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儿童青少年图书市场概览

【摘要】  在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2020年俄罗斯图书市场呈负增长态势，但俄有关专家仍对其未来走势充满希望。为了促进图书行业的发展，俄罗斯设立了很多文学奖。文章通过对近年俄罗斯儿童青少年图书市场的分析和主要儿童文学奖的梳理，尤其是对米哈尔科夫青少年文學国际大奖赛及获奖作品的论述，总结分析俄罗斯儿童青少年图书的特点和市场走势。

【关  键  词】俄罗斯;童书;图书市场;儿童文学奖

【作者单位】韩莹，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

【中图分类号】G239.3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1.08.007

俄罗斯是文学大国，普希金、高尔基、果戈里、托尔斯泰等文学大家的作品在海内外广泛传播。近年来，在习近平总书记“一带一路”倡议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指引下，中俄两国人文文化交流日益频繁，我国翻译出版的俄罗斯文学作品也越来越多。目前，国内出版的俄罗斯童书比较零散，翻译质量参差不齐，不成规模，很多有特色的俄罗斯童书还未引入我国图书市场，一些备受俄罗斯读者欢迎的俄罗斯经典和现当代童书还没有被中国读者了解。了解俄罗斯童书市场的现状和特点，能够帮助国内出版行业拓宽思路;研究俄罗斯各项儿童文学奖，能够发现俄罗斯童书出版的发展趋势和走向。纵观近年来俄罗斯儿童青少年市场的权威数据和优秀图书出版发行情况，可以发现俄罗斯童书的特色及市场潜力。

一、俄专家对本国图书市场寄予厚望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各行各业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俄罗斯图书市场也不例外。2021年3月，俄塔斯通讯社发布新闻，2020年俄罗斯图书销售码洋达840亿卢布，总印数2.53亿册，虽然与2019年相比分别下降12%和17%，但俄有关专家对图书市场未来的走向仍持乐观态度。若疫情形势有所好转，2021年俄罗斯图书市场有望恢复至2019年的水平，销售码洋增长至990亿卢布，总印数增长至2.82亿册。

在当代俄罗斯童书作家中，2020年图书发行量位列第一的仍是擅长写动物故事的童话作家科尔涅伊·楚科夫斯基，他已连续9年雄踞榜首，当年总发行量高达108.1万册;凭《小无知三部曲》为中国读者所熟知的尼古拉·诺索夫位居第二，当年总发行量为58.8万册;亚历山大·沃尔科夫位居第三，当年总发行量为55.66万册。2008年位居前九名的儿童文学作家，到2020年，只有楚科夫斯基、巴尔托、罗琳、诺索夫仍稳居榜单之中。

二、童书奖项引领童书市场新风向

文学奖的设立是为了鼓励作家创作，同时文学奖也像一座座灯塔，指引着文学作品的发展方向。童书奖获奖作品作为儿童读物的“领头羊”，同时也为儿童及青少年的成长指引方向。近年来，俄罗斯图书市场涌现出不少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为了培养儿童及青少年的阅读兴趣，引导和鼓励作家创作更多适合儿童及青少年身心成长的优秀作品，俄罗斯设立了多个儿童青少年文学奖项，比较有名的有米哈尔科夫青少年文学国际大奖赛、比安基国际儿童文学奖、乌斯宾斯基“大童话”奖等。

1.米哈尔科夫青少年文学国际大奖赛

谢尔盖·米哈尔科夫是俄罗斯国歌的词作者，以谢尔盖·米哈尔科夫名字命名的青少年最佳文学作品国际大赛于2007年由俄罗斯文化基金会和俄罗斯儿童图书理事会设立，每两年举办一次，至2020年已经举办了七届。大赛获奖作品主要关注青少年的健康成长，探讨青少年在家庭、学校乃至社会上遇到的一些热门问题，反映青少年对当下现实生活的思考，还有涉及音乐、戏剧、文学等的艺术类主题，以及与森林、野外生活相关的大自然主题。大赛获奖作品既关注儿童及青少年的成长问题，又以文字滋养儿童及青少年的艺术气质，引导他们亲近大自然，热爱大自然，做有爱心、对世界充满善意、内心充满阳光的孩子。大赛是儿童及青少年成长的“守护者”，也是当代俄罗斯青少年文学作品的“风向标”，引领着俄罗斯青少年文学作品、儿童文学作品的发展方向。

