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与书画的缘分

2021-05-25 07:31
老年教育 2021年5期
关键词:扬州八怪琉璃厂夏衍

□ 江 潮

夏衍(1900-1995,原名沈乃熙)是著名的文学、电影、戏剧作家和社会活动家,曾被国务院授予“国家有杰出贡献的电影艺术家”称号。夏公兴趣爱好涉猎极广,其中收藏书画是他花费精力较多的方面。20世纪50年代后,他对文物、书画渐感兴趣,常去北京琉璃厂一带觅宝。1991年,《夏衍珍藏书画选集》出版,叶浅予先生在序言中描述道:“夏衍爱画,工作之余或写作之暇,喜欢走琉璃厂画店,图饱眼福。”夏衍在《懒寻旧梦录》中自述道:“1949年9月21日至30日,在北平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会议期间我认识了好几位闻名已久的文艺界以外的新朋友,其中有梁思成、吴晗、侯德榜、朱洗……梁思成一再谈到继承和创新之间的关系,给了我很大启发。和这个问题有关的,是阿英(又名钱杏,1930年加入“左联”,曾任常委,又任中国左翼同盟常委)不止一次陪我去逛了琉璃厂和隆福寺,他在旧书店里流连忘返,买旧书和碑帖,我则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爱上了‘扬州八怪’和齐白石。”

夏衍与书画的缘分很深。20世纪50年代后期,夏衍与白石老人过往甚密,并时常向其买画。许多书画,白石老人都是当场泼墨并题以“夏衍老弟”相称。夏衍收藏了不少白石老人晚年的精品,如《贝叶秋蝉图》《鼠子闹山馆图》等。

他对收藏书画有独特的视角。齐白石和“扬州八怪”一样,都是力主创新的画家。夏公收集齐白石作品之后,顺理成章收藏起了“扬州八怪”的作品。“扬州八怪”的艺术风格不被当时正统画派认同,认为他们是画坛上不入流的“丑八怪”。夏衍则认为“扬州八怪”能独辟蹊径、不趋时流,每个人都有鲜明的艺术个性和创新精神,这在当时实属不易。他曾说:“收藏‘扬州八怪’的人不少,但收齐的不多,特别是高翔的作品,但我居然有3幅。其中,高翔的《行书诗翰册》是浙江的陈叔通割爱送给我的。郑板桥的《行书道情卷》、汪士慎的《墨梅长卷》,连著名文博专家徐森玉先生见后都称运气太好了。当时有不少人和我一起跑琉璃厂,邓拓、田家英、阿英等,个人兴趣不同,收藏的目的也各有不同。”

夏衍收藏的书画作品都是绝世珍品。有人说他收藏眼光高,我认为夏公并非对画的鉴赏水平或艺术追求的眼光高,也许是时代造就了他的艺术眼光,或者这些“另类”艺术家为人处世的态度与其产生了共鸣。这些作品的艺术风格及创造性吸引了夏公,使他更看重画作背后的故事,追求更深层次的意义。在夏衍的所有收藏中,有一件堪称国宝的文物便是纳兰性德手卷。这是他于1961年在北京琉璃厂发现的,他认为是件稀世珍品,当即拿出刚收到的2000元稿酬买下。这件作品是他所有书画藏品中最珍爱的,为研究纳兰性德的生活与创作提供了极其珍贵的资料。后来,这件宝贝曾有过失而复得的经历。我想这大概是两者的缘分吧。

夏公生前就为这些宝贝计划好了归宿。其孙女沈芸说:“我祖父一辈子都被家国情怀所萦绕,历经磨难而不悔,一生只为兴趣追索,懂物惜物,风雅自乐,但在国家大义面前却情怀慷慨,奉我全部。”《春秋逝去的贤者:夏衍书信》新增了夏衍10封首次集结公开出版的信札,其中就有他当年捐赠自己收藏的珍贵书画文物和邮品的想法与心境。如1989年,夏衍致陈坚同志信函中说道:“我收藏的一些书画——主要是扬州八怪和齐白石,约五十幅(册),曾向罗东同志提过,打算捐献给浙江博物馆,请你代为打听一下。”新增致方行同志信函:“我收藏的纳兰性德书简卷,打算捐赠给上海博物馆……这是海内孤本,还是让国家保护为好也。”当年10月,夏衍向浙江博物馆捐赠书画94件,其中扬州八怪34件、齐白石25件。此外,还有吴昌硕、陈衡恪、黄宾虹、张大千、谢稚柳等名家珍品。夏公对这些捐赠钤以“仁和沈氏曾藏”之印,并特请原文化部副部长齐燕铭刻此印章,表明他早有捐献国家之心。

《重阳生日》齐白石

位于杭州市江干区严家弄50号的夏衍旧居卧室中,有一件高约96厘米、长152厘米、宽55厘米的木柜,上有宽度不同的抽屉19个,每个抽屉内深5厘米。柜子左右两边设有长木条,并分别装有铜锁扣,可一起锁住所有的抽屉,设计可谓巧妙。这并非简单的木柜,确切地说是个特殊的画柜。因为,夏衍收藏的那些珍贵书画就曾存放其中。如今画柜已空,但那股书卷墨香依然在述说着他那高风亮节的可贵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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