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思颖,廖中举,余海蓉
(1.华南农业大学,广东广州 510642;2.浙江理工大学,浙江杭州 310018)
技术的飞速发展给人类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资源日趋枯竭、生态环境逐渐恶化等后果[1]。在全球面临环境恶化和资源枯竭的背景下,如何发展循环经济、实现可持续发展已成为世界各国重要的政策和经济议题。近年来,我国对环境问题愈发重视,强调生态文明建设,大力推进可持续发展,以化解经济社会发展与资源环境之间的矛盾,而以减少污染和控制能源消耗为目标的生态创新则为解决这种困境提供了达成多赢局面的可能性[2]。加快企业生态创新扩散,促使企业采纳生态创新成果从而推进整个社会的节能减排,成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生态创新研发成果为解决环境污染、资源消耗提供了解决方案,而生态创新的扩散则可以使得更多的企业参与,推进生态创新在整个社会的扩散,使环境受益,支持我国的环境战略需求。
可持续发展的一个关键环节就在于生态创新技术在企业间快速扩散。生态创新的双重外部性特点(知识溢出和环境溢出),使得生态创新的扩散甚至比生态创新本身更加重要[3]。企业在一个国家的环境战略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一方面,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对环境的影响巨大;另一方面,消费者倚靠企业提供生态化的产品来践行对环境的保护[4]。因此,企业生态创新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基石,而实现环境战略就必须进行大范围的推广和扩散生态创新成果,生态创新的成果只有被更多的企业采纳、被更多的消费者接受,才能实现其经济价值和环境价值。
创新扩散一直是学术界的一个研究热点,近年来国内外许多学者进一步围绕生态创新扩散展开了研究,从不同的理论视角,运用多样化的研究方法对企业生态创新扩散的过程、影响因素和机制等进行了深入分析。由于生态创新是一个多学科交叉的概念,研究成果较为零散,本研究旨在通过对生态创新扩散的过程、影响因素等方面的研究进行梳理和分析,描述企业生态创新扩散研究领域的总体进展,重点归纳总结相关的研究视角、方法和主要发现,并从中辨析现有研究存在的不足,提出未来可以进一步深入探究的方向,以期强化理论基础,促进我国企业生态创新扩散工作的展开。
“创新扩散”的概念最早可追溯到Schumpter[5]提出的创新理论,他将技术变革划分为发明、创新和扩散3 个阶段,并认为创新扩散本质上就是技术创新之后大面积或大规模的企业模仿行为。Rogers等[6]进一步详细定义“创新扩散”的概念并进行拓展,明确指出创新扩散是指在一段时间内,创新通过某些渠道在社会系统的成员中传播、为人知晓并在整个社会系统中得到推广的过程。也就是说,创新扩散是技术创新通过一定的渠道,在潜在采用者中传播的过程[7]。Rogers 等[6]的创新扩散理论成为连接社会学、经济学、管理学及传播学等不同学科的重要理论,在此基础上衍化的研究成果层出不穷,但是不同学科的研究视角存在差异,例如,经济学和管理学的研究主要从动力视角探究影响企业采纳新技术的因素,而社会学和传播学的研究者主要从终端消费者的角度探究影响扩散效果的因素。
虽然生态创新与一般性创新在本质上有共同之处,但是生态创新对环境影响的强调使得它的概念外延比一般创新要小。在差异化的表述下,已有研究基本上都强调生态创新的两个目的:降低对环境的不利影响和提高资源使用效率[8]。而这种创新可以体现在产品(或服务)、生产过程、营销方法、组织结构或制度安排等方面。由于生态创新是一个跨学科的概念,不同领域的学者们用不同的术语来指代这一概念,如Bossle 等[4]用可持续创新、环境创新、绿色创新等来代表生态创新。
