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榕 赵智娜
[摘要]文化认同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发展存在着十分密切的关系,中华文化认同是整合、凝聚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强大力量。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与发展的历程中,各民族文化认同得以萌发并日益浓厚,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与发展的主线。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过程中,各民族共同守望和传承中华文化,中华文化认同得到了巩固和增强,并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思想基础、精神动力和整合机制。当前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工作,应当紧紧围绕增强各民族中华文化认同来展开,促进各民族强化中华文化符号认同,树立正确的历史观,增强中华民族历史记忆,促进中华文化仪式的传承与创新,更好地发挥其社会团结的强大作用。
[关键词]文化认同;中华民族共同体;中华文化符号
中图分类号:C95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9391(2021)08-0001-08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百年来湘西苗族乡村治理的历史及经验研究”(19AMZ007)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崔榕(1972-),男,中南民族大学中华民族共同体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华民族史研究、南方民族乡村治理研究;
赵智娜(1994-),女,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会人类学。湖北武汉430070
共同体大致有两方面的含义。相较于“社会”,滕尼斯提出共同体是以纯粹的情感精神为纽带所形成的联合体,血缘、地缘、相互合作是这种精神意志的核心[1],鲍曼在此基础上将共同体比喻成“家”,赋予了共同体成员之间命运与共的特点[2];相较于现代意义上的国家,马克思则将共同体的形成看成是人类“自为”的实践活动,是一种自然的、历史的、思想的联合体[3]。由此可见,共同的“精神意志”与“实践活动”是共同体形成必不可少的条件,其中,共同的“精神意志”即是文化认同的体现。文化认同是指群体中社会成员通过寻找文化上的共性或差异的过程中对某一文化所形成的认同感,在整个认同体系中居于最核心、最基础的位置。因此,文化认同是共同体形成的重要思想基础。二者之间存在双向建构的关系:一方面,文化认同有助于社会共同价值体系的建立与共同体的形成;另一方面,共同体成员长期以来以“集体无意识”的形式所传承的特质、风俗习惯以及生活方式等共同体意识,既是文化认同的体现,又起到强化共同体社会团结的作用。
由此可知,文化认同与中华民族共同体之间也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一方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各民族文化互鉴融通中形成、巩固和升华;另一方面,文化认同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与发展的主线,共享的符号、共同的记忆以及共识的祖先等文化因素,将各族人民紧紧凝聚,成为其手足相亲、守望相助、命运与共的牢固纽带。因此,加强中华文化认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对于促进中华民族大团结,维护国家统一,推进我国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文化认同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历史形成
古代社会,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的思想基础是夷夏观念的转变,从“夷夏有别”到“夷夏一家”观念的转变为增強中华民族凝聚力起到了重要作用。“夷夏有别”的民族观念始于先秦时期,“华夷”区分的标准是文化和族类[4]。春秋时期,各诸侯国逐渐形成了诸夏共同体的意识,孔子曰:“裔不谋夏,夷不乱华。”[5]同时期的思想家们还从华夏文化的角度明确区分了“诸夏之国”与“蛮夷狄戎之国”,如荀子曰:“故诸夏之国同服同仪,蛮、夷、戎、狄之国同服不同制度。”[6]“夷夏有别”的观念除体现了华夏族与周边民族之间的区别外,也证实了中国自古以来便是多民族国家及存在于同一个“天下”范围内的民族共同体。如《礼记·王制》记载:“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7]《诗经·小雅·北山》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8]同时,各民族与华夏之间的交往以及华夏化的过程在这一时期也有体现,《左传》中记载了晋献公先后娶了四位戎女的经过与楚庄王自称“蛮夷”[9]的历史。秦统一六国以后,政治上“大一统”的理念体现在文化上便是在全国推行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的政策,这些政策推动了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萌芽。