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展
安静是这世界的杂音,纷扰是常态。
贾橄榄走在放学路上,东北的冬天八点多已经黑的冰冷。他紧夹着书包带不敢快走,走得快了,冷风会把他的脸蹭得很狼狈。人终于挪到了烤冷面摊边,紧张的脸被温暖得亲吻了一下。依旧是一张只加一个蛋的面。一个小子跑来:“老板,来两张面,所有配菜全都加一份,他帮我结账,我一会回来取。”那小子怎么跑来的,就怎么跑走了。老板以为他们是朋友,于是做了一份。
贾橄榄委屈,一反常态,一向软弱窝囊的他对着那远去的背影大骂其母。低下沉重的脑袋,左掏右掏,付了自己的,只能再拿出五毛。
“老板,我不認识他,我也没钱了……”贾橄榄的脸,可能是被风吹红了吧,贾橄榄腮边的泪,可能是风吹下的吧。
“谁啊?”五十多岁的女老板没看他,拧着腰坐在了餐车的狭缝间。
贾橄榄看着空空的铁板,看着自己一碗寡淡的面。原来,没有人,也没有那份不义之面。应该不是幻觉,是饿的。
路上,烤冷面的温度,就是体温,今天的路格外的长,长又长,长又长,路上好多的人,华美烨然的罗衣,辉煌的路灯拢着飞雪,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大过贾橄榄的心跳,风越刮越烈,越刮越烈,卷走了烤冷面的温度。
路灯依旧亮着,破旧的窗棂边也溢着微光。墙根的雪摞得那么厚,倚着一个人,搂着一碗与风雪同温的面。
安静啊,安静啊,风雪吵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