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开放对一般利润率的影响机理与实证检验

2021-04-30 19:13徐春华郑琼洁
江淮论坛 2021年2期

徐春华 郑琼洁

摘要:文章利用WIOD数据库从两大部类的视角估算了一般利润率,进而探讨了对外贸易以及中间品投入对一般利润率变动的不同影响。实证研究发现,对外贸易的扩大有助于短期内资本在国际市场上追逐更高的利润,进而促进一般利润率上升;在中长期,生产过程中的进口中间品投入日益增加,导致资本有机构成不断上升,这不仅推动了利润率水平相对较低的生产资料部类扩张,而且导致资本有机构成不断上升,进而导致一般利润率下降。此外,对外贸易和中间品投入在非发达国家中对一般利润率的作用力度都要大于发达国家。文章的研究有助于进一步认识贸易开放和中间品投入对一般利润率的影响,是当前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并且将马克思经济学用于分析解释现实问题的有益尝试。

关键词:贸易开放;中间品投入;一般利润率

中图分类号:F0-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862X(2021)02-0051-008

一、文献回顾与理论基础

(一)相关文献简要回顾

一般利润率作为隐匿于经济体中的资本运动的“指挥棒”,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中的重要概念。总体上,这些争论集中体现在对利润率或一般利润率的估算方法、估算范围以及一般利润率下降规律是否成立等方面[1-5],也有学者在马克思经济学中的利润率下降规律和对外贸易及资本主义的全球扩张过程的关系方面进行研究。[6]随着全球化的纵深发展以及各国之间的贸易往来日益频繁,贸易开放不仅会对不同企业的利润率产生影响,而且会影响整个经济体中的一般利润率变动。因此,如何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基本理论的基础上,采用相对合理的方法估算不同经济体中的一般利润率,无疑是一项重要的工作。贸易开放将对一般利润率产生怎样的影响,是倾向于提高一般利润率还是降低一般利润率?

事实上,贸易开放的推进不仅短期内有助于最终品进口自由化,对企业利润率产生影响,而且在中长期内有利于企业进口更多的中间品,并将之运用到产品生产过程中,并进一步影响到企业的获利水平,最终将影响到经济体中的一般利润率。总体上看,在当前研究中,中间品进口对利润率的影响更多的是通过作用于企业营业时间、创新能力或其生产率变动而间接体现出来的,并且多数研究发现中间品进口是提升企业生产率的重要途径之一。[7-9]例如,在进口中间品与企业创新方面,Goldberg等人以印度企业为样本进行实证检验,发现进口中间品能提高产品创新能力。[10]在进口中间品对企业营业时间的影响方面,已有学者通过使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研究发现中间品进口显著延长了企业的经营持续时间[11],或者对延长企业生存时间具有显著促进作用。[12]在中间品进口对企业生产率的直接作用方面,当前学者研究认为中间品进口对企业生产率能产生促进效应[13],或者进口种类多元化带来的生产互补机制提升企业生产率。[14]

纵观当前研究,从外贸开放的视角探讨一般利润率变动的研究依然很少,而直接剖析进口中间品投入对一般利润率的影响也不多见。应该看到的是,贸易开放不仅可以直接通过其进出口规模的变动而作用到一般利润率,而且在中长期内还将通过提高产品生产环节中进口中间品投入进一步影响到一般利润率。鉴于此,我们将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视角建立起本文的理论基础和研究假说,进而剖析贸易开放对一般利润率的具体影响。

(二)理论基础

1.一般利润率的估算

事实上,立足于一般利润率的视角可以发现,企业利润率与一般利润率之间存在特殊与一般的辩证关系。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当中的一般(平均)利润率是用社会的亦即资本家阶级的“总资本除生产出来的全部剩余价值而得出来的”[15]492,并且“由于投在不同生产部门的资本有不同的有机构成”[16]177,从而在不同资本有机构成的部门里边,其所获得的利润率也是各不相同的。一旦不同部门中的利润率产生差异时,“资本和劳动就会从获利较少的部门转移到获利较多的部门中去”[17]119,最终导致这些差异化的利润率逐渐回归到统一的一般利润率水平。因此,这些各不相同的利润率会“通过竞争而平均化为一般利润率,而一般利润率就是所有这些不同利润率的平均数”[16]177。