自21 世纪以来,学者们开始关注企业层面生态创新扩散的问题[9]。在创新扩散的基础上,一些学者对生态创新扩散进行了定义。例如,吴刚等[10]在Rogers 等[6]的基础上指出生态创新扩散可定义为:在一定时间通过若干渠道为社会体系中不同成员采用的过程;田红娜等[11]指出,生态创新扩散是指生态创新成果通过应用、模仿等方式向制造企业传播、扩散的活动过程;郑晖智[12]认为,生态技术创新扩散是指产业集群内外部的企业与企业之间,甚至跨区域的企业之间实现绿色技术创新的溢出。
与一般技术创新扩散类似,生态创新技术扩散以及转移能够最大化生态创新研发成果的应用价值,同时,生态创新扩散还对提高社会的环境效益、实践国家的环境战略、实现可持续发展等都具有实际意义,因此,生态创新的扩散甚至比生态创新本身更加重要。与一般技术创新扩散不同的是,生态创新的双重外部性特点,即知识溢出和环境溢出,使其扩散规律受政府规制的影响更大,同时更需要外部资源的支持[13]。
生态创新的扩散水平是以往研究关注的重点,例如,Battisti[14]发现一项名为CNC 的生态技术创新在钢铁制造业中,经过将近20 年的时间,采纳率才达到20%左右;刘娜等[15]分析了环境管理体系(ISO14001)在我国扩散的现状和趋势。在此基础上,部分学者开始关注生态创新扩散过程,并通过构建扩散模型对不同类型的生态创新扩散过程和规律进行探究,包括S 型模型、Logistic 模型、Bass 模型、Steffens-Murthy 模型等,例如,童昕等[16]发现,我国电子无铅焊接技术的推广过程符合创新扩散的“S”型曲线规律;史进等[17]进一步考察并对比了无铅焊接技术在中国三大电子产业集群生产者中的扩散速率差异;李英等[18]采用Bass 模型探究我国绿色食品扩散规律。也有学者认为,研究生态创新扩散过程不能仅探究扩散规律曲线,而要在剖析扩散要素的前提下深入挖掘扩散过程,例如,田红娜等[19]认为扩散要素包括扩散源、扩散内容、扩散媒介和扩散接受体,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制造企业内部和制造企业之间生态工艺创新扩散过程模型。
宏观层面的生态创新整体扩散情况是由微观层面各个企业的采纳行为所组成的,因此,为了探究不同采用者之间行为差异的原因,不同领域的学者们从差异化的视角对影响企业生态创新采纳决策的因素进行了深入研究,包括创新理论、新古典经济学、制度理论、利益相关者理论、社会网络理论和资源观。总的来看,影响企业生态创新扩散的因素有政府政策、利益相关者、社会网络以及企业资源和能力4个方面,如图1 所示。
图1 企业生态创新扩散驱动因素研究框架
生态创新由于其双重外部性特征,受政府政策的影响较大,因此,尽管关于生态创新的研究已经进行了20 多年,但环境规制至今仍是最受研究者关注的驱动因素。研究者普遍认为,适宜的环境规制能促进企业的生态技术创新与扩散,并通过实证研究进行了论证,在不同类型的生态创新扩散过程中均发现了环境规制起到的重要作用。如,童昕等[16]发现了电子制造无铅技术的发展与环境管制共同演化的关系;Kesidou 等[20]研究发现环境规制会促使英国制造业进行最基础的生态创新投资;Berrone 等[2]以美国高污染行业为样本研究发现,政府出台的环境规制政策能促使企业采纳生态创新;程凌燕[21]发现节能农业技术扩散的推动力主要来自于政府力量;郝祖涛等[22]发现环境规制对矿产资源密集型区域生态创新扩散的影响程度最大;Arfaoui[23]发现环境管制是推进欧洲化学品REACH 认证的最重要促进因素。
政府规制的类型、强度和执行方式等会影响生态创新扩散的速度和深度。一些研究者发现,市场规制型政策比命令控制型政策的作用更显著[24];政府对实施生态供应链管理的企业进行补贴,对企业生态工艺和产品创新均有显著促进作用[25]。徐莹莹等[26]研究发现,在生态创新技术扩散初期,政府补贴和实施碳税均能提高扩散的深度;随着网络规模扩大,碳税的推动作用愈发显著。也有研究发现,只有政府执行严格的限排政策时,才能促进末端治理技术的快速扩散[27]。
