前学者测算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时多将考察样本设定在全国整体范围,鲜有文献涉及新疆地区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测度及影响因素的研究。新疆作为我国占地面积最大的省区,农作物播种面积较多而粮食产量偏低,反映的现实问题就是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相对较低。基于此,本文以近十年新疆农业发展现状为着手点,立足农业高质量发展宏观背景以及现代化农业发展需求,从传统农业和高质量农业两个层次构建农业生产的投入要素和产出要素以测算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与此同时,采用SBM模型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分解为资源配置效率和技术效率,并通过Tobit回归模型同时分析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资源配置效率以及技术效率的影响因素,以期为提高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和促进新疆农业高质量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本文从传统指标和高质量指标两个维度选取投入要素与产出要素,传统指标的选取主要借鉴文献[2]至文献[10]建立的农业生产投入产出指标体系,高质量指标的选取主要参考辛岭和安晓宁构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8]。
投入要素包括5种:一是劳动力投入,劳动力是农业生产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人力投入,劳动力人数作为传统农业生产的投入要素,衡量的是农业生产中劳动力使用情况;二是土地投入,土地是农业生产活动的基础性保障,耕地面积作为传统农业生产的投入要素,用以衡量农业用地使用情况;三是信息化水平,农业高质量发展离不开互联网信息化技术,农业大数据化发展有利于提高农业运营效率;四是机械化水平,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在于机械化水平等基础设施的大规模使用,实现农业现代化生产是促进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必要前提;五是化肥施用量,高质量的农业发展是绿色、环保、无污染的农业,化肥大面积使用会产生污染物,造成土地污染和环境污染,化肥施用量主要反映化肥的投入使用情况。
产出要素包括3种:一是农业产值,农业是我国国民经济中的重要产业,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基础,该指标作为传统农业的产出要素,衡量的是农业生产所带来的经济价值;二是粮食产量,农业为国民经济发展的其他部门提供着粮食、副食品和工业原料等,该指标作为传统农业的产出要素,主要衡量农业生产所创造的物质财富;三是产业融合度,三大产业融合发展是现代化农业转型的必然趋势,也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该指标作为高质量农业的产出要素,主要反映农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程度。
本文从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水平、城乡收入差距以及政府财政干预4个维度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并且引入地理位置因素作为控制变量,据此分析新疆区域内部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差异性。各个影响因素的选取主要参考了以下学者的研究思路。
其一,经济发展水平可以通过当地生产总值进行衡量。刘战伟、赫国胜和张微微认为,农业金融发展水平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呈显著的正向变动关系[11,14];杨骞等人研究发现,经济发展水平与自然环境以及经济发展水平与农业结构的交互效应是造成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空间分异的重要原因[6];黄修杰等人通过评价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发现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会显著促进农业高质量发展[9]。因此,本文在库兹涅茨曲线的假说下提出假设:经济发展水平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呈倒U型关系。
其二,城镇化水平可以通过城镇人口占城乡人口比重进行反映。郭军华等人研究发现,城镇化水平提高会减少农业生产中的劳动力投入、土地投入和化肥投入,进而提升农业生产的资源配置能力[15];秦升泽和吴平认为,城镇化水平提高会直接促进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高[12];黄修杰等人进一步研究发现,城镇化水平与农业高质量发展呈显著正相关关系[9]。因此,本文假设:在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宏观背景下,城镇化水平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呈U型关系。
