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海霞
[摘 要]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对资本主义的批判重新成为热点,而对新自由主义的批判则成为国外左翼学者关注的重心之一。国外左翼学者对于新自由主义的本质特征与命运问题有不同看法,基于这一本质判断,他们又从不同的视角对新自由主义进行了批判,特别是从当前资本主义国家所面临的现实困境——难民危机、国际分工和劳动导致的贫富差距、民主政治的空心化进行批判。批判并不是为了批判而批判,国外左翼学者基于批判,提出了各种超越新自由主义的方案,为未来全球秩序建设提出建议。国外左翼学者的批判及建议具有其积极意义,不过他们的分析和批判既存在方法论的问题,也刻印着改良资本主义制度的“人道主义”的历史痕迹。
[关键词]国外左翼学者;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批判
[中图分类号]B15 [文献标志码]A[文章編号]2095-0292(2021)01-0008-05
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全球化问题的热烈讨论中,新自由主义的概念在西方学术界、政界和新闻媒体上被频繁使用,而新自由主义的理论逻辑与其全球实践之间形成的悖论,又使新自由主义遭到了众多的批判。西方左翼社会活动家在经历短暂的失语状态后,近年来发起了批判新自由主义的高潮。随着国外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学者、左翼学者对新自由主义从不同角度展开批判,西方发达国家的人民在西雅图、布拉格、达沃斯等地发起反对新自由主义主导的全球化的大规模抗议示威,这种批判从理论转变为一种运动。这既反映了新自由主义无法避免的内在矛盾,又反映了人们对新自由主义认识的深化。对此进行跟踪考察和系统概述分析,不仅有助于我们从整体上把握当前国外左翼的现实处境和理论、战略的发展变化,而且对于分析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未来走向也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一、对新自由主义本质特征、命运的揭示
国外关于新自由主义的定义多种多样,有断言,新自由主义不仅是一种经济理论,而且是一种政治立场。因而,对于新自由主义的本质特征和命运有不同的看法。丹尼尔·斯特德曼·琼斯(Daniel Stedman Jones)在《宇宙的主宰:哈耶克、弗里德曼与新自由主义政治的诞生》中认为,新自由主义并不是资本家或其代理人有意识推行的“主宰计划”,而是20世纪中后期资产阶级为应付经济危机而采取的一套富有吸引力的技术性解决之道①,但迈克尔·W.克卢恩对此提出质疑。他认为,新自由主义产生于20世纪80年代并不是偶然的,当时英美经济学家和知识分子营造这样的舆论氛围:“国家是社会弊端的根源,自由市场几乎在所有方面都比政府做得好,过去的经济危机是国家干预的结果。”②克卢恩认为,新旧自由主义存在很大的差别,新自由主义倡导的社会前景完全由市场关系组织,这种思想与古典自由主义传统截然不同,后者倡导根植于文化社会组织、文明交流规则和国家管理经济的资本主义。他认为,琼斯的主要问题在于没有看到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性质。
新自由主义不仅是经济生活的消极力量,而且是消极的文化力量。J.D.泰勒(J.D.Taylor)在《消极的资本主义:新自由时代的犬儒主义》中指出,我们生活在一个由资本、金融、债务等匿名力量支配的时代,到处充斥着沮丧、贫困、环境恶化和不健康,“这是一个消极资本主义的时代,在其中,个人的和集体的能力和生活的质量都不断萎缩和被金融资本剥夺其力量”J.D. Taylor,Negative Capitalism : Cynicism in the Neoliberal Era , Zero Books , 2013, p.7.。在这一社会中,人的生活不仅失去了能动性,而且失去了社会性。在消极的资本主义时代,生命本身已经被否定和疏远了它的幸福和社会支持。放松伴随着罪恶,债务变成了社会和政治条件。与这一消极的资本主义相对应的文化情感是犬儒主义。
新自由主义不仅是一种社会秩序,而且是一种全球政治和经济秩序。瑞德伊卡·德赛(Radhika Desai)在《地理政治经济学》中指出,当今地理政治经济学有三个与新自由主义相关的神话。一是市场神话,认为全球化是市场而不是国家在引导着世界,这一神话披着世界主义的外衣对资本主义全球化作出纯粹的经济主义解释。二是帝国神话,认为全球化瓦解了国家及其主权。三是美国霸权神话,认为美国是无私和仁慈的超级力量。作者认为,全球秩序是不平衡发展和不同力量相结合的产物,它需要资产阶级国家的内在矛盾和有意识的活动来解释。新自由主义著作的全球秩序既不公正,也不稳定,当前资本主义危机就是证明。
社会学家科林·克劳奇(Colin Crouch)在《新自由主义奇异未死》中对新自由主义僵而不死的奥秘进行了探讨,他认为,这一奥秘就在于新自由主义的特殊结构。表面上,新自由主义鼓吹自由竞争和市场机制,实际上则通过巨型公司控制大众的生活。传统的政治理论往往只考虑市场与国家的两极化,却忘记大公司的作用。大公司一方面通过其游说和资助来影响政治家和政党的政治议程;另一方面,通过其垄断支配市场的运行。大公司不仅是国家与市场的中介,而且是国家与市场起作用的工具。
