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要素流动、技术创新与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2021-06-17 20:10沈丽丽杨丽华
科技与管理 2021年6期
关键词:价值链劳动力流动

沈丽丽 杨丽华

摘 要:在当今逆全球化趋势和双循环发展格局下,中国想要摆脱低端锁定的困境,逐渐向全球价值链高端迈进,要更注重国内市场的统一,保证要素在国内市场的自由流动,进一步优化国内要素的有效配置,提升产品的出口竞争力。试图提出国内要素流动通过影响技术创新从而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假设,为此,选取2003—2014年中国制造业各行业的面板数据作为研究对象,基于WIOD数据库,验证劳动力、资本、技术这3种要素的流动对中国制造业GVC地位的影响,并进行异质性检验和影响机制检验。研究发现:这3种要素流动都会对中国制造业GVC地位的攀升有着显著的正向作用;劳动力流动对全球价值链的正向作用最显著;其次是技术流动,最后是资本流动,并且劳动力要素的流动与资本要素流动、技术要素流动存在一定的替代关系;进一步中介效应检验表明,国内要素流动通过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从而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产生间接效应。

关 键 词:国内要素流动;全球价值链地位;技术创新;制造业

DOI:10.16315/j.stm.2021.06.005

中图分类号: F74

文献标志码: A

Domestic factor mobility,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the rise of global value chains status

SHEN Li-li, YANG Li-hua

(Business School, Ningbo Univesrity, Ningbo 315211, China)

Abstract:In current anti-globalization trend and dual-cycle development pattern, China wants to get rid of the dilemma of low-end lock-in and gradually moves towards the high-end of the global value chain. It must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unification of the domestic market, ensure the free flow of factors in the domestic market, and further optimize the effective allocation of domestic factors to enhance the export competitiveness of products. This paper attempts to put forward the hypothesis that domestic factor mobility influences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to promote the rise of global value chain status. Therefore, this paper selects the panel data of various industries in Chinas manufacturing industry from 2003 to 2014 as the research object. Based on the WIOD database, it verifies the impact of three factor mobilities of labor, capital, and technology on the status of GVC in China's manufacturing industry and carries out heterogeneity test and influence mechanism test. The study finds that the flow of the three factors will have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the rise of China's manufacturing GVC status. Labor mobility has the most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the global value chain, followed by technological mobility,and finally capital mobility. And there is a certain substitu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labor mobility and capital mobility,technological mobility. A further test of meditation effect shows that factor mobility has an indirect effect on the rise of global value chain status by enhancing th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bilities of enterprises.

Keywords:domestic factor mobility;global value chain status;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manufacturing

自2001年加入世貿组织以来,中国积极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在经济全球化和国际产业转移的大背景下抓住了重大机遇,逐渐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工厂”和全球价值链参与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然而风靡全球的“中国制造”依然没有摆脱“低附加值”和“低端制造”的标签,尤其当前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疫情的蔓延使得世界需求逐渐萎缩,从而诱发了国际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畅通也因此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在此背景下,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其中,建立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发展格局,要素自由流动是一大重要支柱。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是资源有效配置的前提,要深化“双循环”工作,需要进一步理顺劳动力、资本、技术等要素在国内的流动机制,从而在国内要素有效配置,促进国内产业竞争力提升的同时,促进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以“内循环”支撑“外循环”。75154E19-A425-4EEF-AB5B-78681ABF3EA6

1 文献综述与评述

1.1 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因素的研究

在关于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因素的研究中,大多数国内学者都对其从多个角度进行了研究。汤碧[1]、王文涛等[2]、王岚等[3]、张慧明等[4]都通过研究得出技术创新对GVC嵌入位置的提升有正向影响。马风涛[5]通过计算全球价值链长度得出结论,制造业部门的劳动生产率、熟练劳动力的投入比例和研发强度以及产品的国内增加值比例都会使得行业上游度有所提升。郑玉等[6]进一步指出技能的错配会抑制创新,从而使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受阻。此外,戴翔等[7]提出发展中国家的本土市场规模的扩大会导致价值链高端生产环节转移,从而对该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造成影响。戴翔等[8]还研究了产业集聚优势对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的影响以及影响路径,研究结果表明,行业集中度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高有着显著的负向作用,而地区专业化则有着明显的正向促进效果。从数字经济角度出发,齐俊妍等[9]研究指出,数字经濟渗透会降低贸易成本,促进人力资本结构升级,驱动全球价值链地位向高端发展。