其三,城乡收入差距可以通过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值进行测度。高帆研究发现,居民人均收入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显著影响[3];黄娟和刘玥认为,城乡收入差距与农业生态效率呈负相关关系,即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收入差距越小,农业生态效率越高[16];辛岭和安晓宁进一步研究发现,随着城乡收入差距缩小,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呈上升趋势[8]。因此,本文假设:在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宏观背景下,城乡收入差距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呈倒U型关系。
其四,政府财政干预可以通过政府财政公共预算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进行反映。政府财政支出水平不仅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呈正向变动关系,还与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存在显著的正向相关关系[3,10,17];杨骞等人研究发现,政府财政支出是造成我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空间差异的主要原因[6],张帆等人进一步研究发现,政府财政支出也是阻碍区域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建立空间网络关系的重要原因[5]。因此,本文假设:在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宏观背景下,政府财政干预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呈U型关系。
其五,引入地理位置因素作为控制变量,目的是为了对北疆地区、南疆地区以及东疆地区进行区分。新疆幅员辽阔,疆内各地区间生态环境与自然资源等客观条件差异明显,这也导致了各地区间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水平、城乡收入差距和政府财政干预存在较大差异。因此需要加入控制变量对各地区的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差异性进行分析。
综上所述,本研究将劳动力人数和耕地面积作为传统农业的投入要素,将信息化水平、机械化水平和化肥施用量作为高质量农业的投入要素,将农业产值和粮食产量作为传统农业的产出要素,将产业融合度作为高质量农业的产出要素,采用SBM模型测算新疆各县域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并且进一步将全要素生产率分解为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本研究将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水平、城乡收入差距和政府财政干预作为解释变量,将地理位置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借助Tobit回归模型分析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以及资源配置效率的影响因素。详细的核心指标体系构成如图1所示。
图1 核心指标体系构成
本文样本数据来源于2010―2019年《新疆统计年鉴》中81个县域2009―2018年的面板数据,鉴于克拉玛依市工业化程度较高,农业活动涉及较少,故这81个县域中不包含克拉玛依市的下属县域。各个指标的符号表示、代理变量、计量单位以及数据预处理方法见表1。
表1 指标体系构建
(1)
新疆农业技术效率(PTE)的测算公式如下。
(2)
(3)
基于SBM模型测算出的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是严格非负的,因此,对于该效率值的回归就是一个截尾分布问题。这里选用多数学者常采用的Tobit回归模型,并将被解释变量的下界设置为0,用η分别表示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以及资源配置效率,建立的影响因素分析模型如下。
(4)
从投入要素和产出要素两个方面考察新疆各地区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投入成本与产出水平。鉴于81个县域较多,因此将81个县级单位按照行政区划分到对应的地级单位,从地级单位层面进行分析。将劳动力人数、耕地面积、信息化水平、机械化水平和化肥施用量作为投入要素,将农业产值、粮食产量和产业融合度作为产出要素,采用非度量法多维标度分析函数isoMDS绘制投入成本相对位置图和产出水平相对位置图。新疆13个地级单位农业投入成本相对位置的分布情况如图2所示。
图2 13个地级单位投入成本的相对位置情况
