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神话中的神性与人性差异

摘 要： 神话传说体现了原始部落人民的思想意识以及对自然界的初步认识，深刻地影响了一个民族的文化发展倾向和价值观取向。中国神话中受人讴歌的神或人多为舍己为民的圣贤形象，人也渐趋神性化，而希腊神话中处处体现的是人性化，他们自由奔放，心中充斥着利己主义。通过对比中国神话与西方的希腊神话，分析其中体现的神性与人性的差异，有助于了解中西方文化差异的根源，以减少跨文化交流的隔阂。

关键词：中国神话 希腊神话 神性与人性 文化差异

一、引言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神话，神话是“各民族在上古时代（或原始时代）的生活和思想的产物”a。神话故事体现了古人对世界起源的思考与感悟。一个民族的神话传说对于该民族的文化传承和精神风貌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神话中传递的价值观念会影响一个民族的内在精神，经过数千年的传承发展，这种价值取向会变得根深蒂固。将中西方神话进行比较，显然能发现两者所蕴含的价值取向是截然不同的，中国神话中神性的塑造极为明显，希腊神话中则将人性化描绘得千姿百态。

二、中国神话中神性的体现

（一）高尚的道德观

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神性首先体现在高尚的道德精神，集中表现为舍身和奉献精神，这一精神由创世神话传承而来。中国最耳熟能详的创世神仙应当是盘古，盘古孕育于混沌之中，完成开辟大业后，将身体的所有部位化作日月星辰、山川大地、江海湖泊、一草一木、清泉甘露，等等，盤古牺牲自我血肉让这个新诞生的世界变得丰富多彩。中国的创世神话大多是以牺牲神的肉身以化万物来为人民创造幸福，神具有高尚的道德和献身精神。

中国的神话故事中，英雄传说占据了极大的比重。在塑造英雄人物品性方面，高尚的品德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神话传说中英雄人物几乎都是圣贤的化身，他们庄重和善、心存济世救民之心，他们更不存私欲，奉献精神是他们共有的美德。奉献与牺牲的精神从创世神话中流传了下来。神农不忍看人民得病，于是亲自尝遍世间百草，最后中毒而亡；夸父为了摘下太阳，让族人不再受苦，于是开始逐日，最终身死化为邓林。从中国的神话故事中可以看出，道德是评价一个人物极为重要的准则，而这样的评判方式也进一步影响了中国的传统文化与价值观。对高尚品德的追求深深地烙印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比如孔子一直主张的德治，《大学》开篇中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二）内敛克制

中国神话中的神性还体现在对自我情感的克制上，神话传说里的仙人大多都是无欲无求的模样。我们很少在中国的上古神话中看到对情爱的描写，神似乎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百姓信奉神明，因为在他们心中，神是保佑人的，神仙会帮助受苦难的百姓，是这世间最高洁的存在。“ 中国的天神是远离人间，不食烟火的。 他们不仅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化身， 而且是美德（圣）和全知全能（贤）的化身。”b“中国的神话故事在表达了人们对美好世界向往的同时，则更加富有一种说教意味，是人们对于无比高尚人格的向往和对自己的鞭策。”c中国神话传说中对神性的推崇使得后世在英雄圣人的形象塑造上出现了神性化的倾向。这种倾向是无声的教化，一定程度上塑造了中国人内敛含蓄的性格。

（三）集体主义精神

中国传统文化中向来倡导的是天下为公的集体主义思想。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是我们从小就学习的故事。大禹为了不让百姓再遭受洪涝之害，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治水之上，舍弃了自己的小家。中华民族发源于黄河、长江流域，在几千年前，面对自然灾害、恶劣的地理环境和凶猛的野兽，为了生存，原始部落的居民不得不结成联盟，团结起来，依靠集体的智慧和力量去与自然抗争。个人的力量实在过于渺小，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因此千百年来，中国的集体主义精神是十分鲜明的。

中国古代神话中流传英雄人物，他们都有着集体利益至上的精神，而这样的精神， 是中国人民数千年来一直推崇与景仰的。集体主义精神早已深深植入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心中。比如面对2020年蔓延全球的新冠病毒时，中国这个有着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大国缘何能够迅速地抑制住蔓延趋势，那是因为全国人民的上下一心，是无数医护人员的舍生忘死。那些奋战在疫情前线的医护工作者不怕吗，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会恐惧，但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他们不会退缩。灾难面前，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要上下一心、通力合作。