2.比安基国际儿童文学奖

比安基国际儿童文学奖于2015年由莫斯科州立综合图书馆和白俄罗斯作家协会明斯克分会赞助的明斯克儿童图书馆中央系统发起，目的是发现并激励以大自然和动物为主要描写对象的优秀儿童、青少年作家，鼓励生态文学的发展，引起读者和全社会对大自然、生态环境的关注，同时让更多的人熟知比安基的大自然文学。

维塔利·比安基（1894—1959）是俄罗斯著名的作家和儿童文学家，1923年出版第一部作品《红头雀旅行记》。他的作品揭示大自然的秘密，故事情节引人入胜，语言生动活泼，能让孩子们通过阅读文字在脑海中浮现出生动形象的画面。他一生共创作过300多篇小说、童话。比安基国际文学奖的设立，能促进各国儿童文学作家之间的交流，尤其是自然文学作家之间的交流，也能促进各国自然文学出版的合作和交流，以及各国儿童青少年的阅读交流，更能培养全世界读者热爱大自然、关爱小动物、与地球家园和谐相处的意识和情感。

3.乌斯宾斯基“大童话”奖

2020年6月6日，在莫斯科红场图书节上，俄罗斯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剧作家安德烈·乌萨乔夫宣布设立以爱德华·乌斯宾斯基名字命名的“大童话”儿童文学奖。爱德华·乌斯宾斯基（1937—2018）是俄罗斯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他两度获安徒生国际儿童文学奖提名，2005年凭借在儿童文学方面的突出贡献获得联合国世界知识产权组织金质奖章。他著有50多部作品，包括儿童文学作品、剧本、电影剧本等;他是20世纪60年代后俄罗斯儿童文学领域最具代表性的作家，在俄罗斯更是家喻户晓。

乌斯宾斯基“大童话”奖在俄罗斯文化部的支持下设立。大奖赛的评委会主要由俄罗斯著名当代文学家组成，评委会主席为俄罗斯著名作家安德烈·乌萨乔夫。大奖赛主要面向创作作品适合12岁以下儿童阅读的儿童文学作家，他们为广大儿童读者带来高品质的艺术类和知识类文学作品，引导孩子们爱上文学和阅读。

三、文学大奖青睐成长类图书

俄罗斯儿童青少年文学奖项更看重关注儿童及青少年成长的作品，这类作品在文学奖项中表现也更为突出。细细品读，可以发现能够在大奖赛中崭露头角的作品都有一些共同之处，这代表了当代俄罗斯青少年成长故事类童书的某些特征。

1.在平淡与奇幻之间寻求平衡

从多个文学奖项获奖作品来看，描写青少年成长故事的作品数量相比其他类型的作品更多。这类作品最大的特点是以现实生活为土壤，最大化地还原生活原貌，同时适度发挥想象力，添加虚构化的情节;在以贴近生活的故事引发孩子共鸣的同时，提高作品的趣味性和可读性。

第四届米哈尔科夫青少年文学国际大奖赛的获奖作品《忧郁快乐的小矮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小男孩的学校、家庭生活，作者选取的是小朋友们再熟悉不过的生活片段：在学习以及和其他小朋友相处的过程中遇到了困难，家人帮助孩子解决问题，教会孩子生活哲理，帮助孩子实现梦想。但平淡无味的生活往往需要一些调味剂，于是作者在其中加入一些“奇幻色彩”——把主人公男孩的身份设定为一个音乐天才，他能以眼前看到的景象为基础，源源不断地在脑海里浮现出与环境气氛相融合的音乐旋律，却没想到，这难得的音乐天赋反而阻碍了他的音乐学习之路，使他无法安心地完成常规的练习。最终在爸爸的帮助下，小男孩克服了困难，顺利地在音乐之路上继续走下去。

第三届大赛的获奖作品《大幕或……闲人请进》，描写的也是普通的校园生活。作家选取的主人公是一个热爱话剧、热爱表演的孩子。主人公男孩有着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虽然他的数学成绩不好，但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受到赏识，他的表演能获得老师、评委的一致好评，故事情节的走向也有戏剧性的巧合。此外，书中涉及的话剧表演领域的人和事对于中国的小读者来说是新鲜而有趣的。作家把平淡的生活放在一个有传奇色彩的故事框架下，可以最大限度地激发孩子们的阅读兴趣。