在考察一般利润率形成过程的有关分析中,马克思还探讨了对外贸易、劳动剥削程度、相对过剩人口、不变资本价格下降等一系列阻碍一般利润率下降的因素[16]258-268。正是由于存在各种促进或阻碍一般利润率上升的不同因素的综合影响,马克思主张“把一般利润率的下降叫作趋向下降”[16]258,即一般利润率“只是不断地作为一种趋势,作为一种使各种特殊利润率平均化的运动而存在”[16]411,它“不仅对于单个资本家,而且对于每个特殊生产领域的资本来说,也都表现为外来的既定的东西”[15]359。在一般利润率的变动与形成过程中,“商业资本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16]23。总之,一般利润率是经济体中不同部门当中各种利润率平均化后的结果,并且利润率中一系列延续很长时期的波动“需要经过许多时间才能巩固为和平均化为一般利润率的一个变化”[16]186。

综上可知,在估算一般利润率时,至少有如下三个方面认识值得高度重视。首先,一般利润率的形成是不同产业部门中利润率的交互联动变化的结果。因为在相互交织的社会化大生产过程中,任何一个行业的生产力发展都具有显著的外部性,即都会在不同程度上影响到除它自身以外的其他产业部门的利润率水平,使得不同产业中的不变资本会变得相对节约,从而使得“一个产业部门利润率的提高,要归功于另一个产业部门劳动生产力的发展”[18]97。其次,一般利润率的估算还应考虑到两大部类中的利润率差异。因为不同部类中的产品不仅在资本回流方式、功能与用途等方面存在明显的异质性,而且生产资料部类的优先增长规律的作用,也將会对第Ⅰ部类中的利润率产生显著影响,特别是“不同生产部门的资本的有机构成,从而形成各个部门的不同的利润率”[18]182-183。最后,一般利润率的估算应该充分考虑到经济体中参与利润生产、分配及实现的各个环节与各种因素,包括对外贸易、非生产劳动与商业资本的参与等方面。

2.研究假说

马克思考虑到了开放与贸易因素对一般利润率的影响,不仅认为“资本主义生产离开对外贸易是根本不行的”[19],而且明确指出“即使撇开对外贸易由于使必要生活资料便宜而对工资产生的任何影响,对外贸易也会影响利润率”[18]123,因为“对外贸易一方面使不变资本的要素变得便宜,一方面使可变资本转化成的必要生活资料变得便宜,它具有提高利润率的作用”[18]264。此外,对外贸易对利润率的影响还体现在资本参与国际竞争过程中的利润分割上,即“投在对外贸易上的资本能提供较高的利润率,首先因为这里是和生产条件较为不利的其他国家所生产的商品进行竞争”[18]264。

应该看到的是,关于贸易开放或对外贸易与(一般)利润率的具体作用,有学者认为对外贸易只在短期中具有抑制利润率下降的作用,对外贸易在中长期则能够促进本国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即使得可变资本相对于不变资本而言会减少,由此导致相对于国外市场而言的生产过剩,进而导致利润率进一步下降。[20]回到一般利润率的层面,值得一提的是,随着贸易开放的不断扩大,一般利润率的变动也将受到多重不同因素的影响。因为贸易开放不仅意味着各个国家的最终产品可以进入到其他国家居民的消费环节,还意味着国外生产资料也将进入到本国的生产环节。

鉴于上述分析易知,贸易开放对一般利润率的影响应该从短期和中长期这两方面来识别:一方面,在短期内,随着对外开放程度的提高以及对外贸易的扩大,资本不仅能够在国际市场上购买到更为便宜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而且可以通过在国际市场上进行逐利流动而获取相对较高的利润率,这些都有助于提高一般利润率。另一方面,在中长期内,贸易对一般利润率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它对生产过程的影响上,即集中体现在生产过程中的中间投入可运用到的国外进口部分的不断增长这一层面上。伴随生产过程中所使用到的进口中间品的增多,生产环节的迂回程度不断提升,资本有机构成也将逐渐提高,由此使得该经济体中的一般利润率呈现下降趋势,亦即对外贸易的扩大特别是进口中间品投入的增加能够“加速可变资本同不变资本相比的相对减少,从而加速利润率的下降”[16]264。特别地,由于生产资料部类中的利润率整体上低于消费资料部类中的利润率[5],因此生产过程中进口中间产品投入的增加意味着生产资料部类的扩张,从而一般利润率也将面临下降压力。