三、希腊神话中的人性体现

（一）崇尚力量

希腊神话中充满的是对力量的追求，强者推翻弱者，强者掌控世界，更多的是一种对力量的崇尚。创世之初，残暴专制的乌拉诺斯为了不让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将自己的孩子锁在母亲的体内，小儿子克洛斯诺帮助母亲阉割了父亲后，又同样效仿了父亲。后来克洛斯诺被儿子宙斯联合众神推翻，宙斯就成了奥林匹斯山上最具权威的王者。希腊神话中权力的更替满是杀戮，更是违反人伦常理。“古希腊人有着独特的风俗观念，他们认为理想的人物不是善于思索或者反应灵敏，而是血统好、发育好、身材匀称、善于各种运动的裸体。”d比如完成了十二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赫拉克勒斯，是力量与智慧的象征；神勇无比的阿喀琉斯是希腊军队里的英雄；所向披靡的赫克托耳是特洛伊的英雄。显然，希腊神话中的英雄形象大多都是勇士，人们尊崇勇士，是对力量的向往。这种对“力”的崇拜也深深影响了西方的审美观念。西方的雕塑多为裸体，呈现的是人体肌肉的线条美，作为西方美术文化的重要体现，也反映出西方对力量的崇尚。

（二）性格鲜明

希腊神话中的众神更像是普通人，他们性格鲜明。“人类世界的战争或灾难， 实际上是诸神之战——诸神不断依据自己的好恶参与、主导， 或幻化成各色人物来主导人类命运， 因而诞生了众多英雄人物。”e他们更像是尘世间的人，不能以绝对的善或恶来定性。普罗米修斯创造了人类，又因怜悯而为他们偷盗了火种，但宙斯却为此勃然大怒，不仅严惩了普罗米修斯，还创造出了潘多拉之盒报复人类。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觉得自己受到了亵渎而要求阿伽门农献祭女儿，也会因为恻隐之心而宽恕人类。可见神明不是绝对的善与恶，他们更多的是随性而为。希腊神话对于西方文化发展意义深远，神话传说中对自由的向往，对个性的释放也成为西方人文主义的精神源头。这也让我们可以理解为何西方的文化是浪漫奔放的，相较于中国人的内敛克制，西方人更为直率热情。这也导致中西方的爱情观念产生了巨大的差异。西方人对待爱情大胆奔放，对于两性问题，也更为开放。

（三）个人英雄主义

中国集体主义至上的精神是西方人难以理解的，这从中西方神话传说中的内容就可觉见端倪。希腊神话追求的是個人价值的实现，相较于集体荣誉，他们更为看重个人荣誉。阿喀琉斯会为了希腊人民浴血奋战，但是当个人的尊严受到损害时，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抛弃他的民族。即使阿伽门农派人求和，归还了女奴布里塞伊斯，阿喀琉斯依旧毫不动摇，可见他维护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战利品，而是自我的荣誉和尊严。希腊神话中的诸神行事随意，目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为此，他们可以不顾人民的生命。希腊神话中的利己价值观导致了西方社会个人主义的盛行。西方文化倾向于个人主义，它强调个人利益与自由发展，渗透进了西方的政治、经济和社会。这种精神使得西方民族主义中， 最大限度地张扬个人主义、个性与创造力， 后来， 这种冒险精神也成为骑士精神的一个重要部分。f

四、总结

神话故事是文学艺术的源泉，为后世的文学创作提供了无数鲜活的素材。神话故事不仅对中西方的文化有启蒙作用，还使之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取向。中国神话推崇神性，经过数千年的传承，形成了一个充满集体主义精神、崇尚道德与奉献精神、内敛克制的中华民族。古希腊神话中，神人同性，注重个人尊严与利益，这也就导致了西方国家个人主义盛行，人们追求自由。中西方神话中神性与人性的差异极为明显，通过分析对比了解，有助于减少跨文化交流障碍。

a茅盾：《中国神话研究初探》，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

b 何新：《中国远古神话与历史探新》，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

c 汪晓辉：《从中西方上古神话看中西方文化集体人格差异》，《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第11期。

d 〔法〕丹纳：《艺术哲学》，傅雷译，江苏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

e 刘新娅：《希腊神话与中国神话对比浅析》，《海外英语》2017年第15期。

f 袁秀萍：《中西创世神话比较研究》，《牡丹江大学学报》2017年第3期。

基金项目： 上海理工大学2018人文社科培育基金项目（SK18ZD11）

作 者： 邱赛，上海理工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 ，研究方向：英汉笔译。

编 辑： 康慧 E-mail： 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