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记忆与文化基因

2021-06-01 08:58雷文彪
广西民族研究 2021年1期
关键词: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瑶族

【摘 要】民族记忆既是传承民族文化基因的载体,也是彰显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文化表征。民族记忆作为延续民族历史和文化基因的内在根基,通过传承民族历史文化、建构民族身份、塑造民族形象等形式传承和彰显民族文化基因的内在特征。以瑶族为代表的少数民族文化基因是中华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组成部分,深入挖掘瑶族民族记忆中蕴含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并阐释其内在的价值与意义,对培育和铸牢我国各民族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

【关键词】民族记忆;文化基因;中华民族共同体;瑶族

【作 者】雷文彪,广西科技师范学院副教授。广西来宾,546199。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识别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21)01-0153-0009

中华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中华各民族在历史的发展长河中,共同创造了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凝练了独具特色的民族文化基因。各民族通过不同的文化记忆形式记载、传承和创新本民族文化。民族记忆既是传承民族文化载体,也是彰显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表征,中华各民族文化记忆中所蕴含的国家认同意识是建构“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重要文化基因。本文旨在深入挖掘瑶族文化记忆中蕴含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及其表征,力图揭示瑶族文化记忆中“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对建构瑶族身份、塑造民族形象以及对国家共同体认同等方面的作用和意义,这不仅对培育瑶族人民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有着积极促进作用,而且对铸牢中华各民族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维护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都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一、民族记忆是彰显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表征

民族记忆是民族文化基因历史性延续的重要根基,任何民族文化基因延续与发展都离不开民族记忆的经验记忆与历史性延续。民族记忆不仅凸显出民族文化基因的品格特征,而且建构和修复民族文化基因。民族记忆通过对民族历史的延续、建构民族身份、塑造民族形象等形式凝炼、强化和凸显民族文化基因的内在特质,为民族共同体和国家共同体的建构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一)民族记忆:民族历史延续文化基因的内在根基

记忆是人类联结历史、现实与未来的重要桥梁;记忆不仅是民族历史、现实与未来的有机“粘合剂”,也是民族历史延续文化基因的内在根基。民族记忆是民族记录自身發展历史、观照现实与思考未来的纽带,各民族在历史的进程中通过不断的接触、交往、沟通、融合等社会实践,并由此确认自身的“历史存在”,从而形成对过去、当今和未来的区分。在这个过程中,一方面“人们通过相互沟通,把各自过去经历的事实加以现实化”[1]8;另一方面,通过这个过程不断地承载事实、传承记忆和延续历史文化基因。正是因为有了民族记忆,一个民族才能在不断地理解过去的过程中,不断反思现在,进而不断地憧憬和设计美好的未来。

民族记忆是民族历史延续文化基因的表征。在人类历史的发展长河中,人是文化的产物,人类不断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和自觉性,在社会实践中不断记忆、诠释和创造文化。同时,面对不同的历史境遇,人类或利用不同的文化策略为自身历史的合理性与合法性进行积极地诠释;或利用过去的历史记忆对自身的存在进行趋利避害地辩护。在人类对自身历史进行诠释和辩护的过程中,过去成为一种历史存在的记忆,民族历史成为注解民族辉煌和辩护自身合理性与合法性的民族记忆表征。在民族记忆的感召下,民族的历史及其文化基因不仅因此而焕发出无限的生机与活力;而且也由于记忆的存在,民族的历史及其文化基因也因此得到不断延续和传承。正如赵世瑜先生所言:“记忆具有传承性和延续性。历史记忆这个词不仅包括它记忆的对象是历史事件,同时记忆本身也是一个历史,是一个不断传承、延续的过程,这个过程本身也构成历史。”[2]

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安德森用“想象的共同体”来概括论述民族记忆对民族历史延续及其文化基因的建构问题。安德森认为,民族是一种现代政治与文化建构的产物,“民族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并且,它是被想象为本质上是有限的,同时也享有主权的共同体。”[3]6克罗齐说:“历史不是形式,而是内容,历史是直觉或者审美的事实。”[4]532在民族记忆中,“民族共同体”以审美幻象的形式成为民族内部成员理解本民族历史和观照现实的一种情感性话语实践和审美交流的基本媒介,这种审美幻象通过想象性的情感话语实践,不断调和历史与现实、古代与现代之间存在的深刻危机,并对这种危机给予艺术性、审美性的解决,探索新生活的可能性。[5]48