1.2 要素流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研究

从要素流动角度探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很多学者也展开了相应的研究。已有文献多是研究对外直接投资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而国际直接投资本质上是以资本为载体,并带动劳动、技术、管理等一系列生产要素的跨国流动[10],所以这类研究间接反映了要素流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大多数的研究结果都显示了 OFDI 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促进作用,例如朱玮玮[11]研究发现在超过人力资本、技术创新和经济发展水平这3个门槛值后,OFDI 将会对制造业的产业升级产生显著促进作用。就企业层面而言,郑丹青[12]以企业为研究主体,发现 OFDI 明显能够帮助企业提升其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在行业层面,有学者对不同行业进行了研究。迟歌[13]研究发现对不同行业而言,OFDI 对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促进作用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异。

还有些文献从单一要素的流动角度展开研究的。郑乐凯等[14]从资本流动的角度得出结论,具有良好流动性机制的市场主导型金融结构能够提供充足的资金以供企业的技术进步,从而使企业扩大规模,推动国家全球价值链地位向中高端攀升。从技术要素角度出发,冯艺等[15]发现创新要素的区域间流动促进了创新主体之间的交流和合作以及创新知识和信息的交换,提升了企业的创新水平。从多个要素流动角度展开的研究较少。郭兆颖[16]研究了要素流动对效率提升的溢出红利效应,结果显示,劳动力和资本要素的流动,都存在着溢出红利,促进经济发展效率提升,但是技术流动并没有为效率提升带来明显的溢出红利。

1.3 文献评述

从目前的研究进展来看,在关于要素流动与全球价值链地位的相关文献研究中,学者大多聚焦于单一生产要素流动的研究,并且重点考察的是跨国界的要素流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的影响,对国内多个要素流动与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之间关系展开的研究还比较少。基于此,本文可能的研究贡献在于:研究内容方面。在现有的研究中,尽管已有文献从多重视角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探讨,但多数研究使用了跨国面板数据,缺乏对中国特有“内部因素”的深度剖析,因此本文研究从国内要素流动角度出发,探讨其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研究视角方面。本文将研究重点聚焦于中国国内的要素流动,并且采用制造业细分行业,构建实证模型分析国内要素流动如何影响于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变化。在参考现有文献的基础上,将国内单一要素流动拓展到多个要素流动,生产要素包括劳动、土地、资本、技术、信息5种,考虑到要素的是否可流动性和可衡量性,本文考察的是劳动力市场、资本市场、技术市场上的要素流动,更能全面考察国内要素流动的状况。

2 影响机理与研究假设

全球价值链是一种把生产环节分割了的跨国性生产网络,其涵盖了商品从生产到服务到营销等的一系列生产环节。在不同的生产环节中所能获取到的利益都是不同的,因此通过参与价值链不同的生产环节,不同国家、企业从中所获取的利益也都是不同的。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意味着一个国家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提升,产业竞争力提升,从高端价值链中获取较多的利润,从而形成以创新为核心,以市场为导向的综合竞争新优势。基于前文的背景和文献研究,以下将探讨国内要素流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路径。

2.1 理论基础

研究国内要素流动,可以借鉴国际市场一体化理论中的共同市场理论与大市场理论,这两种理论有许多相近之处,大市场理论是在共同市场理论基础上发展的。

在国际市场理论中,生产要素的流动是没有障碍的,然而我国国内存在一定的市场分割现象,国内要素的流动存在壁垒。但随着国内市场一体化水平的提高,要素逐渐在国内实现自由流动,形成类似的“共同市场”和“大市场”,提高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因此,本文将从国内市场一体化通过影响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角度来分析其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2.2 要素流动对技术创新的影响机理

本文对国内要素流动对企业创新能力产生影响的作用渠道,主要从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扩大市场规模、增加市场竞争激烈程度、提高技术溢出4个渠道进行分析。