贴近生活的片段描述和新奇魔幻的情节相结合，既能很好地诠释儿童文学的使命，也能更好地发挥儿童文学的作用。

2.在潜移默化之中引领成长

俄罗斯青少年成长故事作品的第二个显著特点是将生活哲理隐藏在点点滴滴的生活当中，以一种引导的方式让孩子们自己感悟生活哲理。

我们都知道，儿童文学一个重要的使命是要引导孩子们健康成长，但过多的说教内容会降低作品的可读性，无法吸引孩子，对孩子的教育启示作用也就无从谈起。而米哈尔科夫青少年文学国际大奖赛的获奖作者能进行巧妙的设计，解决这个问题。比如第四届米哈尔科夫青少年文学国际大奖赛的获奖作品《通向月亮的门票》以主人公尤拉的自述为线索，描写生活在孤儿院里的孩子生活的点点滴滴，孩子们脆弱敏感的心灵令读者为之动容。作家将深刻的人生哲理蕴藏在孩子们的成长过程中。这些孤儿在一起学习玩耍，甚至有些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们相互敞开心扉，讲述自己的故事，共同成长进步，有些孩子被好心人领养，有些孩子则一直生活在孤儿院，他们学会了与他人相处，也学会了承受离别。在最终长大成人，走向社会后，生活的磨砺帮他们解开了心中的枷锁——他们不再因为自己的身世而难过伤心，明白面对生活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宽容和谅解，学会享受眼前拥有的一切，生命如此短暂，应该把时间留给有意义的事情。当小读者们读到这样的故事，感受到的不仅是温暖和幸福，还有支撑这些孤儿走下去的坚强意志以及他们与生活和解的方式。小读者们能够从字里行间的点滴生活中领悟到深刻的人生哲理。

在俄罗斯儿童文学中，有一类作品选取的题材很特殊——战争题材。一般情况下，战争话题对于儿童来说太过沉重，所以我们通常会避免与孩子谈论这类话题。但孩子的心灵既敏感又好奇，每每遇到这样的话题时，他们总是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这时，大人要做的就是做好对孩子的引导。关于战争，俄罗斯人对孩子不会避而不谈，但他们会从另一个角度与孩子谈论。苏联时期就有儿童文学作家为孩子们创作的二战题材经典儿童文学作品，如科斯莫杰米扬斯卡娅的《卓娅和舒拉的故事》、盖达尔的《鼓手的命運》、利哈诺夫的《我的将军》。当代也不乏这类题材的优秀作品，如艾拉·福尼亚科娃的《那个冬天的面包》，其描写对象就是处于战争中的孩子，该书描写他们生活的艰辛、吃不饱肚子的辛酸以及周围亲人相继离去的悲伤，但同时也描写他们在战争中“苦中作乐”，始终以一种乐观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生活在现在这个和平时代的孩子，同样需要不怕苦难、勇往直前的精神。小读者通过这本书描写的关于战争生活的点点滴滴，会更加珍惜和平年代，学习书中孩子积极、勇往直前的精神。俄罗斯还有很多类似题材的儿童文学作品，都是出于这样一种初衷，即培养孩子们面对困难的积极心态和可贵精神。

3.从心灵世界之中发掘本真

这类作品有一个特点是会细致地刻画人物心理，尤其是对儿童及青少年心理活动的描写，非常到位，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俄罗斯文学自古以来就形成的文学风格。如维克托利亚·列别杰娃在第三届米哈尔科夫青少年文学国际大奖赛中的获奖作品《西伯利亚的鸟鸣》，该书生动描绘了11岁的莫斯科少年雅罗斯拉夫在西伯利亚度过的一段难忘而特别的暑假生活，书中有非常丰富的关于孩子心理活动的细节描写。

俄罗斯著名当代作家尤里·涅奇波连科是一位“多栖”作家，他对青少年文学、科普类文学都很擅长，其中篇小说《笑与哨》入选“中俄互译出版项目”，在华出版。他的作品《“联络”长官》是一部关于父亲的书，书中讲述的是关于父亲的生活琐事。如书中收录的《工具》这篇文章，主人公小男孩对爸爸的工具箱充满好奇心，经常把工具拿出来当玩具玩，而每次工具遗失时，爸爸总是会严厉地训斥他，和他谈话，小男孩为此感到非常苦恼。作家这样描写与爸爸谈话后小男孩的心理活动：“不知道是哪个坏家伙想出来，当孩子们做错事情的时候要惩罚他们？要知道，惩罚比原谅造成的伤害会大一百倍——因为那样会让像我一样的孩子心里充满怨恨，然后学着大人的样子去惩罚更小的孩子。”作为一个成年人，看到小孩子会有如此深邃的思想可能会感到惊奇，但俄罗斯儿童文学作家的笔触就是这样尖锐敏感，他们总是能够以文字的力量去触动人心。