汉代的董仲舒继承了春秋公羊学,推崇“大一统”的思想,同时期,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纪》中阐述以五帝为中心的民族大一统思想和“华夷共祖”思想,这均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重要思想基础。秦汉时期虽在政治上与文化上均推崇“华夷大一统”的思想理念,但实际上四夷仍被排斥在正统之外。魏晋南北朝时期,少数民族入主中原,且以正统自居。南朝强调华夷类分,将北朝称为“虏”,北朝则在史文中强调自己是黄帝之后,与华夏有血缘之亲,称南朝为“岛夷”。南北正统之争在更深层次上体现的是各少数民族对华夏文化的认同,少数民族逐渐接受了中原文化,民族融合程度加深。隋唐时期,夷夏一体的观念突出。唐太宗曾曰:“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10],唐朝对“四夷”群体的认同促进了各民族对唐王朝的政治认同与文化认同。如南诏曾派遣官员到成都学习儒家文化,洱海地区一度呈现出“城池郭邑,皆如汉制”的景象。元明清时期虽是少数民族和汉族交替建立政权,但是统治者均尊崇“儒学”,认同中华民族文化,尤其是元朝和清朝主张“蒙汉一体”“满汉一体”,这均是“华夷一统”观念的延续与发展。
近代以来,在与西方列强的对抗博弈中,中华传统的”华夏-蛮夷”框架被外敌的“坚船利炮”无情击碎,中华民族逐渐从“自在”走向“自觉”[11],“中华民族”的概念也应运而生,并逐渐成为主流政治话语。梁启超、杨度、章太炎等人先后使用“中华民族”一词,如梁启超曾言,“上古时代,我中华民族之有四海思想者厥惟齐。”[12]但当时对于“中华民族”含义的理解并不统一,表明中华民族意识尚未定型。抗日战争爆发之后,日寇入侵日益加剧,中国面临重大民族危机时,各民族的团结意识空前加强,中华民族的一体性含义明显得到强化。如毛泽东曾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一文中论述:“中华民族的各民族人民都反对外来民族的压迫……中华民族又是一个有光荣传统和优秀历史遗产的民族。”[13]新中国成立后,从民族识别到一系列民族平等团结政策的实施,各民族之间进一步交往交流交融,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得到进一步巩固。
总之,各民族在共同开拓疆域,共同书写祖国历史的同时,各族文化也如涓涓细流,在互学互鉴之间,不断地交汇、融合,最终形成了波澜壮阔、奔腾不息的中华文化洪流。各民族在创造、传承中华文化过程中,对中华文化的认同也得到了巩固和增强,极大地推动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形成与发展。
二、文化认同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我国国家制度与国家治理体系的显著优势。其中,文化认同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关键。习近平指出:“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长远和根本的是增强文化认同,建设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积极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14]因此,不断增强各族人民的中华文化认同,是推进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重要前提和基础。
(一)文化认同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思想基础
在西方历史进程中,以武力征服或以政治认同为基础的国家与组织,最后大多都难逃解体的命运。而中华民族共同体之所以能绵延数千年,并愈发强大,其根本原因即在于我国各民族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在历代王朝及近代以来得到了不断培育和加强。
春秋战国时期是民族融合的开始,通过文化经济的双向互动以及频繁的战争,华夏族和匈奴、西戎、南越等民族逐步融合,以汉民族为主体的“华夏文明”文化与周边少数民族为主体的“四夷文明”文化之间的交流与碰撞,使“华夷一统”思想初步形成。其后分别有魏晋南北朝、宋辽金元以及明清三次民族大融合的高潮,每一次融合都是以民族间文化融合为主要特征,而文化融合的基础仍是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如历代中原王朝与周边民族的和亲政策,在追求民族之间和睦相处的同时也促进了文化的交流;北魏孝文帝实施的“行汉制、迁都中原、提倡汉服”等一系列主动向汉文化亲和的政策,将文化融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盛唐时期,源于西汉的“丝绸之路”也达到了鼎盛时期,东西方文化交流对沿途各民族的文化认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近代以来,“中华民族”的提出和热议,客观上促进了各族人民中华民族意识的培育。1931年抗日战争爆发后,传统文化遭受到西方文化的猛烈冲击。不过,抗日战争却为中华文化的复兴促生了历史机遇,“是我们为复兴民族而奋斗之日,也是为复兴民族文化而奋斗之时。”[15]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各地通过宣传教育、社会动员等方式,抵御“东洋文化”入侵,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各族人民中华文化认同得到了重新唤起。新中国成立以后,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国家越来越注重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各族人民在文化传承与创新过程中增强了文化自信,“培育了共同的情感和价值、共同的理想和精神。”[16]
