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地区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医务人员体质辨证初探

李志华，薛 卉，叶祖明，张 东，叶 静，于茂恒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NCP）[1]自2019年12月在中国武汉暴发以来，随着疫情的蔓延，NCP已成为被国际广泛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2]。由于NCP传染性强，人群普遍易感，具有较高的重症率及一定的病死率，且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在社会中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恐慌。所以，为了有效的防治疫情，对一线工作的医护技人员在此次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的体质状况调查了解非常重要。天津地区定点海河医院NCP疫情期间院内特派中医医生，按照院感防护要求，面对面将本院2020年2月—2020年3月间60例NCP医疗救治工作满14 d，出防控“红区”后在天津某酒店集中隔离休整7 d内的一线人员进行中医望闻问切、中医体质辨证，将其特征情况报告如下：

1 资料和方法

1.1 一般资料 60例医护技人员中男性16例（26.7%），女性44例（73.3%）；年龄23～52岁，平均年龄(34.2±7.2)岁；已婚46例（76.7%），未婚14例（23.3%）；合并慢性胃炎2例，高血压2例。

1.2 临床表现 运用中医望闻问切，按照王琦教授的“中医九种体质辨识”[3]内容获取研究对象症状、舌象苔象、脉象等。如是否存在腰酸痛、心烦郁闷、气短、畏寒、疲乏、失眠；有无面色苍白、口疮、口苦、口干、大小便情况。女性有无月经不调。有无过敏情况。慢性病史。

1.3 中医体质辨证 全部研究对象均于入防控“红区”前7 d内及NCP医疗一线工作满14 d，出防控“红区”后7 d内进行四诊合参、中医体质辨证，按照中华中医药学会发布的《中医体质分类与判定》[4]分型为9种体质：气虚、痰湿、气郁、阴虚、阳虚、瘀血、湿热、特禀、平和。NCP大疫特殊时期由于部分研究对象自诉出现眩晕耳鸣，心悸易惊，气短乏力，失眠等症，其中女性诉有月经推迟，出血量少，颜色淡等症状，且有面色苍白或萎黄，爪甲不荣，舌质淡，脉细等血虚表现，体质辨证血虚质9例（15%），其中既往有贫血史4例（6.7%），故另加一其他质：血虚质。

2 结果

2.1 入防控“红区”前60例医护技人员的体质分布情况 阳虚质18例（30%）、气虚质18例（30%）＞阴虚质16例（26.7%）、平和质16例（26.7%）＞气郁质10例（16.7%）＞血虚质4例（6.7%）≥血瘀质4例（6.7%）＞湿热质3例（5%）＞特禀质1例（1.7%）＞痰湿质0例（0%）。见表1。

表1 天津60例NCP一线医护技人员体质分布情况（入防控“红区”前）

2.2 出防控“红区”后60例医护技人员的体质辩证特点

2.2.1 60例医护技人员的临床表现情况 腰酸痛51例（85.0%），心烦郁闷38例（63.3%），气短36例（60.0%），畏寒35例（58.3%），疲乏28例（46.7%），眩晕14例（23.3%），耳鸣9例（15%），心悸10例（16.7%），失眠4例（6.7%），女性月经不调3例均为月经推迟，出血量少，颜色淡（6.8%）。面色苍白5例（8.3%），萎黄4例（6.7%），爪甲不荣8例（13.3%），口疮2例（3.3%），口苦18例（30%），口干24例（40%），小便黄7例（11.7%），大便黏腻4例（6.7%），过敏1例（1.7%）。见表2。

表2 天津60例NCP一线医护技人员临床表现情况

2.2.2 60例医护技人员出防控“红区”后的体质分布情况 阴虚质51例（85%）＞气郁质39例（65%）＞阳虚质37例（61.7%）＞气虚质36例（60%）＞湿热质10例（16.7%）＞血虚质9例（15%）、 血 瘀 质 9例（15%）＞痰 湿 质 4例（6.7%）＞特禀质1例（1.7%）＞平和质0例（0%）。提示60例医护技人员均为偏颇体质现象，阴虚质51例为最主要的体质类型。 研究对象中同时具有气郁气虚阴虚质的占23例（38.3%）；同时具有气郁气虚阳虚质的占19例（31.7%）。其他质血虚质9例（15%）。见表3。