由此可见,作为民族文化重要表征形态的民族记忆不仅是具有延续民族文化基因和再现民族历史的功能,而且具有认同与修复民族历史与文化基因的功能,是延续民族文化基因的内在根基。

(二)民族记忆:建构民族身份的文化表征

民族记忆既可以通过延续民族历史文化传承和彰显民族文化基因,也可以通过建构独特的民族身份凸显民族文化基因的内在品质。在人类社会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人类通过创造丰富多彩的神话故事、民间歌谣、集体仪式、生活习俗、文学艺术等艺术形式,承载本民族的集体记忆,建构本民族的身份形象,彰显民族文化基因的内在品质。不同的民族通过各种不同的艺术形式,记载本民族的发展历史,建构民族身份,传承民族文化基因。

民族记忆不仅具有表征、建构民族身份的功能,而且具有强化对民族身份和文化基因的认同功能。在文化全球化的今天,人们都身处不同民族、不同人群、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之中,面对外来异质文化的碰撞与冲击,作为反思性主体的人类,比以往任何时代都会感到身份危机的强烈意识。“我是谁?”“我们是谁?”的追问,既是人类社会对民族记忆的认同,也是对民族身份危机意识的时代表征。一个民族的记忆往往涉及到该民族的起源、祖先、族性、历史、地域、文化传统、生活习俗、审美观念、价值标准等,这些内容恰是表征民族身份、构建民族认同、凸显民族文化基因的主要来源。因此,民族记忆的保存与传播成为强化民族身份和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依据。

民族记忆对民族身份和民族文化基因的强化,既来源于外在环境激发,又是民族文化自身发展的需求。一个民族在不断重复、遗忘、修饰、重新阐释本民族“集体记忆”的过程中建构“自我民族”的身份,同时也在与“他者民族”的比较、竞争中强化自身的民族身份,凸显民族基因的独特品格。英国文化研究学者斯图亚特·霍尔指出,从文化自身发展的因素来看,任何一种民族文化至少具有两种身份维度,其一是“一种民族历史共有共享的文化”,是表征民族共同体的“一个真正的自我”,反映了民族共同的历史经验和共有的文化符码,这些经验和符码给作为“一个民族”的我们提供了历史变幻之下稳定不变和连续性的意义框架;其二是“一种民族现实境遇的文化”,由于历史的介入,民族文化是表征民族共同体“真正的现在的我们”。因此,文化身份既是“存在”又是“变化”;既属于过去与也属于未来[6]209~213。民族记忆通过联结民族历史中的“真正的自我”与“真正的现在的我们”,将民族文化身份的历史性与现实性、存在性与变化性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不断强化民族身份意识,进而实现延续民族文化基因和认同本民族文化的目的。

(三)民族记忆:民族形象的文化塑造

民族形象是凸显民族文化基因的集中体现,民族记忆通过不断的塑造和修饰民族形象传承和彰显民族文化基因的内在秉性。民族记忆对民族形象的塑造可分为民族形象的“自塑”(民族形象的自我塑造)与“他塑”(民族形象的他者塑造)两个维度。

亨利·巴柔指出:“一切形象都源于对自我与‘他者、本土与异域关系的自觉意识之中。”[7]202对于民族记忆塑造民族自我形象而言,民族记忆主要是通过对民族的起源、历史、族性特征、神话传说、文学艺术、宗教信仰、风俗习惯、审美观念等形式塑造民族形象,积淀和传承民族文化基因。然而,“记忆的内在体验越是薄弱,它就越是需要外部支撑和存在的有形标志物”[8]12。这个外在支撑就是“他者”记忆对本民族形象的塑造,民族形象的“他塑”是“自塑”的补充,它们共同建构一个民族的完整形象,并在此过程中结合现实境遇的需要不断地修饰民族文化基因。“‘他者指特定文化为确立以自身为中心的价值与权力秩序、为表现文化主体自身的观念、想象、价值、信仰与情感,而塑造的一个与自身对立的文化影像。这个文化影像可以是理想化的,表现欲望;也可能是丑恶化的,表现恐惧。”[9]15例如在古代中国,“华夏”王朝的统治者将周边民族的居住地视为“化外”边缘之地,将周边民族视为“蛮夷”;而将自身居住地视为“中国”(即“中央之国”),以此区隔“华夏”与“边夷”,标示华夏民族的自我中心地位和主导性的民族形象。再如在西方镜像中的中国形象塑造也是如此,在西方社会中,中国形象要么在意识形态的驱使下被“妖魔化”,要么在审美幻象的支配下被“乌托邦化”。然而,“无论是以‘乌托邦的想象来推崇或美化中国,还是以意识形态偏见来贬低或妖魔化中国,西方的中国形象往往与中国的现实相去甚远。”[10]