俄罗斯作家善于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这其实是对人性本身的一种关注。这样的文学作品不仅能够让孩子了解自己，在共鸣中理解自己的情绪并学会调整情绪，还能够让成年人更加关注儿童及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成长，了解他们的心理特征，在他们迷失、困惑、苦恼的时候及时地做出恰当的帮助与指导。

成长故事类读物往往由于故事情节平淡无味而缺乏可读性，但新奇有趣的艺术类主题、情节紧张的奇幻色彩、对特殊群体的“特别”关注以及能够让人感同身受的心理描写为这类图书增加了趣味性，同时也更具有启迪智慧的意义。作品主人公点点滴滴的生活细节、面对困境的选择会潜移默化影响、引导孩子们的思维模式和处事方式，这也正是童书类奖项青睐这类图书的原因。

四、中国版权“走出去”，俄罗斯版权“引进来”

版权贸易是中外文化交流、文明互鉴的重要形式，要想做好“引进来”与“走出去”，首先要了解国内外的图书市场现状与动向，有针对性地进行交流，才能吸纳适合本国国情的国外优秀文化，同时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播到世界各地。

俄罗斯儿童青少年读物以成长小说、自然文学、科普童话见长。无论是儿童文学还是现当代文学，俄罗斯文学界历来都擅长心理描写。著名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号称“心理描写大师”，他的作品问世后，“复调小说”风靡一时，直到现在，俄罗斯文学界仍然沿袭了这个写作特点，甚至扩展至儿童及青少年文学领域。这一写作特点尤其体现在成长小说中，作家对孩子心理活动细致入微的描写不是说教式的，而是既能够帮助孩子发现自我，又能够让读者深入地了解孩子内心的想法，从而引导孩子健康成长，这可以为国内同类作品的创作和出版提供参考借鉴。

俄罗斯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广袤的森林、清澈见底的湖泊、无边无际的草原，这激发了作家的创作热情，无数优秀的自然文学作家、科普作家、画家诞生在这片土地上，如恰鲁申、比安基、普里什文、米哈尔科夫、巴尔托、阿尔谢尼耶夫、楚科夫斯基……热爱大自然、爱护动物是孩子们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課，这是俄罗斯童书的特点，国内出版社也应在“引进来”的过程中多加关注。

中华文化“走出去”是一个宏大的课题，版权输出是实践过程中的重要手段和方式。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坚持文化自信、文化建设，提高中华文化软实力。加强中外文化交流，是我国改革开放的需要，是传承与发展中华文化的需要，更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组成部分。版权输出正是落实习近平总书记“中外文明交流互鉴观”和“一带一路”倡议的具体举措。目前，中国童书已越来越受到世界各国图书市场的关注，如“白狐迪拉”系列图书在世界各国广受欢迎，中国插画家朱成梁凭借作品《别让太阳掉下来》获得非商业国际插画大奖——第二十七届布拉迪斯拉发国际插图双年奖金苹果奖，作家黑鹤凭借作品《黑焰》荣获“比安基国际文学奖”……

我们悠久的历史文化和思想背景本身就是雄厚的文化资源，中国作为一个神秘古老的东方国度，吸引外国人的是我们的绵延不断、丰富灿烂的五千年文化和飞速发展的当代经济和科技带来的新变化、新气象。因此，我们可选取具有中国传统文化色彩的儿童青少年作品和反映当代儿童及青少年精神文化风貌的作品推介到海外，让海外读者感受独特多彩的中华文化魅力。

儿童是祖国的未来，青少年是祖国的希望，儿童青少年读物在培养孩子品格、开阔眼界、增长知识方面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各国之间的文明交流互鉴也应当更加关注儿童及青少年群体。期待在习近平总书记的“文明交流互鉴观”指引下，中俄两国出版界、翻译界能进一步加强童书的版权合作，为两国儿童及青少年读者提供更多更优秀的精神文化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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