图中右侧区域第一维度大于0,表示投入成本较高;左上方区域第一维度小于0且第二维度大于0,表示投入成本中等;左下方区域第一维度和第二维度同时小于0,表示投入成本较低。在2009―2018年,阿克苏、塔城、喀什、昌吉、博尔塔拉以及和田位于投入成本较高区域,吐鲁番和克孜勒苏位于投入成本中等区域,伊犁、阿勒泰、哈密、乌鲁木齐以及巴音郭楞位于投入成本较低区域。新疆13个地级单位农业产出水平相对位置的分布情况如图3所示。
图3 13个地级单位产出水平的相对位置情况
与图2的划分方法相同,图中右侧区域表示产出水平较高,左上方区域表示产出水平中等,左下方区域表示产出水平较低。在2009―2018年,塔城、喀什、昌吉、阿克苏、巴音郭楞、博尔塔拉以及伊犁位于产出水平较高区域,吐鲁番、哈密、乌鲁木齐、阿勒泰以及和田位于产出水平中等区域,克孜勒苏位于产出水平较低区域。
投入要素与产出要素的“同向性”是采用数据包络分析测算决策单元效率的前提。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涉及多指标的投入变量和产出变量,因此这里采用典型相关分析寻求投入产出变量间的内在关联,见图4。
图4 典型相关关系图
典型相关分析的结果显示,第一对典型变量的累积贡献率为95.68%,说明仅提取第一对典型变量进行分析是有效的。图4计算结果显示,综合投入的6.99%来源于劳动力人数、8.76%来源于耕地面积、12.61%来源于信息化水平、46.71%来源于机械化水平以及24.93%来源于化肥施用量,综合产出表示农业产值与粮食产量同产业融合度的差值;并且综合投入与综合产出的典型相关系数为0.915 4,对应的F检验统计量为160.36,通过了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由此可见,综合投入与综合产出之间存在显著的高度正相关关系,说明随着投入要素的增加,产出要素也会逐步提高,符合“同向性”的基本假设。
地理位置、自然资源以及生态环境是造成新疆不同地区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存在差异的重要原因,这里分区域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影响因素进行描述分析。采用核密度估计法分区域绘制各影响因素的分布情况,如图5至图8所示。
图5 经济发展水平分布情况
图6 城镇化水平分布情况
图7 城乡收入差距分布情况
图8 政府财政干预分布情况
从经济发展水平来看,东疆的密度曲线呈现高而窄的分布形状,说明东疆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集中、内部差距较小;北疆的密度曲线呈现低而宽的分布形状,说明北疆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分散、内部差距较大;南疆地区经济发展的差异化程度介于东疆与北疆之间。从城镇化水平来看,北疆地区的差异化程度最大,其次是南疆地区,东疆地区的差异化程度最低;东疆地区的城镇化水平最高,主要集中在0.4~0.5,北疆地区的城镇化水平次之,主要介于0.3~0.4,南疆地区的城镇化水平最低,主要集中在0.3左右。从城乡收入差距来看,北疆地区的城镇居民收入约为农村居民收入的1~3倍,东疆地区的城镇居民收入约为农村居民收入的2.5倍左右,南疆地区的城乡收入最为分散,主要体现为城镇居民收入约为农村居民收入的2~4倍。综合比较发现,北疆城乡收入差距较小,其次是东疆地区,南疆城乡收入差距最大。从政府财政干预来看,东疆地区的干预程度差异最小,南疆地区的干预程度差异化最为明显;北疆和东疆地区的政府干预程度较低,主要集中在0.3左右,南疆地区的政府干预程度较高,主要介于0.3~0.6。由此可见,北疆、东疆以及南疆地区的各影响因素发展现状存在差异,这也是造成不同区域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存在差异的重要原因,同时也间接说明了有必要引入地理位置变量对不同地区加以区分。
依照图1选取的农业生产投入要素与产出要素,采用MaxDEA软件根据公式(1)至公式(3)依次计算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鉴于篇幅有限,这里不再列出新疆81个县域2009―2018年的效率测算结果。本部分将从时间发展趋势和空间效率对比两个维度进行分析,图9中各效率值是每一年所有县域效率的平均值,图10至图12是采用核密度估计法分北疆、东疆和南疆三块区域作出历年所有县域的效率分布情况。
图9 新疆81个县域农业生产率平均值的时间趋势
图10 全要素生产率分布情况
2009―2018年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呈波动下降趋势,并且从整体趋势来看,资源配置效率高于技术效率,全要素生产率最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下降幅度最大,从2009年的0.588下降到2018年的0.341,年均下降5.23%;农业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下降幅度相差不大,技术效率从0.676下降到0.513,年均下降2.78%,资源配置效率从0.809下降到0.613,年均下降2.74%。资源配置效率的历年均值为0.625,技术效率的历年均值为0.572,并且除2014―2015年外,资源配置效率一直高于技术效率,由此可见,新疆农业技术效率较低,而且技术效率是抑制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主要原因。