总之,历史上各民族对中华民族文化的连续性认同,使得中华共同体外部结构与内在文化特质之间“理性亲和”,相互形塑。虽历经坎坷和磨难,但各族人民对于中华文化认同的自觉意识却未曾冲淡,反而愈加浓厚,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延续发展的主线。
(二)文化认同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精神动力
文化认同能够为共同体及其成员注入精神动力,从而来定义“我是谁”。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滋养。
于共同体而言,文化认同是外显与内化双重的过程,中华民族文化符号与仪式等,均是文化认同的外在体现,其中蕴含的意义则是强化共同体的动力来源。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够经久不衰,正是得益于各族人民对中华文化有着高度的认同,并在认同的基础上形成了强大凝聚力。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够战胜外来侵略者,获得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中华民族以文化认同作为争取民族生存的动力,通过文化认同形成了强大凝聚力。时至今日,人们仍将轩辕黄帝称为“中华民族始祖”,并且举办祭祀黄帝陵的活动,这成为一种凝聚共同民族情感的国家仪式。由此可见,文化认同作为一个民族凝聚力的根基,在任何时候都发挥着重要作用。
(三)文化认同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整合机制
文化自身的特征决定了文化认同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整合作用。文化具有“共享性、习得性、象征性、适应性与变迁性[17]”的特征。其中,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下,各族人民共享中华民族一体的信念、中华文明的历史记忆以及共同期盼实现的“中国梦”,这些共同形构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基础;习得性强调文化是可以学习的,是一个濡化过程。历史上,各族文化在交往交流交融过程中,共同创造了中华民族文化,加强了对中华民族文化的认同;象征性指文化的符号表达。文化的萌芽,始于人们对符号的使用,共同的文化符号承载和呈现了中华民族文化延续五千年的景象;适应性与变迁性则指向人们在生产生活的过程中为了适应环境的变迁而适时地作出对应的方法,例如工具的发明与使用。历史上中华民族有很多思想文化发展的“高光”时刻,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的同时,也获得了我国各族人民的认同。
因此,文化自身的特征决定了文化认同是社会整合的重要方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离不开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它能够增强民族成员对所属共同体的归属意识。这种归属意识往往可在群体生活中扮演感性制度权威的角色,有利于统一多民族国家的社会秩序稳定與和谐。各民族成员对共同文化的认同程度越高,民族共同体的整合程度则越高。因而,文化自身的特征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整合机制,使良好社会秩序的构建成为了可能。
三、新时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要途径
由上可见,新时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要途径,应当紧紧围绕如何加强中华文化认同而展开。其中,共同的文化符号、历史记忆和仪式象征是构成中华文化认同的关键因素。“生活世界的象征性结构,是通过有效知识的连续化,集团联合的稳定化,和具有责任能力的行动者的形成途径再生产出来的”[18],文化的再生产与建构是形塑认同秩序的重要方式。因此,实现新时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的目标,关键在于对中华民族历史上已经形成的共有的符号、记忆和仪式进行重新认知和重点诠释。
(一)树立和强化中华文化符号认同
中华文化符号是我国各民族在长期交往交流交融中形成的,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历史记忆与集体意识的体现。因此,挖掘中华文化符号意义,强化人们对中华文化符号记忆和重构能力,树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形象,有助于各民族鑄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1.注重挖掘中华文化符号,增强各族人民对中华文化符号认知
各族人民共同创造、拥有的中华文化符号形式多样,当前应当系统地提炼、诠释和宣传中华文化符号工作,形成各民族文化共识。