1)提高要素配置效率。一国的要素流动性、要素结构与要素收益之间将会形成相互的影响作用机制,进而对国家产业结构和贸易竞争力造成影响。要素收益作为一国参与国际分工的前提条件,在全球价值链分工的视角下,要素流动性将与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区位高度具有密切联系。

不同企业或部门间生产效率存在的差异是要素产生流动的一大原因,因此只要不同企业或部门间存在效率差异,就会引发要素的流动。一方面,不同部门间的要素自由流动必将导致要素向高效率生产部门的企业集中,形成合力的分工协作体系,形成专业化分工,提高生产效率。另一方面,要素的自由流动有利于破除国内市场分割的壁垒,缓解特定资源长期的供求失衡问题,实现对各类要素资源的最优配置,实现要素价格的均等化,进而提高要素的配置效率。75154E19-A425-4EEF-AB5B-78681ABF3EA6

2)扩大市场规模。随着要素的自由流动,市场分割的壁垒逐渐被破除,市场规模不断扩大,这有利于企业降低平均生产成本,降低由于市场信息不对称性所面临的交易成本,提高了企业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从而促使企业由更多资金和精力投入研发生产,提升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从而提高全球价值链地位。另一方面,要素流动使得国内市场规模扩大,会带来消费需求的扩大,有利于企业间分摊前期的研发成本,增加获利空间,为进一步的技术创新提供有利支撑。

3)增加竞争激烈程度。大市场理论代表人物西托夫斯基和德纽的理论核心,即通过扩大市场,获得规模经济,从而实现经济利益。国内市场一体化水平提高,要素在国内市场间自由流动,会使得企业进入市场的难度降低,打破行业垄断,但更多的企业涌入市场,会导致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增加,给企业的盈利带来压力,这反过来会倒逼企业增加相应的研发投入,不断创新相应的技术,生产更具有竞争力的产品来吸引消费者,提高企业技术创新的积极性,促进技术创新能力的形成和提高。

4)提高技术溢出。在开放的世界市场中,通过对外贸易,可以促进技术和人才等高级要素在各国之间流动,产生技术外溢,一国可以在高级要素跨国流动的过程中边干边学,不断提高自身的技术水平,缩小与高技术水平国家之间的差距,提高在国际市场中的地位。要素的自由流动有利于通过知识的外溢实现“干中学“。要素自由流动有利于加强企业间知识和技术的交流、共享和扩散,因此一项新的产品或技术能够迅速地传播和扩散,甚至被消化、吸收并形成新的专利或技术,如此企业通过模仿、消化、吸收再创新形成新的产品或技术的过程实现外部技术内部化,有利于实现产品多元化和技术进步,直接提高了整个产业的技术水平。

2.3 技术创新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机制

企业实现了技术进步与升级,意味着创新资源和创新成果会在不同产业间的重新配置,这将会引起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将改变一国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另一方面,技术创新可以通过生产要素重新组合,在要素投入不变的情况下创造更多产出,提高产业效率,而产业效率的提高会使产业固定的出口成本相对降低,从而加深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嵌入程度。同時,技术创新将新技术、新理念、新工艺投入实际生产活动中,可以节约成本,从而增加产业效益,使企业获取更多的利润。产业效益提高,使得相同价格条件下具有更高的产品质量,在相同质量的条件下具有更低的产品价格,以及更强的国际竞争优势,促进全球价值链中地位的提升。因此,技术创新会促进一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国内要素流动有利于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

假设2:国内要素流动通过影响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从而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产生正向的作用。

3 模型设定与变量选取

3.1 模型设定

1)基准回归模型。基于以前的文献研究,为了检验要素流动对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构建了如下的计量模型:

其中:i、t分别表示中国制造业的细分行业与年份;GVCPit表示t时期i行业的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FMit为i行业在t时期的要素流动指标,包括劳动力、资本和技术3类要素流动;Xit为控制变量;ωi表示行业个体效应;μt为时间效应;εit为随机误差项。

2)中介效应模型。为了更好考察国内要素流动和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之间的影响关系,本文将构建中介效应模型对其影响机制进行检验。在上文的理论分析中,发现要素的流动是通过影响企业的技术创新从而来影响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基于此,分3步进行中介效应检验:

