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陪衬人”

2021-06-02 06:12汪金友
杂文月刊 2021年5期
关键词:贵妇人全城法郎

汪金友

用什么办法,来显示和衬托自己的美?有人说靠精美的化妆,有人说靠华丽的服饰,还有人说靠优雅的气质。其实,最简单最有效的,就是找一个更丑的人,陪在自己身边。

比如你身材胖,就找一个更胖的人;个子矮,就找一个更矮的人;皮肤黑,就找一个更黑的人;眼睛小,就找一个眼睛更小的人;嘴巴大,就找一个嘴巴更大的人。然后,让她(或他)和你一起上街、购物、吃饭、相亲。你的美,就会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

这个办法,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法国的自然主义作家左拉,在他的小说《陪衬人》中,非常详细地描写出来的。20多岁的时候,我读过几十部外国小说,大多数的故事情节,都已忘到脑后。而唯有《陪衬人》中提到的招数,一直记忆犹新。因为小说中所介绍的“美丽显示法”,实在是太新鲜太高超太绝妙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发生在过去的时代,但至今在我们的身边,仍然可以看到它的影子。

小说《陪衬人》的主要内容,是说一个叫杜朗多的商人,突發奇想,发现一个商机,于是开办了一家“陪衬人代办所”。他先是委托了一些中介,在全城寻找最丑的姑娘和妇人,然后以比较高的薪水,聘用她们到自己公司工作。

接着,杜朗多又在全城贴出了大量广告,称“敝人新创一所商号,旨在永葆夫人之美貌。敝人发明一种新的饰物,其神效可使夫人之天然风韵平添异彩”。不用粉面,不用假发,不用瘦身,也不用华丽的服饰,只要从本公司雇佣一个陪衬人,自己的美丽就立等可现。而且随到随用,价格公平,每小时五法郎,全天五十法郎。

据说,“陪衬人代办所”开门第一天,便顾客盈门。很多的太太和小姐,都乐不可支地来这里挑选陪衬人。天晓得一位美女倚在丑女的臂上,会有多少快感?在别人的丑陋衬托之下,来增加自己的姿色,也算是人类的又一大发明。所以有人夸杜朗多,是伟大的哲学家。

当然,杜朗多的公司也遇到过难题。有一次,一位“丑的可怕”的贵妇人,也来寻找陪衬人。营业员简直无计可施,只得请这位贵妇人站在一面大镜子前面,然后让所有陪衬人一个个从她身边走过。结果,哪一个都没有她丑。于是,杜朗多想请这位最丑的贵妇人到自己公司上班,可惜人家没有答应。

很多人可能觉得,这只是一个笑话。但仔细想想,在我们的周围,是不是也曾有这样的故事发生?比如,一个小学生考试得了70分,他的爸妈批评他时,他立即反驳:“我们班张三考了66分,李四考了61分,还有王五,只考了52分,我比他们强多了!”

当然,比起小学生,一些大人更精于运用这种“衬托法”和“比较法”。比如一个月的产值数字出来之后,既可以和上个月比,又可以和去年同期比,还可以和前几个月的平均数比。如果自己要讲成绩,总能找出一个比现在低的数字做参照系,然后就说增加了多少百分比。你放心,一般听汇报和看新闻的人,只会跟着你的思路走。只要你讲得眉飞色舞、处处增长,就没有人去刨根问底。

所以,我们看一个人的美丽,或者一个单位的成绩,不能只看他的后边,更要去看他的前边,不能只看他的陪衬,更要去看他的本质。别人丑,不等于自己美;过去丑,不等于现在美。美与不美,要用公众的社会的科学的标准去评判。千万不要让那些善于寻找陪衬人的人,投机取巧占了便宜。

童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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