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丽霞 韩盼盼
2021年03月15日,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指出,坚持把经济发展的重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推进产业基础智能化、产业链基础数字化,改造提升传统产业,重点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促进服务业繁荣发展。而实体经济的发展重点和难点在于制造业,因此,“十四五”时期要更大力度发展我国的制造业,使龙头骨干企业带动中小企业发展,形成一批创新力强、质量卓越的市场主体,从而推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深度融合,加快两大产业创新发展。
两业融合是发展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重要方向,也是适应当前国际环境大变化的重要举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爆发,很多制造企业被迫关门停产,服务业也造成了巨大冲击。对于当前我国两业发展面临的困境与挑战,以及提升我国两业发展的国际分工地位,两业融合势在必行。从发达国家两业的发展经验表明,制造业或服务业不论重点发展哪一产业都不可取,重点发展制造业,服务业就会出现“空心化”现象,动摇了实体经济基础,大量的人员就会失业,国际竞争力就会受到较大影响。以美国为例,美国单独发展制造业的企业税后利润比重、服务业市场规模变化如下图所示:
图1 美国制造企业税后利润图
图2 美国服务业市场规模变化图
根据美国的制造业利润产值和服务业的市场规模情况,美国制造企业税后利润呈下降趋势,服务业市场规模略呈上升趋势,表明“单点开花”模式并不会给企业带来较大利润,赢得市场地位。借鉴美国的发展经验,我国需要找准两业融合的定位,打造先进制造业坚实的基础,继续支持服务业的健康快速发展,从多角度、全方位重点发展现代服务业,尤其是生产性服务业,加速实现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深度融合。
从两业融合的必要性以及发展趋势来看,先进制造业是现代服务业发展的前提和基础,现代服务业是先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助推器,二者之间相互作用、相互补充的关系不断加强,是实现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经。目前,我国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融合已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如我国的龙头骨干企业青岛海尔集团采用“人单合一”的模式已成功转型为数字化的互联网企业,陕鼓集团、昆山轴承老企业等成功向服务供应商转型,发展势头良好。然而,我国两业发展的整体融合水平还处于初步阶段,与发达国家相比,两业发展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具体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当前处于新一代信息技术时代,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快速发展,为两大产业融合提供了有效的支撑,但总体上“两大产业”融合发展相对“粗浅”。近3年来,54.1%的制造业企业服务投资占比在10%以下,6.8%的制造业企业服务投资占比在10%-15%之间,超过30.6%的制造业企业投资不到5%。与美国等发达国家在服务上投资的30%以上相比,我国制造业在服务业上投资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显然商品的研发、设计、咨询、金融服务和物流等生产性服务处于价值链的低端,仍然没有把服务业真正的融入到制造业产业链条中,致使两业融合较浅。
近年来,我国现代服务业发展较快,尤其是生产性服务业发展迅速,但其整体创新能力仍显不足。现代服务业对先进制造业的支撑作用不够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国企业的国际分工地位。在研发设计方面,只有一部分龙头企业、骨干企业等拥有了较为先进的技术,而绝大部分小型企业还没能达到先进技术所代表的核心竞争力;关于在生产性服务业方面的影响,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能力不足;在“走出去”方面,我国企业缺乏技术研发、市场研究、法律顾问、风险管理等诸多生产性服务业的协同配合。因此,在我国积极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大背景下,让我国的产品、服务、标准等走出去,吸收并借鉴国外的技术,创新出符合我国两业融合的新模式。不断提升我国两业的协同创新能力,加快两大产业融合创新力度,带动两业融合的发展。
从宏观角度看,我国对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不够重视在产业发展中没有重视两业融合,片面地强调制造业的发展,或者片面地强调服务业的发展。例如,我国的一些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的产业结构已经达到了发展服务经济阶段,但这些政府仍然在GDP增长点、财税政策等要素上继续重点发展制造业,忽视了服务业的发展。从微观角度看,很多企业没有深刻认识到两业融合的要素、特点、发展趋势等内在关系,导致在两业融合的过程中出现的新的模式认识不足,阻碍了企业的发展机会。主要表现在:一些大型企业长期以自我服务为主,不愿将一些服务外包出去,增加了成本,资源得不到优化配置;而一些小型企业由于缺乏一定的技术创新力,经济实力比较薄弱,仍然以自我服务为主,这些企业在一定程度上都制约了两业的发展。