表3 天津60例NCP一线医护技人员体质分布情况（出防控“红区”后）

2.2.3 60例医护技人员的舌象调查结果 舌红最多见，阴虚29例、气郁20例、气虚17例、阳虚17例、气郁气虚阴虚10例、湿热6例、血虚4例、血，瘀2例、痰湿1例。最主要偏颇体质类型阴虚质其中：舌红29例、舌暗红11例、舌淡7例、舌瘀暗3例，舌暗1例。气郁气虚阴虚质中：舌暗红10例、舌红10例、舌淡2例、舌瘀暗1例。苔色分布：白苔最多见，阴虚37例、气郁27例、阳虚27例、气虚25例、气郁气虚阴虚15例、血虚8例、血瘀4例、痰湿1例、特禀1例。最主要偏颇体质类型阴虚质，其中：白苔37例、苔腻20例、苔黄13例。气郁气虚阴虚质中：白苔15例、苔腻10例、苔黄8例。见表4。60例中舌色为舌红32例，占53.3%；舌形为齿痕舌6例，占10%；舌苔为苔白41例，占68.3%。见表5。

表4 天津60例NCP一线医护技人员舌象体质分布情况

表5 天津60例NCP一线医护技人员舌象体质分布情况

2.2.4 60例医护技人员的脉象调查 脉细，其中阴虚31例、气郁24例、气虚23例、阳虚18例；脉弱，其中阴虚22例、阳虚20例、气郁17例、气虚15例；脉弦其中阴虚24例、气郁16例、气虚16例、阳虚15例。气郁气虚阴虚，其中脉细15例、脉弱12例、 脉弦9例、脉沉4例、脉滑3例、脉数2例、脉濡1例。见表6。60例中弱脉10例，细脉5例，弦脉1例，其余兼夹脉象44例。气虚兼夹脉象：脉弦细9例、脉细弱7例、脉弦弱4例、脉沉细3例、脉细数2例、脉沉弱2例、脉弱1例、脉细1例、脉弦数1例、脉濡弱1例、脉弦滑1例、脉细滑1例、脉濡滑1例、脉沉弦1例、脉沉滑1例。见表7。

表6 天津60例NCP一线医护技人员各种脉象体质分布情况

表7 天津60例NCP一线医护技人员具体脉象分布情况

2.2.5 典型体质辨证1例 女性44岁，既往体健，一线工作前无不适主诉，舌象（摄于2020.2.8入防控“红区”前1 d）：舌淡红，苔薄白，脉象：平脉，和缓有力，中医体质辨证为平和体质；自诉一线工作劳顿后，时感烦热大汗出（摄于2020.2.18于防控“红区”工作中）；一线工作14 d后，出防控“红区”2 d，中医望闻问切，临床表现：腰酸痛，心烦郁闷，气短疲乏，口干少津，大便干燥，舌象（摄于2020.2.25出防控“红区”后2 d）：由于大汗劳累伤阴津耗气，气阴两伤虚火上炎于舌络而舌红，阴津伤不能上潮于舌面而造成少苔、白苔,且有裂纹。脉象：脉细弱。中医体质辨证为偏颇体质：气郁气虚阴虚质。见图1。

图1 典型体质辨证

2.2.6 出入防控“红区”前后情况比较

两次调查60例医护技人员出入防控“红区”前后体质影响改变：阴虚质（χ2=41.397，P＜0.01）、气郁质（χ2=29.008，P＜0.01）、和平质（χ2=18.462，P＜0.01）、阳虚质（χ2=12.118，P＜0.01）、气虚质（χ2=10.909，P＜0.01）、血虚质（χ2=9.730，P＜0.01），差异具有高度显著性意义；痰热质（χ2=4.227，P＜0.0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8。

表8 出入防控“红区”前后NCP一线医护技人员体质情况比较[n(%)]

3 讨论

在抗击NCP疫情一线奋战的医务人员，是保护人民健康的坚强卫士，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工作中随时需要作出应激反应。COVID-19主要通过呼吸道飞沫及密切接触传播，人群普遍易感[5]，有文献报道，疫情初期住院患者和医务人员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主要群体[6]。 截至2020年2月24日24时中国-世卫组织联合考察专家组发布:全国476家医疗机构3387例医务人员感染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2055例,临床诊断病例1070例，疑似病例157例)[7]。可见重视一线医务人员工作防护及身心健康，是战胜疫情的重要条件。