皮凯蒂在《21世纪资本论》中揭示了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等级性质。新自由资本主义虽然主张自由市场和全球化,消除官僚等级制和民族国家壁垒对贸易自由的妨碍,但新自由主义体制并未实现其承诺,相反产生了新的等级制。德国学者阿尔布莱希特·冯·卢克认为,当今资本主义的重要特征是重新封建化,工人阶级的孩子面临着无法超越的天花板,富裕的资产阶级忙着建筑墙把自己封闭在“有门卫的社区”中。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诉诸的自我实现不仅成为资产阶级利益自我辩护的工具,而且瓦解了工人阶级的集体意志。
二、多元视角下的新自由主义批判
资本主义危机,既是新自由主义形成的原因,也是新自由主义发展的一个重要结果。20世纪末以来,随着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迅猛发展,国际垄断资本主义逐渐构筑起它的全球霸权。面对国际垄断资本主义的霸权主义企图,国外左翼以实际的抗议行动加以抵制,利用各种场合深刻揭露其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反动实质及其野蛮、贪婪的资本主义本性。针对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在新阶段表现出的新特点和新发展,国外左翼学者也进行了及时、全面、多视角的分析和批判。
(一)难民危机视角下的新自由主义批判
随着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不断发展,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面临愈来愈多意想不到的危机。近几年的难民潮一波胜过一波,一直倡导全球化的新自由主义却实质上转向了“逆全球”化。德国学者F.德佩在“马克思主义学习周”(2016年3月14—18日,法兰克福)的开场报告中就从解释难民危机的角度展开了对新自由主义的批判。他指出,利用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可以解释当今的难民问题。通过阐述资本主义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与自由劳动力储备军即相对人口过剩之间的关系,F.德佩认为,移民与城市化是历史发展的结果,而当下的难民起因,除了局部战争的直接原因以外,它的历史根源同样根植于殖民剥削与新自由主义发展导致的新殖民关系。因此,F.德佩强调,从根源上解决难民问题,应当思考的是如何把亨廷顿以来所鼓吹的文化斗争再次转变为阶级斗争问题。
德国经济学家E.阿尔特法特(Elmar Altvater)则从新自由主义全球资本主义的矛盾层面,探讨了难民的成因。他认为,新自由主义式的资本积累必然导致无产者走向贫困化,这种贫困化在全球发展落差和最终的难民潮中达到顶峰。他强调,为了在世界范围内遏制金融市场在社会经济方面对生活条件的负面影响,把金融市场重新嵌入制度框架中将是一个有意义的前期目标。B.马班察(Boniface Mabanza)提出了北方国家与非洲国家之间的新殖民关系。他认为,真正的“入侵”并不是那些涌入欧洲的难民们,而是几个世纪以来的欧洲殖民者。当今非洲联盟虽然立场鲜明地反对这种殖民形式的剥削,但在金融和制度方面仅仅是微弱地表达了这种立场。
(二)国际分工和劳动视角下的新自由主义批判
眾所周知,传统的国际分工理论基本遵循这样的固定解释模式:由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利润率的下降,跨国公司便把劳动密集型产业迁移至所谓的第三世界,后者提供了大量廉价劳动力。随着通信和运输技术的进步,碎片化的生产过程和半技术或无技术的订单在第三世界中创造了朝向“世界工厂”的趋势。在《劳动的新国际分工:全球转型与不平等发展》一书中,格雷 (Greig Charnock)则重新思考并修正了这种解释模式,认为修正后的模式能够解释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资本主义发展,以及资本主义世界市场不平衡发展的本质。如作者所说,该书的贡献在于为此重新思考提供了一个基础,它依赖于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试图论证世界各国的发展过程是世界范围内相对剩余价值生产的潜在统一体的表达。罗宾逊(William I. Robinson)在《全球资本主义与人性的危机》则从人性危机的角度,猛烈批判了这种不平衡发展所带来的后果,即导致第三世界国家存在大量被剥夺了生产资料却无法被雇佣的成千上万的人口。
同样从劳动视角来分析和批判新自由主义的还有费雷恩(David Frayne),他在《拒绝工作:反思后工作的理论与实践》中强调,在当今主流政治和经济政策中,工作即提高就业率是重中之重,在私人生活中,工作与生活也无法被清楚地分割开,人们已经失去了发展自我、追求幸福的闲暇时间。费雷恩从理论上考察了当今以工作为中心的社会中所存在的理所当然的现实,思考了替代传统通过工作满足的其他方法,探索了是否存在更为合理的和自由的分配工作和自由时间的方式。他同时也描述了不同类型的人对工作的实际反抗活动,当然,费雷恩并非主张完全逃离工作,并非主张一种厌世主义的态度,而是主张“一种较少的以工作为中心的生存代表了本真的自由”。