特别地,贸易开放对一般利润率的影响在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之间应该存在差异。一般而言,在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发达国家中,开放程度相对较高,市场机制相对完善,竞争机制相对充分,因此一般利润率的形成机制相对完善,外贸开放程度进一步提高对一般利润率的影响理应会稍微弱于非发达国家。在非发达国家中,由于其整体开放程度相对较低,国内一般利润率形成机制的完善程度相对较低,从而一般利润率对其各种影响变动的反应程度则会更大。

基于以上分析,得出如下研究假说:

假说1:短期内,对外贸易扩大有助于提升资本在国际市场的自由流动性,方便资本追逐更高的利润率,进而有助于提高一般利润率。

假说2:在中长期,随着贸易开放程度的提高,生产过程中的进口中间品投入也日益增加,从而一方面推动了利润率水平相对较低的生产资料部类扩张,另一方面又促使资本有机构成不断上升,两方面综合作用导致一般利润率呈现下降趋势。

假说3:无论是在短期内还是中长期,非发达国家中对外贸易和进口中间品投入对一般利润率的作用力度都要大于发达国家。

二、方法、模型与数据

(一)一般利润率的估算方法

在马克思的两大部类理论中,两大部类的社会总产值(Wh)分别等于不变资本(Ch)、可变资本(Vh)和剩余价值(Mh)之和,其中h =Ⅰ、Ⅱ分别表示第Ⅰ部类和第Ⅱ部类。特别是,马克思在分析利润率变动时十分重视资本输出、商品输出以及对外贸易等因素,故我们参照徐春华的做法[21],采用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IOD)所公布的非竞争型投入产出模型(表1),从两大部类的视角估算一般利润率。

在表1的基础上,具体估算方法如下:

WⅡ=∑ni=1(F dj+F mj),WⅠ=∑ni=1wi-WⅡ(1)

CⅡ=∑nj=1■×(F dj+F mj)(2)

VⅡ=∑nj=1■×(F dj+F mj),

MⅡ=∑nj=1■×(F dj+F mj)(3)

CⅠ=∑ni=1∑nj=1(cdij+cmij)-CⅡ,

VⅠ=∑nj=1vj-VⅡ,MⅠ=∑nj=1mj-MⅡ(4)

rh=Mh/(Ch+Vh),h =Ⅰ、Ⅱ(5)

其中,式(1)表示第Ⅱ部类的社会总产值即为最终产品中用于消费的部分,而第Ⅰ部类的社会总产值即为经济体的总产值减去第Ⅱ部类的产值余额(包括固定资本形成和存货)。式(2)与式(3)的含义为,分别选用生产第j种产品所有的中间投入在其总投入中的占比、生产第j种产品所支付的劳动报酬在总投入中的占比以及生产第j种产品带来的社会纯收入在总投入中的占比,作为权重依次从第Ⅱ部类总产值中推算该部类的不变资本、可变资本和剩余价值。式(4)表示,在推算出第Ⅱ部类的不变资本、可变资本与剩余价值的基础上,用经济体所使用的中间投入总额减去第Ⅱ部类的不变资本,即为第Ⅰ部类的不变资本,用经济体中的劳动报酬总额减去第Ⅱ部类的可变资本,即为第Ⅰ部类的可变资本,而用经济体中的社会纯收入总额减去第Ⅱ部类的剩余价值,即为第Ⅰ部类的剩余价值。采用式(5)可以推算出经济体中两大部类中的利润率,在此基础上计算两大部类利润率的平均數即可推知各经济体中的一般利润率。[5]

(二)模型、变量与数据

基于前文分析,我们把有待考察的计量回归模型设定为如下形式:

grpit=α+βimpiiit+tradeit+Χitγ+ui+λt+εit(6)

其中,下标i和t分别表示国家与年份,grpit、tradeit和impiiit分别表示国家i第t年中的一般利润率、对外贸易以及进口中间品投入占比,Xit为一系列控制变量,ui为国家特定效应,λt为时间特定效应,εit为误差干扰项。一般利润率的数据采用前文方法估算而得,采用贸易额与GDP比值作为外贸的衡量指标,采用进口中间品投入占其增加值比重(impii)作为中间品投入的衡量指标。