中医体质学认为，体质决定是否发病以及发病的倾向性，体质可影响证的性质[8]，即“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体质偏颇衰弱、正气虚弱易于感受外来的邪气而更易发病。本研究样本一线医务人员60例中出现临床症状者腰酸痛占85.0%、心烦郁闷占63.3%、气短占60.0%、畏寒占58.3%、疲乏占46.7%、失眠占6.7%、女性月经不调占5.0%。而相反体质平和健壮、正气旺盛的人则难以致病。本研究显示：天津地区60例抗击NCP一线医护技人员，医疗救治工作满14天，出防控“红区”后7天内中医四诊合参、中医体质辨证60例均为偏颇体质（占即100%），平和体质0例（0%）。在NCP大疫特殊时期，另外其他质中出现了血虚质9例（15%）。

NCP医务人员于防控“红区”工作长时间带护目镜行精细技术操作、文案工作及网络电子传输等用眼工作至“久视伤血”。由于高强度工作脑力消耗大致“久思伤脾”，脾胃失健运，气血津液生化不足亏损。为避免防控“红区”内大小便造成的防护物资及时间浪费，一线医务人员多选择在进入防控“红区”前少进食、不喝水。在摄入不足的情况下，穿防护服隔离衣紧张工作，受热、劳顿后挥汗如雨。尤其执行病患抢救任务时，在巨大体力消耗的同时，更兼精神紧张，五志过极易致阴液暗耗，阴液亏少致使机体失去濡润滋养，阴血失调。从而证明了本研究中阴虚质为最主要的体质类型。

从生理上看，精神压力会影响皮质醇的产生和儿茶酚胺的释放，继而影响人体的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轴和交感-肾上腺髓质系统[9]。阴虚质是本组最多见的偏颇体质，阴虚证时机体常有免疫功能降低，包括体液免疫及细胞免疫的功能均降低需引起重视。有研究表明，阴虚质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功能紊乱，血清皮质醇和ACTH显著降低，血清皮质酮的减少，可导致机体抵抗力和应激能力下降。而一线医务人员免疫功能降低，无疑增加了其感染COVID-19的风险性。一线医务人员对此次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可产生巨大的心理应激，而气郁质是本组研究中的第二位偏颇体质。对于家人的思念担心，尤其是家人遇到困难时，更因一线工作无法归家顾及而烦忧自责；由于NCP是一种新型疾病，没有既往成熟的临床经验，常产生对患者诊疗救治效果的担心；以及对自身健康问题包括，是否会被感染等诸多方面的问题产生焦虑。有研究发现[10]，NCP定点医院护士存在明显的焦虑情绪。医护技人员在疫情发生期间会产生情绪压力，会不同程度地产生焦虑、抑郁、睡眠障碍甚至患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因工作导致忧郁脆弱敏感，身心疲惫，情志不畅，气机郁滞，故而较易表现出以气郁质体质。阳虚质在本研究样本中占第三位，因临床工作劳累过度、受热多汗，阳虚质考虑与其“劳则气耗”、“气随液脱”伤精耗气相关。《内经·生气通天论》：“阳气者，烦劳则张” ，意思是过度劳作，阳气就会亢盛于外，从而发生阳气失常的病征。更兼部分医务人员受热后喜食寒凉之品、自以低温空调纳凉，湿寒之邪外侵导致阳虚。

本调查研究为着力落实改善、干预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一线医务人员的偏颇体质，既是中医“治未病”保障健康的需要，也是打赢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之战的关键。同时为今后发生疫情的一线医务人员提供一些中医保健的参考。由于疫情暴发突然、各项工作紧急，在今后的工作中需继续补实一线医务人员保健工作的短板。需加强中西医结合，扩大人体的内分泌系统及心理应激等诸方面的研究，以中医体质学角度，从环境起居、体育锻炼、精神调理、食养食疗及中医中药理疗等方面实施方案，以期纠正偏颇体质、改善临床症状，归纳整合一套行之有效的用于一线医务人员的中医保健策略方案，取得战“疫”的最终胜利。