如果说民族记忆对民族形象的“自塑”容易陷入“自恋”民主主义的泥潭,那么民族形象的“他塑”则可能走向意识形态或审美幻象的偏见。因此,我们在研究民族记忆对民族形象塑造和分析民族文化基因的影响时,既要避免民族形象“自塑”的民族自我中心主义的弊端,同时也要克服民族文化“他塑”的意识形态、审美幻象等方面的偏见,并在此基础上,深入探讨民族记忆在不同的语境下是如何记忆、传播、塑造民族形象和影响民族文化基因的内在机制,以及民族形象是如何表达民族记忆、彰显民族文化基因的艺术生产范式。

总之,民族记忆既是传承民族文化载体也是彰显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表征,民族记忆通过延续民族历史文化传承、建构民族身份、塑造民族形象等形式积淀、传承和彰显民族文化基因的内在品格特征。同时,民族记忆对民族共同体具有凝聚和强化的双重功能,民族记忆既可以通过记忆本民族相同的语言、传统习俗、生活仪式等将民族共同体成员联结起来,起到融合群体、凝聚认同的作用;也可以通过对民族历史的遗忘、修饰、重新阐释等手段来强化原有的民族共同体,从而建构更适应环境变迁和现实需要的新的民族共同体。

二、瑶族民族记忆蕴含“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的表征

“中华民族作为多元一体的命运共同体具有生生不息、世代传承的文化基因,代表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中华民族形象和中华民族精神,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最基本的文化基因。”[11]民族历史、民族身份、民族形象、民族符号、民族精神都是彰显民族文化基因的文化表征。瑶族作为中国56个民族中的重要成员,在凝聚本民族文化符号、民族形象、民族精神的民族文化记忆中,积淀了丰富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和国家认同意识。

(一)瑶族记忆中盘瓠、盘古、伏羲依生共生信仰凸显瑶族文化与华夏文明一脉相承

在我国远古神话传说中,盘古与伏羲都是创造宇宙和人类的神祗。千百年来,盘古、伏羲一直被视为中华民族共同的“始祖”,是凝聚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文化基因。

盘古、盘瓠、盘王是我国多民族在历史发展进程中不断交往、不断进行文明互鉴和文化创造创新的结果,三者之间不仅存在着密切的联系,而且表征中华文明在历史发展进程中是一脉相承的,同时,也彰显了各民族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不同的生存地域中具有不同的文化表征和文化特质。盘瓠是瑶族共同的祖先。在瑶族社会中,普遍存在崇拜盘古和伏羲的信仰。在瑶族《历史故事歌》中这样唱到:“自盘古开天地,伏羲姊妹造人民;男人出来结成双,女人出来配成对,生的男来生得女;男女成双又成对,一代传一代……。”[12]109盘瑶的《盘王大歌》中有“盘古开天立地,造江山造人类”的描述;山子瑶则将盘古称为“盘古王”,作为族群主要神祗崇拜之一,将盘古、伏羲兄妹、神农一并视为人类始祖神[13]64。在瑶族《过山榜》中,将盘古视为瑶族的祖先,云:“皇帝骄儿子孙盘古皇太祖,开天立地,盘古三郎,盘邵七郎”[14]170。