一是增强学习和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能力。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既是中华文化符号典型代表,也是认知其他中华文化符号的基础。“语言相通是人与人相通的重要环节。语言不通就难以沟通、不沟通就难以形成认同。”[19]因此,通用语言文字是各族人民实现心心相联、心心相通的钥匙。要进一步学习、贯彻宪法与《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不断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使学习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成为各族同胞的共同责任;加强学校教育,推进国家统编教材使用,全面提高各族人民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能力;做好社会宣传活动,将推广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与深入开展民族团结进步创建相结合。
二是加强各族人民对共同政治文化符号的认同。加强政治文化符号的认同,有助于培养各族人民的国家观念,自觉抵御西方文化价值的渗透与影响,维护我国意识形态安全。新时代要做好政治文化符号,如党旗、五星红旗、国徽及“中国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的诠释和宣传工作,深入阐释其蕴含的中国特色,让各族人民更加坚定政治认同,坚信“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实现中华民族的大团结,只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凝聚各民族、发展各民族、繁荣各民族。”[20]
三是加强对共同地理文化符号的保护。黄河、长江、长城早成为我国各民族共享的地理文化符号,它们既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也是中华民族的气节标志。因此,要有针对性地开展黄河、长江流域和长城地域历史文化遗产资源的保护工作;利用学校、社区等场所,讲述长江、黄河和长城的历史文化,加深各族人民对共同地理文化符号的情感和认识;做好长江、黄河和长城的生态保护工作,通过亲身实践,呵护各族人民共享的地理文化符号。
2.积极倡导保护使用中华文化符号,形成热爱中华文化符号的社会环境
在多元文化的冲击下,部分中华文化符号逐渐被人淡忘,印象日益模糊。因此,提炼和保护中华文化代表性符号应当成为当前文化部门的重要工作。各地应通过设立保护牌、保护碑等方式,加大对中华文化符号所在地的保护;加强与教育部门、科研部门的合作,深入阐释中华文化符号的丰富内涵和意义;制定、建立中华文化符号保护规划和机制,使保护工作更加系统化、规范化、制度化。
同时,各地要充分利用好中华文化符号,使之成为增强各族群众“五个认同”的有效方式。利用其“习得性”特征,将其作为“五个认同”教育的主要内容;利用其“具象性”特征,通过参观学习和深入体验,增强公众对中华民族文化的认知;利用其“情感性”特征,对公众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讲述中华儿女为祖国利益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赤诚之义,百折不挠、锲而不舍的坚定之心。此外,要充分利用其“表达多样性”特征,组织开展中华文化符号设计、宣传活动,举办专题展览、主题夏令营等活动。
3.创新中华文化符号的转化与传播方式,形成中华文化符号的影响力
符号在被赋予“所指”意义之前,它自身是具有“能指”意义的文化实体。中华民族文化符号所具有的可融入时代发展的精神价值,使得符号化的文化更易于传播,更有助于文化形象的塑造及与域外文化的交流。
一方面,促进中华文化符号与旅游市场相结合。当前,在旅游产品设计、开发时,应当有意识地将中华文化符号与时尚元素相融合,创作出更多蕴含各族人民交往交流交融、“中华民族一家亲”寓意的文创产品,使之成为洞见中华文化的媒介,赢得中外游客喜爱和珍藏,“让旅游成为人们感悟中华文化、增强文化自信的过程。”[21]
另一方面,促进中华文化符号与融媒体传播相结合。将融媒体中心作为意识形态和舆论宣传主阵地,注重运用“互联网+中华文化符号”的形式,建立现代文旅立体传播矩阵,扩大中华文化符号的影响力,使之成为传播中国人文精神,延续中外情义的“红线”和桥梁。
(二)学习中华民族史,增强中华民族历史记忆
共同的历史记忆是制造族群认同、凝聚、整合的历史基础[22]。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形成历程是各族人民对中华民族历史记忆的认同历程,群体认同靠历史记忆来塑造及强化,认同变迁也靠建构新记忆来达成[23]。因此,通过学习中华民族历史,加强对中华民族的历史记忆,从而达到巩固各族人民中华文化认同的目的。
1.树立正确的历史观
“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树立和弘扬正确的历史观,铭记历史经验,关系人心聚散、国家兴亡、民族盛衰。当前要积极引导各族人民学习中国历史,正确把握中华民族历史发展脉络,深切体会中华民族历史的悠久和厚重。要让各族人民从回顾中国历史,沉思历史过往中,深刻体会“祖国的辽阔疆域是各民族共同开拓的,悠久历史是各民族共同书写的,灿烂文化是各民族共同创造的,伟大精神是各民族共同培育的”[24],由衷认同“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各民族交融汇聚成多元一体中华民族的历史。”[24]