发达国家在工业化后期就开始重视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各国政府积极推出相关财税、金融等政策,大力支持两业融合。当前,我国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融合还处于初级阶段,各行业各领域存在着信息不流通、数据不共享、资源利用不充分等问题,尚未形成明确的制度体系。并且当前两业融合发展仍存在着体制机制障碍,如财税政策、服务业的用地供给政策、人才培育政策、行业监管政策等;我国政府应重视两业融合的相关体制机制,破除体制机制存在的障碍,建立更健全的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融合发展政策。
一些发达国家在制造业、服务业优化转型方面已取得了显著成效,为我国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融合高质量发展提供了一定的参考意义。发达国家以高新技术为核心、以技术进步为基础逐渐探索出制造业和服务业发展的方向和特征,利用自己的优势产业从低端产业逐渐转向高端行业,通过技术改革、创新、以服务业带动制造业、产业集群等机制促进经济增长,从而推动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融合。
20世纪80年代初期,美国经济大萧条,通货膨胀日益严重,石油价格上升,致使GE产品的竞争力大幅度下降。然而在杰克.韦尔奇任职CEO后,大刀阔斧改革,从“产品为中心”向“服务为中心”战略转变,坚定地推行GE公司文化的变革。战略没有转变之前,美国在1981年营业额为1483亿,服务业务占比15%,制造业务占85%,在转变之后,2015年营业额为2970亿元,制造业务仅占30%,服务业务占到了70%。杰克.韦尔奇利用34年的时间将制造企业服务化,运用产品服务拓展引擎服务,通过附加服务例如金融服务、智能服务向专业服务迈进,最后通过业务流程外包服务使企业价值增值,帮助GE公司度过了危机。同时,不得不提到的就是美国的IBM公司,从最初单纯的硬件制造商转型为IT服务,再转型为服务产品化策略,给IBM公司带来了新的转机,迅速提升盈利水平。
PSS是指企业在销售产品的同时提供销售服务的商业模式。它是在制造企业对产品全生命周期负责的服务模式下,开展出更多高端产品和服务的新型服务体系。德国的罗尔斯-罗伊斯公司是全球最大的航空发动机制造商,但是由于飞机引擎昂贵,航空公司面临着一次性购买资金不足的压力,罗尔斯-罗伊斯公司采取了PSS模式,让公司由生产产品向制造服务化转型。由原来的一次性购买,改为免费为航空公司提供飞机引擎,是以租赁服务的形式进行收取费用,并让航空公司承诺在租用时间段内,一切保养、维修和售后服务均要有罗尔斯-罗伊斯公司负责。通过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案例,虽然该公司没有很快收入成本,但是利用制造和服务融合在一起,实现了持续利润。德国的大众汽车公司也是利用PSS模式,将汽车租赁给客户,为客户提供移动服务,如可以享受到车辆保险、维修保养、24小时紧急救援等全方位的配套服务,这样一辆汽车一年就能盈利15%,因此,在先进制造业中融入生产性服务业,很大程度上能提升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
在1973年的石油危机爆发后,英国面对巨大的资源短缺的压力下,逐渐认识到必须限制大规模制造业的本土化发展,促使生产型企业生产数量少但又更高端的产品,最大限度的提高产品的附加值,创造出更高的利润。于是,英国的一些制造企业将产业结构转向为服务业,从专业化角度出发,为使微笑曲线不断向左端、右端攀升,转变英国经济实力,逐渐开始将内部活动特别是服务活动外部化,特别是企业内基础性、非核心的业务外包给专业化服务提供商,重组企业内价值链,以服务业带动制造业发展,呈现出制造业服务化的趋势。例如,机器在正常运作时突发的故障以及定期维修设备时,英国的制造企业就会通过更换零件或进行售后维修等服务来提升企业产品附加值,定位制造业服务化,引导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向价值链高端延伸,以增强国家的核心竞争力。
日本政府在20世纪90年代面临着国民经济大萧条和国际竞争激烈的背景下推进“科技立国”战略。为此,日本政府指定并实施了“IT立国”战略,进一步推进U-Japan战略,推动信息服务业和IT制造业的的普及化、专业化。由于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日本逐渐拥有明显的IT技术的优势,日本的信息服务业和制造业的融合水平也越来越高。通过研究表明,制造业成为了信息服务业发展的最大客户,日本凭借自己的优势就大规模发展信息服务业,以带动制造业的发展。因此,日本的制造业通过扩大信息技术的应用范围,提高加工生产环节的产品高质量化,缩短设计和减去中间产品的复杂程序以降低制造成本,而且还大力开发汽车、通讯等嵌入式软件,增加了产品向高附加值方向发展,并与物流产业链的专业化结合,广泛应用当前的大数据及发达的互联网开展产品的宣传、销售和服务外包等,推动信息服务业和IT制造业的多元化和个性化以及全方位的定制化,促进信息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的发展,而先进制造业的发展反过来又能进一步支撑日本信息服务业的发展。