据笔者田野调查考察,在广西大瑶山地区不仅广泛分布数量众多的盘古庙,而且这里的居民普遍存在浓烈的盘古信仰和“祝祀”盘古的习俗。同时,在大瑶山地区存在大量以“盘古”命名的盘古村、盘古岭、盘古山、盘古岩、盘古洞、盘古田、盘古泉以及“以盘古为姓”的村寨[15]。这充分说明,大瑶山瑶族普遍存在盘古神话和盘古信仰。同时,大瑶山瑶族民间供奉神祗的庙中,有的设有专门的盘古祠、盘古庙祭祀盘古。在有些地方尽管没有专门供奉于盘古的盘古祠、盘古庙,但盘古信仰仍然深入其中,盘古神像与社王、甘王、刘三娘等神像供奉于一庙中来祭祀。此外,居住在大瑤山的茶山瑶、坳瑶、花蓝瑶等支系,每逢重大节庆活动,如石牌料话、社稷祭祀料话以及婚礼料话和小孩满月料话等仪式中,都会在开头唱到:“自盘古开天地,伏羲兄妹造瑶人”。在瑶族社会中广泛流传着《伏羲兄妹造瑶人》的神话故事。[16]19~24

由此可见,在瑶族社会中存在着浓烈的盘古文化和伏羲信仰习俗及其多种文化表征形态。瑶族尊盘古和伏羲为人类远祖则是事实。盘古和伏羲作为一个开天辟地的神话人物在瑶族等民族中传颂,不仅反映了瑶族人民对远古洪荒时代的朦胧记忆,而且也表征盘瓠、盘古、伏羲与瑶族所存在的千丝万缕联系,在瑶族社会中,盘古、盘瓠、盘王之间并不是独立、单一的文化现象,而是一个密切关联的“文化链”,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文化隐喻:即盘古、盘瓠、伏羲具有一种内在的“同源”关系,盘瓠文化、盘古文化、伏羲文化与中华文明一脉相承,共同铸就中华民族共同的文化基因。

(二)“盘瓠龙犬”图腾崇拜彰显瑶族亦是龙的传人

“龙”是中华各民族共享的文化符号,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中华民族是“龙”的传人,龙图腾是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身份标志与文化表征,瑶族“盘瓠龙犬”图腾崇拜彰显瑶族亦是龙的传人。在瑶族社会中,祖先盘瓠的形象并不是一般意义的“犬”,而是充满神性与人性的“龙犬”。在广大瑶族社会中充满着强烈的“龙犬”图腾崇拜意识,瑶族人民将自身视为“龙犬”的后代。这种“龙犬”图腾崇拜既具有学理上的依据,又具有现实的民俗事项佐证。

首先,与盘瓠有着密切亲缘关系的伏羲、女娲、蚩尤都具有“龙图腾”意象。《鲁灵光殿赋》云:“伏羲鳞身,女娲蛇躯。”许慎在《说文解字》注释到:“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史记·五帝本纪》“集解”云:“蚩尤,古天子。”《盐铁论·结合篇》载:“黄帝战涿鹿,杀两皋、蚩尤而为帝。”“两皋”为“两昊”,即太昊与少昊的后裔。而“蚩尤也是太昊的苍龙支系裔,因又称为小龙。”[17]140以上文献记载说明伏羲、女娲、蚩尤与“龙”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联,或者说伏羲、女娲、蚩尤本身就是属于“龙族”。瑶族作为伏羲女娲、蚩尤的后裔,必然与“龙”存在某种亲缘关系。“明确地说,龙犬图腾就是龙图腾的一个支脉,龙犬图腾标志上的龙犬就是龙,是中华龙家族中的重要一员。”[18]162