企业在处理与社会及环境影响的问题时,面临着来自供应商、客户、消费者、竞争者、政府、非政府组织等利益相关者的要求[28-29];在利益相关者的压力之下,出于获取并维持合规性的需求,企业会相应作出采纳生态创新的决策[30-31]。在众多利益相关者中,消费者日益增长的环保意识是企业采纳生态产品创新的重要动因。来自供应链上下游企业和社会的压力,将通过市场机制促使供应链上下游的企业间传播生态创新技术[32-33];同时,竞争者行动带来的压力也会致使企业采取模仿式的生态创新采纳行为[34]。例如,在企业通过应用清洁生产技术获得成本竞争优势,会引发清洁生产技术的扩散,出于市场竞争力的考虑,企业会根据自身的成本技术约束进行模仿,以生态工艺创新代替传统技术工艺[33]。
根据社会网络理论,企业嵌入在社会体系中,其行为会受到网络关系的影响[35]。企业的外部网络成员,包括供应商、客户、竞争者、政府、非政府组织、科研院所等,都给企业采纳生态创新提供了信息和资源支持[36-37]。在与不同的外部网络成员交互过程中获取的资源会促进企业生态创新行为[38],如Peng 等[39]发现,企业整合从商业网络和政治网络中获得的资源会促进生态工艺和产品创新的发展。信息分享和技术合作能够促进生态创新扩散[40]。在社会网络中,产业链上的合作伙伴被认为是对生态创新扩散影响最大的,如De Marchi[13]发现与外部网络合作研发对企业采纳生态创新影响重大,特别是与供应商和科研院所的合作;Cainelli 等[41]在研究中发现,与高校和供应商的合作是大多数企业采纳生态创新的最重要驱动力。生态创新在产业链中的扩散可从信息流和物质流两个视角来看,当企业在政府管制、市场需求的压力下,在产品的设计阶段就涉及到清洁能源、绿色材料的需求,其上游供应商就会获取到相应信息[33];同时,当下游企业获得上游企业提供的清洁能源、绿色材料后,下游企业的产品也就具备了生态品质。
一些学者认为,企业的空间集聚有利于生态技术创新的扩散。生态园区构建的网络可以降低企业间的合作成本,同时减少企业的技术转换风险,因而有利于生态创新相关信息以及技术实施的扩散[42]。然而,童昕等[16]在对无铅化技术扩散的研究中发现,地理集群对企业迅速实现转换有很大帮助,但是推动企业之间进行合作创新的重要动力并不是地理上的邻近,而是长期合作风险共担形成的信任。
企业自身的资源和能力也会对其生态创新采纳行为产生影响。一般而言,技术能力是企业生态创新发展的基础,薄弱的生产与制造技术会阻碍企业进行生态创新[43];技术能力基础越扎实,信息和知识来源越丰富,企业会更倾向于采纳生态创新。在此基础上,知识获取能力、吸收能力、知识耦合等动态能力也会正面促进企业的生态创新行为[44-45]。
从演化经济学视角出发的研究者,多采用演化博弈建模和数值仿真的方法对生态创新扩散进行研究,他们聚焦于生态创新技术整体的扩散效率,关注能影响生态创新在网络中扩散速度和扩散率的因素。大量研究者关注企业与政府等外部利益相关者的博弈,通过研究企业生态创新行为与政府、消费者、学研机构、公众等各博弈方决策的演化机理与影响因素,进而发现提升生态创新扩散效率的关键因素和路径。一些学者关注新旧技术的竞争博弈,认为同行业企业间的博弈竞争是推动生态创新扩散的重要动力和有效渠道[34]。通过分析生态创新技术和传统旧技术的多阶段博弈过程中竞争企业的收益,来探讨生态创新企业和竞争企业在不同阶段的决策选择,并在此基础上探究新旧技术的互补性以及政府规制的联合作用,例如,杨国忠等[46]建立了政府补贴影响下的三代生态创新技术扩散模型,发现政府补贴提高了每代技术的扩散率与扩散速度,但其积极影响只在技术进入市场的前期阶段效果显著。
一些研究者专注于生态创新技术在区域间扩散的规律,利用二手面板数据分析生态创新省际扩散的效率,以及行业之间生态创新应用程度的差别,如陈艳春等[47]使用专利实施许可测度生态创新扩散,分析了我国不同区域间的生态创新扩散情况;谭政等[48]进一步分析了省际间生态创新技术效率变动的影响因素,包括研发投入、技术引进、市场发展、劳动年龄老化。另外一些研究者利用企业层面的二手数据探究影响企业生态创新行为的影响因素,并多从投入和产出两个视角来测量生态创新。