重点开展对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社会主义发展史的“四史”教育。讲清楚各族人民共同书写中华民族历史画卷的壮举;讲清楚各族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取得社会主义事业的成就;讲清楚在历史前进的轨迹中,“各族人民血流到了一起、心聚在了一起”[24]的历史事实。发挥历史博物馆在文化传承中的场域作用,让体验者切身感触各族人民并肩战斗的历史;组织青少年参观党史国史纪念地,举行革命英烈祭奠活动,加深对中华民族英雄的崇敬和缅怀之情,树立中华民族自觉意识、危机意识与责任意识。
2.保护传承悠久灿烂的中华文明
纵观历史,中华文明具有独特文化基因和自身发展历程,新时代应当地更加自觉地传承与弘扬中华文化,在中华文明的进程中感受文化自信。
一是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永远不能离别的精神家园。”[25]中華优秀传统文化不仅承载着先辈们的智慧精髓,更是滋养着当代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因此,讲好中华民族故事,弘扬中华文明,必须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到教育课程中,通过多元化的教学方式,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因扎根于青年一代的心中。
二是弘扬中国红色文化。红色文化承载了中国人民为中华民族崛起而奋斗的共同记忆。因此,充分利用红色文化资源,挖掘和阐释红色文化价值,提炼、弘扬在中国人民革命与奋斗进程中所凝结成的高尚品德与情操,如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等。以革命遗址、烈士陵园、革命纪念馆为中心,设立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通过形式多样的纪念活动与仪式,营造缅怀、敬仰先烈的文化氛围。
三是促进新旧媒体融合发展,营建中华文明传播阵地。打造历史文化精品,如相关著作与影视作品等,向国际社会讲述中华文明;创新媒体平台,充分利用“互联网+”模式,以更加形象生动的手段,宣传介绍中华文明史、中外文化交流史以及中国和平发展史,从而加深国际社会对中国历史与文化的认知和理解。
3.保护好中华历史文化遗产
中华历史文化遗产是中华民族历史与文明形成历程的重要见证,承载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是增强各族人民中华文化认同的主要途径,“保护好、传承好历史文化遗产是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26]
一是根据历史文化遗产的类型,制定相应的保护策略,充分发挥其文化价值、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抢救、维护新发现文物和新型文化遗产,配合大型建设工程做好文物保护工作;加强非物质文化保护传承工作,重点培养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传承人;加大对古遗址、古村落、古建筑的保护力度,重构其传统文化生态空间。总之,要“让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27]
二是坚持中华民族叙事立场,做好中华历史文化遗产的相关研究。许多共同的历史记忆表明中华历史文化遗产是各民族共享的,例如,各民族所共有的神话便是中华民族共同性的生动体现,当这些流传于各民族之中的神话传说被当成历史之后,便会产生“大一统”思想的作用,这比起千军万马来则更为强大[28]。因此,坚持中华民族叙事传统,加强中华历史文化遗产的阐释和传播,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中华历史文化遗产研究体系,警惕以“分裂主义”和“西方主义”书写历史的做法。
三是建立健全中华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的政策和法规机制。制定社会力量参与中华历史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的优惠政策;将文物保护经费纳入国家预算,实行资金投入与科技创新驱动的保护机制;制定科学规划,形成乡村共同体与城市共同体联动保护的机制。
(三)中华文化仪式的传承与创新
“借助仪式,人们能够克服社会存在的差异,建构社会秩序和共同的归属感。”[29]中国自古以来就高度重视仪式的作用,讲求通过仪礼建构社会秩序,在仪礼中传承中华文化。如孔子强调“仪式”的教化意义,在“礼崩乐坏”的时代,他坚持用“习礼”的形式,实现天下苍生对儒家思想的普遍认同。因此,通过对中华文化仪式的参与和体验,能够使各族人民在共同的文化场域中,坚定自己的文化责任,自觉维护中华民族共同体。
1.积极开展节日文化仪式活动
举办节日文化仪式活动,使人们对共享的精神家园产生强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因此,当前应进一步创新节日文化仪式,使之更好地发挥整合和教化功能。
一是创新传统节日形式,积极开展节日仪式活动。在重大纪念活动或阅兵仪式时,组织集体观看文艺表演等活动,增强各族人民作为中华儿女的自豪感和使命感;在传统节日中,开展诗词大会、历史文化讲座等主题活动,以期深入了解传统节日的文化内涵,培育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厚感情。