其次,盤瓠形象的身份演变蕴含着“龙图腾”意象。从东汉的应劭、晋朝的干宝、南朝的范晔等人对盘瓠传说的记载来看,都详细叙述了盘瓠的形象演变过程。如干宝《搜神记》载:“高辛氏,有老妇人居于王宫,得耳疾。历时,医为挑治,出顶虫,大如茧。妇人置以瓠篱,复之以盘。俄尔顶虫乃化为犬,其纹五色,故名盘瓠。”这段话至少在三个层面蕴含着盘瓠的“龙”意象秉性。第一,盘瓠出生具有“天人感应”的神奇性。在中国古代社会中,在描绘“神人”“圣人”“帝王”出生时,一般都会赋予其“天人感应”的传奇色彩。盘瓠因宫中“老妇人”耳疾生“虫”,“虫”化为五色犬而成,由此可见,盘瓠并非自然“生”,而是“化”成,这不仅契合“天人感应”神奇性,而且也赋予了盘瓠某种神性特征,预示着盘瓠并非凡间俗物,而是具有超凡脱俗的神圣性。第二,盘瓠由“顶虫”而“化成”,“顶虫”与“龙”密切关联。在中国古代神话中,“虫”具有特殊的意味,“虫”与“龙”因形相似,而容易产生“以类相感”的意象通融。如《大戴礼记·曾子天圆》云:“毛虫之精者曰鳞,羽虫之精者曰凤,介虫之精者曰龟,鳞虫之精者曰龙,倮虫之精者曰圣人。”“顶虫”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虫”,而是“虫之精”,是具有神性的“鳞”“凤”“龟”“龙”“圣人”。盘瓠由“顶虫”化成,由此,“顶虫”为“小龙”,盘瓠由“龙”而生,必将成“圣人”,这为后面盘瓠的传奇人生做了很好的铺垫。第三,盘瓠为“顶虫”化成的“五色犬”。“五色犬”不能字面意义解释为“五颜六色的狗”,而是另有深刻含义。《礼记·礼运》云:“五色,六章,十二衣,不相为质。”孔颖达注:“五色,谓青、赤、黄、白、黑,据五方也。”古人认为“五色”为具有吉瑞之意的天地“正色”,而“龙”就是具有祥瑞之气的神兽,“五色”与“龙”之祥瑞之气相关。由此可见,“顶虫”化成的“五色犬”并非是“五颜六色的犬”,而是具有祥瑞之气的“龙犬”,是属于“龙”的一个种类。

瑶族研究学者赵廷光指出,无论是对《山海经》中“白犬说”、《搜神记》中“顶虫说”的分析,还是从瑶族《过山榜》的“龙犬说”来看,都可以论证这样一个事实:盘瓠是“龙犬”而非“犬”[19]5。学者李本高则通过详细分析瑶族盘瓠龙犬图腾的演变过程,他认为:“犬图腾而以盘瓠命名,就再不是单一的犬图腾形象,而是糅合了龙(蛇)、鸟、犬三大图腾特征而形成的新的标志,它反映了部落联盟的建立与巩固”[20]41。瑶学研究专家奉恒高先生在《瑶族通史》中更是鲜明地指出:“瑶族相信自己是龙的子孙,龙也是本民族的‘根骨。”[21]25

此外,流传于瑶族民间的《评皇券碟》《过山榜》等文献始终将祖先盘瓠尊称为“龙犬”;在瑶族日常生活的民间故事传播和歌谣展演中也将祖先盘瓠称为“龙犬”,并创造了瑶族口传艺术经典《盘王传说》和《盘王歌》[22]。

由此可见,瑶族的“盘瓠龙犬”图腾是龙图腾的一个支脉,“龙犬”是中华龙家族中重要组成部分。瑶族祖先盘瓠形象是“龙”而非“犬”的论断具有深厚的学理依据和丰富的民俗事项佐证,瑶族对祖先盘瓠龙犬的崇拜也是中华民族龙图腾崇拜的重要组成部分。正如有研究者所指出:“盘瓠文化是中华古代文化中的一个重要内容,盘瓠龙犬图腾是中华龙图腾的一个支脉。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也是瑶族人民的图腾。瑶族人同样是龙的传人。”[18]126

(三)瑶族典籍《过山榜》中蕴含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

在瑶族社会中,《过山榜》作为承载和体现瑶族民族记忆的重要文献资料,是瑶族确认和彰显民族身份的重要凭证。瑶族典籍《过山榜》中所蕴含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主要表现在如下三个方面。

1.《过山榜》对汉字文化的认同。汉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是中华民族身份的象征和每一个中国人的精神家园,同时也是彰显中华民族独特民族秉性的重要文化基因。汉字是中华各民族先民共同创造的文字,汉字不仅是先民“通神明、类万物”的重要依据,而且也是中华各民族间相互沟通的桥梁。自秦朝推行“书同文”文化政策以来,汉字逐渐成为国家通用的文字,汉字的推广和使用成为国家凝聚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表征。从目前收集的《过山榜》来看,尽管不同版本其记录内容有详略之分,叙事的风格也存在一定的差异,但它们共同的特点都是以汉字为记载工具和传播载体。瑶族人民采用汉字来书写自己的历史,歌颂祖先的丰功伟绩和传承本民族文化,这一方面说明瑶族对汉字文化和华夏文明的认同与接受,另一方面也是《过山榜》文献彰显“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的重要体现。