其中:中介变量为技术创新能力(TECH),用各行业大中型工业企业的专利申请数取对数来表示;其余变量与基准回归模型中一致。

3.2 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GVCP)。关于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测度指标,目前学术研究中采用较为普遍的是Koopman等[17]提出的分工地位测度指标。本文也借鉴这一测度指标,从行业视角对GVC地位指数进行修正,以此来衡量某一国制造业细分行业的全球价值链地位。该指标的具体测算方法如下:

其中:IVit是指一国i行业出口的中间品增加值,该指标用以衡量有多少增加值被包含在该国i行业的中间品出口中,经该国加工后又出口给第三国;FVit是指一国i产业出口最终产品中包含的国外增加值;Eit是指一国i行业以增加值计算的总出口额。GVCPit的测算值越大,则表明该国该行业出口的中间品增加值比重越高,说明该国该行业主要通过出口中间产品来融入全球价值链,在GVC分工中越处于高端地位;GVCPit越小,则表明国外增加值所占出口的比重越大,说明该国该产业主要通过进口中间产品生产,在GVC分工中越处于低端地位。

2)核心解释变量。要素流动(FM)。生产要素的流动指的是劳动力、资本和技术等要素的转移,因此对要素流动变量进行细化。劳动力要素流动(LM)。从我国劳动力流动的基本现状来看,劳动力主要以就业转移为主,农村剩余劳动力会逐渐向城镇转移并且向非农产业转移,劳动力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同行业间流动。因此,本文参考胡立君等[18]的做法,利用行业城镇单位就业人数占全行业就业人数的比重来衡量劳动力流动,该指标越大表示劳动力流动性越强。

资本要素流动(CM)。参考陈磊等[19]的做法,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CMit表示资本要素流动强度;Iit表示i行业在t时期的固定资产投资总额;GDPit表示各行业的生产总值,比重越大,说明投资对该行业的发展起的作用越大,资本流动强度越大。

技术要素流动(TM)。本文考虑的是科技活动中处于主体地位的高技术人才的流动和研发经费的流动,因而采用大中型工业企业研发人员占就业人数的比重和行业研发经费支出占生产总值的比重这2个指标的算术平均值来衡量技术要素流动,数值越大代表技术流动强度大。75154E19-A425-4EEF-AB5B-78681ABF3EA6

3)控制变量。行业规模(scale):行业生产规模的扩大有利于降低平均生产成本,进而影响全球价值链地位,本文使用制造业行业工业销售产值与企业单位数的比重测度;出口密集度(ex):拓展海外市场在面临发达国家技术溢出的同时可能导致低端锁定风险,本文以制造业行业出口交货值与工业销售产值的比重测度;外商直接投资(fdi):外商直接投资能够提升中间产品流入的价值链嵌入度,或通过低端锁定效应这两者对全球价值链地位产生不同的影响,本文选取制造业行业外商与港澳台资本占实收资本的比重作为外商直接投资的代理变量;资本密集度(ci):资本密集度高的行业有利于吸引高技能劳动者,从而有条件进行更多的研发和创新,更有利于提高劳动生产率。本文选用制造业行业固定资产净值与企业年末从业人员的比值表示。

3.3 数据来源及处理

由于最新版本的2016年WIOD世界投入产出表只包含到2014年的全球价值链数据,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和严谨性,本文以2003—2014年中国制造业各细分行业为研究对象,将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ISIC Rev.4)与中国《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7)进行匹配,最终合并为17个行业。鉴于大中型工业企业统计口径的一致性以及数据的可得性,本文在2011年以前用的是大中型工业企业的相关数据,在2011年及以后用的是规模以上企业的相关数据。数据来源于WIOD世界投入产出表、UIBE-GVC数据库、《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劳动力统计年鉴》及《中国科技统计年鉴》。此外,本文对行业规模和资本密集度的数据进行取自然对数处理,对于部分缺失的数据采用插值法补齐。主要变量进行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4 实证分析

4.1 回归检验

1)基准回归结果。为了避免变量间存在多重共线性的问题,本文对所有变量都先进行膨胀因子检验,检验结果显示变量的VIF最大值为4.97,远小于10,因此可以判定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之后,再对面板数据进行Hausman检验,检验结果拒绝了随机效应模型,因此本文选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如表2所示。