值得一提的是由社会生产与在生产的角度延伸出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对女性的压迫,以及所导致的关怀危机。N.弗雷泽(Nancy Fraser)认为,当前的关怀危机主要表现在人们的社会能力受到不断的挤压,而这些能力是社会再生产的必要条件,如生殖和抚养子女,关照朋友和家庭成员,维持大家庭和更为广泛的共同体的情感纽带等。N.弗雷泽主张这方面的关怀危机是当今普遍危机的重要方面,因为它根植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内在矛盾:一方面,社会再生产是持续资本积累的可能性条件;另一方面,资本主义导向资本的无节制积累会破坏其社会再生产过程的稳定性。
(三)毁坏民主政治的新自由主义
2008年危机爆发以后,哈贝马斯从民主和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之间的关系角度对它进行了深入反思。在《新自由主义的终结和金融体系破产之后的世界秩序》一文中,哈贝马斯首先指出,这场危机的最直接结果是巨大的社会不公。无论是在国际的范围内,还是在美国国内,都是最易受伤害的社会群体来承担此次危机的损害。在此基础上,他进一步指出这场危机还将使美国处于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的双重危险下。金融危机由新自由主义的经济和政治所致,由于危机的爆发,它又将导致对新自由主义的直接反动,带来新保守主义的盛行。紧接着,哈贝马斯具体分析了导致这一结果的双重原因。其首要原因是新自由主义以及内在于其中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新自由主义的核心原则是市场至上,其实质是一种强者生存的丛林法则,它与社会的和民主的法治国家的平等原则不相称。布什政府所推行的去国家化政治恰恰是这种新自由主义原则的具体实现。在国际上,“华盛顿共识”所表达的也是这种构想,它所主张的通过首先让富人更富,然后让福利也渗透到穷人的观点实际上是绝对错误的判断。正是由于新自由主义本身内在的就是一种社会达尔文主义,这场危机才会导致如此令人震惊的社会不公。导致该结果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全球范围内的民主政治的缺失。
与哈贝马斯的观点相区别的是克劳奇(Colin Crouch),他早在2004年出版的《民主之后》一书中,就明确指出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必将导致民主政治的空心化。也就是说,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不仅在原则上与民主政治不相匹配,还将致使民主政治彻底失效。在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条件下,经济必将不再受控于民主政治,民主政治将反过来为资本利益集团所掌控。
D.萨洛蒙(Vgl. David Salomon)在《后民主化与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一文中,通过考察公共领域在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时代所发生的结构转型,再次强调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一定会导致政治民主的陷落。他指出,在传统资本主义社会中,存在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的明确区分,公共领域作为以普遍性为原则的行动领域,它既是人们展开政治参与性行为的领域,也是人们就普遍性的公共事务进行理论论辩的领域。在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条件下,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之间的关系发生了重大变化,具体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公共领域的私人化,大量的公共机构被资本化,公共服务性的产品被私人接管;二是私人领域的公共化,在文化工业和网络传媒的条件下,私人领域日益消失,人们的生活失去了自己的内在性;三是公共领域的空心化,公共领域是人们展开政治参与行为的领域,但由于传媒业为资本利益集团所垄断,政治新闻和公共新闻被控制,人们的政治参与和理性反思领域被彻底掏空。在这个意义上,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发展必将伴随着后民主化的趋势。
三、超越新自由主义