2.《过山榜》凸显瑶族与其他民族的文化融合。瑶族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民族。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瑶族祖先与汉族及其他民族不断融合发展,共同开创了中国历史和中华文明,为创造蕴涵深邃、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做出了重要贡献。在瑶族《过山榜》中,无论是从文本结构与叙事模式分析,还是从《过山榜》中所记载的内容分析,都能够反映出瑶族与汉族之间的民族融合关系。瑶族祖先盘瓠从作为平王豢养的“龙犬”到帮助平王打败高王(有些《过山榜》称为“紫王”),再到娶平王三公主为妻成为驸马,到后来被平王分封为会稽山之王,这些都凸显出瑶族与汉族之间的民族融合与文化交融。而《过山榜》中所描绘的高王形象则是当时少数民族形象的表征,高王侵扰平王,盘瓠帮助平王战败高王,则反映瑶族与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之间的复杂关系。从民族关系发展的历史来看,中国古代历史上的每一次战争都会带来一定程度的民族迁徙,在客观上促进了民族大融合。因此,《过山榜》中所描绘的盘瓠、平王与高王之间的战争,以及盘瓠祖孙后的生活境遇,都隐喻着瑶族与其他民族之间的民族交往和文化融合。

3.《过山榜》彰显瑶族对“国家共同体”的认同意识。从瑶族《过山榜》的行文表述来看,《过山榜》类似于我国封建帝王分封有功之臣的“诏书”。《过山榜》中大量使用封建皇帝纪年,如“景定元年”“景炎三年”“大明洪武五年”“康熙五十三年”等表述,并使用了“准奏”“敕令”“準令”“赐”“敕赐”“恩准”“赦免”“诏令”“皇”“圣”等诏书文辞。由此可见,瑶族《过山榜》很有可能是封建统治者为治理瑶族社会颁布的“诏书”,或是瑶族祖先为维护自身的特权,在得到封建帝王的允许下以敕文形式发布的文书,并得到了瑶族社会的广泛认同,是古代瑶族人民对“国家共同体”认同的集中体现。从《过山榜》所记载的内容来看,瑶族祖先盘瓠帮助平王战败高王表征瑶族祖先保家卫国、维护国家统一的丰功伟绩;而盘瓠娶平王三公主为妻取得皇亲国戚身份、接受会稽山封赏之地以及其子孙后代被赏赐不同的官爵和特权,这些都体现瑶族自觉融入封建王朝统治中,彰显瑶族对“国家共同体”的认同意识。

(四)瑶族反抗斗争记忆中蕴含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

国家与民族之间的认同关系是一种主体间性的相互依存、相互认同的关系。在一个多民族国度中,国家认同与民族认同是一种相互“依生”“共生”的依存关系。一方面,国家共同体的建构需要各民族对国家的认同,各民族要将国家视为共同的精神家园,各民族要“像石榴籽那样紧紧拥抱在一起”;另一方面,作为共同体的国家不仅要认同和尊重“民族共同体”,而且还要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切实维护各民族的根本权益,使各民族获得对国家共同体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在历史上,瑶族人民曾经通过不断地反抗斗争维护自身的发展权益,争取“国家共同体”和其他民族对瑶族“民族共同体”的认同,在瑶族反抗斗争记忆中蕴含着丰富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