从投入角度的测量关注生态研发费用投入,一般利用上市公司年报、环境报告书、社会责任报告书披露的数据,而从产出角度,一般采用绿色专利申请数量、授权数量、引用数量衡量企业的生态创新水平,也有少数学者采用创新产品销售或其他综合性指标,如Brunnermeier 等[49]利用美国制造业企业的面板数据研究发现,政府污染控制费用的支出与生态创新采纳水平成正比关系;De Marchi[13]在对西班牙技术创新面板数据的研究中发现,与外部网络合作研发对企业采纳生态创新影响重大;Demirel 等[50]从英国企业的面板数据中发现,政府规制、企业技术能力基础等因素对不同类型的生态创新影响存在差异;Horbach[51]利用德国企业的面板数据研究发现,研发能力对企业生态创新行为影响最大,其次是环境规制;Berrone 等[2]利用美国TRI、COMPUSTAT和CHI 等3 个数据库对326 家高污染行业企业进行研究,发现制度压力会促进企业的生态创新采纳。
管理学领域的研究者常采用问卷调查法,关注企业之间的异质性特点,从微观视角探究企业采纳生态创新的促进因素,认为外部因素最终还是通过影响企业的内部因素来驱动企业的生态创新行为[52]。问卷调查使得研究可以把握难以获得公开数据的企业特征。其中:
利益相关者视角的研究关注政府、客户、竞争者产生的制度压力,如黄蝶君等[53]通过对广东省312 家农业企业调研发现,政府禁止/补贴措施可以促使农业企业实现生态导向创新和经济的双元平衡及双元互补,达到经济和生态绩效的双赢;彭雪蓉等[54]以江苏省、浙江省和上海市144 家制造和有形服务企业为样本,发现利益相关者环保导向和高管环保意识对企业生态创新行为有正向影响;李怡娜等[55]以广东省珠三角地区 148 家制造型企业为研究对象,发现强制性的政府规制和竞争压力对企业生态创新行为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社会网络视角的研究关注企业从外部网络中获取的信息和知识,如Huber[56]在调研德国的企业中发现,生态创新在产业链的扩散中更多是从上游传导到下游,同时更多是出现在产品开发的早期阶段;Cainelli 等[41]利用意大利东北区域555 家企业的官方调研数据研究发现,与供应商和科研院所的合作接受的信息和知识会促进企业的生态创新采纳。
资源和能力视角的研究认为,企业生态创新需要投入大量资源,以及需要企业的技术基础支持[13]。如Antonioli 等[57]通过对意大利企业的调研发现,这些企业的高绩效工作实践与和人力资源管理的互补性会促进不同类型的生态创新行为;廖丽平等[58]通过调研96 家广东省高新技术企业发现,企业的技术能力和实施水平都对生态技术投入产出效率有影响。
认知视角的研究关注高管环保意识[59],如蔡乌赶等[60]通过对福建省340 家制造业企业进行问卷调查发现,高管特征对企业生态创新行为产生影响;Qi 等[61]通过邮件调研450 家我国制造业企业发现,高管环保意识对企业生态创新采纳影响最大,其次是政府规制,而利益相关者压力的影响不大。
案例研究有助于深入挖掘企业采纳生态创新的决策过程,研究者通常会进行深度访谈并采用内容分析方法来研究获取的质性材料。一些研究者利用案例分析方法,对某一种生态创新技术的扩散过程进行深入探究,如许庆瑞等[62]通过对印染废水与锅炉烟尘综合治理技术的案例分析,探讨了环保技术创新扩散的模式和特点;Beise 等[63]深入研究了风能和节能汽车技术在全球的扩散过程,挖掘出环境规制在其中的角色;童昕等[16]以我国电子企业引入无铅焊接工艺过程为例,考察了企业集群中生态创新的扩散特点;Arnold 等[64]通过对荷兰飞利浦电子公司的纵向案例研究,总结了生态创新在企业内部扩散实践的过程;田红娜等[19]通过对海尔公司绿色工艺扩散的案例研究,提出了制造企业内部和制造企业之间绿色工艺创新扩散过程模型;张静进等[65]从商业模式的视角分析了几种典型生态创新技术扩散的模式。
