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的《红楼梦》——《金云翘传》

钱伟

《金云翘传》是越南人民家喻户晓的经典文学作品，书名系由金重、王翠云、王翠翘三位主人公名中各取一字组合而成。很多人说，《金云翘传》在越南的地位相当于《红楼梦》在中国的地位。在越南，无论男女老少及文化程度，几乎人人都能随口吟出几段作品中的诗句。

这部作品的蓝本是成书于清朝顺治、康熙年间的中国古典章回小说《双奇梦》，原作者名为“青心才人”。它讲述是一个发生在明朝的故事。王员外之女翠翘才貌双全，偶遇金秀才，两情相许。不料金家突遭变故，紧接着，王员外又遭小人陷害入狱，翠翘先为人妾后沦落青楼，历尽磨难和屈辱。因得起义英雄徐壮士相救终脱苦海。在官军围剿之际，翠翘力劝徐壮士受安纳降，怎知却害了壮士，翠翘悔恨投湖，但寻短未成。结局还算圆满，翠翘终与初恋情人金秀才相见，此时金秀才已入朝为官，二人相逢，终成眷属。

尽管《金云翘传》的故事背景是在中国，情节俗套，但它在越南经过时间的沉淀，成了雅俗共赏的传世名作，这都应归功于作者阮攸出众的才华和精心的创作，使作品在语言和文化、思想和精神上都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阮攸（1765—1820）生于河静省宜春县的一个名门世家，其父为黎朝宰相，家族中出了不少饱学之士或朝廷官吏。阮攸生活在郑阮相争，内乱不休，民不聊生的时代。在阮朝嘉隆年间，阮攸任知府，由于清廉无私，才干出众，被召到京城（顺化）升任勤政殿学士，自此平步青云，官至礼部主官。后奉诏出使中国五年，阮攸对中国文化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回国后，阮攸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文学创作中，终成越南历史上最富盛名的诗人和文学家。

在《金云翘传》中，阮攸没有一味地模仿原著，执着于一般性的翻译，而是选择性地删改情节，进行人物再塑造。阮攸对语言文字的锤炼展现出了高超的水平。作品运用类似童谣的韵律和六八字长篇叙事诗体，语言简短精炼、朗朗上口；情节跌宕起伏，深入人心；内容通俗易懂、完整有序。例如《诗经》中的“彼蔷斯丰”被改为“蔷斯丰何足异，红颜天妒，本亦寻常”；唐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被改写为“前后哪得见人影，去年桃花依旧笑春风”。这种改写在作品中比比皆是、不胜枚举，但多巧妙自然、不留痕迹。有人说，阮攸之能在于改写吸收之能，他让中国的诗词典故和修辞手法融合了越南本土文化，让中国文化精髓不露声色地融进了喃字诗句中，从而创造了越南文学史上的巅峰之作。

另外，在思想性方面该书亦有重要价值。作品通过主人公的不幸遭遇，控诉了封建制度对人民的残害，歌颂了人民对自由和爱情的争取。在“才”和“命”的关系上，作品中有这样的论述：“逆旅人生百岁中，命才兩字巧相冲”，还有“有才何必倚才权，才字韵同灾字联”等等。这种命运回转的才命之说对于现在的越南人仍然具有深刻而广泛的影响力。事实上，很多现代人的人生哲学和生活态度都能在《金云翘传》中找到根源和答案，该书对越南文化思想的形成及文学创作的贡献是无法估量的。

总之，阮攸及其《金云翘传》是越南古典文学的杰出代表，在越南有着不可撼动的文学地位，其文学价值已远超原著，具有跨时空的影响力，被公认为是越南民族精神和文化的凝结。如今，《金云翘传》不仅享誉越南，而且被译成多种文字，成为世界文学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