国外左翼思想家在批判新自由主义的同时,还就战胜新自由主义的道路、前景、方法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提出了超越新自由主义的历史课题。曾是德国左翼党主席的S.瓦根克内希特(Sahra Wagenknecht)在《没有贪婪的财富:我们如何脱离资本主义》中指出,就如我们在21世纪经历的市场资本主义仅仅是以利润为导向的,它的参与者们对财富贪得无厌、具有无限的破坏力,因此这种形式的资本主义应当被废除。建立在对世界经济体制的数据材料分析和许多著名的经济学家和社会科学家所提出的命题的基础上,S.瓦根克内希特强调:“下述承诺是空洞不可信的,即20世纪后半夜资本主义盛行的主要原因可歸功于它的繁荣承诺。个人是否能够在收入和财产的金字塔顶端谋得一块令人向往的一隅之地,已经远不是由能力和自身的努力所决定的,而是仍然由出身决定的。”Sahra Wagenknecht , Reichtum ohne Gier . Wie wir uns vor dem Kapitalismus retten , Campus Verlag , Frankfurt / New York , 2016, S.12.她把这种关系表述为“经济封建主义”。这种关系在当今资本主义的发展中越来越显露出来,如下的问题就越来越紧迫:为了将来更好地生活,我们当今仍需要新自由主义吗?我们仍需要资本主义吗?或者正是这种经济形势阻碍了我们对更好生活的追求?人们真的必须依赖利润动机的刺激,才能改善技术以至于技术生产不再毁坏我们的地球和我们的生活基础吗?或者恰恰相反,正是利润导向的增长逻辑束缚了我们的双手?S.瓦根克内希特主张,资本主义对技术进步和社会福利并不是必要的,它理应被废除,必要的不如说是从当今资本主义到未来能惠及所有人的社会转型。当然,她同时也强调不能把婴儿和洗澡水一起倒掉。资本主义所有制必须被废除,但是应该保留市场经济结构,因为当大量需求方竞争稀缺资源,并且由许多供货方提供产品时,市场是一种能产生有效分配的技术。她在书中介绍了四种基本的企业类型,即合伙企业、合作企业、公共企业、公共福利企业。这四种企业类型背后共同的理念是:企业的发展必须被置于共同决定的框架中,在公司的政策中,每个职员都可以提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在赖特(Erik Olin Wright)与哈内尔合著的《资本主义的替代性选择:民主经济的提议》中,两位作者分别从不同的角度讨论有别于新自由主义的经济模式。哈内尔主张一种不是由中央集权的有计划的“参与性经济”。赖特则主张一种“现实的乌托邦”。在《后资本主义:通向未来之路》一书中,梅森讨论了数字革命带来的对资本主义的实质威胁,他认为,数字革命具有这样的潜力,即能够彻底重塑我们的工作、生产和价值,并且摧毁市场和私有制。他认为,这已经在发生了,例如互助合作、自我管理的网络在线空间如维基百科等等。为此,他在书中第一部分重新梳理了资本主义前几次危机的发生于发展。利用尼古拉·康德拉捷夫的长波理论,梅森讨论了资本主义经历四个时期的繁荣与危机。他指出,在前三次危机中,有组织的劳动者很好地阻止了资产阶级为了应付危机而削减工资,但是2008年以来的金融危机与之前则不同,它的繁荣是建立在工会组织力量被削弱的基础上的,因此危机并未逼迫资本家努力更新技术,而是进一步地裁员与削减福利。
对于新自由主义背离民主,W.阿本德罗特强调,民主必须被落实为社会民主。他坚持福利国家原则是民主的重要内涵,而福利国家原则必须被实现为社会民主。其关于社会民主的理论主要有三个思想特征:首先,它直接根基于马克思的阶级斗争学说和异化、物化批判理论。根据马克思的理论,资本主义社会中所存在的最根本的问题是人与人的阶级统治以及独立的社会关系对个体的强制。W.阿本德罗特强调,我们必须深入到这个层次来理解民主的道路。其次,他主张必须从形式的政治民主进展到实质的社会民主。也就是说,形式的政治民主根本不能致使福利国家和社会正义的原则被落到实处,民主必须被落实为生产组织和经济组织的民主化。最后,他强调推进社会民主进程的主体不仅仅是工人,还必须有劳动者阶层和知识分子阶层的合作。
四、评价
国外左翼学者关于新自由主义本质内涵的概括,他们对新自由义的特征及其造成的各种灾难性问题的深刻分析和批判,以及他们对超越新自由主义的各种替代方案的设计,对于培植世界人民的觉悟和科学认识新自由主义的实质及其对人类大多数造成的危害,对于在全球范围内终结和超越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对于我们毫不动摇地坚持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正确方向,挫败和消除新自由主义私有化改革思潮及其在我国的影响等,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新自由主义在全球范围依然成为所谓“最成功的意识形态”或者说“意识形态霸权”这一事实本身,值得国外左翼学者深刻反思和检讨自己理论及政策主张的成败得失。
必须给予承认的是国外左翼学者在新自由主义批判上存在的方法论问题,以及他们中的一些人特别反感“执行苏联模式的国家奉行的官僚式的国家社会主义”和极其崇拜“和平”实现社会主义对新自由主义的替代等事实,无不清楚地表明他们虽然挣脱了资产阶级的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网”,但是深陷于资产阶级的其他“意识形态网”中,尤其是民主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网”中。这是值得我们警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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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编辑 薄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