明朝时期,在广西大瑶山地区爆发的大藤峡瑶民起义,是瑶族人民反抗封建压迫和民族歧视的斗争,它揭示了明王朝对大瑶山瑶族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剥削。尽管由于明王朝的残酷镇压使大藤峡瑶民起义遭受失败,但客观上也促进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建构。大藤峡瑶民起义一方面沉重打击了明朝封建王朝的统治势力,迫使明王朝不得不减轻大瑶山地区农民的经济负担,“宽边民徭役,征折粮银两”,使大瑶山瑶族人民的生存权益得到了应有的重视;另一方面客观上促进了当地经济社会的发展和民族融合。在大藤峡起义过程中,大瑶山地区的瑶族、壮族、汉族等民族团结起来反抗明王朝的剥削与压迫。与此同时,明王朝为了镇压起义,从江浙调来大批的汉族士兵,在大瑶山地区屯种,与本地壮族、瑶族等少数民族杂居,互相交往,共同生活,促进了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之间的交往与融合。在起义结束后,明王朝不得不解除对大瑶山瑶族地区的经济封锁,允许商贩进入瑶山自由买卖,促进了当地经济社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此外,明政府还在大瑶山地区的土司衙门增设流官监督,实行“土流并举”,从而削弱了当地土司制度,进一步促进了国家共同体的建构。[23]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大藤峡瑶民起义既是大瑶山瑶族人民争取“国家共同体”对瑶族生存与发展权益的重要表征,也是瑶族、壮族、汉族等民族维护“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促进民族团结与融合的集中体现。

如果说,明朝大藤峡瑶民起义是以起义反抗封建压迫的形式,寻求国家对大瑶山瑶族共同体和瑶族生存发展的认同与尊重;那么明清时期赣南地区的瑶族在与封建王朝斗争过程中,自觉接受统治者将其由“化外”流民转变为“化内”之民,自觉纳入“国家”统治体系之中,则显示出瑶族自我认同与国家认同的“主体间”关系。明清时期,封建统治者通过镇压与安抚双重手段,将赣南“峒瑶诸蛮”由“化外”流民转变为“化内”之民,纳入国家治理体系之中,使之享有与当地民族同等居住权益。而瑶族更是通过与当地居民的斗争获得合法的户籍和田地财产权,通过积极参加科举考试获得功名利禄,这充分体现了明清时期赣南瑶族自觉维护对“国家共同体”,接受“国家”治理体系,具有强烈的国家共同体意识[24]。

在近代社会中,瑶族人民为维护国家的统一,掀起了多起反抗反动军阀和国民党政权统治的斗争,其中1933年爆发的桂北瑶民起义,更是沉重打击了国民党反动军阀的腐朽统治,虽然这次起义遭到了桂系军阀的残酷镇压,但“实际上却有力地支持了江西中央红军的反围剿和红七军、红八军在桂西地区的反封锁,牵制了大量的国民党军事力量”[25],为中国革命和国家统一做出了积极贡献。同时,桂北瑶民起义也使瑶族人民“受到了一次革命锻炼”[26],使瑶族人民认识到国民党反动派的本来面目,为瑶族人民的革命斗争与中国共产党结缘,并感恩党的恩情做好了铺垫。当时,桂北地区的瑶族人民到处传唱这样一首歌谣:“越城岭下一条河,开水朝宗流下坡;流向远方大海去,带去瑶家心中歌。山峰和花难离开,党的恩情心里栽;瑶家代代跟党走,海水下刀分不开”[27]。新中国成立以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消除了民族压迫与剥削,瑶族与各民族之间建立了平等、民主、团结的民族关系,成为国家的主人。各地瑶族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以主人翁的姿态自觉融入到“中华民族共同体”——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认同之中,积极投身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如国家在广西大瑶山瑶族颁布《大瑶山团结公约》就是瑶族在中国共产党的引导下自觉融入到现代“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重要体现[28]。

三、挖掘瑶族民族记忆中“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的价值阐释

英国学者斯图亚特·霍尔指出,文化之所以具有表征的功能和作用,关键在于文化具有“共享的意义”和“内在循环”逻辑,文化的“共享意义”是人类理解文化的内在依据,人类通过各种不同的“文化表象”认识事物、交流“共享的意义”[29]3。民族记忆既是生产民族文化“共享意义”的核心基因,也是民族文化“共享意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瑶族历史发展进程中,瑶族人民通过对盘古、盘瓠龙犬、伏羲兄妹等文化记忆和传抄《过山榜》、传唱历史歌谣等形式,不断地凝炼、强调和彰显本民族记忆,不断积淀和凝炼为瑶族及中华其他民族共同的文化基因和文化“共享意义”——“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漫长的历史发展长河中,“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各民族的“共享意义”,既是维系中华民族内部的相对稳定性、凝聚中华民族内聚力的强大动力,又是保存中华民族自身独特性、彰显中华民族身份的重要文化表征。挖掘瑶族民族记忆中内在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其价值与意义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为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坚实的文化根基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意识的一种具体表现,是人们在实践活动中形成的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知、归属、评价和认同态度,这种意识的形成是建立在共同的历史文化记忆和现实文化特色的基础之上的。”[30]习近平同志指出:“要深入研究中华文明、中华文化的起源和特质,形成较为完整的中国文化基因的理念体系。”[31]中华文明是中华各民族人民共同创造的文明,中华文明的文化基因由中华各民族的文化基因凝练而成。瑶族作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重要组成部分,瑶族文化记忆中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铸就中华民族共同体不可缺少的重要内容,深入挖掘瑶族记忆中的瑶族文化所蕴含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一方面可以彰显瑶族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主体性认同与建构;另一方面也为筑牢中华各民族共同建构中华民族共同体提供了坚实的文化根基。同时,瑶族与其他中华各民族文化共同孕育着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只有不断地将其充分挖掘出来,才能使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文化内涵更加充实,并为牢固树立中华各民族命运共同体意识提供内在依据。