另一些研究者在案例分析中探究生态创新扩散的动力机制和阻碍因素,如彭雪蓉等[59]以一家铅酸电池制造企业为案例发现,外部利益相关者通过规制压力和资源利诱作用于企业生态创新行为;刘朋等[66]通过分析东莞市电机节能改造政策类型,总结了绿色技术扩散的障碍;毕克新等[67]通过对我国家电行业的案例分析发现,影响我国家电制造业绿色技术扩散的因素主要是利益驱动和技术能力;杨燕等[68]发现丹麦企业格兰富的高能效水泵在市场化扩散过程中,政府、产业链上的合作伙伴及非政府组织等对企业绿色市场培育发挥着更为重要的作用;李昆等[33]通过对无铅焊接技术扩散的研究,构建生态创新技术扩散的动力渠道演化博弈模型,发现市场机制作用下的“交易传染型”和“成功主体模仿型”是生态创新技术扩散的最重要两种动力渠道;Carrillo-Hermosilla 等[69]通过多案例分析发现不同类型生态创新扩散中利益相关者参与的作用;Chappin 等[70]通过对荷兰造纸行业的长期跟踪研究,发现政策的类型和强度在扩散的不同阶段角色不同;Gauthier 等[28]利用美国绿色建筑委员会的官方调研数据研究发现,绿色建筑在服务于终端产业的企业中、在强调环境领先者的企业中会扩散得更快。
将以上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的代表性研究整理如表1 所示。
表1 生态创新扩散动力机制研究视角和方法
环境问题一直是政界和学界共同关注的问题。学术界已经对企业生态创新进行了近20 年的研究,近10 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针对生态创新扩散展开研究。总的来看,大量的研究成果集中在政府规制对生态创新宏观扩散规律的影响,近年来开始逐渐拓宽研究视角。
5.1.1 从多层次多维视角探究生态创新扩散规律和影响因素
生态创新是一个跨学科的概念,国内外学者从不同层次、多个视角探究生态创新扩散的影响因素,既有从宏观层面的制度因素,也有从微观层面出发考虑企业异质性特点,包括利益相关者压力、社会网络、资源和能力等视角。整体而言,这些研究对生态创新扩散进行了全面拓展,有助于企业和社会公众更深刻认识企业生态创新扩散的过程和机制。
5.1.2 丰富的研究方法有助于深入理解生态创新扩散机理
既有文献中,不同领域的研究者从不同视角出发,采用了丰富的研究方法进行研究,结合了定性和定量、实证和仿真。多元化的研究方法为深入探究生态创新扩散机理提供了不同的视角,为指导实践提供了丰富的证据和思路。
国内外学者已在企业生态创新扩散的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但在未来研究中仍有进一步探索的空间。
5.2.1 从微观视角探究企业生态创新采纳的过程机理和影响因素
既有的研究多从演化经济学视角研究生态创新扩散的驱动因素,关注生态创新扩散的宏观规律和效率,缺乏从微观视角对企业生态创新采纳行为的探究。已有研究发现,情境因素和组织因素都会影响企业对生态创新的采纳。前者包括环境管制、行业竞争、社会压力等;后者包括企业的资源和能力、企业的环境意识等[4]。对于企业采纳生态创新成果的动因,大量的成果集中于外部压力视角,关注来自政府、市场、公众的压力,结论也较为一致[78]。
但是现有的研究对企业之间的异质性特点导致的生态创新采纳行为差异仍相对探究不足。企业之间的异质性特征包括知识、资源、能力、高管认知和社会网络关系等方面,都会导致企业在面临同样的外部压力之下作出不同的决策。目前从企业层面探究生态创新驱动因素的研究,往往“重研发、轻采纳”,没有区分首创和采纳,无法衡量企业采纳的时间和程度[79]。因此,从微观视角探究企业对生态创新的采纳行为、结合多数据来源的实证研究,对于进一步深入研究生态创新扩散的宏观扩散规律十分重要。
5.2.2 对生态创新扩散进行分类研究,并采用更多直接测量的方法
已有的研究大多采用泛指的生态创新概念,而不同类型的生态创新存在很大差异,例如生态工艺创新、生态产品创新以及生态管理创新等。面对不同种类的生态创新,企业采纳的动机和条件都有所差异,因而很难得出一致性的结论。已有研究受制于数据的易获得性,多采用替代性指标对生态创新进行测量,不能精准地把握每一类生态创新扩散的特点和规律。未来研究可以结合多种定性和定量实证研究方法,对不同类型的生态创新进行直接测量,精准把握各自特点和差异,进而探究生态创新在扩散过程中的不同机制和影响因素。
5.2.3 理清企业生态创新和一般创新的关系
未来研究还可以进一步探究一般创新与生态创新的关系,例如,一般创新水平高的企业是否会更快地采纳生态创新,生态创新是否存在路径依赖的特点,以及企业过去的生态创新行为是否会影响未来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