从图10可以看出,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呈现明显的两极分化现象。北疆地区全要素生产率在0.15和0.95处各有一个波峰,并且两个波峰的高度相差不大,说明北疆有近一半县域农业全要素生产率集中在0.1~0.2,还有近一半的县域效率值介于0.9~1.0,形成了明显的高低对比态势,同时也能说明北疆有50%以上县域全要素生产率处于较高水平;南疆和东疆地区全要素生产率也存在两个波峰,但较低效率处的波峰要高于较高效率处的波峰,其中,东疆的左侧波峰高度是右侧波峰高度的3倍左右,说明东疆仅有四分之一的县域全要素生产率处于较高水平。此外,通过北疆、东疆和南疆的全要素生产率对比可以发现,北疆有50%的县域效率较高,平均值为0.45,南疆所有县域历年全要素生产率平均水平为0.40,东疆有25%的县域效率较高,效率均值为0.28。由此可见,北疆地区全要素生产率最高,南疆地区次之,东疆地区最低。
从图11可以看出,新疆农业技术效率也存在两极分化现象。东疆地区的两个波峰高度均在2.0上下,是南北疆地区波峰高度的2倍左右,说明东疆县域技术效率的两极分化现象最为严重,而且是造成全疆农业技术效率出现两极趋势的重要原因;北疆和南疆地区虽然也存在两极分化现象,但分化程度较弱,南北疆地区各县域的技术效率呈现低而宽的分布形状,说明这两个地区主要表现为内部效率差异性,而非极化性。此外,全疆较高效率介于0.9~1.0,而全疆较低效率有所不同,东疆地区主要集中在0.1~0.2,南北疆地区主要集中在0.2~0.4。综合比较来看,北疆地区技术效率最高,历年平均水平为0.61;南疆地区技术效率的平均值为0.55,排名第二;东疆地区技术效率的平均水平最低,所有县域历年均值为0.47。
图11 技术效率分布情况
图12 资源配置效率分布情况
从图12可以看出,新疆各县域农业资源配置效率差异化现象明显。东疆地区资源配置效率的分布具有明显的右偏趋势,资源配置效率主要集中在0.4左右的较低水平,南北疆地区资源配置效率左偏趋势明显,资源配置效率主要集中在1.0左右的较高水平。由此可见,东疆县域是拉低全疆资源配置效率的重要原因。南疆各县域效率的差异化程度最高,变异系数为60.8%,北疆和东疆县域的差异化程度较低,变异系数分别为51.8%和50.0%,说明南疆县域资源配置效率差异是全疆范围差异的主要来源。此外,通过比较各地区资源配置效率的历年均值可以发现,北疆地区的平均效率最高,为0.67,其次是南疆地区,效率均值为0.60,东疆地区资源配置效率最低,为0.56。
为了进一步详细讨论新疆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实现路径,这里分别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以及资源配置效率作为被解释变量,依据图1设定的影响因素,以Stata软件为平台,采用极大似然估计法计算式(4)中的待估参数,计算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影响因素回归模型的估计结果
表2回归结果显示,3个回归模型的Wald检验均在1%水平下显著,说明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水平、城乡收入差距、政府财政干预以及地理位置因素均对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具有显著影响;每个回归模型的自相关系数ρ均高于0.5,并且LR检验均在1%水平下显著,说明模型中显著存在县域间的个体波动效应,即这里选用随机效应面板Tobit回归模型是更为合理的。以表2回归结果为基础,经过计算可以得到以下各类U型或倒U型曲线的极值点,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水平、城乡收入差距和政府财政干预同3种效率的U型或倒U型关系如图13至图16所示。
经济发展水平与全要素生产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呈倒U型关系,与技术效率呈U型关系。考察期内,北疆县域经济发展水平介于10.47~15.22,南疆县域介于10.32~15.82,东疆县域介于11.33~14.20,结合图13中经济发展水平同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的具体关系,可以发现,全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处于下降阶段,技术效率处于上升阶段,而资源配置效率主要处于上升阶段,但随着经济发展水平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开始出现下降趋势。由前文分析可知,技术效率是导致全要素生产率较低的主要原因,因此可以通过促进经济发展提高技术效率。此外,随着经济的发展,资源配置效率逐渐达到瓶颈状态,高速的经济发展也会抑制资源配置效率提高,这也间接证明了经济高质量发展会带动农业高质量发展,而经济高速度发展却不利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高。
图13 经济发展水平与农业效率关系图