芬兰政府机构和研究人员发现将产品转移到更多的服务之上能提升国家的经济产值。其制定相关政策将服务业和服务创新作为两大产业发展的新方向,提出“建立以顾客为中心的现代服务业”是芬兰掌握发展竞争优势的来源。因此,“服务业和服务创新”的一个重要切入点就是制造业服务化,分阶段部署创新制造、创新服务、运营模式创新等工作计划,芬兰政府大力发展给予引导和资金支持,以保证制造业服务化的有效实施,强化国际制造强国的地位。首先实施创新制造这一阶段,从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融合的角度思考服务业和服务模式如何创新,提出制造业创新的思维,发展新的制造技术,提供个性化产品,广泛应用于物流和生产的信息技术之中,最终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在创新制造的发展之上,实施创新服务,将创新制造与创新服务融合在一起,产生新的网络和组织结构,搭建厂商和客户跨组织的互动平台,促进制造业服务化的创新。最后,芬兰国家技术局创新运营模式,研发创新运营的独有技术与开展服务业的相关辅助活动,探索出一条符合芬兰国家制造业和服务业发展的道路。
这种模式是为了构造创新生态系统,助力先进制造业创新,促进产学研的有机结合。1991年,以色列国家实施技术孵化器计划。所谓技术孵化器计划是在大部分初创企业不能走出创立前三年“低谷期”的背景下提出,帮助企业克服创立前期的困难,不以营利为目的,专为初创企业提供资金、技术、市场等服务。以色列政府明确提出“愿意承担风险,但不分享收益”的原则,孵化出许多成功的中小企业。以色列根据功能定位的不同设计不同规模的孵化器,如以服务企业为主的小型孵化器,智能技术孵化器、生物技术孵化器等大型孵化器。此外,各大企业推出种类繁多的加速器,在原有技术的基础上重塑自身的发展空间。通过科技创新带动更多的中小制造企业的发展,采用高科技、新技术破解经济发展与资源匮乏的矛盾,培育经济增长新动能,提升以色列国家在全球的地位。
服务外包是在剥离价值链中企业最初提供的基本的、通用的、非核心的IT业务和基于IT的业务流程后,企业将经济活动外包给外部专业服务商来完成。爱尔兰国家根据国际市场的需求,研发出自己独特的发展模式,加快软件产业和信息服务业的发展,成为服务外包强国。根据不同市场的实际需要,爱尔兰国家建设大型软件跨国公司的产品本土化的加工基地,接受大量的外包代加工订单。爱尔兰生产本地化模式经过服务外包产业的构成、产业变迁、产业的集聚三个环节提升服务外包产业的附加值。其中,爱尔兰政府重点发展香农开发区,建立香农国家科技园,大力发展金融、租赁、研发设计等服务企业,同时也发展电子设备等制造业,吸引大批外国企业,提升国际分工地位。
根据《实施意见》提出的10种新业态、新模式,重点探索我国两业之间融合的新路径,明确两业融合发展的新方向。当前,我国先进制造业逐渐向“生产+服务”型转变,新型发展起来性服务业也在向先进制造业渗透,成为现代服务业发展的重点。现代服务业的优化转型,也离不开与先进制造业的协同发展。因此,根据上文对我国两业融合的发展状况以及对发达国家融合模式的分析,为我国两业融合提供以下三种模式:
当前,制造企业单纯的向市场提供产品已经站不住脚,根据美国杰克.韦尔奇的模式变革以及德国由制造向智造转型,表明当前服务业是国家经济的一大来源,尤其是生产性服务业为国家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从发达国家制造业的成功转型看出,我国应让高端的技术和专业化服务嵌入制造业的发展之中,拓展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空间,加速我国传统的制造企业从生产型制造向服务型制造迈进。根据我国先进制造业的实际情况,使云计算、互联网、大数据、AI等新技术与制造技术融合,将价值链的非核心业务外包给欠发达地区,降低生产成本,从而更加全面的完善制造企业建立信息、资源、数据、产品等专业化服务系统,逐渐推动先进制造业产业链的优化,提升服务价值,使其二者协同发展。
借鉴德国的PSS模式,将制造企业生产出来的产品,不是靠卖出去,而是以租赁、后期的保养等生产性服务来赚取持续性利润,这也为我国两业融合发展指明了方向,支撑了两业融合可持续发展。从不同的角度提升制造与服务集成的绩效,并增加其价值创造。因此,我国的一些汽车制造企业就可以运用当前新一代的智能化技术,在德国PSS模式的基础上,形成以人为本的智能化服务,搭建智能化服务平台,提高定制化水平,实现协同生产,降低研发成本,及时为客户提供定制化、专业化的产品解决方案,特别要注重后期的服务,提高客户满意度,且不易模仿,增值信息服务,带动两业高水平融合。
借鉴英国的以服务业带动制造业的发展方向;芬兰以服务业和服务创新发展的出发点,日本的信息服务业带动制造业的IT战略,引领我国两业融合向制造业服务化,服务业制造化转型,转型的重点在于服务创新,而服务创新的关键在于满足用户的多样化需求。当前,我国在互联网、大数据等服务平台具有一定的创新优势,可以从中挖掘创新理念渗透制造业,从本质上实现价值共创的过程,最终推动企业在产品研发、设计、营销、全生命周期管理等方面向服务业延伸,为企业带来额外的价值,进而衍生出增值服务。加快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高质量发展,打破传统制造模式,加快我国由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的转变。
借鉴爱尔兰国家的服务外包本土化模式,我国应研发并制定出属于中国的“服务外包”战略,更多的参与到国际服务外包市场,加快我国服务外包的发展,使资源配置更加合理。另一方面,我国的一些企业将部分服务外包出去,可以专注于其核心竞争力,降低成本,提高效率,也有助于传统产业的改造提升,是我国社会发展的“倍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