表中列(1)、(2)、(3)分别表示劳动力要素流动、资本要素流动和技术要素流动对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从回归结果来看,劳动力要素流动、资本要素流动和技术要素流动的系数均为正,且都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这说明了劳动力要素流动、资本要素流动和技术要素的流动分别对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即通过行业间劳动力要素的流动,可以发挥人口红利优势,从而促使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不断攀升,这与本文的理论分析预期是完全一致的,验证了假说1。具体来看,不同的要素流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是不同的。劳动力要素流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回归系数为5.006,资本要素流动的回归系数为0.032,技术要素流动的回归系数为1.024,说明劳动力流动对全球价值链的正向作用最显著,其次是技术流动,受我国创新环境的影响,技术流动更多带来的是技术模仿,因此影响较弱。资本流动由于更多流向产能过剩的低技术行业而较少流向高技术工业行业,因而很难发挥出应有的资源配置作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的影响最不明显。进一步,列(4)将三种要素流动同时纳入自变量检验,考察3种要素流动的共同作用,结果显示,劳动力要素流动的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资本要素和技术要素流动的系数都正向显著,且都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这说明了劳动力要素流动和资本要素、技术要素的流动之间存在一定的替代关系。

从控制变量看来,出口密集度对价值链地位的影响为显著的负向作用,可能是因为中国制造业整体价值链地位处于中低端地位,出口贸易虽然从数量上来看增长大,但存在“低端锁定”的困境;外商直接投资对中国制造业价值链地位的影响不显著且为负,可能是外资被大量使用劳动力的厂商吸引,封锁了核心技术,导致技术溢出被限制;行业规模化发展有利于我国制造业价值链地位攀升,这与现有研究结论一致。资本密集度的增加对全球价值链地位产生了显著的负向影响,其原因可能是随着中国经济快速发展,资本密集度的积累已经达到较高水平,而“人口红利”却在慢慢消失,中国已经跨过“刘易斯拐点”,陷入资本丰裕而劳动力短缺的不对称的困境,这时资本密集度的积累反而会抑制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

2)中介效应结果。上文检验了劳动力要素流动、资本要素流动和技术要素流動对中国全球价值链的显著正向作用。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从模型(1)、(3)、(5)可以看出,劳动力、资本和技术要素的流动对中介变量技术创新能力的作用显著为正,这说明了3种要素流动会提高技术创新能力,与理论预期一致。模型(2)、(4)、(6)将技术创新能力加入基准回归模型,发现3种要素流动依然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检验,三者的回归系数分别为4.21、0.027和0.896,都分别小于基准回归模型中的系数,因此说明了要素流动通过提高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从而促进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验证了假设2。模型(7)可以看出,劳动力要素对技术创新能力不显著,但资本要素和技术要素流动两者共同作用对技术创新能力的作用显著为正,模型(8)中3种要素流动的回归系数均小于基准回归模型中的系数,这也说明了三者要素流动在通过影响技术创新从而提高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过程中是存在一定替代关系的。

4.2 稳健性与异质性检验

1)稳健性检验。为了进一步保证研究结果的稳健性,采用2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检验:第一,缩尾处理。由于数据在统计和计算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连续变量有异常值出现,从而使实证结果的可信度和真实性降低。为了降低和避免极端值给回归结果带来的不利影响,对变量进行1%水平上的缩尾处理。在处理后数据的基础上再进行实证检验,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中的列(1)、(2)、(3)中可知,缩尾处理后的劳动力要素流动、资本要素流动和技术要素流动的回归结果与基准回归一致,依然显著为正,且劳动力流动的作用最显著,由列(4)可知,三者要素流动共同作用的回归结果也与基准回归中基本一致,因此总体看来,本文的结论具有稳健性。75154E19-A425-4EEF-AB5B-78681ABF3EA6

第二,在上述的实证估计中,考虑到可能存在变量的遗漏而造成的内生性问题以及在指标构建过程中可能有双向因果关系问题的存在,因此将因变量3种要素流动的滞后一期作为工具变量分别进一步做稳健性分析。实证结果,如表5所示。与基准回归相比,要素流动滞后一期的变量仍然对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优质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控制变量的系数与显著性均未发生明显的变化,说明上述实证检验较好地控制了内生性问题。