城镇化水平与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效率呈U型关系,与资源配置效率呈倒U型关系。考察期内,北疆县域城镇化水平介于0.01~0.93,南疆县域介于0.04~0.99,东疆县域介于0.20~0.76,结合图14中城镇化水平同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的具体关系,可以发现,全疆农业资源配置效率处于下降阶段,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效率呈先下降后上升趋势。全疆范围内城镇化平均水平为0.41,非常接近技术效率的极小值点0.44,说明现阶段新疆农业技术效率正处于低谷状态,并且还会随着城镇化水平提高,技术效率在低谷处持续一段时间。南北疆地区的城镇化水平最大值已经远远超过全要素生产率的极小值点0.73,而东疆地区城镇化水平正处于全要素生产率极小值点附近,由此可见,东疆地区的城镇化水平也是导致该地区农业全要素生产率较低的主要原因。
图14 城镇化水平与农业效率关系图
城乡收入差距与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效率呈倒U型关系,与资源配置效率呈U型关系。考察期内,北疆县域城乡收入差距介于1.24~2.69,南疆县域介于1.75~6.63,东疆县域介于2.11~2.51,结合图15中城乡收入差距同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的具体关系,可以发现,全疆农业资源配置效率处于上升阶段,其中,北疆和东疆地区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效率均处于上升阶段,而南疆地区全要素生产率主要处于上升阶段,但随着城乡收入差距扩大,全要素生产率出现下降趋势。现阶段,北疆和东疆地区城乡收入差距作为环境因素有利于农业生产效率提高,而南疆地区城乡收入差距过大,抑制了技术效率提高,因此需要进一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将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稳定在技术效率极大值点4.81左右,通过降低城乡收入差距促进技术效率提高。
图15 城乡收入差距与农业效率关系图
政府财政干预与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均呈U型关系。考察期内,北疆县域政府财政干预介于0.08~1.63,南疆县域介于0.04~2.94,东疆县域介于0.10~0.47,结合图16中政府财政干预同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的具体关系,可以发现,南北疆地区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呈先下降后上升趋势,其中,南疆地区多数县域段处于上升状态,而北疆地区大部分县域处在下降阶段;东疆地区的政府财政干预同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均呈反向变动关系。由此可见,全疆范围内的政府财政政策需要因地制宜、各有侧重,东疆和北疆地区需要通过减少政府财政支出促进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高,而南疆地区则需要进一步扩大政府财政支出规模,同时提高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进而提高农业全要素生产率。
图16 政府财政干预与农业效率关系图
本文基于新疆81个县域2009―2018年的面板数据,首先,立足农业高质量的宏观政策背景,从传统指标和高质量指标两个维度构建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测度指标体系,并基于投入要素和产出要素两个层面分析近十年新疆农业的发展现状;其次,将劳动力人数、耕地面积、信息化水平、机械化水平和化肥施用量作为投入要素,将农业产值、粮食产量和产业融合度作为产出要素,采用SBM模型测算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最后,从经济理论出发选取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化水平、城乡收入差距和政府财政干预作为解释变量,将地理位置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借助Tobit回归模型对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进行影响因素分析。
(1)2009―2018年,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呈下降趋势,并且技术效率是抑制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的主要原因。对比北疆、南疆和东疆的3种农业生产效率,北疆效率值最高,其次是南疆地区,东疆最低。考察期内,全疆范围内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存在明显的两极分化趋势,其中,北疆地区的两极分化现象最为严重;全疆范围内农业技术效率也存在两极分化趋势,东疆地区的两极分化现象最为严重,而南北疆地区的技术效率主要表现为区域内部的差异性;全疆各县域农业资源配置效率差异化明显,其中,南疆地区效率水平的差异化程度最高,是全疆范围内农业资源配置效率差异的主要来源。
(2)经济发展水平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呈倒U型关系,与技术效率呈U型关系。若以目前经济发展水平为依据,北疆、南疆和东疆在经济发展水平对3种效率的边际效应上具有一致性。全疆范围内,经济发展水平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呈反向变动关系,与农业技术效率呈正向变动关系,与农业资源配置效率呈倒U型曲线关系。同时也间接说明了经济高质量发展会带动农业高质量发展,相反,经济高速度发展却会抑制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高。