(二)有助于维护中华各民族之间的团结和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建构

习近平同志指出,中华“各民族之所以团结融合,多元之所以聚为一体,源自各民族文化上的兼收并蓄、经济上的相互依存、情感上的相互亲近,源自中华民族追求团结统一的内生动力。”[32]“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长远和根本的是增强文化认同,建设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积极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33]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中华56个民族共同铸就国家认同的精神纽带和维护各民族之间团结的强大文化基因。瑶族与中华其他各民族在不断地交往、融合过程中,积淀了深厚的认同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文化记忆与文化传统,对这些文化基因进行深入挖掘、整理和研究,不仅对瑶族传承和发扬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意识有着积极促进作用,而且对研究其他民族的国家共同体认同意识可提供一定的借鉴。同时,深入挖掘、整理和研究以瑶族为代表的中华各民族长期积淀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也有助于中华各民族培育国家认同意识,为共同建构强大的中华民族共同体奠定坚实的基础。

(三)为增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凝聚力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

民族文化基因是建构中华民族共同体和实现中国梦的灵魂与根基,“中华民族共同體的文化基因具有与生俱来的共生特征、兼收并蓄的包容特性和与时俱进的创造特质。”[34]深入挖掘瑶族民族记忆中对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的文化基因,既为筑牢中华各民族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坚实的文化根基和内在认同依据,也为增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凝聚力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在中国历史发展长河中,中华各民族文化相互交融,求同存异,在开创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的同时,也凝聚了共通性的国家认同意识,以瑶族为代表的中华各民族积淀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成为维护中华民族团结统一和社会的强大精神支柱。深入挖掘和阐释以瑶族为代表的中国各少数民族历史记忆中蕴含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使之适应新时代的发展要求,能够更好地凝聚和增强各民族群众自觉认同和维护中华民族共同体,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

四、结 语

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中华文明之所以能够绵延数千年,有其内在深厚的文化根基和独特的价值体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文化传统是中华文明的重要文化表征。以瑶族为代表的中华各民族文化长期积淀的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意识,是中华文明绵延不绝和中华民族始终屹立于世界东方的重要文化基因。因此,在当今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强国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中,深入充分挖掘以瑶族为代表的中华各民族文化记忆中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基因,对增强瑶族及中华各民族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同意识和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坚实的文化根基,同时,对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强国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也具有积极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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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NIC MEMORY AND CULTURE GENE:

Characterization Form And Value Explanation

of The Culture Gene of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in Yao's Ethnic Memory

Lei Wenbiao

Abstract:Ethnic memory is not only the carrier to inherit ethnic culture gene, but also the important cultural characterization form to manifest ethnic culture gene. Ethnic memory, as the internal root to continue ethnic history and culture gene, inherits and manifests the internal characteristics of ethnic culture gene through the forms of inheriting ethnic history and culture, constructing ethnic identity, and shaping ethnic images. The ethnic culture gene, represented by Yao ethnic group, is one important part of Chinese nation's culture genes. To dig out the culture gene of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contained in Yao's ethnic memory and to explain its internal value and meaning have import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cultivating and consolidating the consciousness of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among all ethnic groups.

Keywords:Ethnic memory; culture gene;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Yao ethnic group

〔責任编辑:奉 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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