在一般利润率的其他控制变量方面,首先,竞争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因为在资本趋利本性的驱使下,资本家之间的竞争“会拉平不同生产部门的不同利润率,即把这些利润率引到一个平均的水平”[17]133。基于此并考虑到数据可得性,我们采用一般政府最终消费支出与GDP比值(govcons)作为控制变量。我们认为政府购买增加会削弱市场竞争程度及资本自由流动能力,从而抑制一般利润率的下降。其次,为了控制各国经济增长对一般利润率的影响,我们引入了各国的经济增长率(growrate)作为控制变量。再次,采用城镇人口与总人口之比(urban)、居民最终消费支出与GDP比值(rescons)分别控制城镇化和居民消费对一般利润率造成的影响。最后,用各国每平方公里土地面积中的人口数量(单位:千人)作为人口密度(peopden)指标控制人口因素对一般利润率的影响,采用物价指数控制通胀因素(infla)的影响,对用GDP单位能源使用量(购买力平价美元/千克石油当量,energy)以及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单位:千克/2005年美元GDP,CO2)这两个指标作为各国能源消耗以及污染排放程度的控制变量。

在数据来源方面,除了估算grp和计算impii的原始数据都来自于WIOD外,其余控制变量的数据均来自世界银行数据库。特别是,尽管WIOD公布了1995—2011年间40个国家和地区各自的投入产出表(NIOT)數据,但是在估算一般利润率时,NIOT中缺乏雇员报酬的数据,而需要从产出与就业的基本信息(SEA)中给予补齐,由此本文的考察时期被限定为1995—2009年。同时,采用相应年份各国的汇率将SEA中的雇员报酬换算成统一的美元计价额。此外,由于比利时与卢森堡两国的解释变量数据缺失较多,而印度尼西亚以及中国台湾的数据则大部分都呈现明显的异常特征,从而本文在实证分析时剔除了这4个地区,而选取剩余的36个国家作为考察对象。表2给出了各变量相应的统计信息。

图1左图给出了这36个国家的一般利润率分布变动情况,从中容易看出,绝大部分国家中的一般利润率都集中在20%~40%的区间内,并且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呈现比较明显的下降趋势。从grp与impii的散点图可以直观看出(图1右图),它们两者存在明显的负向关系。

三、经验分析

(一)整体层面的分析

表3给出了整体层面的回归结果。在表3的回归结果中,第(1)列为混合OLS估计,第(2)列为聚类稳健异方差估计(VCE估计),第(3)列为系统GMM估计(sys-GMM),第(4)列为差分GMM估计(dif-GMM)。应该看到的是,相对于普通面板估计方法而言,动态面板广义矩估计法能够在同时克服内生性、异方差以及工具变量过度识别等方面具有较好的效果,并且sys-GMM估计由于利用了更多的样本信息从而会比dif-GMM估计会更有效地解决内生性问题[22],因此我们重点考察sys-GMM的回归结果。

从表3的回归结果可知,在上述4类回归模型中,impii的回归系数都显著为负,而trade的回归系数都为正,从而这两个变量的回归结果是相对稳健的。具体从sys-GMM的回归结果来看,trade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0766,并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表明对外贸易扩张整体上有助于资本在国际市场上追逐更高的利润,进而推高一般利润率水平,从而假说1的相关论断是成立的。impii在sys-GMM中的回归系数为-0.1639,并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表明进口中间品投入增加确实会抑制一般利润率上升。造成这一结果的主要作用途径在于与贸易开放扩大相伴随的进口中间品投入增长,进而资本有机构成也随之提高,同时还扩大了利润率水平低于消费资料部类的生产资料部类规模,从而拉低了一般利润率水平。因此假说2的有关论断是成立的。

在控制变量方面,经济增长、城镇化推进、通货膨胀以及人口密度等因素对一般利润率的影响并不显著,政府消费增长弱化了市场竞争程度进而抬高一般利润率水平,居民消费的增加有助于抬高一般利润率水平,作为一种生产投入的能源消耗的扩大则不利于一般利润率的提高,而二氧化碳排放量的上升,表明不顾环境污染的粗放式生存模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该经济体中的一般利润率水平。