(3)城镇化水平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效率呈U型关系,与资源配置效率呈倒U型关系。若以现阶段城镇化水平为依据,北疆、南疆和东疆在城镇化水平对3种效率的边际效应上具有趋同性。全疆范围内,城镇化水平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效率均呈U型曲线关系,与农业资源配置效率呈反向变动关系。此外,全疆范围内的城镇化平均水平恰巧位于农业技术效率的低谷附近,说明城镇化水平是导致农业技术效率较低的主要原因,并且农业技术效率还会随着城镇化水平提高在低谷处持续一定时期。
(4)城乡收入差距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效率呈倒U型关系,与资源配置效率呈U型关系。若以当前城乡收入差距测度结果为依据,北疆、南疆和东疆在城乡收入差距对3种效率的边际效应上也存在部分趋同性。全疆范围内,城乡收入差距与农业资源配置效率呈正向变动关系;北疆和东疆范围内,城乡收入差距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效率均呈正向变动关系;南疆范围内,城乡收入差距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和技术效率均呈倒U型曲线关系。
(5)政府财政干预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均呈U型关系。从现阶段政府财政对经济发展的干预来看,北疆和南疆在政府财政干预对3种效率的边际效应上存在趋同现象,但东疆与南北疆之间存在差异。北疆和南疆范围内,政府财政干预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均呈U型曲线关系,其中,南疆大部分县域多为正向变动关系,而北疆地区大部分县域多为反向变动关系;东疆范围内,政府财政干预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均呈反向变动关系。
本研究为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测度及影响因素分析提供了高质量发展视角下的研究思路,认为要提高新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促进新疆农业高质量发展,需要因地制宜,协调疆内农业生产投入要素,在多变的经济、政策等宏观环境因素中,稳步提升农业生产技术效率和资源配置效率。具体而言,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其一,加强农业科技投入,提高农业生产技术效率。实证结果发现,农业生产技术落后是导致农业全要素生产率较低的主要原因,因此,提高农业技术效率是促进新疆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路径。首先,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吸引更多素质较高的新青年加入新型职业农民队伍,用现代化的农业生产技术为传统农业注入新的活力;其次,加快农业科技成果的实际转化,新疆农业科技投资不仅要重视产前领域,还要兼顾产中领域和产后领域,逐步形成农业生产技术创新链。
其二,协调全疆农业生产投入要素,缩小北疆、南疆和东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差距。新疆各县域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存在差异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我国固有的城乡二元结构。实证结果显示,当前的城镇化水平是导致东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较低的主要原因,现阶段的城乡收入差距有利于北疆和东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高,而南疆却因城乡收入差距过大抑制了技术效率提高。由此可见,新疆的城乡二元结构可以因地制宜、有所不同,首先,东疆需要加快城镇化进程,而南北疆可以适当放慢城镇化速度;其次,加快缩小南疆的城乡收入差距,至少将城乡人均可支配收入比控制在4.8以内。
其三,优化政府财政支出的有效配置,提高政府财政资金的使用效率。实证结果显示,政府财政支出会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产生显著影响,并且不同地区的影响程度存在很大差异。增加政府财政干预会促进南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高,但却会抑制北疆和东疆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由此可见,新疆的政府财政政策需要因地制宜、各有侧重,北疆和东疆可以通过减少政府财政支出促进农业高质量发展,而南疆则需要进一步扩大政府财政支出规模,同时提高农业技术效率和农业资源配置效率,进而促进农业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