2)异质性检验。不同技术水平的制造业行业在研发投入、人力资本投入、经济规模大小、资本密集度、劳动密集度等方面都存在着较大的差异,而这些因素可能会导致劳动力、资本、技术要素在国内的自由流动对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呈现异质性。因此,为了研究不同技术水平的制造业行业的要素流动对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异质性表现,本文根据OECD对制造业行业的分类标准,将17个制造业行业分为中低技术行业和高技术行业,分别进行回归检验。其中,将化学原料制造业,医药制造业,计算机、电子及光学产品制造业,电力设备制造业,机械设备制造业和交通运输制造业这6个行业为高技术制造业,其余11个行业为中低技术制造业。

国内要素流动对中国不同技术水平的制造业GVC地位的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其中列(1)-(4)是中低技术制造业的回归结果。结果表明对于中低技术制造业来说,国内劳动力和技术要素的流动对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是正向的,但是并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资本要素的流动对于中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同样具有正向作用,并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即资本要素流动强度越高,资本市场一体化程度越高,越能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主要原因在于中低技术行业技术含量比较低,产业链较短,劳动力的流动也大多是农村剩余劳动力的产业转移,因此劳动力市场一体化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影响不大。同时,技术要素的流动带来的更多是技术的模仿和引进,并不会提高全球价值链地位。而资本流动由于更多流向产能过剩的低技术行业,因此对中低技术行业来说,资本流动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是由显著正向效应的。

列(5)~(8)报告了高技术制造业的回归结果,结果表明对于高技术制造业行业来说,劳动力和资本要素的自由流动对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是正向的,但是也都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而技术要素的自由流动对于中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即技术要素流动强度越高,技术市场一体化程度越高,越能促进中国高技术制造业行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主要原因在于,高技术制造业行业具有较强的规模经济特性和技术素质要求,技术要素的自由流动,贸易壁垒的破除和市场一体化的推进,有利于高技术企业扩大市场规模,降低生产成本,充分利用技术外溢效应来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和技术水平,从而提高全球价值链地位。

5 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世界投入产出表,从价值链位置视角实证分析了劳动力、资本和技术这3种要素在国内市场的流动对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研究结论为:三种生产要素的流动对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都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即要素流动强度越高,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越迅速;三种生产要素中,劳动力要素的流动对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正向作用最显著,资本要素流动的正向影响最弱。在三者要素流动对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共同作用中,劳动力要素的流動与资本要素流动、技术要素流动存在一定的替代关系;不同技术水平制造业行业的国内要素流动对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有着异质性表现,对于中低技术制造业来说,只有资本要素的流动对于中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具有显著正向作用;而对于高技术制造业行业来说,只有技术要素的自由流动对于中国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国内要素流动通过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这一渠道从而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具有间接效应。

在当前经济全球化逆流的复杂外部环境和新发展格局的内部环境下,本文有助于从要素在国内市场流动的角度研究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影响因素,同时对中国国内生产要素市场的发展也具有重要的建议启示:第一,加快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的构建,加大基础建设投资,使商品和生产要素畅通流动,推进产学研协同创新,从而提升产业的战略布局和产业结构的优化,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第二,对于劳动力流动而言,应不断完善劳动力配置制度,使劳动力在不同地区、企业、部门、产业之间能够自由流动,从而优化劳动力的分布结构,优化产业组织,同时完善劳动者失业保障制度,促进劳动力的合理流动。第三,对于资本流动,应加大对资本市场的开放程度,降低资本要素流动的壁垒,合理引导资本更多地流向高端制造业,减少向产能过剩行业地流入。第四,对于技术流动,应加大科研经费的投入,大力培育高素质人才,完善人才创新体系,推进人才市场的有效竞争从而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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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厉艳飞]

收稿日期: 2021-10-08

基金项目: 浙江省软科学研究计划项目(2021C25046);宁波大学学生科研創新项目(2021SRIP0149)。

作者简介: 沈丽丽(1997—),女,硕士研究生;

杨丽华(1971—),女,教授,博士.75154E19-A425-4EEF-AB5B-78681ABF3EA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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