(二)考虑国别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后的稳健性检验

考虑到经济发展水平不同的国家在一般利润率、开放程度以及中间品投入方面都会存在差异,有必要对假说3进行检验,以分别考察假说1和假说2在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国家中的成立性,进而考察前文回归结果的稳健性。从图2中不同发达程度国家中grp与impii的散点图容易看出,非发达国家中grp与impii之间的反向关系要比发达国家中这两者的反向关系更为明显。

表4给出了发达国家与非发达国家的实证回归结果,从中可知,无论是在发达国家还是在非发达国家中,中间品投入的增加都能显著提高资本有机构成从而导致一般利润率下降,而对外贸易的扩大则都能显著地提高各国的一般利润率水平。从sys-GMM的估计结果来看,impii在发达国家和非发达国家中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1016与-0.3525,trade在发达国家和非发达国家中的回归系数则分别为0.0324和0.1531,表明中间品投入增加对一般利润率的抑制作用以及对外贸易扩大对一般利润率的抬升作用在非发达国家当中具有更大的作用力度。这至少可以从如下方面来解释:从图2纵轴容易看出,非发达国家中的一般利润率整体上要高于发达国家,加之非发达国家开放程度普遍落后于发达国家,因此非发达国家对外开放以及中间品投入的扩大对其一般利润率变动的边际影响也更为强烈,从而假说1和假说2中的相应论断是成立的。

在主要控制变量方面,在sys-GMM的估计结果中,经济增长在发达国家中能显著提升其一般利润率,城镇化的推进在非发达国家中能显著提升其一般利润率,消费因素、通胀因素以及能源消耗因素无论是在发达国家中还是在非发达国家中都不会对一般利润率产生显著影响,人口密度的上升在这两类国家中都会显著抑制一般利润率提高,而二氧化碳排放量的上升在发达国家中会提高其一般利润率水平。

四、结论与启示

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从两大部类的视角估算了一般利润率,进而考察了以对外贸易以及进口中间品投入扩大为表征的贸易开放对一般利润率变动的不同影响。实证研究发现,对外贸易的扩大有助于短期内资本在国际市场上追逐更高的利润率,进而促进一般利润率上升;在中长期,随着贸易开放不断扩大,生产过程中的进口中间品投入也随之增加,这不仅推动了利润率水平相对较低的生产资料部类扩张,而且导致资本有机构成不断上升,进而导致一般利润率下降。特别地,非发达国家中对外贸易和进口中间品投入对一般利润率的这两种作用力度都要大于发达国家。本文的研究有助于进一步认识贸易开放对一般利润率在不同时期内所产生不同影响,促进了当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是当前进一步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并且将马克思经济学用于分析解释现实问题的有益尝试。基于本文的研究结论可得如下政策启示。

第一,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和全球贸易。扩大开放不仅是提高中国乃至世界人民生活水平的客观需要,更是一般利润率在全球范围内“指挥”资源优化配置的内在要求,以及世界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为抑制中国崛起,美国发动对中国出口商品加征关税的贸易摩擦长期内已成为确定性形势,美国不仅对中国出口商品加征关税,而且对欧盟、印度等国家也进行打击,大范围扰乱了全球的贸易规则和贸易秩序。在此背景下,中国承诺“中国对外开放的大门只会越开越大”,中国要持续优化营商环境,推进投资与服务贸易便利化改革,稳定国内国际产业链与供应链,实现国民经济高质量发展。

第二,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居民消费的增加有助于商品的顺利出售,提升经济活力,抑制一般利润率的下降。数据显示,2019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费支出分别为30733元与28063元,其中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费支出则只有16021元与13328元。因此,我国应该进一步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推动户籍制度改革,缩小收入差距;加大精准扶贫力度,提升中低收入者尤其是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以求在一定程度上減缓本国一般利润率的下降趋势,吸引更多的优质资本涌入国内市场。

第三,激发国内生产要素活力。在当前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以及原有国际经贸格局遭受重要冲击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可以通过建立健全技术、人才、资本以及数据等要素集聚与流动机制激活国内生产要素活力,完善数据要素开放共享及人才流动机制,增强突破科学技术瓶颈能力,实现国内生产要素和中间品生产的技术升级,由此降低国内生产对国外中间品进口的依赖程度,畅通国内市场和国内循环,在有序的对外开放进程中有效推进国际国内双循环优势互补,助力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从而为经济持续发展提供新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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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吴晓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