二是以博物馆等文化场馆为空间基地,开展纪念性的节日仪式活动。充分利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传统节日或具有特殊意义的重要时间(如“九一八”“南京大屠杀”等纪念日),开展各种主题仪式活动,增强各族人民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奋斗的使命与担当。
三是加强传统节日文化的宣传教育,夯实节日文化仪式活动基础。各地相关部门应当合力推动节日文化仪式活动的有序开展。例如,文化与体育部门、宣传部门、教育部门应当努力实现传统节日仪式向公共文化类型转变,增强仪式的参与性。
2.凝炼、展示地域文化仪式中的中华文化基色
地域文化仪式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大传统”与“小传统”之间长期的交融互鉴,地域仪式中带有中华文化基色或符号。当前应当从“多元一体”视角出发,提炼和归纳地域文化仪式中的中华文化因素,将其融入地域文化仪式实践之中,表达出对中华文化价值取向的认同。
一方面做好“中华文化仪式的地域化”的调研活动。发掘中华文化仪式对各类民间文化产生的影响,总结中华文化仪式地域化的发展轨迹和特征,并建立相应数据库,形成中华民族特色文化仪式的研究体系。通过举办“地域文化仪式与中华文化讲堂”,编写相关通识教材,讨论地域文化仪式与中华文化之间相互交融的密切关系。
另一方面要注重培养传统仪式传承人。仪式传承人是民间仪式的诠释者,是地域仪式与中华文化连接贯通的纽带。组织开展文化仪式培训活动,培养仪式传承人的传承、创新能力;创新平台,积极宣传仪式传承人,提升仪式传承人的影响力;健全奖励机制,为仪式传承人开展仪式活动提供保障。
3.开展仪式教育活动
随着社会的变迁,传统仪式所依存的社会结构和生成场域也都发生了解体、重构或转型,使得一些传统仪式面临消亡的处境。加之西方文化的强势传播,使得部分年轻人对我国传统仪式所承载的历史记忆日渐模糊。因此,当前做好仪式教育活动,有助于中华文化的当代传承和中华民族历史记忆的延续。
一是通过营造特定的仪式情境和引导各族人民参与仪式过程,让各族人民体验到仪式与社会整合之间的密切关系,增强集体意识和自我约束的能力,正确处理集体与个人之间的关系,中华民族大家庭与各民族成员之间的关系,自觉维护社会整合、集体利益和中华民族大团结。
二是将仪式教育与爱国主义意识结合。坚持举行升国旗、唱国歌仪式;坚持在中华民族传统节日、不同的主题纪念日开展歌唱祖国的仪式活动,通过共唱“我的祖国”“我和我的祖国”等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提振中华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对青少年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党史国史教育,感受祖国改革开放以来的成就与辉煌。
三是将仪式教育的文化意义与时代主题结合。要注意讲清楚中华民族仪式的历史渊源及思想精华,让各族人民领略和汲取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要将仪式教育与中华民族历史教育、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相结合,引导各族群众坚定理想信念,继承与发扬中华民族精神。
结语
如前所述,中华民族的发展史是中国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也是中华民族凝聚力日益巩固的历史。中华儿女勠力同心,“在列强侵略时顽强抗争,在山河破碎时浴血奋战,在一穷二白时发愤图强”[30],共同书写了中华民族可歌可泣、荡气回肠的壮丽诗篇;如今,伟大的中华民族精神依旧强劲延续。当2020年发生“新冠疫情”,国家面临新的危难时,各族人民再次挺身而出,不仅充分展现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力量,而且铸就了“生命至上、举国同心、舍生忘死、尊重科学、命运与共”的伟大抗疫精神。
文化是一个共同体成员或其群体的生活方式,共同体是把个体连接在一起的具有内在相互联系的系统,所有共同体的整合都是它们的全部成员在共同文化造就的结构化的社会关系中被组织起来的,形成集体共识和共同命运感。没有共同体,文化就不可能存在,没有文化,共同体也不可能存在[31]。中华民族“则人尽自觉为中华民族之一员,人尽自觉为黄帝之子孙,此无他,五千年来文化陶镕之所自也。”[32]各族人民正是有着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和衷情,才有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升华与铸牢。换言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由中华文化沉淀、凝练而来,中华文化认同是整合、凝聚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强大力量,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主要影响变量,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内在机制。因此,新时代不断增强各族人民中华文化认同,必将为各族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携手开启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新征程,提供强大的不竭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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